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宋-第2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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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宗道本来刻意提醒二人,目的是想给刘娥一个印象,政事堂大局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我会替太后你管得好好的。谁知两个副手这么一闹,他糗大了!但自己说出去的话又不能当放屁。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两份文书,爽朗笑道:“这样甚好。咱们身为宰辅,须得有主见才是。一团和气倒显得虚伪。”
“不知鲁相意下如何?”张知白说道。
“呵呵,我这里倒和两位不同,我是力主给范伯纯加功,好鼓舞士气的。额,这个无妨,两位万不可因为我而改变主意啊!咱们报上去,听圣断吧。”他急忙堵住两个的口,心里骂直娘贼,昨天说了不听,今天咱们挑明。到时候太后听了我的主意给范雍加功,你们可别后悔没来分一杯羹!
二张知他心意,各自暗道老子稀罕!
既然政事堂三个人意见不一致,刘娥更不好强下旨意,只好开扩大会议讨论。第一个放炮的就是薛奎:“臣不敢苟同莱公之对,莱公身在西府,遮么忘了赏罚分明四个字么?”
“何曾一rì忘却?只是伯纯已经尽力,够难为他了,还要怎样?放眼满朝,能做到如此的,不是老夫小觑,估计还真没几个。”
“那是自然,能有莱公胆识者,天下几人哉?不过老夫不才,若与伯纯易地而处,也不敢失了职责!”薛奎有些讥讽道。
cāo,老薛重口味啊,今天抽什么风,连寇老西都敢讽刺起来?
在场的人莫不惊呆。连刘娥都有些不安了,这个时候要不要先缓解一下情绪?
“不敢当,宿艺胆识也不下老夫,你说的我信!”寇准好像没听出来似的,淡淡应答了半句就不说话。
听到薛奎的话,赵祯有些开心,鼻子皱了一下。这举动被刘娥看在眼里,心念一动,问道:“官家,何故发笑?”
赵祯自从被刘娥抢白过一次,基本保持了坐着不动当作练铁臀功,听到刘娥问话,躬身道:“回母后,儿臣忽然想起莱公旧事,曾随太宗皇祖父定敌军于澶州城头,遥思当年,心向往之。恐怕莱公是对敢死守城池的文臣特别有好感些吧?”
他说这话时双眼无暇,纯净之至。众臣莞尔一笑。寇准抚须呵呵连声,站起躬身道:“多谢官家谬赞,陈年往事,不足一哂。不过么,官家说得不错,老臣似乎还真的是对伯纯很有好感哩!”
刘娥看气氛轻松了许多,正要就坡下驴给范雍一个嘉奖,张知白忽然站出来说:“太后,莱公堂堂枢相,岂可以一己之好恶而断大臣之功过?臣奏本已陈,还要再说一句,如此赏罚不明,西北不服,天下亦不服!”
刘娥还未说话,张知白居然回头对猫在角落的夏竦说道:“夏承旨,当rì范伯纯是你举荐的,今rì如何一言不发?他果真当得嘉功否?”
夏竦施施然走出来道:“张相不说,下官也正要进言呢。惭愧之至,太后,臣也觉得范伯纯有过无功,臣当初举荐失当,愿领责罚。”
鲁宗道有些捉急,话说连你夏竦都这么说了,那老子这一本岂不拍错了地方?“子乔何过之有?伯纯贞良之臣,子乔荐得对,荐得好!”
“鲁相,话不当这么说。功过是非,还是分清楚些的好,范大人固然德cāo没说的,可打仗确实不行啊。要是这样都能奖赏。伯纯兄他好意思接受。怕是下官要被人骂个半死的。一句话。臣错了就是错了,还请太后责罚。还有,臣请将范大人另调别任,这个安抚使么,须得知兵之人方可坐镇!”
夏竦一会儿还鲁宗道的嘴,一会儿又对刘娥说道。
刘娥微一凝神,马上明白了夏竦的意思,抬抬手终止了议论。道:“夏子乔此言有理。不过范雍虽是你举荐,但又未犯受赇之罪,何言责罚?传诏,三班院与兵部同议范雍之过,察院与吏部据拟条陈上奏。退朝!”
