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宋-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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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遇见讹藏氏脸sè变幻不定,非常知趣地闭嘴不说话,等待她心理的斗争。
果然,还是讹藏氏先开口道:“二殿下,你今天同臣妾说起这些,是要臣妾怎么做?”
上道!成遇心里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
面上还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儿臣不敢,只是想来请母妃拿个主意,你看咱们是坐以待毙呢,还是奋起一搏的好?”他轻轻巧巧用了“咱们”两个字。不知不觉,成遇已经把讹藏氏同自己捆在一条船上了。
“依二殿下之见,当然是奋起一搏喽。可是,只怕我讹藏氏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讹藏氏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开始就事论事了。这种凭他三言两语就要自己当炮灰的事,傻子才干,得看看他的价钱!
“母妃此言差矣,如今太子在外,只有两千兵马为其所用。京师又有父皇坐镇,咱们已有八成胜算,再加上儿臣的保泰军,三弟的甘肃军,若能动用兵符,调来一部分协助,何愁大事不成?”
“到时候呢,事若成功,臣妾母子便高高兴兴恭贺二殿下荣登太子宝座?”讹藏氏笑道。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挑明了,你给我啥好处?
这是必须的,不是讹藏氏贪心,其实这句话说出来,已经是在表忠心了。行动之前,先谈好价码,不但自己放心,也让对方放心,说好是什么,我就只要什么,绝不会再起别的念头。如此一来,成遇便可大大方方给出价钱,大家不用互相防范。
果然,成遇心领神会,假装沉吟一阵道:“若是儿臣心里话么,这个太子还是三弟来当合适。他最得父皇喜爱,又宅心仁厚,善对下人。有他主持,是我大夏之福。只是若儿臣这般说来,母妃必定以为儿臣并无诚意,只想利用三弟!也罢,那儿臣就斗胆说一句,若是大事得成,三弟世代永镇甘肃,分封王爵,一应供用,只减兴州一等。如何?”
这是很高的价码了,依照咩迷哄独所嘱开出来的条件。
“臣妾斗胆,还想要替成嵬讨下宣化府,臣妾母子愿替殿下世代永镇边陲,面对吐蕃诸部!”
讹藏氏没有一口答应,而是又小小加码。这样更显得心诚却无野心,又替儿子多要一份利益。此是题中应有之意。
成遇假意思考一阵,沉声道:“成,就这么定了。事成之后,甘肃、宣化即归三弟世代所有!”
说完伸出手去,讹藏氏会意,也伸出右手,二人轻击一掌,交易达成。
这两天赵德明心神非常不宁,连新进远道而来的几个大食女子都不能使他开心起来。葡萄、香瓜、番石榴、烤全羊、熊掌、貋鼻等等美食摆满一桌子也不能使他胃口大开。
当初他给了元昊两千骑兵去打回鹘,其实并无半点猜忌之心。只是觉得年轻人嘛,有点事做做就好,等老子咽气了你再折腾不行么?反正他对元昊的本事那是相当的信任,就凭这两千铁骑,也可以给他一个惊喜,那是必须的。
可是元昊才出去一个多月,四处谣言纷纷,有些说国主已经开始不放心太子了,要钳制他的兵权。有些又说,太子已经不满国主的安于享乐,迫不及待要提前单干了。
开始李德明根本没往心里去,他老狐狸一个,什么场面没见过,跟辽国大宋斗智斗勇那么多年,半点下风不落的人。岂会被这些小小伎俩所骗倒?
可是他不被骗,不代表别人也一样聪明撒。下面渐渐地已经人心惶惶了,开始还遮遮掩掩,只谈论谣言本身。可是越到后来,越是风声鹤唳,都开始讨论站队的事来。
要命啊!
底下的人这么干,那民心、军心浮动,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但李德明忽然觉得自己很无力,他不敢有任何反应。因为他知道,任何反应都只能引来无限的负面联想。比如说要是抓两个传谣造谣的拿来砍了,别人就会说他是真有此事yù盖弥彰。要是自己出来辟谣,那更不得了,没风你起什么浪啊?
