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香残-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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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别的事,你可就真正毁了。”
“我豁出去了,就赌这一把。”
他觉得她确实下了狠心,但又觉得她显然欠思量。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谨慎究竟是为她着想的成分多些,还是为自己着想的成分多些,只知只要答应她,两人就绑在了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现在着重考虑的是损的可能性大还是荣的可能性大,以及损与荣本身价值的大小。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实则繁复无比的难题,他也知道要用现在这点时间完全算清楚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多算算。
许久,她说:“我再加1万。”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安全的问题。”
“我认为钱多就安全,钱少就不安全。”
……
“你再给我支烟。”
她把一包烟全给了他。
过了足足10分钟,只见他把通红的烟头按在左手手腕上,红色消失了,只剩下一团黑点,同时皮肤被烧焦后发出的焦臭味在四周扩散开来。她嗅着这股气味,恶心得想吐。她被他这种由刚强意志和罪恶的决心所产生的勇气震慑了,一时吓得呆若木鸡。她想不到在起动阴谋的这一刻场面会如此惊心动魄,虽然没有流血,但这种以自虐方式做明确回答的情景仿佛使她闻到了血腥味。她不觉害怕了,后悔了。如果设计阴谋时能想象出这种场面,她也许会中止设计。现在纵使有心回头,似乎客观上也不可能,因为嗅着那焦臭味,她简直不敢跟他说我们算了吧。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前面万丈深渊,这一步也必须跨出。她把3万块放到他面前。他说:“我能斩别人,但不能斩你,还你1万。”
她过意不去,又说了一串不该把你拉进来、很对不起一类的废话。他很不爱听,要她别再罗嗦,事已至此,这些话没什么意思。她说:“我的意思就是要你别客气,多收1万不算斩我,我现在挣钱容易,老实说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他想了想,也对,公事公办,没道理不收。又说了会闲话,他忽想起未婚妻在家等自己,觉得该告辞了,却听见她问想不想去她定的房间里坐一坐。他正拿起桌上的烟往口袋装,听见这话,猛一抬头就看见她露出一副有点怪异的表情。显然她的邀请是真诚的,但似乎正因为这种真诚,反搞得她自己不太自在,想笑而没笑,不笑又觉得不足以表达诚意。瞬间的诧异过后,他明白了八九分,心里不觉腾地升起一股热流。多年前,他无数次期盼着这么温馨的一刻,可她总是不给机会,后来她远走高飞,他更是无从指望,哪知这被他视为无限欢乐的时刻竟在罪恶的交易之后到来了,他真不知这到底是喜是忧,该不该接受,尽管事先他也曾模模糊糊想到过这种可能,但这种可能性即将成为事实又叫他既惊且惧。惊的是来得太快,惧的是只要接受这个邀请,那就等于说他跟她的交易纯是钱与肉的关系,可实际上他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却一多半是旧日的感情。他看着她,久久无语,实在是太别扭了。虽说她早已满身风尘,但在他面前,受着初恋的制约,也不是很自然,同样很别扭。不过她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的不同在于她能迅速消除别扭感。她默默地走开,付了帐,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着,跟了上去。
第十部
四十五转折
高青莲很谨慎,怕人怀疑,这几天没退房,回到中国大酒店刚洗完澡,张乙某就在外面敲门。他进来后脸色有点阴沉,怪她这几天人影不见,也不给个音信,搞什么鬼。她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小纰漏,当时应该跟他说一声,谎称去京城哪个地方会朋友,现在就算他不可能想到她去办了这件事,但让他怀疑自己有鬼,也叫自己多少有些惊惧。她的心怦怦直跳,强做镇静,把想好的谎话说了一遍。他说你不是说北京没朋友吗,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朋友。她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脸都吓白了,生怕露了馅,说以前没想起这个朋友,几天前突然想起,所以就高兴得忘了跟他打招呼。他仍不高兴,不管干什么,到哪去给个信,几天人影不见,我们知道你是不是出了事。她便无限温柔地扑到他身上,亲了他两口,撒娇撒欢,接着便要宽衣解带。他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推开她,要她别动不动就来这手,裤带子系紧点好不好,我是来跟你谈正事的。讨了个没趣,她倒不恼,知道一定是在张之颐身上跑马跑累了,现在没马力,罢罢,你也不是一匹好马,有无都一样,就按他的要求重整衣裤,坐到他身边,正事,什么正事,莫非要请我当主角。也是,也不是,我介绍你去一个地方,那里主角配角多得是,能不能弄一个,就看你自己的能赖。真的!她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马上又泄了气,在竞争这样激烈的演艺圈,主角哪那么好弄,定又是一个不重要的角色。不会是吕雉一类的角吧,如果是的最好别说,我不乐意干。