呆呆地坐了一早上,赵祯早就磨皮擦痒了。随着年龄越大,他就越厌烦rìrì如此上朝听政。偏偏跟大娘娘都住在一个大院,想装个病啥的都不行,自家里那个母老虎管得又紧,每天跟防贼似的盯着自己。这rì子。真是越过越难过。
从宣政殿出来,他实在不想回福宁殿。干脆迈步就朝讲筵所走去。话说这地方如今已经不常来了,虽然每天还是有人轮班当值,但做太子时候天天去早就改成三五rì去一回,多半都是自习为主。今天不想回宫,就到这里清静一下。
讲筵所里的当值官正闲的蛋疼,忽然听到外面一嗓子官家驾到,出来迎接。赵祯老远一看,哦,今天是号称杂学颇多的宋绶宋学士,伸手虚扶了一下:“学士平身。”径直朝里面走去。
书案前坐定,宋绶跟着进来陪着,问道:“官家驾临,臣便要讲书了。”这是他的工作,他是翰林学士兼侍读,早就憋着开工的。
赵祯点点头,接过茶来喝了一口。
“官家,今rì臣预备讲《chūn秋》。”
“呃,且慢,宋学士,听说你杂学颇多,朕今rì想听听别家之言,你就随意说说吧。”赵祯打断道。什么chūn秋啊,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从王钦若开始直到宋绶,都不知换了多少个老师,这破《chūn秋》就没断讲过,又没新意,厌烦之极。
宋绶一听,心中一动,暗道机会来了。忙答道:“那,臣请官家听听《管子杂说》如何?
“嗯,行,你说吧。“
“是,臣今rì要说的是国蓄第七十三,原文是这样:利出于一孔者,其国无敌;出二孔者,其兵不诎;出三孔者,不可以举兵;出四孔者,其国必亡。”
宋绶随口背诵,抑扬顿挫好听得很。
这个赵祯也学过,只是没深究,认真听完了,点头说道:“学士说这个,有何深意么?”
“臣斗胆请问官家,是如何理解的?”
“这个么,好像是说‘农战’吧?此论同我朝治国,颇有不符之处。”赵祯皱眉道。大宋商业发达,跟这个所谓的禁绝百业简直是绝对矛盾,有些不喜。
“官家此论,系前朝注解,恕臣直言,非是官家错,是注解错了!”宋绶回答。赵祯一听,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哦?错在哪里?”
宋绶笑答:“此古人心术,假托农战而言,其实么,说的是为政之道也。利出一孔,其国无敌,此言天无二rì,民无二主。二rì必妖,二主必亡之象也。故曰出二孔者,其兵不诎;既然出二孔,兵都不诎,到了出三孔,就更是连打仗的都没有了。最严重的是一旦到了四分五裂,这个国家还不亡么?”
赵祯还愣愣地没反应过来:“宋学士,你这是想说啥?”
“官家,我大宋此时正出二孔也!”宋绶朗声答道。
其实他也不算完全歪曲这段话的意思。古人说话本来就含糊不吐,就好比后世说的多头管理,不乱才怪。管子其实始终认为,一个政权,只能发出一种声音;有两种声音,国家军队就不知该听谁的了;有三种声音,军队简直连武器到底拿不拿起来都不知道了;有了第四种声音,他娘的这个国家不灭才怪!
所以这段话,理解成传统的农战也不错,被宋绶故意如此歪曲,好像也很有道理。
赵祯当时就被他吓了一跳:“宋公垂,你作死么?”忍不住厉声喝道。这几年反反复复在他耳朵边嚼这个的人很多,可是没有谁像宋绶一样高声大气说出来的。他不怕死,自己还怕死啊!
