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淑女之家-第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等会儿早点回去好吗?”她低声恳求他,她已经忘了刚刚骂过他了。
“我想住在这里。”他温和地撒了一句谎,想不到她立刻叫了出来。
“住在这里?!”她的嗓门打破了饭桌上的宁静,把满桌的人都吓了一跳。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
简东平连忙打圆场。
“小戈,我们不能住在这里,你这样会打扰别人的,而且我明天还要上班呢。”他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拍拍她的背,故意不看她脸上生气的表情,对方琪说,“没事,没事。小丫头没见过世面。”
“哼!”凌戈白了他一眼,用筷子乱搅盘子里的蔬菜。
简其明皱着眉头,朝他投来一个责备的眼神。他知道,老爸永远站在凌戈这边。
“没事,我们这儿房子大,以后你们有机会可以来住几天,也可以上我们这儿来拍结婚照,我有好多同学都曾经借我家拍结婚照呢。”曾雨杉忽然开口了,她是个身材略微发胖的年轻女子,相貌很普通,跟她姐姐方琪长得几乎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但她笑起来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这里拍结婚照的确很适合。”简东平点头同意,他回头假模假样地问凌戈,“那我们以后要不就在这里拍结婚照?”
凌戈不理他,气呼呼地自顾自地吃东西。
简东平看了她一眼,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跟你闹着玩的,别太认真。”
凌戈眉毛一扬,假装没听见他说话,她指了指桌子中间的一个大瓷壶,问道:“那是什么?”
“是我们自己做的米酒,尝尝吧。”方琪热情地说。
“好啊,给我来一点。”凌戈不客气地说,简东平知道她的心情变坏了,他开始后悔自己逗她逗得太厉害了,真怕她会闹出什么事来。
凌戈将半玻璃杯的米酒一饮而尽,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很好喝啊!”
“听说喝米酒对关节好,我妈妈每天都要喝一杯。”曾雨杉一边说,一边回头轻声问坐在她身边的向兵,“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向兵摇了摇头,他是个身材瘦小的男子,五官清秀,脸色却有些阴郁。
“真的很好喝,味道很甜,一点都不涩嘴。”凌戈对向兵说,口气像是米酒的推销员,方琪连忙又给她倒了一杯。
“我不喝酒。”向兵冷淡地说,简东平发现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涣散,好像在想心事。
“其实一点都不像酒,像甜酒做的汤。好喝啊——”凌戈叹息道。
“这酒后劲很大。”简东平轻声对她说。
凌戈不理他。
“你喝醉了,我就把你扔在这里!”他凑近她的耳朵威胁道。
“我好害怕啊!”凌戈拍拍自己的胸口回敬道。
方琪却又给凌戈倒了满满一大杯米酒,简东平觉得方琪有点莫名其妙,明知道这酒后劲大,干吗一个劲地灌凌戈?
“谢谢你。”凌戈似乎也没想到方琪会一再给她斟酒,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喜欢喝,就多喝点吧。”方琪和蔼可亲地说。
“是啊,阿姨又做了新的了,你就尽管喝吧,喝完了,反正有男朋友送你回家。”曾雨杉笑着说,她望着简东平问道,“听说你是《信周刊》的?”
“对,我做旅游版面。”简东平决定不去管凌戈了。
“原来你做旅游版面!”她兴奋地笑着回头看看她的丈夫,“跟你的工作还有点关联呢。”
向兵把涣散的目光落在简东平脸上。
“我现在是旅游公司的计划调度,我们算是同行不同业。”他说。
“向兵以前自己开过旅游公司,很成功,不过后来他身体不好只好关掉了,真可惜。”她温柔地说。
简东平觉得无论她的眼神、动作,还是她说的字字句句中都浸透了对向兵的柔情,但后者却反应冷淡,用凌戈的话说,是个冷血动物。
这时候,沈碧云忽然提高声音道:“其明,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那会儿可真不能比,创业失败动不动就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其实说到底还是能力和意志力不够。你说对吗?”
她的声音不高,但很明显是在奚落向兵。
“好了,碧云,年轻人的事我们就不要管了。”简其明不动声色地劝道。
“呵呵,是啊,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听。”沈碧云用纸巾轻轻擦了擦嘴。
向兵不说话,自顾自低头喝他杯子里的红茶,但曾雨杉却气红了脸,看她脸上的表情,简东平本来以为她要大爆发了,谁知道,她只是很克制地低声顶了一句:“妈,各人情况不同。”
“可是我觉得,雨杉,阿姨说的也是事实。阿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看人看事都要比你清楚。”一个又细又尖的声音颤巍巍地从简东平旁边冒了出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方琪同父异母的大姐方柔枝。方柔枝人如其名,她看上去就像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柳枝,但脸上的表情却显出异乎寻常的精明。
“哼!你一个下岗女工懂得什么叫做创业的艰辛。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曾雨杉毫不客气地回敬方柔枝。
“雨杉!”方琪轻喝了一声。
曾雨杉不服气地瞥了一眼方琪,不说话了。
“没关系,没关系,”方柔枝讪讪地笑着说,“我不生气。”
“嗯,大姐是该有这样的度量才行。”沈碧云声音软绵绵地说,简东平注意到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她好像在欣赏方柔枝脸上那遭遇打击后的尴尬表情。
接着,她把头偏向简东平。
“东平,你今天来,我很高兴,其实你小时候我见过你,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当时10岁。”她和蔼可亲地说。
“是吗?”简东平十分意外。
“那时候你妈妈还活着,她是个大方漂亮的女人,读书不多,但是识大体。”沈碧云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爸有个宝贝儿子,可我从来没见过你,平时很少去你家,那次也是偶尔路过。东平,你那时候只比这桌子高一点点,小不点一个。”沈碧云饶有兴趣地回忆着往事,“我们初次见面,东平,你还帮我找到了我掉在外面的发卡,我要给你10元奖励,猜猜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简东平茫然地摇摇头,他对此毫无印象。
“你给了我个银行账号,说这是你的私人账户,让我把钱存进去,你还说以后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就打电话给你。”沈碧云说到这儿,捂着嘴咯咯笑起来,“我还没见过那么精明的小孩呢,那时候你才10岁。我向你爸爸提出,要把你过继给我当儿子,可你爸不同意,他真小气。”
还有这种事?简东平看看父亲。
“没错,是有这事。”简其明简短地说,“碧云,这些陈年旧事就别再提了。”
“我也不想提,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看见东平就忍不住想起了过去的事。”沈碧云的声音里忽然充满了伤感。
“妈又来了。”曾雨杉嘀咕了一句。
“外婆又想小舅舅了吧?”方晓曦插了一句,她的声音甜甜的,但颇为尖锐。
方琪仿佛受了什么打击,她站起身,脸色苍白地说:“我去厨房看看。”说着便匆匆离去。
方晓曦的小舅舅是谁?是方琪的弟弟?他们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们家到底有多少人?简东平听得一头雾水。
“妈,不要老提那件事了好不好?!”曾雨杉不满地皱起眉头。
“今天看到东平,我只是发发感慨而已。”沈碧云幽幽地说。
“噢,算了吧,您就是想折磨人!”曾雨杉冷哼了一声。
沈碧云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冷光,“今天有客人在,你应该更注意你的言行举止。是不是跟下等人接触多了,连怎么说话都不懂了?”
