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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帘幽梦-第4章

小说: 一帘幽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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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个年轻的工程师。“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母亲说的。昨晚我曾偷听到她在对父亲
说:

    “楚濂那孩子,我们是看著他长大的,我们和楚家的交情又非寻常可比,我想,他和绿
萍是标标准准的一对,从小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绿萍如果和楚濂能订下来,我也就了了
一件心事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绿萍和楚濂吗?我瞪视著窗上的那些珠子,大的,小
的,一粒一粒,一颗一颗,像我的玻璃弹珠!那些弹珠呢?都遗失到何处去了?我的童年
呢?又遗失到何处去了?有门铃响,我震动了一下,侧耳倾听,大门打开后,楚濂的摩托车
就喧嚣的直驶了进来。楚濂,他是来帮我补习功课?还是来看绿萍?我坐著不动,我的房门
阖著,使我无法听到客厅里的声音。但是,我知道绿萍正坐在客厅里,为了我的“补习”,
她换过三套衣服。我把手表摘下来,放在我的英文文法上面,我瞪视著那分针的移动,五
分,十分,十五分,二十分,二十五分,三十分……时间过得多慢呀,足足四十五分钟以
后,终于有脚步声奔上楼梯,接著,那“咚咚咚”的敲门声就夸张的响了起来,每一声都震
动了我的神经。

    “进来吧!”我嚷著。门开了,楚濂跑了进来。关上门,他一直冲到我的身边,对著我
嘻笑。“哈,紫菱,真的在用功呀”

    我慢吞吞的把手表戴回到手腕上,瞪视著他那张焕发著光采的脸庞,和那对流转著喜悦
的眼睛。楼下的四十五分钟,已足以使这张脸孔发光了,不是吗?我用手托住下巴,懒洋洋
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用功?”

    “你不是在看英文文法吗?”他问,拖过一张椅子,在我书桌边坐了下来。“人总是从
表面看一件事情的,是不是?”我问,眯起眼睛来凝视他。“英文文法书摊在桌上,就代表
我在用功,对不对?”他注视我,那么锐利的一对眼睛,我觉得他在设法“穿透”我!“紫
菱,”他静静的说:“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

    “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我反问,带著一股挑衅的意味。

    他再仔细的看了我一会儿。“别傻了,紫菱,”他用手指在我鼻尖上轻点了一下。“我
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还不够了解吗?你的喜怒哀乐永远是挂在脸上的!”“哼!”我扬扬
眉毛:“你了解我?”

    “相当了解。”他点著头。

    “所以你认为我一直在用功?”

    他把身子往后仰,靠进椅子里。拿起桌上的一支铅笔,他用笔端轻敲著嘴唇,深思的注
视著我。天哪,我真希望他不要用这种神情看我,否则,我将无法遁形了。

    “显然,你不在看书了?”他说:“那么,你在干什么呢?望著你的珠帘作梦吗?”我
一震。“可能。”我说。“梦里有我吗?”他问,斜睨著我,又开始咧著嘴,微笑了起来。
可恶!“有你。”我说:“你变成了一只癞蛤蟆,在池塘中,围著一片绿色的浮萍又跳又
叫,呱呱呱的,又难听,又难看!”

    “是吗?”他的笑意更深了。

    “是。”我一本正经的。

    他猛的用铅笔在我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收起了笑容,他紧盯著我的眼睛说:“如果你
梦里有我,我应该是只青蛙,而不是癞蛤蟆。”

    “老实说,我不认为青蛙和癞蛤蟆有多大区别。”

    “你错了,癞蛤蟆就是癞蛤蟆,青蛙却是王子变的。”“哈!”我怪叫:“你可真不害
臊呵!你是青蛙王子,那位公主在那儿?”“你心里有数。”他又笑了。

    是的,我心里有数,那公主正坐在楼下的客厅里。青蛙王子和绿色的浮萍!我摔了摔
头,我必定要摔掉什么东西。我的弹珠早已失落,我的童年也早已失落,而失去的东西是不
会再回来的。我深吸了口气,或者我根本没失落什么,因为我根本没有得到过。他重重的咳
了一声,我惊愕的抬眼看他。一帘幽梦5/40

    “你相当的心不在焉呵!”他说,俯近了我,审视著我。“好了,告诉我吧,你到底在
烦恼些什么?”

    我凝视著他,室内有片刻的沉静。

    “楚濂!”终于,我叫。

    “嗯?”“我一定要考大学吗?”我问。

    “我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他不假思索的说。

    “你不认为念大学是我的必经之路吗?”

    他不再开玩笑了,他深思的望著我,那面容是诚恳、严肃、而真挚的。他慢慢的摇了摇
头。

    “只有你母亲认为你必须念大学,事实上,你爱音乐,你爱文学,这些,你不进大学一
样可以学的,说不定还缩短了你的学习路程。可是,我们很难让父母了解这些,是不是?你
的大学,就像我的出国一样。”

    “你的出国?”“我母亲认为我该出国,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这只是我们父母的虚荣
心而已,他们以为有个儿子留学美国就足以夸耀邻里,殊不知我们的留学生在外面洗盘子,
卖劳力,看洋人的脸色生活,假若我们的父母都看到他们子女在国外过的生活,我不知道他
们还能剩下多少的虚荣心!”

    “那么,楚濂,你不想出国吗?”

    “我想的,紫菱。”他沉吟了一会儿。“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当我赚够了钱,我要去
国外玩,现在,我不愿去国外受罪。”“那么,你是决定不去留学了?”

    “是的,我已决定做个叛徒!”

    “那么,”我抽口气:“你的思想和我母亲又不统一了,绿萍是要出国的,如果你不出
国,你和绿萍的事怎么办呢?”

