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雷文,你也来了?”她指指黎瑾,“来,我替你介绍黎瑾,你一定喜欢认识!”
雷文硬着头皮走过去,看见亦筑正大方开朗的笑,而黎瑾仍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两个绝对不同型的女孩,怎能成为好朋友呢?
“我们见过了,在喷水池前!”雷文说。他极力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事实上,对黎瑾,他真的在乎呢!
“是吗?”亦筑说,“黎瑾怎么不说话?”
“我不够幽默,说了怕没有人欣赏!”她冷冷的扬扬头,转身回到座位上。
“怎么回事?”亦筑怀疑的。
“大概我得罪了她!”他耸耸肩,相当难堪。
“你就是口没遮拦,碰钉子了吧?”亦筑笑起来。
上课铃响了,各人都回到座位上,亦筑也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专心听讲了。雷文却无法集中精神,不时偷偷向黎瑾望去,她像尊石膏像般的纹风不动,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雷文心中越来越烦,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的烦,什么都觉得不对。过了一阵,他实在忍不住,撕下一张纸,匆匆在上面写着:
“是我不好,原谅我一次,好吗?”
犹豫了几秒钟,趁没有人注意,轻轻把纸团扔给黎瑾,似乎,黎瑾十分机警,迅速的握住纸团。
他紧张的注视着,她慢慢摊开手中的纸条,低着头看了很久,似乎是把那几个字咽到肚子里面。然后,她转过脸,默默的看他一眼。
这一眼,他的心立刻安静了,黎瑾的脸上已不再有冰霜,已不再那么骄傲,是吗?她已经原谅了他,虽然不见得是他错。
教授的声音又回到他耳朵里,他又恢复了愉快、开朗的心。人的确是种奇怪的动物,是吗?有时根本讲不通,无法理解的。
中午,三个人——雷文,亦筑,黎瑾一起到学生中心吃面,亦筑觉得奇怪,早上还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什么时候讲和的呢?雷文一直在引黎瑾讲话,她虽然很少开口;但脸上的浅笑却比平时动人,这——有什么不对吗?亦筑心中竟泛着些说不出的不自在,仿佛失落了什么似的。
“亦筑,你看黎瑾吃得那么少,怪不得时时生病要请假了!”雷文对亦筑说话,却看着黎瑾。
“我一向吃得少,生病有一半是懒。”黎瑾细声说。
“女孩子懒最要不得,学学亦筑,她——”雷文又说。
亦筑皱皱眉,忽然有要离开的冲动,被冷落的滋味不好受,虽然她大方、开朗,然而仍是女孩子,她觉得似乎是被遗弃在路边的婴儿。
“我上二楼去看看报,就下来!”她站起来,也不顾雷文惊讶的眼光,匆匆离开。
学生中心的二楼很清静,不像一楼那么嘈杂,一间间的房间为各社团所占,更有美术室什么的,学术气氛很浓厚。亦筑找了一个单独的座位,沉默的坐下来。
心里一安静,刚才那点烦躁不安立刻消失,而且觉得这样离开他们,未免大小气,雷文又不是她什么人,她没有理由妒忌——妒忌?天,她在妒忌吗?
她有点着慌,这妒意来得毫无道理,她从来不是个善妒的女孩,就算别人抢去了她的第一名——雷文,唉!她说不出什么,心里乱得一团糟。
若是妒忌,就表示有爱,这爱未免太荒唐,认识才二天,从何爱起?就算闪电的一见钟情式,也要双方,雷文他——亦筑无法再想下去,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安的踱着,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也真是天大的笑话,被男同学背后称为“铁石心肠”的亦筑,竟会妒忌?
她极力掩饰心里的情绪。不能在这儿呆太久,否则雷文他们也会找上来,即使她真在妒忌,也只有埋在心里,她一向开朗,洒脱,今天竟怎么也扔不开这事?
