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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上海·鼓声迟 by生还-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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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曾薇同自己说话时候,大哥四哥地叫着,怎么都像有一点炫耀似的。但是想想又好笑,她不叫大哥四哥,难道还要跟着自己叫四叔?越发觉得自己不高兴得没道理。自己闷闷地笑,调侃,张云逸,你可真是个讲道理的人。
于是许文来找她的时候,就听她一直没腔没调地唱,张云逸,讲道理,张云逸呀讲道理……
两个人相对大笑。
许文已经是大四的第二个学期,她成绩好,毫不费力签了北京的一家单位。云逸想着她很快要走,不禁惆怅,又劝她,你很快走了,跟老万要分开一年,这学期还不多陪陪人家?
许文笑,他研三去北京,他们老板的师兄申请了联合课题,要借他用。
话虽是这么说,那学期许文还是忙了起来。毕业论文,同学聚会,原来宿舍人聚餐,球队一起吃饭,云逸一两个星期才能勉强见她一次。
仿佛之城也忙起来,很久没有打电话给她。云逸自己也要考六级,每天去上自习,日子倒也不难过。
其时还有个小小插曲,她班上的一个男孩子向她表白,云逸婉言拒绝了。过了大约两周,那男生又约她出去,走了许久,问她,我想追求某某,你觉得怎么样?云逸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说不出是该生气还是可乐,就温言说,你自己的感情,你自己才最明白,外人怎么看得清?何况我从没有经历过,你问我,岂不是问道于盲?
回去觉得好笑。她从前见到的人,不管绅士与否,至少还能坚持专一一年,不料进了大学,男生的感情期就剩了半个月。其实那男孩子后面一直对她很好,但这个两周事件到底损了他的形象,云逸就始终与他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刚好之城打电话过来,云逸就同他讲这件事情,说,拿这种事情问我,他不觉得尴尬,我还尴尬呢。叫我怎么说?赞成呢,日后有了什么不好,要往我身上推,不赞成,他大约又要以为我对他有什么想法。
之城就笑,人家大概也是试探你。又说,你看,你总把人往坏处想。
云逸说,本来么,他们也不见得好。
之城道,你对男生有偏见,真奇怪,只要是个女孩子,在你眼里就一朵花儿似的,怎么男生就那么难得你的好印象?
云逸沉默一下,笑,我好色,女孩子随便长长都比男生好看,男生怎么长,看着总是脏兮兮的——当然你老人家不一样,你老人家英俊潇洒,天下无双。
之城忍不住低声笑,说,谢谢啊,这恭维听着真舒服,不过丫头,你那想法不合适,看人还是要看人家优点的,我还指望你带着小男朋友给我拜年呢。
云逸说,真的?之城笑,是啊。云逸一笑,说,好啊,七叔,你先替我准备好嫁妆和红包,我马上带人给你拜年,拜寿,拜中秋,哪怕把一年全拜过来呢。
之城笑,你别,我穷,经不起这么恶狠狠地拜,等我的诊所赚钱了,我成了亿万富翁,大概还可以考虑考虑。
云逸这才知道他这阵子是忙诊所的事情。姑父主管医药局,云逸对这些事情大约知道一点,奇道,不是不允许医院在职医生办诊所的么?
之城说,是,不允许。他停一停,自嘲道,我不是有个当过市长的老爸,顺便还有个当医药局长的大哥么?
云逸跟他胡说惯了,脱口道,不正之风。
之城仿佛是苦笑了一下,说,对,我正是靠着家里的庇护为自己谋私,丫头,你不会看不起我罢?
