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与流水-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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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篇(一)
中世纪时,法兰克国王路易判一个人死刑,就用“剥夺睡眠”方法处死他,这人只要稍有睡意,就遭鞭打、火灼。临死前,这个人说:“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不睡觉。”如果说世间最无情、最残忍的事情就是剥夺一个人睡眠的权利的话,那么除了剥夺一个人的睡眠权利以外,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为残忍?我想,除此之外,最残忍的事莫过于你无情的揉碎了一颗挚爱着你的心。如果说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莫过于你剥夺了一个人的睡眠还无情的揉碎他的心。
而我,就曾这样残忍过,残忍的剥夺了一个人的睡眠还不够,还无情的把他的心揉在我的手里,狠狠的揉搓着,搓到这颗心流出了殷红的血我依旧揉着,直到揉得粉碎,揉得不留一点余地,我还浑然不知,我是在做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当我醒悟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将一颗殷红的心揉成了粉末,殷红的颜色也变得暗淡起来。
于是我明白世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我的无情、我的背叛、我的自私,不但剥夺了一位深爱着我的人的睡眠,还把他挚爱着我的心给粉碎。而这颗心不是别人的,恰是把毕生精力都花在我身上,把所有的期望和幸福都寄托在我身上的一颗属于我父亲的心。
一
零四年的夏天还没有今年的天气闷热。但是,那年的夏天对我家来说无疑是最难过的,也是最难熬的。
那年的六月初五,是我奶奶的生日。我从公司楼里出来,径直来到了公司楼旁边的一话吧厅。我坐在话吧里的一张椅子上,拿起电话要往家里打个电话,为我年事已高的奶奶报一声平安,道一声祝福。可是,我拿起了电话,却惊奇的发现我把家里的电话号码给忘记了。天哪,我居然把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给忘记了!这是怎样的一种罪过?因为我心里知道,只要有点良知的人都知道,把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给忘记的人应该是多么的悲哀和不幸。乃至于可以清楚的看出这人是多么的不孝。
我坐在话吧的电话前面的椅子上,内心承受着痛苦的折磨。连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是那根筋给抽错了。竟然会把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给遗忘。天哪,如果上天真的有神灵,看到我如此不孝,该会怎么惩罚我?可是,上天就像是一个瞎了眼睛的人,什么也看不到,甚至连心都已经死去一样。对我这样不孝的人却无动于衷。这该是怎样的悲哀?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中国的文化里,孝是自古以来一直提倡的美德。孔子在《孝经》中有云:“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又有云:“人之行,莫大于孝”;还有云:“立自行道,扬名于世,孝之终也。”而我呢?我在做什么?连孝都给忘记了,这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悲哀,乃至于对一个家庭来说都是多么的不幸。我在心里想,如果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父母亲就已经知道后来的我是如此的不孝。我想他们绝对不会让我来到这世界走一遭的。因为,只要是人都会清楚,与其让一个不孝的人到世上来让人承受着一种痛苦,倒不如从来就没有他要来轻松得多。然而,造化弄人的把戏是可怕的,他偏偏喜欢玩一些让人肝肠寸断的游戏。
我坐在电话吧里,拼命的想,可是,不管我如何去努力,所有的一切依旧无动于衷,使我望洋空叹。我心里想,自己真的好久没有打电话回家了。好像家不属于我似的。也许是因为我的不孝,在我翻开电话本找到自己家的电话,拨打过去的时候,让我得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这个消息让我的心彻底的凉了下去。我是家里的宝贝,可是家里发生了不幸的事却让我最后一个知道,或许这是因为上天还有一点点的良知,让我在良心上受到谴责。
找到家里的电话以后,我颤抖着手拨下了自己家里的电话。此时的我心里有种无名的痛。电话声在另一头响了好久依旧无人应答。我心想:“今天是我奶奶的生日,家里怎么可能没有人呢?莫非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不可能呀,家人就算是再有矛盾,在我奶奶过生日的时候应该是平静的才对。但是,既然家里不可能出事,为什么电话迟迟没有人接呢?”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嘟嘟的声音,就不见有人来接电话。我手里紧紧的抓着电话,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家里可能真的出事了。
电话终于被抬了起来,电话的那头传来是我嫂子的声音。我对着电话说:“大嫂,家里没有人吗?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人接电话?”
“家里才我和奶奶,其他人都不在家里”我嫂子说。
“今天不是奶奶的生日吗?家里怎么会没有人呢?”我惊奇的带着责问的口气说。
“是,但是,老爸前几天的时候病倒了,现在住在医院。老妈到医院去照顾老爸了。”我嫂子带着忧伤的说。在这里我需要作一点解释和补充的是,在我们老家的语言里,在叫人的时候通常习惯性的加一个“老”字。比如说,老爸,老妈,老弟。但是这里的“老”字并不像是字典里面解释的一样,什么时间长、年纪大、或者是经验丰富之类的意思。在这里表示的是一种尊重和亲切感。
天哪,我的父亲病倒了,还住到了医院?这到底是怎么了?自我懂事起,我就很少看到我父亲病倒,就更不要说住到医院了。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差错?于是我在电话的另一头焦急的问:“是怎么一回事情?”
