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经-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话说回来。
在徐玫眼中,这个厨房显得有些简陋了,质朴又狭小,好在收拾的十分干净,少了大厨房里那总是除不不尽的各种味道。灶膛里的火已经熄灭了,只有一个不大的炉子半闷着,上面坐着一壶水,应该是才放上去的,还没有什么动静。
夏长渊站在并不宽敞的厨房里,左右看了几眼,便对小道童道:“替我烧点水,我煮碗面。”说罢,他拿了个干净的铜盆,用清水冲洗了一遍,找到了面粉舀了些,又打了一个鸡蛋,兑了清水,开始揉面。
他手上的动作很快,快到徐玫根本看不清。
似乎就只是在徐玫一个恍惚的功夫,面粉就成了面团又很快被擀成了薄片眨眼就变成了一堆细细的均匀的面条。
直到夏长渊从她身边出去又悄无声息地回来,将手里的几根香葱和几颗小白菜洗干净了,徐玫才回过神来。
灶膛里的火在小道童的侍弄下很快就燃的旺旺的,铁锅里的水很快就开了。夏长渊将面条下锅,洒了油盐,又放了青菜,葱花……
热腾腾的香味儿很快在厨房里弥漫开来,将徐玫笼罩在里面。她抽动了一下鼻子,看着站在灶台前用一双竹筷从容搅动面条的男子,眼睛生了些潮湿。
原来,夏长渊还能够是这样的父亲。
前世,她果然是白活了一回。
徐玫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将眼底的热意也吸了回去,软声道:“爹爹,您会做面条啊!真香!”
“嗯啊。”夏长渊没有多做解释,道:“别急,一会儿就好了。”
徐玫闻言凑近半步,眼巴巴地看着。
夏长渊盖上了锅盖,示意道童将灶膛里的火熄了,取了一个青花瓷的大碗用清水冲洗一遍,而后揭开锅,舀出一勺热汤将碗再次烫过了,才将面条捞出些盛进碗里,加了些热汤,示意徐玫跟他往外走去。
外面有一套石桌石椅。
夏长渊将碗放在桌面上,用一双竹筷在面碗中翻动几下,热气便在月夜里四散开来。片刻,他停下来,问徐玫道:“会用筷子?”
徐玫点点头。
夏长渊温和地笑了笑,将竹筷和面碗推到了徐玫面前,道:“这副碗筷是我时常使用的。玫儿别嫌弃。”
徐玫忙摇头,接过了筷子。她摸了一下碗,竟然才这么一会儿,碗就已经不烫了。面条也是。
☆、034 一碗面
徐玫从未觉得简简单单的青菜面就能如此美味。
她慢腾腾地用完了大半碗面,放下了筷子,摸着有些鼓的小肚子,抬眼看夏长渊,委屈地道:“玫儿贪吃了。”心里却是别样的满足。
夏长渊再次生出无奈,道:“那就走走吧,一会儿再去睡。”他不想碰到何嫂那些人,只能带着徐玫踏墙出了道观,领着她在道观附近转悠,偶尔回答她的问话。
终于,他觉得差不多了,才又领着徐玫回来,亲自拿了水让她漱口,送她去了床上。听着徐玫的呼吸很快变的平稳而绵长,夏长渊睁开眼睛往那边看了看,心道:养个小孩子,果然最麻烦了。
虽然……
他向着那乖巧平躺着的小人儿静静注视了好一阵子,又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不可闻。
次日。
徐玫才睁开眼睛,就被夏长渊送到了后院。
何嫂几个人已经连夜将她今后的住所布置的十分舒适。净室里的木盆里已经放上了热水,屏风边的架子上也放好了干净的衣裙。她沐浴,干发,保养,净面,漱口,一切就如同在集雅苑一模一样。
早食依旧精致。
只是花样少了些。
徐玫慢腾腾地用完了,与斑点花开始在院子里散步。斑点花很兴奋,撒着欢儿前前后后跑的飞快,不断地叫着。待她和斑点花将院子里走了一遍,清风道童过来传话,道:“观主吩咐,让小童领玫小姐熟悉道观。上午熟悉道观内部,下午道观周围环境。恩,下午,玫小姐可以留在住所休息,不必跟去。”
徐玫当然要跟去。
她既然已经决定不再当前世那个孱弱的书香闺秀,当然就不能将自己圈禁在这个院子里——
阳明山怎么也是一座山,说不定会有一些奇妙所在?