    他怔了怔,深深的望著我。

    “喂,小姑娘,”他的声音里带著浓重的鼻音。“你别为我和你的姐姐操心,好吗?”

    “那么,”我继续问:“你和绿萍是已经胸有成竹了?你们‘已经’讨论过了?”“天
哪!”他叫:“紫菱,你还有多少个‘那么’?”

    “那么,”我再说:“请你帮我一个忙。”

    “可以。”他点头。我阖拢了桌上的英文文法。

    “帮我做一个叛徒,”我说:“我不想再去考大学,也不想念大学。”他对我端详片
刻。“你会使你的母亲失望。”他慢慢的说。“你不是也使你的母亲失望吗?如果你不出国
留学的话。我想,虽然母亲生下了我们,我们却不能因此而照著母亲订下的模子去发展,去
生活,我们的后半生属于我们自己的,不是吗?”他沉默著,然后,他叹了口气。

    “这也是我常常想的问题,紫菱。”他说:“我们为谁而活著?为我们父母?还是为我
们自己?可是,紫菱,你不能否认,父母代我们安排,是因为他们爱我们,他们以为这样是
在帮助我们。”“许多时候,爱之足以害之。”

    他又凝视我,过了许久,他轻轻的说:

    “紫菱,你不是个顽皮的小丫头了!”

    “我仍然顽皮,”我坦白的说:“但是,顽皮并不妨碍我的思想,我告诉你,我每天坐
在房里,一点儿也不空闲,我脑子里永远充斥著万马奔腾的思想,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思
想,如果我说出来,可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了解,我常觉得,我是有一点儿疯狂的。我把
这些思想,笼笼统统的给了它一个称呼。”“什么称呼?”他很有兴味的望著我。

    “一帘幽梦。”我低声说。

    “一帘幽梦?”“是的,你看这珠帘,绿萍不懂我为什么用珠子作帘子,她不能了解每
颗珠子里有我的一个梦,这整个帘子,是我的一帘幽梦。”我摇头。“没有人能了解的!”

    他盯著我,他的眼睛闪亮。“讲给我听,试试我的领悟力。”

    讲给他听?试试他的领悟力?我眯起眼睛看他,再张大眼睛看他,那浓眉,那漂亮的黑
眼睛!楚濂,楚濂,我那儿时的游伴!我轻叹一声。“我不能讲,楚濂。但是,你可以想。
这是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好一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他说著,放下铅笔,他把他的
手压在我的手上。“我答应你,紫菱,我要帮你做一个叛徒!”“一言为定?”“一言为
定!”他握住了我的手,我们相对注视。

    一声门响,我蓦然惊觉的把我的手抽了回来。跨进门的,是我那美丽的姐姐,带著一脸
盈盈浅笑,她捧著一个托盘,里面是香味四溢的,刚做好的小点心,她径自走到桌边,把托
盘放在桌上,笑著说:“妈妈要我给你们送来的!楚濂,把她管严一点儿,别让她偷懒!”
楚濂看看我,满脸滑稽兮兮的表情。

    “紫菱,”他说:“你未来到底打算做什么?”

    “哦,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我微笑的说:“我只想活得好,活得快乐,活得心安理
得……”我停了一下,这几句话是谁说的?对了,那个宴会,那个奇异的费云帆!我摔摔
头,继续说:“我要写一点小文章,作几首小诗,学一点音乐……像弹吉他、电子琴这一
类。然后,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

    “啊呀,”绿萍轻声的叫:“你们这是在补习吗?”“是的,”楚濂笑著说:“她在帮
我补习。”

    “楚濂!”绿萍不满意的喊,注视著他。“你在搞什么鬼?”

    楚濂抬头看她,绿萍那黑蒙蒙的眸子正微笑的停驻在他的脸上,她那两排长长的黑睫毛
半垂著,白皙的脸庞上是一片温柔的笑意。我注意到楚濂的脸色变了,青蛙王子见著了他的
公主,立即露出了他的原形。他把一绺黑发摔向脑后,热心的说:“紫菱不需要我给她补
习……”

    “当心妈妈生气!”绿萍立即接口。

    “是我不要补习!”我没好气的叫。

    绿萍的眼光始终停留在楚濂的脸上。

    “好吧!”她终于说,根本没看我。“既然你们今天不补习,蜷在这小房间里干什么?
我们下楼吧,去听听唱片去!”她拉住了楚濂的手腕:“走呀,楚濂!”

    楚濂被催眠般站起身来。他没忘记对我礼貌了一句:

    “你也来吧!紫菱!”“不。”我很快的说:“我还有些事要做!”

    他们走出了屋子,他们关上了房门,他们走下了楼梯。我呆呆的坐著,望著我的珠
帘……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窗外月明星稀,窗外一灯荧然,我抽出一张白纸,茫然的写下一
首小诗:“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

    欲诉无人能懂!窗外更深露重,窗内闲愁难送,多少心事寄无从,化作一帘幽梦!昨宵
雨疏风动,今夜落花成冢,春去春来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
种?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写完了,我抛下了笔,对著那珠帘长长的叹了口气,突然觉得累了。一帘幽梦6/404

    一清早,家里就有著风暴的气息。

    我不用问,也知道问题出在我的身上。楚濂昨晚一定已经先和爸爸妈妈谈过了。母亲的
脸色比铅还凝重,绿萍保持她一贯的沉默,而不住用困惑的眸子望著我,仿佛我是个怪物或
是本难解的书。只有父亲,他始终在微笑著,在故意说笑话,想放松早餐桌上那沉重的空
气。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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