云逸道,你又不是不学无术的人,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
之城道,毕竟这事情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云逸笑,你有时候也是过分狷介。隔了一会儿,又说,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很光明正大的人,我当初是怎么调剂过来的?有什么资本看不起你。
之城哈哈笑,说,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我们是蛇鼠一窝。
云逸说,呸!什么蛇鼠一窝?乱用成语!出去别说你认识我。
诊所快开业的时候,之城过来江城。因为终究不是能摆上台面的事情,他还是要避避嫌,医药局就安排了一次为期二十天的青年骨干医生培训,地点就在江城,之城理所当然名列其中。
他来了之后也并不常见面。一起来的同事,培训班的老师,加上姑父在江城的同学朋友,颇有几番应酬。不过也抽出时间来,叫上云逸一同去吃饭。江城春日无比温润,到了黄昏,风微凉,挑一条僻静的路一直走下去,满街红槐花开得那么烂漫。就找个小小的馆子,随便吃一点东西,东拉西扯地说些话。
有时候他晚上八九点钟饿了,也打电话叫云逸出来,陪他出去吃东西。云逸因为胃弱,大学之后格外当心,正餐之外很少吃别的,过去也不过看着他吃。他在家吃饭还注意,到了外头,那吃相简直是个饿坏的小孩子,云逸看着就忍不住笑。他又抱怨应酬麻烦,一肚子的酒水,就是填不饱胃,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相。他喝过酒,身上的淡淡的烟味和酒味混在一起,醺得人心里益发柔软。
这样过了一阵子,有一天他打电话,云逸却不肯出来。他叫了几次,大约是急了,说,丫头,快点,你再不来我都要饿死了。云逸就笑,说,我是米饭么?你饿了管我什么事?他小孩子脾气上来,道,你不来我就不吃了,一个人吃饭闷得很。
云逸无奈,只得出去。路上他问,小丫头今天干吗呢?这么别扭?
云逸沉默一会儿,道,好时光就像上帝给的一把糖,一下子吃完,虽然甜得厉害,可是也就没有了。
之城揉了一把她头发,你啊,你都在想些什么事情?
云逸笑,这些日子过得太好了,什么都有了,仿佛是圆满的,可是我总觉得,圆满是不吉祥的,上苍这会儿拼命给我这些,说不定就是为了下一刻,把我最看重的东西收走。
之城说,所以现在,你先拒绝一些东西?你觉得上苍会因此内疚,不忍心再收走什么?云逸颔首,低头微笑。
沉默一阵,之城忽然站住,问,小云,你怕失去什么,我?云逸低头跟着他走,不妨他停下来,一下撞到他身上,隔着衣服料子,他的体温传过来,仿佛陌生却又熟悉。而他的问话那么直接,仰头看到他的眼睛,心脏忽然跳得快了,什么东西冲得她一阵眩晕。她几乎是贪婪地迎着他的目光,一秒钟,两秒钟,勇气像沙漏里的沙一样渐渐消散,她竟然那么平静地笑笑,说,我舍不得的,是这样的时光。
始终还是没有勇气,面对事情的真相。她看着之城,想,是真的,我舍不得,也许真的只是这样的时光。
而他叹了口气,说,小云,你记着,除非你觉得我烦了,你要主动离开。
之城,这是你的第二个承诺,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

正文 惟我之遥,惟君之远
嘉兰走了,小乔也出差,云逸病中唯一的乐趣,就是与许文发短信。 
身上没力气,也懒得买菜做饭,就拿原来买的面包酸奶之类充饥,或者去门口买些包子豆浆回来。与许文说起来,她都觉得凄凉,云逸却不以为苦。
路东伟有时候回来早,煮好汤会让一让她,她总是婉言拒绝。他站在门口,笑着说,我来这么长时间,你跟我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还都是“早,谢谢”之类的,你很怕生啊?
