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极始知花更艳-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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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何从没听母亲提起出去的事情呢,她原以为到外公这里是为了给她寻门亲事。现在看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
两个哥哥要去她可以理解,毕竟村里地方还是太小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做父母的,都希望儿女有出息,放他们远去游历还好说,可是,自己……
一来她并无何长才,二来她也没有什么野心抱负,为何让她同去呢?
思虑片刻,见两兄妹都看着自己,小竹不由好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一个人闯荡的时候也没胆怯过!怎么到了这里,过了两年的闲散生活,反而变得有些不想出门了?难道自己的性子真磨平了么,还是真的以为自己只有十四岁?
可是,不怪她会疑心啊,这事里的确透着古怪。突然出现的舅舅,然后又要带走他们兄妹,或者是自己想多了,父母让自己同去只是因为外面找好人家的机会更多呢。舅舅在朝当官,自然也认得一些达官贵人。不过父母不像是攀龙附凤的人呢,难道父母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尚雪见小竹半天没有回话,不由有些踟躇,小脸上露出些忧色,“小竹,怎么了,你不想去么,你是不是怪我前两天……我已经被父亲和哥哥训过了,你一定不会计较的对不对?”
“表姐,我是想两个哥哥肯定会高兴去的,至于我,我要问问爹娘的意思”小竹说完看到尚雪的脸又晴了,心下感叹,果然是孩子心性啊。
“姑姑一定会同意的,小竹,我们可以出去北边看岳山,逛子悠湖,去西边赏归城牡丹,还可以去南边品青州的兰茶。我总是听他们说起,却从来没见过,那一定是非常美的吧”
看着尚雪一脸的期待,小竹却想起了那个曾陪自己爬黄山,游西湖的人,当时太年轻,以为前面还有机会,可是错过以后才知道,那种心情是不会再有的。
“其实美的不是风景,是你看风景的心情,或者是陪你看风景的人罢了。而我,只希望陪在父母身边就好了。”
不自觉的说出以后,发现两个人楞楞的看着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装深沉,便笑笑拉着尚雪继续走,察觉尚阳没有跟上来,还在原地,盯着自己不知道想什么。
她只是一时感叹而已,尚阳表哥千万不要多想啊。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代做个焦点人物,有时候,陌生的环境里,惹人注目,意味着麻烦上身。
6
到了外公平日教书的房间,见众人已经把案几搬开,留下中间一大块地方。除了当中四个人围着一个竹子做的壶,其他人都热闹的围成一圈,小声唧唧喳喳,议论着目前的局势,和局中人可能的行为。
投壶是这里极为盛行的游戏,一般会在前方两三米左右的距离放一个壶,然后有钱人拿箭,穷人拿着树枝往里扔,扔进壶的为好彩头。有时,村里的小孩也聚在一起比赛,小竹看过几次。
不过这里的倒和她以前听过的玩法不一样。不是每人前方放一个壶比赛准头,而是四个人坐在四个不同的方位,围坐在一个壶旁,每个人手边放着已经分别绑好红、黄、蓝、黑四种眼色布料的木杆。
小竹正疑惑呢,听旁边尚雪兴奋的告诉她规则,原来是以最后壶里木杆所绑颜色最多的一个胜出。
想出这个新玩法的人看来是非常了解博弈论的。看尚雪兴奋的表情,莫非想出这个方法的是二哥?
旁边尚雪还在给她讲着事情的始末:刚才大家在争论“立国根本为何”,李锋认为要以仁治国,张念和其他几个认为要以典制国,还有几个认为要以兵治国和分权治国。
正争执不下,外公过来,听了听他们的议论,然后让他们选出代表,找了个较大的壶,一人数了二十根木杆叫他们绑上不同颜色进行比试。
原来是外公!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围坐在二哥旁边的应该都是这批学生中的佼佼者了。
小竹仔细打量和二哥对峙的另外三个人,身边的尚雪在小声跟她说,“我看二表哥一定赢”。这个小丫头,倒是很有信心!
左手边的是姐夫张二虎的小弟弟张念,隔壁张家村村长的小儿子,今年只有十三岁。长的虽然也是虎头虎脑,浓眉大眼,却是他们家唯一一个喜文不喜武的,天资聪慧,一向和二哥走的很近,也去过家里几次一起温书。不知这次他持了什么和二哥不一样的观点,要和他分庭对抗呢?!
二哥右手边的是县太爷的公子钱知笙,也是这批学生里年纪最长的了。好像已经成了家,以前小竹就觉得好奇,私下问过二哥。听说这个钱公子来这里之前师从省城的一位儒生,一年前慕名请外公去他府上,被外公婉拒后到了在私塾和其他学生一起学习,目前就租了她家隔壁李婶家的屋子,和两个童子住在那里。
他见识较多,看来是一心仕途,他家在京都有当官的亲戚要保举他当差他没去,不知为何到这里和其他人一起又念起了私塾。恐怕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啊!