她重新坐下来,突然,她发现不远的角落里,有个男孩正默默的注视着她,那男孩很面熟,是——她大吃一惊,怎么会是黎群呢?
黎群依然那么冷漠,那么骄傲,但那亮得出奇的眼中,却 抹探索的神采,皱着眉,有些不耐烦,有些疑惑的样子,他发现了什么?是吗?
“不知道你也在这儿!”亦筑发窘的说。
“来了很久!”他说。简短的话,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
“黎瑾他们在楼下吃面,我——来看报!”亦筑结巴的。
“这里没报纸!”黎群眉心皱得更紧。
“我——我——”亦筑的脸蓦然红了。平日她是个坦然、大方的女孩,在他面前,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其实,你不必告诉我你来做什么!”他冷漠的说,“懂吗?”
她振作一下,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那么无用,偏偏他的目光那么锐利,仿佛看得穿她的心。
“不需要伪装自己,”他又说,“世界上虚伪的东西已经太多,我情愿你表现出‘真我’来!”
他脸上那丝嘲弄又似不屑的冰冷激怒了她——她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今天一切都不对劲。
“我原本就是这样,太不成熟?太幼稚吗?我不曾请你来看!”她激动的,“以一副嘲弄和不屑的口吻来批评别人,我不以为更能表现出你的‘真我’来!”
黎群呆了一下,亮亮的眼中闪动着一抹惊奇。他紧紧的凝视着她,过了许久,凝定的眼睛疲乏了,他慢慢说:
“你比我想像的更难惹!”
这回轮到她发呆了,他想她是个难惹的女孩?
“也许,但我绝不随便批评人!”她不甘示弱的。
他再看她,满脸令她不懂的神色,然后,站起来大步离去。她呆呆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黎群真是个少见的怪人,除了冷傲之外,他总是那样独往独来的来到,又那样独来独往的离去。
“亦筑,站在那儿发什么呆?”雷文嚷着上楼。
亦筑一震,清醒过来。她装得若无其事,淡淡的说:
“我正在找报纸,碰到黎群,说了两句话他就走了!”
“哥哥?他从来不到这里的!”黎瑾怀疑的。
亦筑看她一眼,她那和黎群同样冷傲的脸,有一抹少见的、从心底发出的欣喜之色。亦筑那股抑制不住的妒忌又往上窜,她只得移开视线。
“谁知道?他就坐在那儿!”亦筑指指角落。却不愿提起刚才和黎群的几句对话。
“起初我还以为黎群是亦筑的男朋友呢!”雷文打趣。
“会吗?亦筑!”黎瑾心情特别好。
亦筑垂着头,根本不回答她的话,只说:
“回教室吧!快上课了!”
走在操场上,亦筑心情开朗了一点,广阔的校园,宏伟的建筑,还有那一望无际的天空,很容易使人忘掉心胸中的不快,何况亦筑本是个开朗的女孩。
“亦筑,星期六一起去黎瑾家好吗?下午没有课,黎瑾说请我们吃海鲜!”雷文忽然说。
“是吗?”亦筑看黎瑾,后者脸上一片嫣红,“连我也一起请?”
“当然,大家一起玩玩,好吗?”黎瑾说。从她闪避的目光,亦筑知道其中必另有文章。
“好吧!”亦筑吸一口气。既然人家已两厢情愿,她也不必显得那么小气。
“怎么说‘好吧’?似乎有点勉强似的!”雷文说。
亦筑看雷文一眼,那漂亮的脸上笑容依旧,就是那么粗心大意,她暗暗叹口气,或者,就是他那粗心大意吸引了她呢?
“勉强吗?”她不置可否的说。
“亦筑,你今天讲话好奇怪!”雷文忍不住大叫起来,“到底为什么?是因为黎群吗?”
