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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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个就是重赏,号令三军,第一个入城者赏银币百枚,斩杀李俊者赏千枚,杀林平者五百。
接着射募格于城中云:“能斩李俊、林平降者,赏银千枚。”冤有头,债有主,只拿李俊、林平,无关他人。惜乎,那些城外焚毁的屋舍可都是无关的他人的,眼见家园被毁,义勇的眼睛都红了。王直直接在书背答复,返射城外云:“能斩秦巍者准此。”后人有拍马屁的将三篇文字收集齐,号称“临阵三章”,呈给帝国宰相,王直嗤笑“生死之际,我难道只会做这些么?”不予理会。
第三计是让士卒也去收集麦秆,“城下三面积柴”,将行烟焚城。
第四计是把全部弓手、弩手调集到北壁,“设挡牌土垄,施放弓弩”,一定要压制住林平。因为他,项城士卒已经不肯再接近城下,这里倒是无烟无壕,每次好不容易避开刀锋,将要攀上去,就会被一箭射穿。将官也轻易不肯到距离城墙百步之内,带队攻城的没一个回来的。林平还不时地冲那些往回跑的士卒大呼:“腰有百箭,足杀百人,再来战。”
攻者自劳,守者常逸,见其他胆大的义勇已经敢跳下城墙,捡些士卒遗落的兵刃丢给城上的同伴,林平则到西边帮助胡升一把,有几个项城弓手从后队绕前,都被林平射杀了。
第五计是把后面那些游骑分成四队,分别到四面去“驱军使战,以骑蹙步,后出者斩。”
这些个家伙没搞出“掘长堑、立土垒以困之,断绝城中水源”之类的第七第八计,还不算蠢到家。秦巍鼻子里哼哼了两声,认可了,看着幕僚们分头小跑着下去,但愿此一战而克,他心中躁急地想着,“顾命厨人营食”,都快到晚膳时分了,先把葡萄酒拿上来解解渴吧。
第五章 名将初阵 四上
北门外的士卒得到去收集麦秆的命令,一哄而散,散布在城外的荒野里。安子堡县城的北边虽然平整,缺水,又是砂石地,种不得田,麦秆?草秆都没一根,上千人就稀稀拉拉地越走越远,个个打的主意都是离城越远越好,谁愿意攻城谁去攻城,自己是不会去了。那个林疯子太恐怖了,一开始,有些人试图去救被射到的士卒,结果也加入了惨叫者的行列;伤不重试图爬回来的都被林平添了一箭,有一个伤在背上,趁战事激烈,跳起了跑回本阵,依然被林平一箭射穿了脖颈,倒在离城近一百八十步,离队列两步之遥的地方!血都喷溅到了列队士卒的脚面上,如此惨象,让北门统领立刻下令将队列再次后移五十步。而现在,队列已经不复存在,统领看着挠头,毫无办法,只好让弓手和盾牌手慢慢向城边靠拢,这么点人,说是攻城,就是骗骗秦巍而已。
弓手在东陆的军伍中一向不被重视,人数很少,不配发甲具,如不是还有一身破旧的戎装,看起来和百姓没有区别。弩手相对好一点,在守城时比较有用,但是劲弩制作殊为不易(守御为主的想法让这些弩越做越大,自然也越做越少),所以,即使林平建立了上万人的长弓忠州军,在其他大梁的军伍里,弓手和弩手一直都是别的士卒兼任,每百人没超过六人,与此同时,大梁北方的心腹大患——撒克尔,却给自己的每个马军士卒都配了两张弓。
秦巍这次带来的所有弓弩手加起来不到三十人,连上其他配弓的士卒,就那么五十来人,躲在盾牌手的身后,慢慢地往前挪,偶尔经过地上的伤兵身旁,那些从其他城门外调派过来的弓手想过去背起受伤的同伴,就会听到身边的惊呼和喝阻,“不要命了!”、“找死啊?”弄得那些刚到北门的弓手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厉害。