张乙某就批评她,你这人,翅膀还没硬,就想飞翔,大角色都是从小角色演,总想一鸣惊人,一炮而红,哪有这么好的事。她毫不客气回敬,张之颐不是就揽了这么好的事吗。我说你怎么老跟她过不去,她属于特殊情况,像她这样好运的人有几个。行了,我不跟你斗嘴,说说,给我找了个什么角,但跑套我坚决不干。就是跑龙套,真是,你这人贪心不足,我警告你,这个缺点可不好,也许你以后就会栽在这个缺点上。栽就栽,什么了不起,我管以后怎么样,只想现在,只要让我露脸,干什么都行。露身体呢。也行,三级片我都演,只要是你张大导演给我找的。张乙某便直摇头,你这人,太疯狂,什么事都敢干,这种性格容易使你成功,但也可能让你毁灭。人生一世,辉煌一天,胜过平庸百年。巨星影业公司现在要拍一部长达40集的大型电视连续剧《京都纪事》,需要大量演员,女主角有好几个,配角更多,编剧导演都跟我熟,今天碰到说起这事,他们要我介绍几个演员,我粗略看了一下剧本,发现其中有一个女秘书的角,很适合你,就把你介绍给了他们,他们要你明天去剧组试镜,你准备一下,演好了包你红。
她是一个惯睡懒觉的女人,次日却起了个大早,可见她对张乙某表面说不满意,还是非常看重这次试镜。确实,电视虽不如电影,演好了照样红,那个在美国混得不如意的王姬不就是凭着电视连续剧的成功一跃成了一流影星吗。照张乙某的吩咐,她没有浓妆艳抹,只淡淡扑了点粉,稍稍描了描眼线,撅着鸡屁股也似的小嘴在镜前看了半天,发现唇上细微的裂痕多了点,又涂了点油膏,就再不敢加什么颜料了,然后把做惯了稀奇古怪形状的头发还原成自然披发,别一支发卡,穿一件很普通的外套,就这样将自己打扮完毕了。一看时间,我的天,10分钟,只是平常化妆所需时间的五分之一。免不得有些犹豫,是不是太简单了点。想了想,到底迷信张导演,还是听他的吧。坐在沙发上把张导演昨晚讲的试镜要领回忆了一遍:不要老想表演,自然点,尽量减少动作,如果有台词,尽快说出来,眼神要专注,但又不能让人觉得生硬,最后,对导演要尊敬而不可恭敬,肚里如有什么小九九,也应发乎情止乎礼,裤带子系紧点,别让人轻看了我介绍去的女演员。前面那些要领得牢记,后面这些算什么要领,完全就是男人的嫉妒,没想到名满天下的堂堂张大导演,情场上攻城掠寨,何等英雄,却原来也是小肚鸡肠,实在有负我对你的敬爱之情。
兴奋中也有忧虑,该不该中止那件事呢。决定等试过镜再看,如果真的拿到了个角色,戏份很足,就中止,否则计划照旧。她没想到事情突然起了变化。《京都纪事》的导演郑晓龙今天没在片场,据说他处理一件很重要的私事去了,主持试镜的是两位副导演,他俩把前来试镜的几十个女孩子看了一遍,打发走了大半,剩下的叫演了一个小品,又打发了一半,剩下7、8名,觉得不错,但最后定人是郑晓龙的事,他俩只好叫她们明天再来。第二天再去,郑晓龙还是没露面,说那私事很重要,弄不好这几天他都不会来。姓黄的副导演因高青莲是张乙某介绍的,对她特别关照,说你应该没问题。这本应该叫她安心,实际上反叫她坐立不安。张乙某即将开新闻发布会,而呆在北京西城某旅馆的龙海洋已准备就绪,只等她一声令下,可她在《京都纪事》里的前途一时还说不定,到底该做何选择,让她很为难。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竟跑到定慧寺去求神问卦。第一支是下签,不信,再摇,第二支是上签,仍不敢信,摇第三支签时无端害怕起来,便回来了。又独自躲在房里抽烟喝酒。房里静极了,手表发出的那么微细的嘀嗒声她都听得清清楚楚。起初她对这声音没感觉,后来觉得它简直像一个爱罗嗦的长辈,披着时间的外衣在唠叨地教训她。不由得一下恼怒起来,想,想,想,有什么好想的?达不到目的你想,制定计划你想,实施计划又想,现在明摆着骑虎难下了,还想,怎么搞得像个思想家似的?人生一世就这么一回事,该怎么干就怎么干,想能想出名?腾地站起来,拉开门就去找张乙某。张乙某不在,明天就开新闻发布会,他正忙着一大堆事。她拨通了他的手机,东拉西扯,总算弄清楚了他今晚行踪,心里一阵惊喜,小蹄子没跟着他。再拨龙海洋的手机,告诉他按计划办,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二天起床她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以至头部有轻微胀痛。用凉水泡了泡额头,没用,显然要治疗这种症状必须除根,也就是说不要干冒险的事。可这怎么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关键时刻,岂能打退堂鼓。咬着牙离开酒店去了剧组。刚走进去,就听见有人说郑晓龙今天来了。这个情况使她本就微痛的额头猛然变得剧烈起来,仿佛头脑里引爆了一支炸药,炸得他眼前金星乱迸。导演的那间办公室传来阵阵笑声,女孩子们好像在围着郑导说笑,她本应去凑份热闹,却迟疑不敢。她突然觉得命运在捉弄自己,以后的事可能会变得很糟。几天来她一直信心满满,这是她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失败感。这种感觉像针尖一样扎着她,使她烦燥不安,神经也绷得紧紧的,仿佛快绷断了。她无数次劝自己不要想太多,此时却仍思绪翻飞。她知道这是最没意义的思索,然而却又是她最无法控制的思索。她本来已经对这件事建立了一个无所谓的心理模式,郑晓龙的出现将这模式彻底打乱了,她不得不停止对眼前实景的反应,回到虚幻的心理空间去寻找有力的支撑,或者建立新的心理模式。天啊,她不禁叫了一声,抬头看去,一片支离破碎的灰色云团映入她的眼帘。天啊,云啊,你是我未来命运的预兆吗,请不要用这无声的动作回答我,给我一个明确的指示。可她内心哀伤的询问换来的仍是无声的表述,不过仅就这种表述而言,它的回答似乎是很明确的,因为那团灰色的云破碎得更厉害了。可惜她看不懂,徒唤奈何。有人见她呆在外面,非常奇怪,问她想什么,她支支吾吾,心想完了,事情无可挽回了。其实她早知是这样,但当完全失去了改变这种状态的信心时,她有一种崩溃的感觉,身子战栗起来。那人以为她不舒服,关心地询问,她说没什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