二哥对面的是本村首富李员外的五公子李默,好像在家是不得宠的,李家的老宅在李村,但是家产究竟多少,谁也不清楚。
李家其他几个公子早年都是请了先生在家学习,满十六岁就到省城建了宅子,管着铺子,或者在县城管几个村子的租子,早已妻妾成群。
只有这个五公子,家里对他不管不问,除了二哥,恐怕他是学生里面学习时间最长的了,从九岁就来学习,至今又过了九年。
偏生他长的极为秀气,有些男生女相,凤眼斜长,眉挑入鬓,五官无不精致。而李员外圆脸隆鼻,两人无相象处,有人就在背后怀疑五公子不是他亲生的,所以备受冷落。
小竹在旁边看了一会,四人还是围坐不动。这四个人啊,想要的太多,又患得患失,所以才难以决断吧。
按说她来前四个人已经坐一会了,那么他们应该都知道,不光是自己要投的多,而且要使别人投的少才赢。
也就是一边要防止别人打偏自己的木杆,一边还要干扰别人的投掷,这种情况下单枪匹马赢的希望不大,联合才有把握。这四个人中,张家的小叔子和二哥最亲厚,就算有什么分歧,也会先一致对外。他们彼此默契也好,想和剩下两人打个平手肯定没有问题。
问题在于二哥一向秉持的是仁义之道,所以,只守不攻,他不动,张念也不会动。而剩下的两个,虽然知道要联合对方来对付二哥和张念,却总是心有顾忌,担心在联合的过程中,自己这方吃了亏,给对方做了嫁衣裳。
周围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小竹定神看着他们,突然四周的声音都消失了,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有一刻,她觉得她不是在外公的家里,面对的也不是外公教授的四个年轻学生,倒好象是几个国家的君主在划分江山。
萧杀之气传来,慢慢的,这种萧杀之气越来越浓,她觉得心发紧,冷汗一下冒了出来。怎么回事,难道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么?她转身看向尚雪,后者正激动的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看来在小竹对她的话语没有回应后,她找到了其他人分享自己的观点。
突然她觉得需要做点什么,打乱那种感觉……
在自己还没想好要作什么的时候,身体已经替她做了选择。
“小竹,你干什么呀?”
旁边传来尚雪又急又快的声音,她不理睬,把四个人的木杆混成一团,然后在其中一样抽了两枝放进壶中,然后把剩下的归到一起拿绳一捆。
现在周围是真的安静了,四个围坐的人倒是象突然醒了。
“小竹!”尚雪有些恼意,她还等着看二哥赢吧。“你把东西都弄乱了啦,一会爷爷问怎么说”。
“外公没有说只可以有一个人胜出啊?!”故作无辜的眨眨眼,她知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不过外公出这个题目也太狠了。二哥虽有赢面,但没有争胜的心,所以这个游戏注定了没有赢家。又不规定时间,难道让他们一直坐着,坐到狠心争个鱼死网破么?
“太阳下山了,大家都散了吧”,不知什么时候外公和舅舅来了,外公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仿佛根本没有什么投壶比赛,也没看到小竹。
人群散了,尚雪还在旁边念,“如果不是你,二表哥一定赢啦,马上就会看到了。”
小竹无奈的耐心听着尚雪的牢骚,看到尚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雪儿,你不饿么?太阳都下山了,我觉得小竹做的对啊,那些木头该拿去烧柴火了。”
“哥!……”尚雪不依的跺脚喊着,“你老是帮着小竹啦,我找二表哥评理去。”然后转身真的去找李锋了。
小竹抬头感激的对尚阳笑笑,然后往竹林那走去,心里乱乱的,还是那里最平静了。转身的瞬间,感到有股目光看着她,下意识的抬头寻找,却只看到空空的屋子,剩下两个学子在归拢案几,参与比赛的四个除了李锋,正抱拳施礼,各自离去。
也许是自己多心吧,她觉得这里的平静背后,暗潮汹涌,但愿只是自己多心而已……
7
明天就是外公做寿的日子了,今天院子里特别热闹,乡里乡亲来了不少帮忙的,也有来送肉送菜的,外公素日名声不错,对那些没钱也没时间念私塾的村里娃,只要是想学,随时可以来他这里站在窗外旁听,有些粗浅的入门书籍也经常免费送给他们。
很多青年小伙识字以后,到帝都找到了差事,给家里带来了更好的收入,对外公感激涕零,都尊称外公为陈儒或陈公。
自那日比赛后,私塾就没有再授课,学生都是自行温习,院子里更加安静起来,高谈阔论的声音消失了,偶尔只有几个摇头晃脑的学子在念着美文。当日围坐的四人,则常常独自坐着冥想。
小竹不知道那日他们从游戏中悟出了“立国根本”没有,她自己倒是乱乱的,好象清晰的周围突然陷入浓雾,让她看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
母亲还是一样的,外公还是一样的,竹林还是一样的,但是她又觉得不一样了,和两年来看的不一样了。
这两天如果有什么明显的变化,那就是尚雪突然安静了,成了一个真正矜持的贵族小姐,眉眼中都冷冷的。每日只与尚阳一起,其他人和事都不大理会。
尚阳还是温和的笑着,波澜不惊,好像根本没看出有什么异常。偶尔会陪着一贯安静的她和突然安静下来的妹妹,给她们说些外面的名山大川或名人逸事。
晚上用过饭,小竹看着为明天宴席做准备的众人,自己又插不上手,便习惯性的走到竹林,还没踏进,她就发现里面有人。收住脚步,她赶紧往回走。
到了自己休息的屋子,小竹咬住下唇,心里更乱了。
竹林里是尚阳和尚雪,隐隐的,好象是尚雪在哭,尚阳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似乎还说,“……父亲也是为了你好……”
她一向不关心别人的事情,也不打探是非。这是在现代保留下来的习惯,因为是一个人,所以她总是特别注意自己的隐私,所以也特别注意不去打探别人的。
只是这个习惯如果是对陌生人和普通朋友当然好,如果是对亲人呢?会不会显得太冷漠?
“小竹,小竹……”
“娘?!”小竹抬眼看到母亲一贯温和的笑脸,却不知下面是否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前面还在忙着,估计今天厨房不会歇着了,有好些菜要提前制好,明天来客方便取用。一会咱们先歇着,明早早点起来帮忙招呼客人。”陈氏拉过女儿,然后挨着女儿坐在床上 “明天你父亲姐姐他们都要过来,你还没见过你姐姐的丫头,长的很标致,象你姐姐”
“嗯……”无意识的随口应着,然后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