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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褐衣男子-第3章

小说: 褐衣男子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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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必须想想怎么办才好,”他迟疑一下,然后说:“假如——你到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怎么样?”
    我迫不及待地接受这个机会。伦敦!什么事情可能发生的地方!
    “您真是太好了,”我说:“我真的可以去吗?我正不晓得该去那里的好。您知道,
我必须开始自己谋生。”
    “是的,是的,孩子。我十分了解。我们会找找适当的工作。”
    我直觉地感到佛莱明先生脑里的“适当的工作”很可能跟我的大异其趣,但是当然
这不是透露我自己看法的时候。
    “那么,就这么办了。为什么不今天就跟我回去?”
    “哦,谢谢您,但是佛太太会不会——”
    “我太太会很高兴地欢迎你。”
    我怀疑丈夫是不是像他们自以为的那样了解太太。如果我有先生,我定会恨他没跟
我商量就把一个孤儿带回家。
    “我们到车站再打个电话给她。”律师继续说。
    很快地,我少之又少的私人物品便打包好了,在戴上我的帽子之前,我悲哀地注视
它。我将这顶帽子称为‘玛丽’帽,意思是一种女佣白天出门都应该戴的帽子——但事
实并不如此!这只是一顶用黑麦秆编成,有着适度下压边缘的软帽。我以一种天才似的
灵感,踢它一下,捶两下,把帽顶撞凹,然后粘上一块像立体派艺术家梦中的“爵士胡
萝卜”一样的东西。结果变的非常时髦潇洒。当然,那块胡萝卜早已被我拿掉,而且现
在我着手破坏我的杰作。“玛丽”帽恢复原状,但看起来更不成形,而且比正常的更瘪。
我该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象一般人观念中的孤儿一样。我只是隐隐担忧佛莱明太太会不
会接纳我,但愿我的外表能稍稍具有解除她武装的作用。
    佛莱明先生也在担忧,当我们走上肯辛顿区一幢大房子的楼梯时我就知道。佛莱明
太太很愉快地跟我打招呼。她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结实沉着的妇女。他带我到一洁
净,有着印花棉布窗帘的卧室,希望我感到满意,同时说再过十五分钟后,茶水就准备
好了,然后要我自便。
    当她走到楼下的客厅时,我听到她声调略高地说:
    “亨利,为什么——”其他的我听不到,但声调的尖酸刻薄是明显的。几分钟之后,
另一句话飘进了我的耳朵,声音更为尖酸:“我同意!她当然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
    生活实在是艰苦。如果你长得不好看,男人不会待你好,但是如果你长得好看,女
人又不会待你好。
    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我开始整理我的头发。我有很好的头发,黑色的,真正的黑
色而不是暗褐色,而且从我的前额一直掩盖到耳朵。我毫不怜惜地将之往上挽。至于耳
朵,我的双耳也不错,只是耳朵的美丑现在已不时兴了。在彼得森教授年轻的时候,耳
朵就像‘西班牙美腿皇后’一样流行。当我梳理完毕之后,难以置信地,我看起来几乎
像是走路排成一行,头带无边小圆软帽,穿着红色小披风的孤儿一样。
    当我下楼的时候,我注意到佛莱明太太以十分慈祥的眼光,看着我外露的双耳。佛
莱明先生有点迷惑不解。我想他准是在对自己说:“这孩子自己在搞什么鬼?”
    大致上来说,这一天就这样好好地过去了。我们已安排好,我要立刻找事情做。
    上床之后,我急切地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孔。我是不是真的长得好看?老实说,
我并不这么认为!我没有挺直的希腊鼻,也没有玫瑰蓓蕾般的嘴,或其他应该有的漂亮
部位。有一次,一位副牧师告诉我说,我的眼睛像“拘囿在黝黑森林中的阳光”,虽然
他说的没错,但那只是因为他们懂得太多名句,而随意地加以引用。我宁愿有爱尔兰人
的蓝眼睛,而不是有着黄色斑点的暗绿色!然而,绿色对少女冒险者来说,是一种好颜
色。
    我紧紧裹着一件黑衣服,让我的手臂及肩膀露在外头,然后我梳回我的头发,让头
发回复掩盖着耳朵。我在脸上扑了很多粉,如此皮肤将显得比平常更白。我找了半天,
最后找到一支旧唇膏,猛涂在唇上,然后,我在赤裸的肩膀上披着一条红丝带,在头发
上插着一根猩红色的羽毛,同时嘴角叼着根香烟。我为自己的这副打扮感到十分高兴。
    “女冒险家安妮,”我大声地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女冒险家安妮,第
一集——肯辛顿之屋!”
    女孩子实在傻得可以。
 
    
  








 







