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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江湖奇侠传-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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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抵住。然哪里抵抗得下,眼见得那两道金光,要杀到身上来了。

只急得钱、蒋二人,几乎哭了出来。除束手待死而外,一些儿没有救急的方法。再看那道士,已不见踪影了。只有一团极浓密的黑气,圆桶也似的立在那船头上,四五道长长短短的金光,萦绕着那一团黑气,时而闪开,时而合拢,料知耶黑气必是道士护身之物。

钱素玉猛然想起刘鸿采所传纸鸢凌空的法术来,思量虽只能逃得自己姊妹两个,然到了这种时候,不逃也是同归于尽。杨继新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他本人又从来和崆峒派人没有嫌隙,崆峒派人虽狠。不见得下手杀他。至于胡成雄兄弟,我们尽了力,便是尽了心,我们无力救他,也只好各安天命。旋思量旋从袋中摸出两个剪好了的纸鸢,刚待伸手拉蒋琼姑的手,同乘纸鸢逃走。蒋琼姑的手还不曾拉着,忽觉得眼前一黑,耳里听得蒋琼姑叫了句哎呀,自己也不因不由的哎呀一声,立脚之处,摇动起来,身体也摇摇如凌虚空,两眼和瞎了一般,虽睁开来仔细定睛,也毫无所见,耳里又听得蒋琼姑的声音就在身旁唤姊姊,却是不见形影。

钱素玉应了一声道:“妹妹看见了甚么没有?”蒋琼姑道:不好了,我两眼没有光了,甚么也不看见。姊姊看见他在哪里么?我们为甚么立脚的地方这样飘飘不定呢?”钱素玉道:“我才从袋中摸出纸鸢来,正待拉妹妹的手同乘鸢逃走,尚不曾念咒,身体就是这般飘飘不定了。”蒋琼姑发出悲哀的声音,说道:“姊姊也太忍心了,只图我两人能逃,教他一个全没有道法的读书人留在船上,被人杀了,做鬼还不明白是如何死的呢。”钱素玉听了这些埋怨的话,不服气道:

“幸亏我的纸鸢才摸出来,尚不曾念咒,也没拉你同乘。你不要埋怨我,我看你的本领,便是不忍心逃走,也不过多饶上一条性命,不见得有能耐将姓杨的救出来。姓杨的就有你陪着被人杀了,做鬼也不见能明白是如何死的。就有你这个明白鬼在旁边,将如何死的原由说给他听,于他更不见得有甚么用处。”

蒋琼姑听了,知道钱素玉的性情从来很仄狭,脾气也从来很古怪,自悔说话太鲁莽,打算用言语来解释,免得钱素玉因此生心。便听得杨继新带着哭意的声音说道:“我只道又是和在遂平一样,只我的眼睛看不见你。原来你们也看不见我么?我睡在被里一动也没动呢?你和姊姊说话,我一句也听到了耳里,就只眼前漆黑,不但不看见你和姊姊在那里,一切的景物都看不见了。这船走的多快啊,我耳贴舱底,听得下面的水声,哗喇喇比箭连急呢。”蒋琼姑一听自己丈夫安然无恙的说话,心里又是惊喜,又是惭愧。惊喜的,自是因不曾把杨继新单独留在凶险之处。惭愧的,是惭愧自己不该脱口而出,埋怨钱素玉。然做女人的,临急难的时候,但求自己心爱的丈夫无恙,旁的事便教他受些委屈,也心甘情愿。当下用极诚挚的声口,向钱素玉谢罪陪不是。钱素玉见杨继新也仍在身旁说话,心中也自然安了。从小共患难的姑表姊妹,当然犯不着因情急口不择言的时候,略失检点,认真生起嫌隙来。便也带笑说道:“在此刻乌鸦与喜鹊同鸣,吉凶全然未卜的时候,谁真个怪妹妹说错了话昵?我们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我们自家这边的人如此搭救我等呢?还是有敌人如此捉弄我等呢?胡成雄兄弟睡在船头上的,此刻又是怎样的情形呢?”