云逸不知道怎么回答,爽性直言说,我的确很少跟人接触。
路东伟点点头,说,你还小,以后慢慢就好了。又说,我来了这些天,就我的观察,我觉得你的自理能力很差。云逸不好意思地笑。他说,冰箱里你的东西,全部是从超市买的,包括青菜,好像还有一盒排骨,放了很长时间了。
云逸觉得窘迫,忙说,我一会儿就扔掉。
路东伟继续说,你也不怎么做饭,总在外面吃,营养怎么均衡呢?也浪费钱。比如你在外面吃一顿饭的钱,自己买菜来做,就能吃一天。你又不是不会做饭。就像我今天,我一个人,买了……
把他今天的菜谱细说了一遍。
云逸维持着谦逊的笑。
他又说,你是不是不知道菜市场在哪儿?改天我带你去啊。
云逸微笑道,谢谢,我知道,我只是懒得走路,没事的话,我先休息了。
顺手关上门,世界终于清静。
她对男生要求很低,但前提是,不要过来打扰她,哪怕是好意。
过几天去公司交稿子。因为不太忙,她有一阵子没过去,曲池见了她,笑说,怎么样张云逸?是不是觉得没活儿干很无聊?
他那天穿一身唐装,里面雪白丝衫,外头套一件黑缎外套,长袖飘飘,衣袂飘飘,衬着深刻眉眼,十分精彩。文案低声跟云逸说,我见过那么多人穿唐装,也就数他穿得最有味道。云逸其实更喜欢他穿T恤,清爽亲切,但也承认他穿唐装另有一种侠骨英风的感觉,不由笑,这么盛装而出,有什么大活动么?
正说着,曲池跑办公室拿了数码相机出来,对着公司四处一阵乱拍,连洗手间旁边的几盆文竹都没放过。然后打开录像功能,对着众人轮流晃过去。几个美指就喊,干吗干吗?老曲,你这是侵犯肖像权。
曲池一咧嘴,白牙森森,丢,什么肖像权?笑一个笑一个。
一会儿拍到云逸,云逸要躲,他喊,哎哎,张云逸,赏个脸。云逸笑着看过去,说,老曲,可以了罢?曲池调着角度,道,你是我们这儿最棒的美术之一,又是小姑娘,要多给点特写,拿出去有面子。
云逸说,什么拿出去?
曲池道,我们同学聚会,我拍点东西带过去,让他们看看,这就是咱们的公司,这些都是咱们的小姑娘。
文案说,什么小姑娘?我们是工作女性,技术人员!
曲池笑道,那就看看咱们做技术人员的小姑娘。一边又说,张云逸,来来,说一段你们涡城话,我给你录下来。
云逸道,我不会涡城话,我不是那儿的人。
曲池一愣,不是么?我怎么记得你家是涡城的?
云逸笑,你可能记错了,我家是烟城的,我在涡城念的高中。
几个美指起哄,老曲——什么年代了,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何必拐弯抹角套老乡关系?一个嘴巴毒的美指说,不是老乡关系,也可以发生别的关系嘛,你说是不是老曲?
那是个已婚的女孩子,作风比着其他人都要豪放一些。云逸涨得脸通红,又不知道说什么。曲池就说,哎哎,有什么想法晚上留下来,我们单独加班说,别在这儿坦白,还有未成年人在场呢。那女孩子说,谁未成年?除了我儿子未成年谁还未成年?
云逸站在那儿,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文案拍拍她肩膀,低声说,出来都这样,你别介意。她也只能说没什么。
那天送她出去,曲池说,张云逸,你要慢慢习惯,大家开开玩笑,也是调节一下气氛,不至于太沉闷,你是太静了。他说,女孩子出来,还是要泼辣一点。
云逸含笑说,我知道。
天近黄昏,夕阳沉下,淡金的一点光透过玻璃打在曲池脸上,明暗之间他浓的眉,深的眼,硬朗的轮廓,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哪怕目光那么像,哪怕语气那么像。云逸微笑着,看着他。如果他穿半旧T恤,如果他剪短发,如果他的眉淡一点,如果他的唇薄一点,如果,就是那个人在眼前。
她挥挥手,说,再见。
回去的车上,有个小孩子蹒跚着走到她身边,仰起脸打量着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妈妈?旁边的人笑,她俯下身,拉住那孩子的小手。他大概还不到三岁,柔软如一团奶油,绒绒的头发,小小的脸儿,咧着嘴笑,嘴角还有口水流下来,云逸温柔地替他擦去。
转眼他妈妈就过来,惊魂未定地抱走他,那孩子还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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