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在路上-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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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宿舍里她的迷人之处越来越值得大家举口恭维:个子不高却姿体匀称,关于身体曲线的合理性以及那荡人心扉的美感,这些都应被赋予全新的审美标准。她绝不逊色于芸芸优良女生中的任何一位,能与其喜结良缘即可宣告往后的日子如沐春风。所有人都应该努力寻求各种机会把献殷勤的本领掏空而尽,谁像个活佛那样坐享其成地妄想都会枉费大学时光乃至悔恨终生。这甚至成为青春的真理。
而你们喜望过急,你们会厌烦一只蜗牛的行速——伍小尬的聪明开始与日俱增,我们显然在玩弄着那些不着边际的言语,他千万拒绝把某种特殊的心愿亵渎成一种阴谋,拒绝奢望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与她携手筑梦。他安于现状的“得过且过”,把激情化作夜里的狂想,一切尽在不再遥远的未来,多么的使人欣慰——刺人的寒风在午后的阳光中无声吹拂,每天人们都能听到榕树叶子的呻吟,篮板下心跳般的球响;又依然见到勇敢的摩托骑士从琴房那边急急飞逃;依然有赤膊的高大男生用牛车把定音鼓匆匆拖过;依然有人驾着滑板风速前行随即四脚朝天;依然见到教授讲师们纵横鼠窜,又暮地消失无踪;院长大人从校门走到院尾无人招呼一声——他们畏避而拐道离去;红楼走廊依然有毽子雀跃而起;画室附近一支乐队又响起节奏动人的爵士鼓声;城市的人们将期待一个新的春节的到来而他们急切期待一次期末考试的迅速终止,他们期待一个情人节的惠临和有人将期望把狂躁的幻想以及真情的告白寄托在来年细雨朦胧的万物复生的春天。
第十章 01 再见,老头子!
为了讨好你们,我已经失去了维护朋友尊严的权利——把他们逐个“出卖”是我能与读者沟通的桥梁。我们的心满意足来自于一个人的自找苦吃,一个人走投无路时的急中生智,一个完美的骗局。你们是深谋远虑的旁观者,因此有足够的理由抱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无风无险地对事情品头论足——何况大家已经预见结局的趋向,稳妥妥地认定那个人没有徒劳地奔跑,那个混蛋并不像你们先前盲目认为的那样——他是一个不孝之子。
诚然在我所知道的高乌的生活中,他还要傻傻地用体力去维系他那跌跌莽莽卤卤撞撞的漫长日子。他显然这样做——毫不犹豫地奔跑,他撵上了两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哈萨克斯坦电话的泡汤竟立即换来了一场成功的“大气喘喘”,他抛露那些非说不可的言辞,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刻不容缓地把那碗快要成冰了的米饭掘下肚去。
老头子说那非常好,还问高乌“考察”多少天——何时回来。可高乌目前还不清楚这些,只知道明晨必须出发,很显然老头子他来得真不是时候。恳请心力交瘁的老头子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回家去。
老头子一边点头一边嘱咐儿子一路小心——千万不可惹事!老头子微微一笑,你们看看高乌那副模样——心安得像钓到一条大斑鱼似的。
