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眼-肖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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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做为古镇的一大名人,张民良的社会关系居然非常的简单,他和别人平时除了生意上往来以外,几乎没有什么说的过去的朋友。倒是有几个人和张民良是牌友,经常到张民良家去打牌。可是打牌也就仅限于客厅里,张民良的卧室根本就不让人进去。当然不可能看到他的相框里放了一个什么样的相片。
“张民良年轻的时候倒是有一伙结义兄弟,”当肖忉以为此行又落得无功而返时,一位正在兴业茶馆里听书的老爷子这样说。
一下子找到救命稻草的肖忉连忙坐到了老爷子身边,掏出一颗香烟,送了过去。老爷子也不客气,叨过烟,又等着肖忉把火给点着。
“那您老知道他这一伙把兄弟都是谁吗?”肖忉假装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老头训话。
老爷子上下打量打量肖忉,点了点头,好象是在说:“孺子可教”。他吸了口烟,品了口茶,又清了清嗓子,这才又说道:“知道。”
这老头,整个一个属牙膏的,挤一回,说一点。不过现在他手里拿着肖忉急需要的线索,不得不低三下四,肖忉陪着笑脸:“那您告诉我他们都是谁,我去找他们问点情况。”
那老头呵呵一笑:“可是你找不到他们啊!”
“嗯?”肖忉楞住了:“您说一说,为什么我找不到他们啊?”
那老头又打量了肖忉一番,看的肖忉混身不自在:“因为他们都是死人啊。死人,你找的到吗?”老爷子又叹了口气:“大禹王可是天上的神明。冒犯神名,必遭天谴啊。”
第9章:神灵的震怒(二)
老爷子大约是听书听的太多了,说起话来非常的罗嗦。每回说到关键的地方,就给留个扣儿,端起茶杯来喝两口,大有“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意思。于是肖忉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给老爷子杯里续着茶。
那是一个红旗招展的年代,那也是一个风雨如磐的年代。几乎在一夜之间,昨天尚且伟大的国家领导人一下子成为了妖魔的化人,继而,一个又一个的妖魔从政台上被心明眼亮的群众揪了下来,带着高帽子游街,示众。
太多的人先是惶恐,又是随从,最后终于又被广大革命青年揭发出的这些妖魔罄竹难书的罪恶给激起无限的愤怒。
古镇自然也被这种气氛传染了。每个人除了绿衣蓝裤之外,又少不了胸前多了一块红红的头像章,也少不了手中的一本红宝书,更有一些忠诚的战士在臂间带了一块红红的袖标。
县长和书记被抓出来了,他们居然是走资派派来颠覆古镇人民美好光明的社会主义道路的。因为他们曾经鼓动农民在自家院子里多种菜,然后用菜却换取钞票,再用钞票去换取粮食。镇长书记也被抓起来了,总之,一切的党政机关都成为了魔鬼的化身。
大禹王也被抓了下来。这个恶棍,他居然把自由民主的禅位制度给退化成为了“家天下”,毒害了中国五千年。而他治水,也不过是通过“招兵买马,收买人心”的方式变相的加强自己的实力,达到抢班夺权的无耻目的。
一伙红卫兵把大禹像推到了,又把大禹像的头割了下来,放进了公社的粪窖里,让他去“劳动改造”。禹王亭也被掀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安在木头杆子上的高音喇叭,没日没夜的唱着每个人都会唱的语录歌。
后来在大禹“劳动改造”期满后,那伙红卫兵又想从粪窖里把他的头找出来,挂起来展览。可是最终也没有找到,似乎早已经不易而飞了。没就没了吧,就算是这个坏分子“畏罪潜逃”了。
再后来,时光的年轮推到了1979年。