但让徐玫失望的是,整个阳明山太过低矮平整了,既不高大险峻,也没有秀美奇景,朴实的就如同远远看去总所周知的一样,而道观后面的山涧和深潭已经是整个阳明山最特别的地方了。
——阳明山已经低缓平整,表层土壤深厚,早就被人早年甚至有很大一部分被开垦出来作为农田种上了庄稼。后来,徐家买下了这个山头,才重新植上了桑林和果木,远远看上去,才又有了山林的样子。
哪里还有险峻。更别提猛兽了。
能跑出个野兔,就十分难得了。
“这整座山都是道观的产业。桑林从三月到七月,每月初一、十一、二十一这三日,才准许附近养蚕人进山采摘桑叶,而条件是他们必须在桑果成熟时候替道观采摘桑果。采摘后的桑果会集中到道观里风干售卖出去,便是道观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了。”清风介绍道:“其它果树因为数目不够多,出售麻烦,直供道观使用。”
清风没有领她们走的太远。
徐玫抬眼,看远处几座绵延的青山,有高有矮,问道:“那边山上种了什么果子?”那边有几个更低矮的是荒山,甚至都没有名字。而唯一一座更高的且看着就险峻荒芜的,却有一个很朴实的名字,就做石头峰。
清风道:“回玫小姐,那边没有人种的果子,只有些野果子。”
徐玫“哦”了一声,像是觉得没有意思有些倦了,道;“玫儿想回去了。”
不过是相距十来里地,她前世的脚力却从未到达过。恩,有空的话,她肯定要走一走的。
很快又过了一夜,清晨徐玫才睁开眼,就看见了夏长渊又站在了她床面前。
“醒了更好。”夏长渊道:“给你盏茶时间收拾,而后按照计划,开始打坐吐纳。新的生活已经开始,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
徐玫连忙点头。
打坐,读书、学习,练功……日子一下子无比充实起来。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便是一年草木轮回,春日又来,夏日也到了。
桑葚挂在枝头,红的发紫,紫的发黑。
明日便是附近蚕户集中上山来采桑的日子。
夏长渊又不知去了哪里云游,而这种比较杂乱的时候,徐玫也被安排回去徐宅,本来该今天就走的。
但夏长渊不在,何嫂和朱燕她们都听自己小主子的,徐玫说要观看采桑葚,执意不肯离开,小道童们连徐家的下人都不是,自然也管不到她。
傍晚,徐玫练完功,沐浴清爽之后,按例开始在道观周围散步。斑点花撒欢地跑来跑去。
徐玫想要去摘些桃子。
山上有十来颗桃树,位置距离道观有些远。不过,徐玫身边没少人跟着,就算她走累了,也有人背她回来,因而距离也不算什么。
徐玫是与斑点花嬉闹着走过去的。
值得一提的,这一年多,也许是在山上心无旁骛的原因,她的武功有了不小的进步。便是早已不再进行繁琐的皮肤保养,她的皮肤也是白里透红,毫无瑕疵,闪烁着健康的迷人的光泽。
斑点花突然在地上嗅了嗅,朝着前方一阵小跑进入桃林,在一颗桃树下绕了几圈,又后退了些,仰头朝着桃树大叫起来。
“噗”一个重物从桃树上掉下来。
徐玫几人追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咦,是个小孩?”朱燕惊讶一瞬,随即想到这附近有不少农户,便就释然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孩子大胆跑到阳明山来偷果子,却是被斑点花抓了个正着,又被斑点花“凶狠威胁”给吓的掉下了树。
别摔坏了。
朱燕心中想着,人已经走了过去,正要将那小孩子扶起来,却是惊讶地“咦”了一声。
徐玫已经走到了近前。
“哇哦。”徐玫瞪大眼睛,道:“他怎么了?”
