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第3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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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巷坊间,锦衣卫同样有意散布流言,将这些大臣的名声彻底败坏掉,各种流言蜚语不胫而走,在京师里面形成一轮新的舆论高峰。与此同时对于张鲸等官员的家产抄没,则在郑国宝与众勋贵的主持下,积极进行。饶是经手人从中得了不少好处,将一部分财产进行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转移,上缴国库的数额仍让万历怒火中烧,这笔抄没的脏银,甚至足以支撑这次播州战役。“老阉贼,居然敢背着朕,贪渎了这么多的银两,当真是其心可诛。内兄,你这次去给我挑几个最好的刽子手,我要让老奴受尽痛苦,惨叫几天才死。还有,张家的宗族,一个也别想好过。”
“天家息怒,张鲸当初毕竟于朝廷有功,尤其在筹款方面,更是有不少的贡献。咱们还是要功过相抵,免得寒了其他人的心。”郑国宝在旁劝解道:“下面的人做事,总是要好处的。尤其像张鲸这种阉人,他唯一的乐趣,也就是钱了。若是不让他拿到好处,他干活还有什么精神?如今大张公公没了,小张公公张诚上位,您若是对张鲸太苛,只怕张诚也要担心自己处境。做起事来缩手缩脚,反倒会误了天家的大事。”
万历只得点头道:“既然内兄如此求情,那就算老狗走运,我放他一马。将他的宗族里女子入教坊,男子里挑几个发到远瘴地充军,其余皆斩。张鲸么,他的凌迟是不能改的。不让他死的惨一点,不知道将来还会有谁,继续为播州说话。张诚虽然忠诚,可是东厂督公的位子不能交给他坐,还是内兄,你把厂卫一起挑起来吧。”
东厂以太监任提调,属于惯例,却不是不可动摇的定制。当年正德朝时,江彬就曾经提调东厂兼掌锦衣,将厂卫一起抓在手里。万历的主张,也是让郑国宝担任名义上的东厂提调,锦衣卫方面骆思恭则是名义负责人。实际上,厂卫大权,就都能落到郑国宝手中,不至于旁落。自从张鲸事变之后,万历对于太监也不太放心,东厂这种应该作为皇帝耳目兼爪牙的部门,如果不能为天子所用,也就失去了存在价值。与太监相比,倒是自己的内兄行事更符合自己的利益,用他更放心一点。要说以往,对于这种任命,还要担心是否会对帝国继承人是否有影响,现在则没有了这种必要。
“一切全听天家安排,不过等微臣先灭了播州,一切再谈不迟。”
“内兄啊,就为了你挂帅的事,若男可是没少埋怨我。记住朕的话,大明对播州,总归是全局对一隅,我们败十次,还可以打十一次。播州却连一次都败不起。所以你珍惜自身,最为要紧,其他都不重要。若是你有个闪失,朕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张鲸过两天就要处刑,你代替朕去问问他,看看他到底过的有多惨。”(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征西
万历的这种思维,换一种说法,就是作为一个胜利者,想看看张鲸是如何以失败者的模样,过的凄惨无比,最好是生不如死,这样才能体现自己这个君王的胜利。本来像张鲸这种罪犯,是不能见外人的,以防他胡说八道。只是郑国宝既有皇命在身,又是锦衣卫内的实权派,谁还能拦着?