“别这么说,亦筑真会生气!”一直少出声的黎瑾说。她总是这么斯斯文文的说话,让人有火也发不出。
“那么亦筑,你说到底为什么?”雷文仍不放松。
“为你吧!”亦筑似笑非笑,似真非真的。
雷文呆了一下,亦筑已快步走入文学院大楼。他傻傻的看着身边的黎瑾,女孩子总是那么难懂的!
严沁烟水寒2
2
黎园,坐落在碧潭之滨,文山之下,是一个十分巨大的花园围住一幢令人羡慕的别墅。
亦筑站在堂皇的门外有些迟疑,门上金色的“黎园”两字在阳光下闪闪生光,有一种逼人的气势,她虽不以为自己身上衣服寒酸,却对大门里的另一世界感到畏缩,但是,她是被邀请来的客人,无论如何她该进去!
定一定神,她用力按下门铃。过了许久,几乎有五分钟,才听见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砰的一声,大门开了。
站在门边的人令她吃惊,正是前两天曾互相针锋相对,不欢而散的黎群,想不到来开门的会是他,多么尴尬的场面,她已后悔答应和雷文同来的事。
黎群不说话,做一个让她进来的手势。亦筑勉强挤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走进去,背后大门又砰然关上,然后,她发现眼前的花园大得出乎她意料之外,她几乎无法看清被树木掩蔽着的房屋,难怪黎群会那么久才来开门。想到黎群,她下意识的朝后望望,黎群竟在她身边,她的脸突然红了,好像被老师捉住做错事的小学生。
“谢谢你替我开门!”她低着头说。
“工人在后面果园里,听不见门铃!”他说。他总是说得怪怪的,每句话都像没说完。
又走了几步,亦筑被这种沉闷的空气困得发窘,她努力找出一些话来说。
“花园真大,晚上一定好吓人!”她说。刚说完,立刻发觉这话多么幼稚可笑,脸又红了。
“住在郊区有大花园的房子,是一种享受。”他说。奇怪的,他这次竟没有嘲笑的意思。
“雷文来了吗?”她转移话题,连看都不敢看他,在他面前,她连手都不知该怎么放。
“前两天的事,我想——我该道歉!”他答非所问。
她停了下来,有点不敢相信的看他——他那深深的若有所思的,看得透人心的黑眼睛正停在她脸上,她无法抑制那剧烈的心跳,讲话的声音都抖起来。
“我——不对,”她摔一摔头,振作一点,“别提了,他们呢?”
黎群深锁的眉心舒展开,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只定定的凝视她——他总是喜欢这样深深的看她。在他的眼光里,亦筑突然想逃,她无法承受从他那儿来的巨大压力,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雷文和小瑾去碧潭划船了,不会那么快回来!”他说。视线移开,她觉得压力一松。
“去划船?”她说。—种酸酸的味道,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涌上来,他们竟不等她?
“是的!”黎群说,“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带你去!”
“不用了,”她竭力抚平心中的情绪,却忍不住后悔今天眼巴巴的那么远赶来。她虽不希望做主角,却不愿意做陪衬的配角,“我等一会儿——或者我先回去!”
他们一起走进大厅,里面的布置十分古雅,十分气派,许多用酸枝木雕刻成的家具,合度的摆在适当的地方,也有一部分现代化的沙发什么的,因设计摆设得好,倒没有不调和的感觉。亦筑的心里有事,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闷声不响的坐在一张沙发上。
“小瑾说你是个活泼的女孩,我却总看见你沉默的时候多!”黎群说。
“我想——该讲话时,才讲话,免得被认为是多嘴的女孩!”她勉强打起精神,努力不去想雷文他们。
“在我面前,你认为是不该讲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和平日不同,没有那么冷,那么傲。
“不——”她的声音拖得好长,“你也是个沉默的人,我想你是不喜欢别人多说话的。”
“许多事你都是你想,你想的,事实上——只是没有我愿意讲话的对象!”他说。
她惊讶的看着他,几乎不相信刚才的话是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