钱素玉说时,杨继新截住话头,喊道:“啊呀,这船已停了么?钱素玉果觉得立脚之处,已不似方才摇荡了。两眼渐渐能隐约看见自己身上衣服了,仿佛如立在浓雾当中,浓雾逐渐稀薄,眼光也逐渐能远视。不一会,在舱里的三人,彼此都能辨认了。船舱中景物,如吹灭了的残蜡,没下完的残棋,都历历在目。再看船头,胡成雄兄弟,横刀挺立在那里,等待厮杀的模样。原来此时的天色,东方已经发亮了。

钱素玉和蒋琼姑来到船头,打算问胡成雄兄弟在船头所见的情形。即见昨夜靠在左边的那船,仍然靠在左边。昨夜的道士,已结束了顶上头发,从容走过船来,向钱、蒋二人稽首道:“贫道万清和,是茅山末底祖师的弟子。昨日奉祖师之命,前来搭救胡舜华的胞兄。只因胡舜华在未成年的时候,曾经受过贫道的磨折,结下一点儿冤仇。祖师恐怕冤仇不解,必40l将越结越深。知道胡成雄兄弟去长沙找胡舜华,免不了罗山一厄。特地差贫道来,聊尽一番心意,使胡舜华知道,将受贫道磨折的事忘怀,胡舜华的丈夫朱复,也和胡舜华同时受贫道磨折,将来遇有机缘,再图解免。不过贫道的法力,终属有限,昨夜甘瘤子父子、杨赞廷兄弟、和董禄堂都到了,贫道的法力,已不能抵敌,只得练起一团浓雾,保护贫道一身,这船上如何便顾不得了,但不知是谁,又这们高的道法,也练起一团浓雾,将过船遮护,并送了一阵风,连贫道的船推到了这里。这里已是湘阴县境,离罗山二百多里了。” 胡成雄兄弟听了,连忙过来拜谢万清和,钱素玉踌躇道:

“这又奇了,是谁在暗中救了我等,却不使我等知道呢?”

话才说出,就见一个身体很瘦小的白须老头,短衣赤脚,其貌不扬,从船尾钻了出来,笑道:

“怎会不使你们知道呢?你们有认识老朽的么?”钱素玉、万和清等人都怔了一怔。看那老头,都不认识。老头指着万清和笑道:“他们年纪太轻,又不是老在江翻上行走的人,不认识老朽也罢了。你也说不认识吗?”万清和很惶恐的说道:“贫道有眼无珠,该死该死。”老头笑道:

“你回去问你祖师,就可认识老朽了。老朽是现在的排教头儿。昨夜的事,是偶然相遇。一则有末底祖师的情分,替你和胡舜华解冤仇,二则看金罗汉的情分,不能坐视他作合的姻缘不得成就。

所以出头露面,得罪崆峒一干人。老朽这话既经说明,没工夫在此多耽搁了,得追上木排去照料。”说罢,只见他虾蟆也似的,一头蹿入水中,连波浪都没有,便不看见了。钱素玉等都异常惊愕。

万清和跺脚道:“贫道真该死,现在的排教头是李金鳌,和我祖师极相投,每年必有一二次来看我祖师。不过他每次来时,我都不在祖师跟前,只耳里听得说罢了。昨夜我船靠罗山的时候,分明见他独自立在一副很大的排尾上祭江神。木排上的规矩,只有排教头儿祭奠江神,是独自一个人立在排尾的。际了头儿之外,都得率领好几个水手,分两排在排头祭奠。我一时因心中有事,看了并不在意。所以他见我也说不认识,觉得很诧异。这无怪他老人家诧异了。”万清和很懊丧的说毕告辞。钱素玉等都道谢了,各自分头开船。从湘阴到长沙,不过百多里水程,一路平安到了长沙。船才靠码头,就听得码头上一片喊杀的声音,如千军万马,在码头上开仗似的,不知为着甚么事?