关押张鲸的监牢,是诏狱内环境最差,也最为幽暗的所在。终年潮湿,不见阳光,为了对话方便,锦衣卫特意多点了许多油灯,才勉强看的到人。这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床铺,只有一堆乱草,堆在角落里,算是个休息之处。
知道张鲸武艺高强,进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挑了他的大筋,把他变成了废人。功夫一去,张鲸整个人也变得萎靡没了精神。见郑国宝来,张鲸勉强支撑着坐起来“怎么,国舅这是奉了天家的旨意,来看看老奴过的有多惨的?这样的活,以前都是我干,现在换人了。这也是报应啊,报应。当年我坏事做的太多,现在也该吃苦头了。”
郑国宝不接他的话,只是吩咐狱卒“备点好酒好肉,我跟张公公喝两杯。”
等到张鲸颤抖着夹了一筷子肉片放到嘴里,费劲咀嚼了半天,却还是吐了出来。“完了,吃不了了。牙都被生生拔了下来,牙床子都是血窟窿,肉片一磨,就生疼。什么都吃不了了。”他抓起杯子,连喝了几杯酒“这破酒。要放到过去,我是连正眼都不想看,现在若不是国舅来,我可是想喝都喝不上了。”
“张公公,说实话,当初我要是落在你手里,怕是比你现在还惨。所以这事,我也不准备可怜你,只能说,都是你自己找的。”
“谁说不是呢?听说我那侄最终是判了个云南充军。这还是得多谢国舅成全。要论言而有信。您比我强啊。要是咱两换个位置,我才不会守着这个承诺,留个祸害将来找我报仇。”
“他算个什么祸害?我若是连这样的人都要怕,那我天天还睡觉不睡?我收拾盐商、收拾闻香教、魔教。女直人、播州人、蒙古人、陕西的土豪。各地的宗族乡绅。我得罪的人多了。怕不过来。这就叫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天天做小木人咒我不得好死的人不知有多少,随他去吧。”
“好气魄。好胸怀,老奴还是不如你。我在牢里,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国舅您跟我说说吧,现在是不是有大臣上本,要求早立储君了?对播州用武的事,我估计也有人该上本了。这回的事一发作,谁再敢主和,就是自己往死路上走。这一仗,看来是不能避免了。不过国舅,凭心而论老奴是真不支持打啊。咱大明地方上有多少土司,单说播州杨家,他周围也全是土司势力。唇亡齿寒,打了杨应龙,其他几家心里怎么想?若是土司们联成一线,起来造反,大明兵祸连结,国库的那点存银,都得被打进去。我自己也没把我自己当成一个好人看,可是在这事上,我收不收播州的金子,都不同意打。我派人炸掉王恭厂的火药库,就是不想朝廷再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若是继续造枪,练新军,对外用武,那时候国库不足,朝廷必然对士绅下手,天家将来,是逃不过一个昏君的名号的。”
“张公公这个时候还忧心国事,在下佩服。不过本官的主张就一条,打的一拳开,免去百拳来。改土归流,是朝廷必须要做的事。那些土司,要么选择服从朝廷,保住荣华富贵,要么就只能选择死。表面归附,暗里搞割据,想要弄两套班子,各行其是,分庭抗礼的人,就没资格活在这个世上。这一回把土司们打服了,他们也就不敢想要起兵抗拒流官,知道该乖乖交出权柄。乃至大明周边的各夷,我听说有个叫莽应里的,人称雄主。他若是晓事的,就乖乖给我老实待着,听我大明调遣,把侵吞的地盘吐出来,否则我不介意带队伍到他那去转一圈,关心一下他的民生问题。天下只有天子一个雄主就够了,其他的雄主,就是给自己挖坟。更别说杨应龙搞的那些东西,造成何等恶劣的影响,自从他要弄什么票选宣慰开始,我就得砍下他的头来。”
张鲸叹了口气“国舅果然是心怀大志,老奴佩服。我栽在你手上,也算不得冤枉。只是希望国舅你仔细想想,要做你说的这些事,得花多少钱,得死多少人。相信我,朝廷里肯定有许多人在拿小本子记着,等到有朝一日找到机会,你立的这些功劳,为大明杀的人,花的钱,就是你坟头上的土。”
“不劳公公挂念,郑某自有把握,真到那时候,我就算不能翻身,也会拉着那些人一起死。再者,那些读书人,我看也未必有这么大本事,把我拉下地狱。他们最多是唾骂我,搞烂我的名声,让我和我的子孙,都背上佞臣的名号,无法进入他们的圈子。不过这又怎么样呢?我从不在乎名声,也不在乎评价,我在乎的只是天家的态度,和我能不能搞到足够多的钱,其他都不重要。”
紫禁城内,听着郑国宝的回报,万历的面色又一次阴沉了下来“你说那老奴虽然人在牢中,日子过的还不错?精神十足,只是一心等死?”
