锦衣笑傲行-第4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此胡云翼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旁倒是乡党蔡公冲开口道:“八爷,这话不是这么说啊。方才大头领的话,你也听见了,这御史眼看就来,这硬干不成,当杆子也不成,总得给我们想条路吧。”
柴云升对蔡公冲倒是比胡云翼给面子,点头道:“老蔡说的有理。这事肯定要拿个章程,不过么,硬干可不是章程,那叫送死。听我的,那就是咱还当趟将,至于没钱发军饷,那倒是小事。再架一票就是了,不过这一票,要架个大的。”
蔡公冲一听,两眼放光,“啥?八爷你的意思是,咱去开了周王府,架了周王的票?还是去架唐王、郑王?”
柴云升摇头道,“这几家宗室,可不大好惹。本府里的卫队人马不少,还有佃户庄客,墙高门固,说不定要干硬架,倒时候折了人马,还得发抚恤。再说真架了票,也未必能拿到钱。那几家的少千岁们,都憋着接位子,万一架了票之后,他们直接报官,发官军来剿咱们,到时候打不到狐狸,白惹一身骚。这样的蠢事,咱们可不能做,要架就得架一定能拿到钱的票。”
蔡公冲问道:“那八爷说架谁么?你一句话,只要能拿到钱,咱们肯定玩了命的往里攻,谁敢后退,就是瓜怂。”
柴云升道:“这也得就着方才胡大侠说的话头,要架,就得架那国舅爷的票!你们想想,郑娘娘在宫里,何等得宠?那一年的脂粉钱就得多少,让她拿点买胭脂的钱赎她堂哥,她能不乐意?到时候,拿了钱,弟兄们把军饷一发,各自找地方藏身,过几年再去求招安便是。”
在场的趟将们,对于扯旗造反的事没什么兴趣,但是对于发财的事,可是谁也不愿意落于人后。当即纷纷表示赞同,胡云翼虽然有满盘的计划,按此计划执行,起义大事旦夕可成。进可席卷河南关中,北犯京师,退也可据地称王,割据一方。但奈何这群人根本不奉节制,没人听他的,他也只能徒唤奈何。
郑国宝那边,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到一个陷阱之中,一路上与曲非烟打打闹闹,大队人马就到了新野地面,从行政角度上说,便已经算是进了河南管辖范围内。
大明宗室中,唐王朱硕熿封地在南阳,也特意来到新野,并新野郡王朱硕灿,二人一起前来迎接国舅;地方官府方面,则是河南巡抚杨一魁率领河南布政、按察使、南阳知府等官员至码头迎接。
杨一魁在接待工作上,绝对是花了心思的,他并非为了迎接国舅而来。而是前来南阳视察黄河防务,恰好国舅此时从南阳经过,又恰好有人把消息告诉了他,他不得不前来迎接。而随行官员仪仗简单,随员都没有几个,可见不是事先有所准备。
但事实是,南阳府方面在三天前就已经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又由官府出面挑选了百十名年轻的县学童子,衣着鲜明,等到国舅车仗进府之后,在道路两旁欢迎。还有不少老百姓被组织起来,高举欢迎郑国舅莅临南阳,扫荡妖邪的横幅布标。
布标上的文字龙飞凤舞,笔力雄劲,正是出自杨一魁巡抚的手笔。郑国宝看后,不住赞叹道:“好字啊,好字。杨军门一手好书法,在下佩服的很。”
杨一魁却道:“不成不成。下官这点微末才学,实在在国舅面前拿不出手,这几笔字,更是不值一提。久闻国舅一手书法,冠绝京师,还请赏赐一份墨宝,下官当做字帖使用,日夜临摹,以求在书法一道上有所精进。”
郑国宝自知,自己穿越前的书**夫不值一提,穿越后,附身的这位玩命秀才的书**力,也不过是中人之姿,与杨一魁这等人物相比,便是拍马也追不上。可是看对方态度诚恳,又知这杨一魁督修水利,也算个能员,虽然才干不及潘季驯,但至少是个肯干活的。便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写了“功在当代利在子孙”八个字。
杨一魁见了这副字之后大喜过望,道:“多谢国舅。来人啊,将润笔之物与国舅取来。”
只见有差役取了朱漆托盘过来,将上面的红布揭开,却是一盘码放整齐的金锞子。郑国宝一见道:“这润笔,未免太重了些吧?”