“妈,公益事业不仅仅是帮助穷人,我们是在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是很有意义的工作!”曾雨杉反驳道。
“哦,真伟大。”沈碧云讥讽道。
“我觉得自从小阿姨工作后,就变得越来越凶了。”方晓曦笑嘻嘻地插嘴道,“她看不惯我们这里所有的人。”
简东平感觉这16岁的女中学生比她母亲方柔枝更懂得吵架和攻击的艺术,她现在明显是在挑起一场纷争。
“你这小寄生虫越来越像你妈了,每天除了要钱,就是挑拨是非。”曾雨杉冷哼了一声。
“雨杉,晓曦是你外甥女。”沈碧云冷若冰霜地说,“我觉得自从你结婚后,你就变得越来越没教养了,越来越没人情味了。”
“结婚”两个字,立刻把曾雨杉的情绪推到了制高点。
“妈,我不攻击你的婚姻,也请你不要攻击我的婚姻,好吗?!”
沈碧云冷冷地注视着女儿。
两人都不说话,简东平觉得饭桌上的气氛忽然变得很尴尬。
此时,让简东平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凌戈忽然开口说话了。
“你们别吵了,还是听我说吧。”凌戈一本正经地说,简东平想阻止她,但来不及了,她已经说了下去。
“我查到,周谨在失踪前,曾经打过这个家的固定电话,请问有谁接到过吗?具体时间应该是,”她掏出口袋里的小本子,“5月7日下午3点半左右。先说明一下,她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苏志文的。她可能认识苏志文。”
简东平真没想到,她会在这当口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不过,很难说她是不是选错了问话机会。因为简东平饶有兴趣地发现,母女吵架的尴尬场面立刻画上句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凌戈身上。
“请问,那个,那个人叫什么,周什么……”曾雨杉问道。
“周谨,周总理的周,谨慎的谨。”凌戈答道。
“哟,查得那么仔细,阿姨是警察吗?”方晓曦问道。
小姑娘说话很能切中要害。
简东平连忙代替凌戈回答:“她在电话局工作,周谨是一个专栏作者,她最近失踪了,所以她只是顺便查查。不过,我也觉得奇怪,她怎么会给这个家打电话,而且,这个电话好像持续了……多久?”他问凌戈,正好看见她在喝米酒,他立刻把她嘴边的杯子夺过来,放在桌上,忍着火气,柔声对她说,“亲爱的,等会儿再喝。”
凌戈低下头翻翻小本子。
“电话持续了2分20秒。”她答道,接着对简东平说,“米酒很好喝,你也应该喝点。”她好像已经忘了刚刚生气的事了。简东平发现凌戈的酒量真不是一般的好,喝了那么多米酒竟然脸色没变,说话口齿也很清楚。
“哈,她好像很喜欢喝米酒,等会儿让你带一些回去吧。”沈碧云笑道。
“谢谢,不必了。”简东平连忙说。
“好啊。”凌戈却兴高采烈地答应了,随后问道,“那我就不喝了,你们谁接过这个电话?”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你是说,那个人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苏志文的?”曾雨杉尖锐地问道。
“是的。”凌戈答道。
曾雨杉冷笑一声,说:“苏志文的事,只有我妈知道。”
简其明咳嗽了一声。
“雨杉,”他沉稳地说,“不管你对你母亲的婚姻有什么看法,苏志文毕竟是你的家人,也是你母亲的丈夫。现在你的家人发生了不幸的事,希望你能多点体谅。”
“算了,其明,现在的孩子多半没良心。”沈碧云淡然地说。
曾雨杉不高兴地嘟了嘟嘴:“我反正没接到过这电话。那天我跟向兵都不在,我们出去买东西了。是吧,兵?”
“是的。”向兵像木偶一样回答。
“也许大姐知道,要不就是玉芬阿姨接的,她们两个整天都在。”曾雨杉说。
“我不知道,都那么久的事了……”方柔枝小声说,她的脸上阴云密布。
“我也没接到,我去同学家玩了。”方晓曦吃着色拉,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也可能周谨是想找某个人,她打电话来,只是问某个人在不在。当然,也可能是故意打电话来骂某人,或警告什么话。”简东平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