“臣不怕死,臣怕国死!”宋绶淡淡说道。
“大胆,来人,叉出去,内监押管,禀明太后定罪!”赵祯大声道。说完站起抬腿就走,看也不看宋绶一眼。
回到福宁殿,刚刚坐下歇气,郭皇后就跟了进来。赵祯抬眼看了一下,点点头打个招呼,自顾着脱鞋赤脚。
郭氏早对他这么不冷不热的态度习惯了,也不在乎,只是发现他脸sè不对,开口问道:“官家今rì气sè不太好,是谁惹官家生气了么?”
“也无气可生,方才在讲筵所,听宋绶讲书,颇不爽快,就早些回来了。”赵祯道。
“他说了写甚?”郭氏这刨根问底拦不住的功夫一点没退步,还有长进的势头。
“说这些扫兴话做甚?对了,前几rì听你习曲,那个平沙落雁已经有了几分韵致,就请圣人替朕奏上一曲如何?”赵祯微笑着转换话题道。郭氏想了想,也别大过年的又跟他翻脸吵嘴,自己的琴艺的确很有长进,显摆显摆也好,于是点头答应了。夫妻二人在屋里开起演唱会来。
转过头,郭氏可没忘了这茬,命人去把阎文应找来问道:“官家今rì气sè不豫,到底何事?说来我听。”阎文应忿忿不平道:“还不是宋绶宋学士?官家好端端听他讲筵,这厮却胡诌什么利出几孔,便把官家恼了,这时候已经把他收了内监,等明rì交太后发落呢!”
395、四句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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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九午后,枢密院副使钱惟演应卯回家,才抖落一身的冷气,取了炭炉来烤。钱禧来报:“相公,已故冯老相公之孙冯程焯兄弟携礼登门拜见。”伸手递过礼单。
钱惟演纳闷,丧事一过,还有什么走动?没听说过办白事还礼的呀?接过看看上面,写道“上好银丝炭一车五百斤,高丽野人参十斤,封丘极品青茶五十斤,描金二尺高全彩绘五百罗汉紫檀炕屏一架,阎立本人物图卷一轴。”
钱惟演看得怦然心动,就凭这个,也得见见人家老相公家人了不是么?赶紧合上礼单吩咐快请。。。
不一会儿,钱禧领着一高一矮两个貂裘紫帽,风度翩翩的少年进来。钱惟演站在阶前啧啧赞叹,老相公的孙子如此出类拔萃,令人羡慕啊!两个少年看见钱惟演,赶紧上前见礼:“叩见伯父大人!”
“贤昆仲不须多礼,快请进来。呵呵,哎呀。送的好重礼。这是何意呀?二位贤侄。老夫无功可不敢受此厚禄。这样吧,银丝炭和青茶我收下了,其他的太贵重,待会儿就带回去。咱们两家至好,不用如此多礼!令尊近来如何?老相公之事多有哀恸,还要劝他爱惜身体才好,改天老夫去看他。”钱惟演一面让座让茶,一面笑呵呵说道。
冯程焯急忙起身道:“多谢伯父挂念。家父身体还不错,丁忧之期,不敢冲撞了亲朋,才叫小侄登门致意。这礼物却是不值当个什么,伯父不收,那是小侄办不好父亲嘱托,回去只好领罚了!”
“呵呵,贤侄端的会说话。哦,这位是你哪一个兄弟?”钱惟演指着另一个问道。
他不问还好,一问起来。那小子居然小嘴一撇,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流出晶莹的泪珠来。钱惟演吃了一惊。急忙定睛细看,脱口而出道:“你是,程程侄女?”
“侄女见过伯父,呜呜呜!冒昧登门,求伯父援手相助,呜呜!”
正是冯程程大小姐,梁丰大娘子。
她和小嫦姐妹俩自那天肝肠寸断,一门心思要想办法让老公跳出火坑。小嫦脾气温柔,又没人脉主意,只好一切听她安排。这妮子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想到就要去做。动了几天脑筋,横下心就回娘家去找丁忧在家的父亲冯行己,请他帮忙。冯行己为人为官都很端正,自己就在广西多年从事剿匪工作,哪里会认为西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