第三章



    接着一连几个星期,我都感到很无聊。佛莱明太太及她的朋友,在我看来,都是很
乏味的人物。她们可以花上几个钟头谈论她们自己,她们的孩子,以及为孩子挑选好牛
奶是如何困难,以及牛奶不好时,她们如何向奶商抱怨等等。接着她们谈论佣人,要想
找到好佣人的困难,以及她们如何向职业介绍所的人抱怨,及职业介绍所的人如何对她
们解释等等。她们似乎从不看报,也从不关心世界所发生的事。她们不喜欢旅行——觉
得出去旅行,什么都跟英国不大相同,太不方便了。当然,里维耶拉对她们还可以,因
为在那里她们可以遇到她们所有的朋友。
    我听的差点受不了。这些妇女大部份都是富有人家。广袤美好的世界等着她们去遨
游,而她们竟宁可留在烟尘滚滚、沉闷乏味的伦敦谈论着奶商及佣人!现在我回想起来,
或许我那时不够雅量,所以无法接受她们,然而她们实在是愚蠢;她们所挑选的工作也
是愚蠢的:她们大部份都担任家庭会计的工作,记着自家的日常糊涂帐。
    我的事业并没有多大的进展。房子及家具都已卖掉,总数正好够还我们的债而已。
而且,我也没找到自己的‘标竿’,其实我并不真的需要‘标竿’!我确信,只要我到
处寻找冒险刺激,它就会在途中与我相遇。这是我的学说:人总是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我的学说就要被证实了。
    那是一月上旬,正确的日期是一月八日。我去与一位女士面谈没有谈成而返。她说
她需要一位随身秘书,然而事实上她所需要的,是能一天工作十二小时,年薪仅二十五
镑的清洁妇。在彼此压抑住的不快之下分手后,我走上艾吉威尔路(面谈的地点是在
“圣约翰林”中的一幢房子),经过海德公园,到圣乔治医院,在那儿我走进海德公园
角地下火车车站,买了一张到格罗塞斯特的车票。
    一上月台,我便走到月台的尽头。我想看看车站外往城中街的方向,那两个地道之
间是否真的有路闸及出口,以满足我那好探究的头脑。我傻乎乎地发现自己是对的而感
到高兴。月台上没多少人,而在月台的尽头,只有我跟另外一个男子。当我走过他身旁
时,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我最无法忍受的是防蛀丸的味道!这个男子的厚大衣上就
有着浓烈的防蛀丸味。然而大部份的男人都在一月之前便开始穿上冬天的大衣,到现在
味道应该已经消失了。这个男子在我一边,站在靠近地道的边缘。他似乎迷失在某种思
绪中,因此我能毫不得罪地注视着他。他身材矮小,脸孔深褐,有着蓝亮的眼睛及一小
撮胡须。
    “刚从国外来的,”我归纳:“因此他的大衣才有这种浓烈的味道。来自印度,不
是军官,否则他不会有胡须。也许是茶农。”
    这时,那位男子转过身,似乎是要沿着月台往回走。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移向
我身后的某样西,霎时脸色大变,一种恐惧的扭曲,像是遽逢巨变一般。他本能地往后
退了一步,似乎在躲避某种危险,忘记了他所站的地方是月台的尽头而跌了下去。电轨
发出了显明的闪光及破裂声。我惊慌大叫了起来。人们跑了过来,两位车站职员不知从
那里跑了出来控制现场。
    我惊惶过度地站在原地,像根木头一般地无法动弹。一部份的我为这遽然发生的不
幸事件所震撼住,而另一部份却冷静而毫不受情绪影响地,对如何将男子的尸体从电轨
上移回月台的方法感到兴趣。
    “让我过去,我是医务人员。”
    一个蓄着褐色胡须的高大男子推开人群,走过我身边,俯身检视尸体。
    当他检视的时候,令我奇怪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最
后,医生站了起来,摇摇头。
    “像僵尸一般,没救了。”
    我们都向前挤过去,一个悲伤的行李员高声说:“往后退好不好,有什么好挤的?”
    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掩目后转,奔上阶梯,走向电梯口。我觉得太可怕了,几乎
要呕出来,我必须赶快出去透点新鲜空气。刚刚检查死者的医生就在我的前面。这时一
具电梯正要关门上升,而另一具电梯已经下降,他快跑过去,在他奔跑的时候,一张纸
条掉了下来。
    我停下捡了起来,追赶他,但是电梯门就在我的面前关住,我被留在外头,手里拿
着那张纸条。等到第二具电梯升上街道时,我已失去了他的踪影。我希望他掉的纸条并
不重要。我开始拿起来看。那是半张便条纸,上面有用铅笔写的几个潦草的数字及文字。
原迹如下:
    17,122吉而摩登堡
    (原书缺)
    表面上看起来,这当然没什么重要性。然而,我仍犹豫着没把它丢掉。当我拿着这
张纸条站在那儿时,我很不舒服的捏捏我的鼻子。又是防蛀丸的味道!我将纸条凑近我
的鼻孔,没错,纸条上有一股浓浓的防蛀丸味。那么——
    我小心地摺好纸条放进皮包里,慢慢地走回家,一路上想了很多。
    我向佛莱明太太说,我在地下火车站目睹了一件恶心的意外事件,觉得很不舒服,
想要回卧房去躺一躺。她慈祥地坚持要我先喝一杯茶。喝过茶后,我便可自便了,我开
始要进行我在回家途中构想的一个计划。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使我在看医生检视尸体
时,觉得不对劲。首先,我像那具尸体一般地躺在地上,然后用长枕垫来代替我,然后
尽可能地回忆,模仿医生的每一个动作及手势,我终于明白了。我跪坐在地上,对着墙
壁皱眉头。
    当天的晚报上有一小则报道说,有一个男子在地下火车站里死去,警方怀疑到底是
自杀或意外事件。这使我的义务变的明朗化,而且佛莱明先生在听完我的叙述之后,也
同意我的看法。
    “无疑地,你该去作证。你说没有人像你一样,近的可以看到整个事件的发生?”
    “我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但是我无法确定——而且,不管如何,没有人像我这么
接近。”
    侦迅会开始了。佛莱明先生安排带我去参加。他似乎怕对我来说,那将是一项可怕
的考验,而我不得不向他隐瞒我内心的泰然自若。
    死者经验明为卡统先生。他的衣袋里只有一张房地产经纪商的证明书,让他去看靠
近马罗一条河边上的一幢房子。证明书上写着的人是“住在罗素饭店的卡统先生”。饭
店的柜台说这个男子在前一天到达,并以卡统先生的名字订了房间。饭店的登记卡载明:
卡统先生,庆伯利,南非。显然他是下船后直接去到饭店的。
    我是唯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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