看到百十来个人就停在五十步外放箭,林平让杜安带着手下去西壁和东壁援手,这里只留下了他和另外十六个人。在整修城墙时,林平没有时间和财力大肆铺张,就在每个垛口“立狗脚木一条,挂竹篦篱牌一片,遮隔矢石。”在敌军放箭时,大伙儿就背靠城墙,坐在地上休整,箭矢钉在竹篦篱,如雨打芭蕉,开始急,才片刻,就稀疏了下去。项城弓手放了一通箭,城头上不见人影,回头看,则无一兵一卒上来,顿时犯难,不知进退了。
三百步外的统领也看到了,又挠挠头,示意弓手们就在原地等候,不必攻城,然后,传令让督战的游骑去把散开的士卒收拢。游骑们鄙视地看了看统领,朝远处奔去。林平可不能等,冒着箭矢站起,拉弓如满月,一只重箭在空中微微划了个弧,就从固州式样小圆盾的缝隙中钻进去,一个盾牌手立刻到了下去,盾牌墙缺了个口。林平的后三发同时而至,缺口处立刻又倒下了数人,缺口变大,领头的弓手向后面的统领示意,希望能够后撤。
说时迟,那时快,林平的箭在空中一只接一只,几乎连成一条会移动的弧线,没住地从城头飞到项城弓手所在,转眼间又有五六个人倒下。剩下的盾牌手和弓手不待号令,撒腿就跑,从五十步到一百五十步,失去防护的弓手全部倒了下去!林平一共射出了七十三只箭,除了最初被盾牌挡了六只,四只射重了,其余全部一一命中,无一射失。次日,因为快速拉弓太多,林平的胳膊酸痛不已,都没有办法抬起来放到桌面上,差点吃不上饭。
只有项城统领和围在身边的几个亲兵见识了这心胆俱裂的一幕,跑回来的盾牌手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心中大呼侥幸,都不敢回头看。其余的士卒,远的都快到阳丘边上了,变成视野里的一个黑点。这其中的一个黑点正跪在地上,三心二意地割草,他右手拎着刀,左手攥着一把蒿草,满心盼望别人已经攻破城了,抬头,看见一骑立在面前,还在疑惑为何此人不披着白孝衣,就见一块石头飞来,缩头,没躲过,剧痛还没到来,那人已经催马而至,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凶狠地抡起了刀……
有裙聚拢的士卒突然又散开,督战游骑才看到原来一个瘦小的敌兵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那里人多往那里跑,把项城步卒驱散。领头的游骑打了个呼哨,让大家从四面围上去,那匹马可真不错,千万不能放跑了。
冼雄抬头看看差不多了,掉转马头向阳丘山里跑去,突见有两个项城游骑从左右斜堵过来,他急忙鞭马快跑,手中摸出石子,仓皇间扔出,正中左边已经伸手来抓的家伙,那家伙啊呀一声,掉下马去,右边的游骑吃了一惊,稍慢,冼雄已经冲出包围。游骑头领给刚才动作迟缓的家伙一鞭子,带着众人追下去,掉在地上的那个游骑吐掉嘴里的碎齿,翻身上马,怒火冲天,追得最为起劲,从挨打的同伴身旁冲过,很快和大队汇合,跑在前面。
阳丘没有树,山水把土冲出,露出地下的石头,如同上天打开把折扇放到山脚下,冼雄沿着右边的扇柄向山里跑,四十来个项城游骑在后面追赶。越向山里跑,被水冲涮的石头沟就越深,很快追兵就变成一行,左边的深沟和右边的缓坡间,道路只容得下一匹马通过。
挨鞭打的游骑落在最后,身后传来了奔马声,他回头间,那追赶者已经硬挤到他右边并驾齐驱,这可能将他挤进沟里,他愤怒地想勒住马,突然身子一歪,连人带马,向沟里栽倒下去,身子在半空中时,看到一张得意的脸扭头看他,随即眼前一黑……
看看地势变得险恶,听到身后传来马匹没好声的嘶鸣,带队的头领感觉不妙,呼喝众人停下,几十个人挤在山道上,就听见一个游骑指着山头尖声叫道:“滚木——”。不是滚木,是巨大的麦秆捆,在游骑眼里不是很快,却无从躲避,从高处落了下来。