那些忠诚的战士已风光不在,没有人再去听他们高站在台子上大喊口号,他们也成了为普通百姓中的一员。然而生活还是生活,每个人为了多打几斤粮食而努力,没有人再去想什么神什么圣的。曾经的大禹王,早已经对人民没有了影响,最多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老人讲给孩子的几个故事而矣。
直到魏爱东死了。本来那个年代死亡一个人根本也不算是什么大的事件,毕竟在人们的心中烙下印迹的大事件太多了,让大多数人都麻木了。可是魏爱东却是死的很蹊跷。他的全身没有一处伤痕,面孔扭曲,眼睛睁的很大,他是被吓死的。
一个叱咤风云的造反小将,会被什么吓死的呢?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三年之后,也就是1982年,另一个造反小将张批林也以同样的方式死亡,死于惊吓过度;再这之后的第二年,1984年,红卫兵小将,张批孔,也就是1982年的死者张批林的亲弟弟,再次死于同样的方式。而这几个人便是当年推倒大禹像的同一批人。恐慌像雨后的野草般的疯狂的在古镇漫延。每家人都到了昔日禹王亭的废墟上去烧香祭祀大禹王,希望大禹王千万不要降罪到自已的身上。
曾经那些推翻了禹王亭的红卫兵骨干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赵学军正是这其中的一个。
面对着着现在社会上诡异异常的气氛,赵学军感到了害怕。每天不时的有人或在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在粪水里泡着的禹王头发出清色的光芒,或是在晚上听天禹王亭方向听到凄厉的笑声。更有人煞有介事的发现没有头的大禹王挨家挨户的敲门,喊“还我头来”,赵学军每天都在打听这样的消息,每天都害怕听到这样的消息。就在这样每日提心吊胆的日子中,1985和1986年如同一个迟幕的老人般,缓缓而去。
1987年的夏天同样不因赵学军的害怕而晚来半天。送走了白日的酷热的人们很中意于这种凉风习习的感觉。期盼又是一个丰收年吧,每个人心里都在盘算,多收些苞米,给儿子盖个房,取个媳妇,或给自己买台带色的大电视机。那里的人儿看着可真清楚。
赵学军在家感觉很冷清,屋里冰冷的墙壁上让他感觉到害怕。这几天来自己更加的疑神疑鬼,老婆也堵气带着孩子跑回娘家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家。他忽然想起了张民良。或许自己可以去找他在一起呆儿一会儿。
他打开房门,眼前忽然一亮,吓的了慌忙把刚刚伸出去的脚缩了回来。再向外面看时,才想起今天是十五,月亮高高的镶在天上,把地面都铺了一层白霜。
赵学军忽然鄙夷起自己的胆怯来了,还在十年以前,魏爱东、张批林、张批孔、张民良还有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当年的那些牛鬼蛇神一个个在自己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那时的县长被自己按着脖子灌了几口尿,连个屁都不敢放,而现在呢,人家都已经调到外地做市长去了。人生如棋,事事难料啊。
赵学军一面感叹,一面走出了院子。
月亮盘踞在空中,孤寂的映射着地面,没有一颗星星相伴。两旁有许多郁郁葱葱的槐树,把月亮投下来的光华无情的撕掉成了无数的碎片,又斑驳地撒了一地,宛如一颗又一颗明亮的钻石。燥热退去后,这阵凉爽怯意而又芳馨的空气趁机占据了它的地盘。赵学军贪婪的吸了几大口的空气,感觉就好象是久渴的人突然喝到了甘甜的泉水般的沁人心脾。
古镇已经进入了梦乡,或者还有不少夫妻还在开始着造人运动?现在电视在这里还是那么的稀少,不知道张民良现在睡觉了没有,就算是睡着了,也要把他给抓起来,让他给剁半斤猪头肉,喝二两。赵学军还在不住的盘算。