“前几天老爸突然脸色土青土青的,还吐出了血。把家人都给傻坏了。后来,还是大家一起才把老爸送到医院的。家里人一直想联系你,告诉你,可是你的手机停了。也就没有办法告诉,只好等你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说。”我嫂子说。
我听到了我嫂子说我父亲吐了血,我的心里在颤抖。我突然想起了在我读初二的时候,那一年我的大姐刚好出嫁。我的父亲像是一个丢了魂的人一样。就在我姐出嫁没有几天的一个晚上,我的父亲、我还有我的二姐三个人坐在房间里谈着话。那一次,我父亲告诉我说,算命的人说他只有四十九岁的阳寿。我的父亲还告诉我说,他最近感觉到身体不好,还不时的会咳出血来。在我的记忆里我清楚的记得,我的父亲那一夜说了很多话,而且还哭得很凶,谁都劝不住。我父亲这一次的哭对于我来说是我见过他第一次哭,也是哭得特别伤心的一次。想起了那一天的情形,我至今还历历在目。
“你说什么?你说老爸吐血了?那么现在怎么样了?”我内心交瘁的说。
“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嫂子说。
“好了,我知道了,你帮我叫奶奶接电话,我和她老人家说说话。”我说。
“你等一下,我帮你叫。”我嫂子说。
随后我听到了我嫂子叫我奶奶的声音。我还清楚的听到了我嫂子说:“是你的孙子打来的电话,你天天都在说他在今天的时候会打电话回来的,现在还真的打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我奶奶从电话另一头传来了苍老而又带着有点哭泣的声音说:“灿灿是吗?你怎么今天才打电话回来?你爸前几天病了,现在家里的人几乎都在医院照顾他。”
“我知道了奶奶,我刚才的时候已经听嫂子说了。”我带着沙哑的声音说。
“你爸病了,家里人一直想通知你,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你。”我奶奶说。
“我知道奶奶,都怪我没有经常给家里打电话。对了,奶奶,今天你的生日有人帮你过吗?”我说。
“哎,你爸病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过什么生日。今天中午的时候你哥在家,我外家亲戚那边来了一些人,还顺便叫了你那些堂哥堂嫂过来吃了一下饭就是了。”我奶奶说。
“噢,我知道了。奶奶,那么医院里的人怎么说?”我说。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得了什么重病。要不等明天你妈回来的时候你再打回来,你妈妈清楚,到时候你问你妈妈,我也说不清楚。”我奶奶说。
“好吧,我明天的时候再打电话回来。不过奶奶,你自己要注意身体,还有就是祝你生日快乐、健康。”我说。
“我知道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主要是你爸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奶奶说。我听得出来,我奶奶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哭了。我在电话的一头仿佛看到了我奶奶在用她的衣袖擦着眼泪。
“奶奶,你也不要担心,我爸会好的。你自己年纪也大了,注意身体才是重要的。”我说。
“是呀,这些天我天天都在求神保佑你的爸爸没事。家里可以平平安安。”我奶奶说。
“好了,奶奶,不要想太多了,我明天的时候再打电话回来。”我说。
“好吧,你明天差不多这个时候打电话回来。这个时候你妈妈会在家的。你问你妈,事情就都清楚了。”我奶奶说。
我听了我奶奶的话,说了一些客气的话我就挂了电话,离开了电话吧。
我父亲出生于一九五五年,那个时候,抗战结束了一些时间,正是国家提出要赶苏联超美国计划的时候,国家施行大公社化、大跃进等一系列政策。那个年代的我家是一个贫穷的家庭。虽然我听说我的爷爷在合作社里上班,是做会计的。但是,我家还是很穷,穷得我奶奶一年下来,我的爷爷都没有钱给她买一件好一点的衣服。按理说,像我爷爷有工资拿的人,家里应该好过一点才对。可是,我的家却很穷,穷得很。后来,我才听老一辈的人说,我爷爷是一个风流人物,几乎把他所有的钱都花到了其他野女人的身上。所以我家才会穷的。
我父亲有一个同胞的兄弟,是我的大伯,也就是我父亲的哥哥。他比我的父亲整整大了十八年。还有两个堂兄弟,是我二公的儿子。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小我大伯那么多年。因为我知道,在我父亲的上面只有两个姐姐,按那个年代的人来说,隔一年多就应该有另一个孩子出生的才对,可我父亲为什么会比我大伯小那么多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去问,以至于我现在都不知道原因在那里。
我父亲个子不矮,有着一米七多一点的身材。在那个缺少吃的年代里,我父亲能长到这样的身材已经很不简单了。一双双眼皮的、眼珠不是很黑,甚至略带一点暗黄的眼睛上面有着一对不是很黑但很多的眉毛;笔直的鼻子下面有一张适中的嘴;脸的下巴光滑;一对耳头略大的耳朵(耳头就是女人挂耳环的地方)。可以说,我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英俊的男子。以至于在那个年代的他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就被我的母亲给爱上了。
我父亲是一位严父。他从小对我们的要求就很严格。从来不能容忍我们犯错。如果我们犯了错的话,难免就要挨我父亲一顿打。但我始终都是一个例外。因为打我记事起,我就很少因我犯了错误而挨打的记忆,在我的记忆里,挨打得最大的人应该属于我的哥哥。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哥哥因为到人家的田里去挖地瓜,结果被人发现告到我父亲的面前。我父亲听了以后,非常的生气,他感觉到自己的脸被这儿子给丢尽了,而告到我家来的人则被我的父亲认为是侮辱了他。一气之下,我的父亲拿出了我母亲用来背小孩用的背带,把我的哥哥给绑了起来打。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哥刚好是七岁,而我才四岁,刚好有点记事的年龄。那一次,我哥被打得很惨,一直在哭。我还清楚的记得我哥被打的时候,刚好我一个叔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