赵德明陷入左右为难!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要有一些姿态才行,既要压住谣言,又要安抚远在回鹘腹地大打出手的儿子。
354、突袭甘州城
李德明决定,派出擒生兵一万,由母族野利雄合带领,并加辎重若干,径往回鹘边界迎候待命,传旨,若太子元昊所需,随时大军可深入回鹘与骑军会合,增援太子骑兵。
圣旨传出,京城谣言顿时消失殆尽。原来国主毕竟和太子骨肉情深,对回鹘只是一般xìng的教训而已,又不是倾国之战,当然不须许多兵马。这次又去增援,就表示没那回事嘛。
于是京城安稳了。
可是李元昊这时才开始真的不安稳了。
他是个天xìng多疑的人,常年在艰苦环境中征战、打猎,让他养成了不信任任何人的xìng格。尤其是在自己父亲身上,他看到父亲对辽、对宋,屡战屡败后的屈辱称臣。一旦元气恢复后的獠牙毕现。看到每一次父皇都用几张简单的降表、书信甚至几句话。就把大宋那帮子傻瓜哄的团团转。。。
哼哼。这世界上,要真有一个最不可信的人,那恐怕就是他的父皇!
潜意识中,他是这么认为的。只是自己从来没往深处想罢了。开始他也听说了京城谣言,一笑置之,这些人懂什么兵法?虽说给的人少点,但够用就成,又非是定要灭了回鹘。教训教训,得些好处便可。所以他根不放在心上。
但是随着李德明一纸诏书,驱赶上万生擒兵前来增援,领兵的又是野利雄合,他开始怀疑了。
生擒兵,是党项一个后勤兵种,负责运输、补给、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传递情报、救治伤员等等。其实就是后勤、运输、工程、救护多兵种的融合。
派这样的兵来支援自己,有这个必要么?莫说自己骑兵足矣制胜,就算不能,难道这么些军中配角就能打赢了?茫茫戈壁。这些人跟着,只能说是累赘吧?你还不如给我派五百骑兵来划算些!
再者。为何要到边界待命?若真有心,长驱直入不行么?这是在防我呢,还是在接我?
第三,既然派了大将,为什么派父皇母家的野利雄合,难道自己母家卫慕氏没人么?区区一万生擒兵,交给卫慕氏来,自己便放心。交给野利家来,就未必是对自己放心!
这时已经远远过了伊州的李元昊,夜晚在大帐外对着熊熊篝火,想起了心事。
他真的拿不准父皇是什么意图了。
不知何时,旁边轻轻走来一人,李元昊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舅兄,卫慕得。卫慕得也长叹一声,盘腿坐在他旁边,轻轻说道:“这几rì谣言四起啊。太子,暂时别忙着回国吧。”
元昊猛然抬头盯着这位表兄,一字一顿说道:“你也想挑拨我父子么?”
卫慕得霎时冷汗直流,他深知表弟的手段,一言不合,自己来不及眨眼便可能xìng命不保。真后悔刚才多嘴!
卫慕得不敢直视元昊的目光,一股无形的压力使他不由自主地垂下脊梁,汗,已经湿透了后背。
“唉”地一声,元昊长长叹了口气。卫慕得才顿觉一阵轻松,夜凉如水,全身不禁凉飕飕地。
“我跟你发这些脾气作甚?你也是一片好心。”元昊对卫慕得说道,却又好似自言自语。
卫慕得已经不敢接话了,随他说什么只有听着。不知元昊扯动了哪根神经,忽然站起来道:“劳师远征,已无意趣,传令三军,明rì出发!”