禹王亭旧址旁边的木头杆还在突兀的立着,挑着上面的两个大高音喇叭。就象是一个瘦子长了两个肥大的耳朵,在月光下显的那么的搞笑。当年这里是每天不间断的放着语录歌啊,而现在呢?居然隔三差的的唱段梆子,有时还找几个说相声的胡砍一番。社会在退步啊。
赵学军走的不快,他白日里很少出来。他和张民良不同。张民良本来就是个杀猪的,现在还是个杀猪的,而他。他是如何也不会低下自己高贵的头去吃这些资本主义的粮食的。自己应该永远是不向走资派妥协的红小将才对。
忽然赵学军感觉香味好象是越来越重似的,刚刚的那种芳馨的感觉不见了,转而是一阵刺鼻的味道,仔细分辨还可以知道仍是刚刚的那种香味,只是一瞬间仿佛浓重了几万倍。他又隐约感觉到后面好象有人跟踪他,依昔好象是有清脆的脚步,他竖起耳朵再听,那脚步声又忽然消失了。
赵学军猛的回头,几乎魂飞天外:身后真的有人,迎着月光可以看到他披散着长长的头发,他目光呆滞,脸上的肌肤很怪异的的扭做一团,根本分不出是男还是女。他又连忙擦了擦眼睛,才发现原来在自己身后居然只是一棵垂柳。
赵学军很想笑出声来,想笑一下自已的胆怯,或许这样可以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他拼命的想把自己的嘴角往上翘,可是面颊紧张的肌肉却已经不听他的指挥。他始终感觉后面好象有人在跟踪他,可是数次回头发现都是虚惊一场。
香味却是真实的,他越来越重,熏的赵学军头昏脑涨,就好象是渴醉了酒似的。他很诧异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一种明明是香的味道却让自己几乎要呕吐出来。他的步伐踉跄,可是他的意识却非常的清醒,他想:过了禹王亭往前走不远,就是张民良的家了。或许到了他家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反正张民良也没有老婆。
路边有两只猫,一只黑猫叭在一只白猫的背上,不住的耸动着身体,什么季节啊,他妈的猫还在发春。赵学军随手拾起一块砖头,丢向那两只猫。那黑猫“喵呜”一声跑开,还不忘回过头来看着赵学军示威的瞪起双眼,那眼睛在深夜里发出幽幽的绿光,象是狼眼一样,看的赵学军心里直发毛。他又拾起块砖头,向黑猫打去,黑猫灵巧的躲过了,又恐吓地“呜呜”两声,逃跑了。而那只白猫还在一动也不动。赵学军随手把它拿了起来,发现它的身体早已经僵硬,原来竟然是一只死猫。赵学军心头一凛,他把这只死猫丢到了那个支着高音喇叭的木杆下。
赵学军走到张民良家的时候,张民良家的门虚掩着,还好没有上锁。赵学军暗自庆幸。他现在感觉已经被香味压的背都驼了,也许要是再不休息一下的话,这件香味会把他直接给压到地底下面的,赵学军想着。
赵学军打开了房门,看到张民良正睡在客厅的地板上。不,确切的说,他正在和一个躺在客厅地板上的女人做着活塞运动。赵学军感觉很尴尬,他想退步出去,可是地板上那女人裸露的玉体让他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
那是一个相貌姣好的女子,她的长发松散的在地板上,肌肤如雪,双唇似朱,一双迷人的眼睛迷离的半开半闭,似乎要把所有男人的魂魄都勾走。一双雪白的膀子搭在张民良那乌黑的背上,成了截然相反的对比,张民良俯在她的身上,把她的双乳压成了饱满的半球形,她的两条玉脚紧紧的夹住张民良的跨间,依昔可以看到张民良那丑陋的阳物在她粉嫩的私处不住的一进一出,肆意蹂躏。
赵学军咽了口吐沫,他转身走出屋门。在他给带房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再次回头欣赏躺在地上的这女子的玉体,然而,这一看让他魂飞魄散:
张民良压的哪里是什么女人,而分明是一尊石像,那石像的手掌残缺,只有两支石臂伸出,在石像的项子上更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