小小的身材,看骨架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很瘦,此时脸朝下正趴在地上,显然是已经昏迷过去了。而在他那尚算整齐的深灰色衣服上,有一片片更暗的干涸变硬的痕迹——
那是血迹。
朱燕将人小心地翻了过来,拿手帕替小孩子擦掉脸上口边的泥土碎屑,略一看,回道:“小姐,他应该是饿昏了吧?”
☆、035 偷一本书
小孩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面目。
他十分瘦,衣服上虽然有干涸的血迹,但斑斑点点的各处都有,明显是沾染上去的,而不是他自己的血。他若是没有受伤,昏倒在这里,多半是又累又饿的缘故了。
树下滚落了一个半熟的桃子,才被啃了一口。
徐玫“嗯”了一声,指挥朱雀上树给自己摘了几个红红的大桃子,道:“带他回去。”
她们若是走了,这小孩一会儿醒了,将那没啃完的桃子啃了,估计也饿不死。其实不必徐玫发善心。但徐玫来到阳明山一年多了,虽然打坐练功日子过得充实,但实在是波澜不惊,有些无趣的。遇到这么个小孩,多少也让她的生活有了些变化是不是?当然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了。
朱雀点点头,将那小孩提在了手里,一行人回到了五柳观。
小孩自然被带下去清洗收拾。
日上三竿,是夏长渊规定徐玫应该读书习字的时候。但他布置下来的课业,正是徐玫前世唯一擅长的东西,自然是滚瓜烂熟了,平日他在的时候,她还要装装样子,如今夏长渊不在,她当然不必辛苦去装模作样了。
她想了想,出了精舍,去了夏长渊的房间。
房门上挂了一只锁,但却并没有锁实了,只是示意主人不在。
徐玫指使朱燕将锁打开,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推开房门,走进去后,返身又将房门合上。
门窗都关着,屋里的光线有些暗。
徐玫靠着门站立片刻,待眼睛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才迈步走了进去。
再有一个月,她就要满三周岁了。
因为早早吐纳锻炼,她的个头比一般三岁的小姑娘要高出了一头,看着就像是五六岁的模样。但便是五六岁的孩子,在大人的房间里找什么,也是矮的很。
左右无人。
徐玫一个纵身,轻盈地落在房间内的方桌上。她咧嘴一笑,对于此时的高度十分满意,开始四下观看——
前不久,她看到夏长渊从外面回来,手中明明有一个薄薄的册子。但他进了这屋里之后不久,徐玫就仗着年纪小厚着脸皮爬到夏长渊身上撒娇,扭来扭曲的时候根本将夏长渊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却没有感觉到那个册子!
居然就不在他身上了!
不再他身上的话……
徐玫盘膝坐在方桌上,眯着眼睛,细细地,一寸一寸的,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夏长渊有秘密。
这五柳观应该不是他多重要的根据地,但既然是他经常停留的地方,多多少少都留下些他的秘密吧!也就是说,这里,肯定有一个隐秘的地方,是他藏东西用的。
徐玫对与夏长渊的秘密有些兴趣。
但她又不能将这房间翻的一团乱,留下明显细细搜寻的痕迹,让夏长渊回来之后找她麻烦,便就只能坐在这里平气凝神,想要试试能不能凭着冥冥之中的直觉,有所感应。
视线所及,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很快,已经聚精会神,她的眼睛开始胀痛起来,视力有了模糊的倾向。
徐玫不禁揉了揉眼睛,嘟囔一声。
这样不是办法。
她闭目休息片刻,头脑之中灵光一闪——
她既然来“感应”的,干嘛凭着眼睛盯着看?盯着看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