“去哪里,回京么?”卫慕得道。
“不,从瓜州深入,去甘州!”元昊淡淡说道。
“太子想取甘州回鹘么?”卫慕得有些惊讶。这位太子用兵,天马行空,神出鬼没,很难猜出他的端倪。
短短不到一炷香时分,李元昊心里已经盘算完毕,西州回鹘势大,两千人深入进来,已经损失了三百多骑兵。这还算好的,不管京城传言如何,这仗已经不能打了。反正掠获细软甚多,已经占了便宜,莫如退出西州回鹘的腹地,却要趁所有人都预料不到之时,直取肃州、甘州,那是甘州回鹘的地盘,到了那里,其实已经距离大夏京城不远。
李元昊自信,自己就算这区区不到两千骑兵,要在西北戈壁横趟,也没人能拦得住自己。到时候驻足观望,暗中刺探,假若父皇真有猜忌之心,那么便不忙回去,顺道占了甘州地盘,先扎根下来再说。若布置得当,进可以直抵京师,和父皇要个道理。若事不谐,干脆回头拿下黄头回鹘,最少也要能将肃州到瓜州、沙洲控制在自己手里。到时候立住脚跟,嘿嘿,也未必稀罕了这个太子之位。若真要逼自己,难道不会去夺么?
李元昊天xìng里其实很少什么人伦大义之类的三观,他要的是开疆拓土纵横天下,要的是享尽天下烈酒、美女,眨眼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快感。
对于父亲的无情,他只会更加无情地还击。
主意打定,李元昊再不迟疑,自己进入大帐歇息。扔下卫慕得安排一切事宜。
第二天一大早。队伍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李元昊这次带出来的。全都是jīng锐的骑兵,也称正军。每人各有长生马一匹,橐驼一头,各自负着鼓旗、枪、剑、棍、棓、袋、披毡、混脱、背索等等物事,里穿铁甲,外裹皮袍,身背铁弓,腰胯箭囊。一个个满面黝黑,面带凶狠气势地排列着。
李元昊翻身上马,环视一眼,近两千人队伍立即鸦雀无声,除了偶有一两匹马打着响鼻。
“孩儿们,咱们这回拼死战斗,已经深入回鹘腹地,我大夏勇士们,厉害不厉害?”
“厉害!”两千人齐声喊出,声震云霄。威武之极。
李元昊微微点头,他要的就是这股气势。接着又道:“咱们要的东西。够了没有?”
“没有!”同样的大声,同样的整齐。
他笑了,对于靠抢劫过rì子的党项骑兵来说,战利品永远没有够的时候。
“那好,现在,咱们还要继续前进,直到你们的橐驼装不动金银珠宝为止!好不好?”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好!”
“出发,直指甘州!”李元昊拔出腰刀,用力一挥,太阳映照之下金光耀眼,幻化出一个灿烂的弧形。
两千人就这么来去如风,在敌人的国境里,如入无人之境。
李元昊行军有个特点,他必然早早对地形地貌人口军事各种情况摸个一清二楚,这是必须的,将领的基本功。然而与众不同的是因为长期以来,党项骑兵都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养成了他行军急,隐蔽xìng高和突袭快的特点。数千人消失在伊州野外,令西州回鹘更加大吃一惊。要不是扔下了几百具骑兵尸体和留下了洗劫过的残垣断壁,西州回鹘几乎都不相信曾经有一支彪悍之极的队伍来过这里。
更遑论远在边境恭候太子大驾的野利雄合?
野利雄合先派人去同元昊联络,得到的答复是太子不rì便回,不须生擒兵援助。又等了十来天,再得到回鹘传来的消息竟是某一天早上,两千骑兵忽然不知所踪,根本无迹可寻。
野利雄合觉得事情大条了,太子的不告而别忽然消失,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一面自己坚守等待,一面令属下即刻回京报告消息。
当李德明听到这个要命的消息时,手里金杯咣当一声掉落在地。知子莫若父,他知道这是儿子准备同自己周旋的前兆了。
一对曾经亲密无间的狐狸忽然看对方不顺眼时怎么办?这时候绝不会有一方想要展示诚意,消除误会,而是不约而同地夹紧尾巴,目光炯炯盯着对方,只要一有异动,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