杨一魁摇头道:“不然。古人云,一字千金。今日国舅赐下八个字,我这里的黄金却连五百两都没有,实际是下官赚了。”
二人又是一阵大笑,彼此之间的距离无形中拉近了许多。岳不群在角落里偷眼观瞧,但见那几百两黄金散发着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光芒。这光芒可令烈女失节,可令豪杰屈膝,便是将华山紫霞功、少林易筋经练到最高境界,也万无此威能。岳不群心情摇曳,恩师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忍人之不能忍,才能成人之不能成。”
当初那个念头在心里越发坚定,可是唯一的问题,就是国舅似乎对珊儿并无太多关注。而岳灵珊又是他手里唯一的筹码,这便该如何是好?怎么看,刘菁也比不上珊儿,为什么国舅对她就没兴趣?又想到那可爱俏皮的曲飞烟,按着明朝的规矩,十四岁的姑娘完全可以成婚了。相信国舅就是把她收了房,也没人会说什么,但是两人一路同行,还是一起嬉笑玩闹,不涉于私,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四章河工宴
他这边走心思不提,郑国宝提完了字。又陪着杨一魁去河堤上转了一圈,名为巡察河工。可是他懂个什么?便是让他在大坝上住三个月,他也看不出什么来。便只说了几句,百年大计,质量为本这样的场面话来糊弄,不过杨一魁要的就是这几句场面话。
听了国舅的话,又想起怀里的墨宝,他心头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这回黄河的堤再出了问题,就有个大人物帮自己背锅,不至于把扳子都打在自己头上了。”
到了用饭时,杨一魁只说是用河工饭,粗瓷大碗里,除了青菜就是豆腐,一碗汤也是寡淡的很,主食只有馍馍。岳不群暗自摇头,这种粗劣伙食,连自己和门徒都吃不下,让国舅怎么下嘴?方才看杨巡抚还很会做人,怎么一转眼工夫,就糊涂起来?这不是前功尽弃?
他这边还在感慨,哪知那四菜一汤连同主食,只是在眼前晃了晃,就被人端走。接下来又是四菜一汤,这里面便见了些荤腥,主食也是有粗粮细粮合蒸的馍馍。岳不群觉得这样的饮食,自己师徒倒是能吃了,可是伺候国舅,似乎还不够格吧?
结果这四菜一汤,也只是在国舅眼前晃了晃,接着的四菜一汤便是荤多素少,主食也全是细粮。再往后,四菜一汤接着四菜一汤,不多时就摆满了整张桌子,菜色上从酒煎黄河鲤,到清蒸甲鱼,各色珍馐应有尽有。
郑国宝笑道:“杨军门,咱今日吃的是河工宴,可是我有点看不明白啊。”
朱硕熿一笑道:“国舅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这四菜一汤,是朝廷规矩,便是接待钦差,也是四菜一汤,杨军门如何敢违反?只不过咱是用了四菜一汤,再来四菜一汤,再说国舅随员多,每人四菜一汤,也就是这么多菜,这么多汤了。”
朱硕熿论起辈分来,与嘉靖皇帝朱厚熜乃是同辈,是当今万历天子爷爷辈的人,在宗室里算的上老牌子,郑国宝在他面前可不敢拿大,急忙笑道:“老千岁指教的是。只是小的年轻见识少,这河工顿顿吃这个?”