第五十五回 靠码头欣逢戚友 赴边县谊重葭莩

话说钱素玉的船才靠近长沙码头,就听得码头上有一片喊杀的声音,仿佛千军万马,在码头上开仗的一般。胡成雄等都不知道为着甚么事,大家朝码头上看时,只见黑压压的一大堆人,一个个都颠起脚,伸长脖子,好像争着看甚么热闹似的。喊杀的声音,就从那一大堆人中发出来。

一片喊杀之声过后,接着就有一片吆喝之声。

杨继新虽是生在长沙,当离长沙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长沙人。以为此时是到了异乡,又眼见了这种奇异的现象,急急的想上码头去瞧瞧热闹。胡成雄兄弟也同具一种心理。三人遂先上码头。走近一堆人跟前,只见千数百人,重重叠叠,围了一个大圈子。只因围观的太多,看不见圈子里面是甚么。亏得胡成雄、胡成保二人力大,慢慢的分开众人,杨继新跟在后面,一步一步挨进去。

只见两个少年男子,年龄都不过二十多岁。一个身体十分壮健的用青绢包头,上身的在服脱了,堆在旁边地下,露出半身羊脂玉也似的白肉来。前后立了七八个身穿号衣的兵士,各人手中执着一条白腊木矛竿,矛头磨的雪亮,使人一望便知道是很锋利的。矛头都对准那袒衣少年的前胸,后背,齐喊声杀,同时猛力向少年胸背刺去。杨继新看了,不觉惊得喊了一声哎呀。以为必是前后刺七八个透明窟窿。可是作怪,杨继新这声哎呀,喊的并不甚大,可被刺的少年倒象听入了耳,随即望了杨继新一眼。杨继新更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再看那少年行若无事的样子,矛头刺到那白肉上,比刺在钢板上还要坚硬,连刺处的痕迹也没一点。围着看的人,接声就打一个吆喝。

只听得那被刺的少年,笑嘻嘻的对前后兵士道:“你们刺了这们多下,已刺够了么?你们要知道:我这不算希奇,我这个伙计的本领很大呢。你们不可因他的身体瘦弱,便瞧不起他。”即有一个兵士问道:“你这伙计有甚么车领?”少年正色道:“他的率领就会喝水。”这句

话说出来,说得大家都哄笑起来。那兵士也第道;“水有谁不会喝,算得了甚么本领?”少年道,“谁会喝水,谁和我这伙计同喝着试试看?”兵士道:“怎生一个喝法?”少年道:“这码头下面,有的是水。你们用水桶挑来,看毕竟是谁会喝?”兵士听了,向四围一看,见有好几个原是挑了水桶,到河下来挑水的,因有这热闹可看,便放下水桶看个不走。兵士就指挥了几个挑水的,每人赶紧挑一担河水来。这些挑水的都存心想看把戏,无不兴高采烈的各自跑到河边,挑一担水来圈子里面,顷刻之间,挑来八担河水。

只见那瘦弱的少年,做出埋怨壮健少年的样子,说道:“你见我得着了片刻安闲,便不服气,无端要生出这些事来,累我一下子。这一十六桶河水,看谁有这们大的肚皮可以装得下,请谁去喝,我这一点儿大的肚皮,是喝不了。”壮健少年做出陪笑恳求的样子,说道:“好哥哥,我已当众将你说出来了,顾全我这点儿面子,喝了这一次罢。并且是你我两人同闹出来的乱子,我已送给他们刺了那们久,你就喝点儿水,也不算吃了太亏。”瘦弱少年才转了笑容,向那几个兵士道:“你们谁会喝的先喝,明人不做暗事。你少爷喝过水,就要少陪了呢。”众兵士道:“原是挑来给你喝的,你且喝了再说。”瘦弱少年这才举眼向四围望了一望,一眼望到胡成雄兄弟身上,略略的打量了两下。即走近水桶,弯腰用双手捧起来,张口对着橘边,咕噜咕噜一会儿就喝干了一桶。又捧第二桶,又是咕噜一阵喝干了。把四围看热用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胡成雄悄悄的向胡成保道:“我看这两人必有些来历。这个青绢包头的少年,说话带些我家乡的口音,这喝水的又单独打量我们两个。我想等他们走的时候,跟上去探探他们的来历,或者能在这两人身上,探出妹妹的踪迹,也说不定。”胡成保道:“结识这样的两个朋友,也是好的。”二人说话时,那少年已喝了十桶水下去。也伸起腰来,两手拍着鼓也似的肚皮,对大家说道;“我本待把这六桶水,做一阵喝下去。无奈我这小肚皮不答应,已经喝下去的十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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