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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爱的捕手[井洁]-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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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过来拍拍我的背。“刚不是说好不要再笑了吗?”

“好!我要正经!”我坐正身子极力忍住笑。“可是,我一想到那个嘴巴像霹雳弹的母亲……”我实在控制不住又笑了起来,他也不可抑制地大笑。

那位母亲正对我和父亲疲劳轰炸时,冥冥中,我切牛排的手巧妙地打滑,一大块的牛排就像地对空飞弹一样,不偏不倚地飞进她不断开合的嘴中。一想到这样的情景,真正任谁也不忍不住要笑的。

“好了,不要再笑了。”他首先恢复过来。

我摸着发痛的肚皮,用力地点点头。

他放了孟德尔颂的钢琴曲以后,我才终于能抑止住大笑。

音乐轻轻地就像真的敲击在钢琴上一样,我又开始产生迷朦的感觉。

“我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一辈子了。”他专注地对我说。

我看着他在晕黄的灯光下所散发出的黑色眸光。

“别这样说。”我躲避他的眼神。

“你知道吗?”

“什么?”我的头斜斜地靠在椅臂上。

“我喜欢你倾听时的样子!”他轻轻地将我的发丝拢在耳后。

我转动眼珠,遇上他投向我的炽热光芒,有如沉浸于雾中,难以自拔。

“我喜欢你说话的样子。”他说。

他轻轻吻上我的双唇,像沾了酒精的棉花一样,我为了这个念头,微微地笑了起来。

“还有你微笑的样子。”他在我耳边说。

我推开他,坐正了身子。

“别这样,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我真的完全忘了他的名字。

“你可以随便叫我什么的。”他的眼睛像深夜的大海,滚动着浪潮,向我袭来。

“麦田好吗?”我看着桌上海尼根的啤酒说:“因为啤酒是麦子做的。”

“好啊!”他浅浅地笑了起来,于是嘴边有了很好看的弧线。

“还有呢?”

“什么?”他问我。

“喜欢什么?”

他摸了摸我眼角的肌肤。“慧黠的眼睛。”他说。

他的吻像七月清晨的雨,落在我的眼睑、鼻间和红色的双唇上。我的心跳有如十架钢琴一起弹奏般的狂乱。

我的双手环住他的头项,感觉他传过来的热力,我仿佛飞进黑夜灿烂的星空中。

他吻上了我的肩,我虚弱得如沾上夜露的花瓣,温柔地靠着他,闻到他身上微微的古龙水的味道。

他轻轻地拉开我背后的拉链,我感到背后清冷的空气渗入我的肌肤,我打了个寒颤。他紧紧地拥住我,我靠在他敝开的胸前,听到他和我一样狂乱的心跳。

他温柔地抚搓我背后的肌肤,引来一阵微微发烫的感觉。他缓缓抱起我,推开他的房门,我们躺在他蓝色如水的床上。

我们仿佛回归到绿树成荫的伊甸园般——仰躺在蓝色的湖水旁,自然地展现赤裸的欲望。

他带领我飞进无垠的宇宙中。我们先飞进距离地球四百一十光年远的M45散开星团中,在缤纷发光的星体里,我们几乎难以睁开我们的双眼;我们继续向前飞去,越过M44、M42、W星团,飞入银河系外的仙女星团中;然后犹如宇宙初成的大爆炸一般,无数的星体,在我们的眼前碎成玻璃般透明的碎片;我们双双跌入无止尽的黑洞里,坠入深层而无边的喜悦中。

我在他温柔的臂弯里沉沉地入睡。

一声重物敲击地板的声音首先惊醒了我,我眯着眼睛,无法适应穿透而来的阳光,对于周身模糊而陌生的景物,纳闷了起来。

发觉躺在身边的他。惊奇之后,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凶猛地向我灌来,他也因为我的惊动而清醒了过来。

就在我跳起来准备下床的刹那,门却应声开了,我紧紧捉着床单遮掩赤裸的身子。

天啊!他母亲张大了嘴,瞪着睡眼惺松的他和裹着床单的我,这真是我毕生最大的尴尬,我真无法猜想他母亲会把我想成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的反应很快,在我不知所措的同时,他已跳起来穿上裤子并且拉着他的母亲离开。

我听不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只是忙着找寻昨夜褪去的衣裳,大致穿着完毕以后,我呆坐在他蓝色的床上,听着他们争论的声音忽大忽小,忽小忽大,然后完全止歇。

他走进来对我说:“我忘了今天要相亲。”他摸着乱糟糟的头发,像一个傻小孩地对我笑。

“那可不要为了我迟到。”我对着他露出笑脸。

他却以他认真的眼睛对我说:“别开玩笑,我当然是取消了。”

我楞住了一会儿,接着说:“我也还有事,我必须走了。”我有股想逃离这里的冲动。

我二话不说,迅速离开他的公寓。走进电梯以后,双眼盯着上头的指示灯,随着数目的减少,我的心也无名地慌乱了起来。

我突兀地走进人群,白花花的阳光,晒得街上的人们十分亮丽,但它却在我心中投射了一块极大的阴影。于是我停了下来,坐在一家商店前面的行人椅上,静静观看人群往来。看着人们脸上朝气的神情和从容的步伐,我将紊乱的思绪,随着十月的秋风,抛至淡蓝天空的云梢之上,平静地坐车回家。

我回到家,掏出钥匙开门时,却发现门没有锁,显然有人拿了我惯常放在地垫下的钥匙。

我进了门,发现Cen坐在地毯上抽烟,他对我说:“嗨!你还好吗?”他露出似有似无的勾人的笑容。

他摸了摸我的脸。“要喝咖啡吗?”