在高乌仍未宣告自己出发上班之前,父子俩还能在房里安静地倾谈好长一段时间。他兜转于房间,并假惺惺把一两件内衣塞进那牛皮袋里。老头子还被吩咐用薄一点的那张棉被当作垫子,厚一点的用作盖被,当晚他演出完就留在酒楼不再回来。老头子不停地坐在那里点头,那一刻他像现在的你们一样显得心满意足。这让高乌一时忽略了等一会出门后的无路可投。那刻,房里处处充斥着的寒气使人不禁冷颤。
父子俩平坐席间,他们继续谈及家里的一些烦琐不堪的事情,说邻居阿婆的孙子天天用粗鲁的话把一条街的人都骂得破血淋头,而阿婆身体越来越不行了,高乌有空务必回家探望她。可母亲身体怎么样了——恳请老头子如实招来。老头子说她成天挑几桶潲水在后院里像打游击似的十分有劲。
高乌仍然坐在那里昂头谛听着,只是他时刻都在眷念着“上班”的念头——那个可有可无的累赘无庸的东西像一只割叶蚁一样爬行在他心灵的肌肤上使他痒痒不安,想走却一无是处想离又依依难舍。随之他脸上不安的神情已被老头子察觉,对儿子来说时间已够——可以动身——快点动身离去,不要拖延。
那刻高乌很利索地支起腰板,两手“啪啪啪”地打了几下屁股,往门口走去。他一言不发地踏出门槛,然后慢慢地把防盗门关上,发出的“吱吱”的金属摩擦的声音一下子就把房里的气温降低了一度似的。
可这已不出你们所料——高乌又慢慢地像只陆龟那样从门缝里探过头来,嘱咐老头子明天走的时候只要轻轻把门扣上就是了。
再见尊敬的老头子,你儿子已经把门合上,他撩着腿往楼梯走下,留却你孑然一人在这空寂冷晦的房间——你最好把灯关上;你就唯命是从地躺在儿子为你精心铺设的席毯上;你就毫无劳怨地遵守儿子的计划——一觉醒来,然后刻不容缓地踏上回家的征途,离开这个陌生的城市,离开你儿子风风火火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来年你将继续可以来到这个给予你无限希望的地方,继续毫无变更地不必顾虑一切地享受儿子为你带来的永远永远的美满幸福。
●癫狂者的福音
至此,是到了你们为高乌将要风餐露宿而得意洋洋的时候。高乌仍然不知道他将到哪里去,在街头独逛一夜,抑或在那榕树下留宿一晚——这一定是你们内心的设想,而绝不会想到他能拥有一张温床,诚然你们已经未卜先知。
他不假思索地往另一条繁杂的街道走去,强烈路灯的照耀缔造了道上一抹修长而冷竣的影子,他早已决定把老头子弃置于黑暗里自己却一时沉浸在计划成功的喜悦中去寻找那光明的睡窝。
高乌怀着对老头子仅有的一点无奈又殷切的思念放慢脚步,时而又刻意滞留。当他用手捏了一下牛皮袋,已确认那双鼓捧安然无恙的时候,也会稍微加快脚步,气势冲冲地走,任何伤感主义的病菌将在一种癫狂的强大抗体的围歼之下死于非命。
他用不知天命的目光投望前方,自我“本能的伟大胜利”全然归功于那阴谋的得逞,“成就”将等同于一个人独自征服五条凶猛的红尾蚺,压倒一切人之七情六欲,支撑起横行霸道与满怀斗志的风帆。
他坚信那里将能给予他温暖的一宿——那几个仍然有着人生理想的外宿生住在那里。不久以前,他们只是在不太愿意认识高乌的情况下被高乌强行认识而已,一旦他们与高乌的友谊正式建交,就自不待言受到他强有力的保护。他们仅仅——时常莫名其妙地拿出一些财物作为贡品——这些东西并不是真正意义的保护费,这种欺名盗世的做法与高乌的德行大相径庭。到后来我要你们认识到,高乌对别人的保护会渐渐蜕变成一种可怕的威胁,他们宁愿白白忍受别的“势力”过甚欺凌——殴打也好,绝不愿意向高乌报告以求他用那无情的大脚为他们报复。
死皮赖脸的高乌,当晚他还是不知羞耻地往他们的住宅走去。噼啪噼啪的他的敲门声——那颤抖的大手掌重重地击落在门上,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一点声息。