追在最前面的游骑“执槊逐(冼)雄,驰数里,槊刃垂及”,眼看就要赶上,游骑恶狠狠地嚎叫:“还跑,老子一定杀了你这个杂碎!”冼雄“气殆绝”,没命地打马,心中咒骂宗英,“该死的小胡子,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正想着,身后没了声息,不敢停,又奔出十几步,才回头看。宗英丢下肋间夹着的敌兵,嘲弄地看着狼狈的冼雄。
“早告诉你这匹马妨主,你还不听。”宗英微笑着对近前的冼雄说。冼雄气呼呼地,只顾得上喘息。“这匹马归你了。”宗英刚才一直设法俘获这匹战马给冼雄,这时拉过,把缰绳递向冼雄。真的?冼雄不敢相信,狂喜,自己这么快就有马了!还是打仗好啊。他翻身下马,抢过缰绳,骑上属于他的战马,嘴上还不依不饶,“这是我应得的。”看看宗英,心想他要是没有那两撇小胡子兴许能好看点,宗英则微笑地摸摸胡子,不去和大名鼎鼎的冼雄抬杠,敌军还多,要抓紧时间干活。
南门外,半个时辰的修整,项城军重整旗鼓后再度出击,这次号令严明了许多,尽管城头仍然抛下一束束麦秆,这次项城兵却不再后退,过河,随即向两个城角奔去,几个弓手在浓烟滚滚中,勉力向城上射箭,其他步卒则每三人搭起一人梯,托着一个人向上攀援。城上的人用各种兵刃将试图登城的敌兵打下去,但是,涌到城角附近的敌兵太多,局面顿时紧张起来。王甸制止住周围还在扔麦秆的义勇,调配人力到城角,尤其是和西壁相接的,敌军已经有两三次爬上来抱住了义勇扭打。
安子堡的城门实际上就是个木栅,守御方担心被火烧毁,这一段没有抛下过麦秆,从浓烟的间隙,项城军统领看到城头上向两边奔跑的人流,点点头,挥手示意身后的一队人马开始过河,突袭城门。几个弩手跟着过了河,抵近,突施,守在城上的义勇就倒下了好几个。见势,项城兵立刻挤作一团地涌到城门,向上爬的蹬着人头就向上爬,用斧头砍的抡起斧头就砍,有些士卒就用腰刀和长枪去凿城墙。
王甸本来在西南角指挥,这时发现,迈开长腿就往回跑,他身高体重,那些仓促间搭建的竹木棚栈可经受不起,到城门时,一块木板受不住力,当中折断,将柱国大将军脸朝下摔了个嘴啃泥,轰的一声,地动山摇。王甸抬头看被几十人来回晃动,木栅门已经遥遥欲坠,爬起,抄起长枪,顺着木栅的空隙,插进了一个士卒的胸膛。项城士卒眼珠都要瞪出来,后面人挤人,让他依然站立不倒,双手还紧紧攥着长枪。
王甸抽不出长枪,就一把折断,双手用力一捅,没有矛尖的断把也插进了另外一个项城兵的身体,转身抱起地上支门的一块巨石,对着两把断枪就砸,“断槊长三四尺,甸以巨石锤之,一槊辄洞贯三四人。”一扇城门被推开,王甸把怀中的巨石“呼”地投出去,上百斤的石头平飞而出,当者莫不血肉四溅,砸翻了五六个人,才势衰落地。王甸铁塔般的身躯,凶神般的容貌,转瞬间,就让原本死命攻城的十来个项城兵变成了塞住了城门的尸体。
破城锤大概是秦巍唯一携带了的攻城器械,“方头铁锤,重八斤,柄长五尺以上。”刚才使用它的项城兵也可以算虎背熊腰,但是和王甸一比,小巫见大巫了,被王甸巨石撞断了双手。王甸踏步出城,拾起那把破城锤,抡起来如风车舞动,项城兵“一时奔溃,将不能当,死者相积。”
王甸不依不饶,追着敌军过了河,项城军统领见状,忙命手下狙击,王甸就站在水里,“奋长锤仰砸杀数人,乃得登岸,仍大呼逐之,贼皆走,甸所杀伤者甚众。”城墙上的众人见王甸出城追击,纷纷从城头跳下,追随掩杀,督战游骑那里弹压得住,裹在人群中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