郑国宝心知,天子念旧。当年冯保飞扬跋扈,连赐给成国公的宝物,他都敢从中截留。若是说张鲸过的何等凄凉,万一皇帝一发善心,或是单纯为了看看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押后行刑就大为不妙。干脆故意把张鲸的处境说的好一些,坚定天子的杀人之心。“正是如此,他现在在牢里,虽然不得自由,条件也差。可是却也没受什么大罪,精神十足。臣去的时候,他还跟臣喝了几杯酒,聊了一阵,脑子清楚的很,情绪也十分平稳,没有哭天抹泪,也没有咒骂天家的大逆之语。”
万历哼了一声“他犯下这等大罪,已经是个数着天活的死人了。那些缇骑却还让他过的这么舒坦,这也是怕有朝一日,他起复之后报复。也罢,朕就替他们去了心病,传旨下去,三天之后,西四牌楼处,将张鲸万剐凌迟。这回那些锦衣官校该放心了,让他们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处决张鲸之日,围观的百姓,将西四牌楼挤的水泄不通。张鲸在位多年,仇家满京师,这回也算是趁机解恨。张鲸在出监时就已经割了舌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阵阵无意义的伊伊啊啊的声音。监斩台上,郑国宝、张诚、徐文壁三人负责监督。张诚看着这个老对手倒台,心中大为得意。他这回查抄逆产时,自己居然只拿了其中的百分之一,简直就是赔本生意,图的就是将来可以取代张鲸。他一边殷勤的给郑国宝奉茶,一边道:“看着这老货有今天,当真过瘾。想当初他何等跋扈,可曾想过如今,是这个下场?”
郑国宝却是叹了一声,心道: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败了,来围观的人,怕是比今天会多出几倍。要想不走到那一步,就只能不停的赢下去了。
半月之后,大事基本办妥。王国光等江陵旧党,也纷纷进京,重新得到起用。这些人也知道,自己这次咸鱼翻身,权势郑家的功劳,今后他们就得算是郑娘娘一党,对于郑家一脉安排的官吏,自然也就予以照顾。朝廷上的舆论也渐渐统一了口径,共整理出播州杨氏大罪四十余条,已经不伐不足平民愤。天子下诏命新晋的锦衣都督郑国宝,总督四川、云南、贵州三省军政,全权负责播州征讨事宜。赐尚方宝剑、王命旗牌,许先斩后奏,临事擅专之权,不受地方文官及御史挟制。三省文武皆听其号令不得有违。
出征之日,万历更是破天荒的出来走动了几步,送别大军,赐御酒三杯以壮行色。并将当年他爷爷送毛伯温的诗拿了出来,略做改动,赠予郑国宝:
大将出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娄山(一)
这次出动的兵力,除了三省本土部队外,地方上的土司,也被要求出兵相助。另有浙兵两营,协同作战。郑国宝保举了云南腾冲的参将邓子龙、四川总兵刘铤等人,皆加入战斗序列。辽东李家这次进京勤王得力,加上朝廷要加强武将地位,增加武人话语权,李成梁终于如愿以偿,从宁元伯,成为了宁远侯。而他进京的三个儿子,分别授了天津总兵、浙江总兵、福建总兵。
郑国宝这样的安排也有他的考虑,天津总兵是李家一直想要争取的职位,这回算是利益交换的自然结果,而其他两个总兵职位,对于李家来说,可以算做是对忠诚的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