恳请你们这群不识时务的小家伙开一下门,让高乌进去——让他在你们温暖的被窝里占有一席之地,明天一大早他就会即刻离开,你们就能尽快地快活如初了。开门开门!——我们务必尽可能地把一些难得的敬酒喝下去,不要等到被一些邪恶的势力把那些罚酒往肚里强灌而下。
既然你们对罚酒情有独钟,那就只能这样——“砰”的一声,高乌只轻轻地往门上踹了一脚,第二脚马上开始——“砰”的一声,这回下脚非常狠,这全部与你们的顽固抵抗息息相关。
可突然有人从上一层楼冲下来,那人一定是整幢出租楼的房东了——哪怕再嚣张的房东也属无用之辈,仅仅听到有人俨然翻滚着冲下楼梯去的脚步声而已,他连高乌的人影都瞧不见。而你们则认定那是高乌夹着大尾巴急速并成功的逃离的见证。
高乌继续毫不放弃地在寒夜里觅寻着那舒适的温床,接下来的做法已经把自己推置到恬不知耻的最高境界。
他显然大步流星地朝着老林那帮人住所走去。
“谁啊!”有人在房里随意应了一声,高乌说他就是高乌,先开一下门。
“快滚蛋!”摩托车的主人立即愤怒填膺。这里根本就不欢迎高乌,其他人也跟着谩骂一番,所有这些都将宣告他们已经与高乌化友为敌,不再与他有一丁点瓜葛。
但他们对此所产生的后果不知轻重地不屑一顾——高乌一定会狠狠地报复,甚至立即破门而入——可事情并非那样,这一次违背了你们的估测,高乌迅速离开,像个敢于承认错误的小毛孩一样拔腿烟遛。
之后,事情也没有尽快结束。我须向你们解释,接下来我所做的一切皆因我的心志被无形的魔鬼所遏控。毫无疑问,就在他脑海里有着灵机一动的那一刻起,便宣告着我自身的“末日”迅猛来临。
如果我拥有一丁点对事情预知的能力——即使没有,我也宁愿沦落成为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聋子,这样,我的耳边就等于没有陆续响起一个个嘶哑的呼叫声,拼命地嚎叫,我的名字也等于没有立刻响彻整片宅区。这令我十分厌恶。
当我随后推窗俯视下去,那凄惨的叫声马上停止,那个不知天命的家伙就伫立在一个黑暗的巷子里,我糊里糊涂就把钥匙扔了下去,他很快就直冲上来,谁也没法阻止那推土机似的大脚往我的房门轰隆挺进。从那时起,我昔日所警醒担心的,也是关三伍所遭遇过的——高乌一旦发现我的住处、一餐吃掉一大煲饭、把水捅当爵士鼓那样敲打、那双大脚熏臭难忍诸如此类之事,在往后的哪怕非常短暂的一两天里一一在房里的每一角落赫然呈现。
我差点让你们弄错的是,我并非唯一受害者。那一年——二年级,有两个朋友与我一起在学院附近的村子里租下一套房子——他们同样对高乌咬牙切齿。
而如今——在大学的晚年,我竟一个人住在另一个宅区的这个小暗房里。诚然这时高乌已销声匿迹。
那一年我是为了让自由在身上失去得更多才搬到那里住——他们很快对高乌发出通牒,对他的驱逐也并不显得十分苛刻。
我说高乌你为什么不在三伍那边住了?可他竟嘟囔言语地把问题敷衍过去。
第十章 02 同桌,你好!
高乌很快就从我们的房间滚掉,倘若你们已经对我和房友的做法心生不满,这是理所当然——你们将更奢望长时间地看到我们折磨于魔鬼的胯下,然后再目睹魔鬼的惨败收场。然而这一切只会让讲述者进退两难,我宁愿真诚地告诉你们,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如愿以偿地看到这种收尾——我必须尽可能地编织他们安然无恙、沾沾自喜——我们甚至还额外地获得可观爱情。可是,面对神圣的你们我简直是在自讨苦吃——我将失去所有,从这一刻起我有必要改过自新,尊份守纪地为“揭露”而奔命,总有一种力量让我有勇气去揭发一个人的莽撞少年,我甚至把有勇气让自己充当笑柄的领头羊,引领你们有路可寻地去践踏一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