杨一魁道:“不止!每逢三六九,还能休息一日,每月还有俸禄拿,另外河工辛苦,这津贴么,自然要拿的高些。每天工作四个时辰,其中包括一个时辰休息,每天晚上还有软玉暖被,决不至于有孤枕难眠之烦恼。”
郑国宝听罢,问道:“这河工如今可还缺人?若是要人的话,本国舅倒是愿意做上几日。”
老千岁朱硕熿拈髯笑道:“整个黄河堤上,能享受如此待遇的人,除了杨军门一个,还有其他人么?今日这河工宴,倒也不叫错。比如吧,一上来上的那个,是河工吃的,第二次上来的,是小工头吃的,再上来的,是包工头吃的,再往后是主管吏员,最后的四菜一汤则是杨军门的伙食。”
郑国宝点头道:“好一个杨军门,果然有些本事啊。这四菜一汤偶味道,掂对的不错。只是不知为何,就是无酒啊?”
杨一魁道:“汛情多变,往往此时太平无事,下个时候,便要出了什么变故。喝酒便难免误事,到时候应对不及时,便要出大乱子。因此下官有规矩,吃上放的开,但是这酒绝对不能喝,咱们便以汤代酒,我敬国舅。”
郑国宝点头道:“说的好!杨军门果然是个妙人,这盅汤,我喝了。”说着,将碗里的甲鱼汤一饮而尽。
中午他们是在堤上吃饭,到了晚上,便改由二位千岁做东,用饭的地方,也改到了新野郡王府。岳不群虽然在江湖上好大名声,但着辈子也跟王府没沾过边,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敲开了小鼓,生怕自己手下的弟子一个举止不周,触怒千岁,惹下无穷祸患。
等到酒席摆下,其奢华程度又比那河工宴高出数个档次。只是杨一魁照例不喝酒,只饮茶替代。周王与新野郡王见岳不群是国舅的朋友,也不敢小视,将他请到首席入坐。岳不群身无寸职,只有个秀才功名,在这个场合如何敢坐首席?
还是老千岁朱硕熿一按他肩膀道:“有坐便坐,不必客套。岳先生既是国舅的朋友,就是老夫我的朋友,难道你看不起老夫,不肯与我同席?”
说来,岳不群一身武功比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王爷可强多了,便是几个王爷合力,也休想按住他。可是一想到如今来按自己的是个王爷,堂堂宗室,岳不群那一身武功便全都化做了东风流水,只角色四肢无力,丹田空空如也,不住赔笑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又总怕自己的坐姿不雅,前后弄了好几次衣服。
朱千岁倒是爽利,哈哈笑道:“今日是家宴,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老夫生来,就烦那些规矩,没意思的很。大家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哪个伺候的丫头若是岳先生看中,便带回国舅的馆驿,让她服侍先生一晚,不必客气的。”
岳不群虽然惯走江湖,但是这种遮奢人家,拿侍女待客的风俗,却是从未经历过。他今年已经五十开外,只是保养的好,看上去像不到四十而已。也是有家室的人,可是一听这话,仍是面皮泛红,口舌也不大利便,只是说着不敢不敢而已。
朱硕灿哈哈笑道:“岳先生倒是个实诚人,听说到如今还是个秀才功名?这却是有些屈才了,可惜你是陕西人,你若是在河南应考,杨军门一句话,弄个举人的前程,丝毫不成问题。”
朱硕熿也道:“我听说,陕西的那位布政王金榜乃是杨军门的同科好友,就冲这份交情,要个前程也不是啥难事吧?”
杨一魁笑道:“二位千岁谬赞了。当着国舅爷的面,下官如何敢越俎代庖?如今只要国舅一句话,岳先生做个锦衣百户,立等可得,何必下官献丑?”三人哈哈一笑,一举杯道:“国舅,我等说的对也不对?”
郑国宝要想给岳不群个官做,其实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但问题在于,他有没有必要这么做。他与岳不群也只能算是投契而已,并无过深的交往,犯的上为他跑官么?何况岳不群也是一派掌门,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到时候万一受累不讨好,又图的是什么?
经过刘菁这事后,郑国宝也明白妹子的想法。如今郑贵妃虽然在宫中炙手可热,但归根到底,由于大明朝奉行不与权贵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