我自动喝起他杯里的咖啡。“不想告诉我你的烦恼?”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他说。又以他忧愁又动人的眼神对我说:“我想暂时住在这里,好不好?”

“你住的地方呢?”

“暂时不能回去。”他不再多说。

“随便你。”我说。

半年不见,Cen像一支受伤的猫咪回到我的身边,如以往一般,他寻求我来舔拭他的伤口,而我则依他所愿,但却不问他为什么,也不问自己为什么。

我带他去买牙刷、毛巾、内衣之类的生活用品。他没有带任何东西来我这里仿佛是从他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一般,连那把随身揣带的破吉他,他都忘了拿。

之后,我因为翻译的事,必须到学校找杨教授——因为他建议我将那些我曾翻译和未来要翻译的超现实文章集结成书,整个下午,我们详细讨论应该选择哪些文章。

我愉快地离开学校,回到家的时候Cen正在洗澡,我决定随便下个面,当晚餐果腹算了。

我刚要下面,门铃却响了,正想关掉炉火的时候,听到Cen从洗澡间冲去开门的声音。

我探出头,只看到Cen穿着内裤,赤裸上身的背影。

“有人找你!”Cen大喊对我说。

我关掉炉火走到客厅。“麦田”赫然站立在我面前,他尴尬、不知所措、勉强地挤出笑容,我低头看着自己穿着围裙,手里拿着大汤瓢的样子,宛如一名巧妇。

而Cen只穿着内裤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任谁看到我们两个都会直接联想,误解我们的关系。

“我……”麦田看着穿着内裤的Cen,想对我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的模样。

Cen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很识相地走回洗澡间。

“希望我没有打扰你。”麦田站在门边,以一种很锐利的眼神望着我。

我小心地问他:“有事吗?”

他撇开视线,不在乎地笑一笑。“我只是担心经过昨天的事,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果。”他凝视着我继续说:“你知道,我没有带保险套,不过显然我是白担心一场,你似乎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似乎带着鄙夷的态度,于是我冷冷地对他说:“你放心好了,是安全期,虽然我没有做准备。”并不想向他解释,反正他也未必会理解。

他双手只进西装神的口袋,耸耸肩说;“我通常不会这么随便和人发生关系,所以难免这么大惊小怪。”

“你的意思是我很随便?”我知道他误会我和Cen之间的关系是情有可原的,但我还是很想拿手上的大汤瓢打掉他脸上恶意的笑容。

“你不用气呼呼的,我只不过和平常人一样。对这种风流韵事,感到一股潜在的罪恶而已。”他似乎存心侮辱我。

我把声音放柔,还故意对他抛了一个媚眼。“你可别这么想,毕竟我们都是成人,皆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吗?”管他以为我是多么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板起脸来,脸上露出坚硬的线条。“你能这么成熟就好,看来,我今天真是多此一举。”

他转身打开门准备离开,然后又回过头对我说:“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毕竟我昨夜‘玩’得满愉快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充满爱昧、恶意地打量着我。

“喔!那我也算是功德无量喽!”我无惧地回视他的眼睛。

他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然后冷冷地说:“万一,安全期不小心不安全的话,你知道该到哪里找我。”

我翻看他的名片。“没想到你服务这么周到。”我恶意地挑气他。

他板起脸孔走了出去,那一刹那,我真后悔没有用大汤瓢一掌打死他。

“你遇到对手了!”Cen从洗澡间走出来。

“你偷听我们讲话,你该死,你今天给我睡地板。”我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于是凶狠地对Cen说。

“你牵怒!是你们讲话这么大声的,我不想听也很难。”Cen不理会我的无理取闹,拿着毛巾擦着头。

“今天晚上没晚餐了。”我瞪大眼睛生气地对他说,把汤瓢硬塞到他的手上。

他以奇怪的眼神望着我,对我说:“你希望我离开吗?”

我看着他哀伤的眼神,我的怒气消失无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紧紧地抱着我,以一种动物般紧密依靠的方式安慰着我。

一整个星期,麦田和我针锋相对的那一幕,总会不时地在我脑中重现,大大地干扰着我。

我把他的名片夹在书桌的玻璃垫下,每当达利的日记译不下去的时候,潜意识中,总会瞥一眼那张小小的名片。

连Cen在一旁也看出我的不对劲,最后,他干脆怂恿我陪他一起去看电影。

然而,我们刚要进电影院时,却又凑巧遇到麦田,而且还是Cen先看到的。麦田和我一样感到震惊,反倒是Cen不知怎么地笑得很开心,他还对麦田说:“不介绍一下你旁边的女士吗?”俨然和麦田很熟的样子。

麦田还没开口,站在他旁边长得清秀可人的女人却先说:“我和他是相亲认识的。”她笑得很甜,丝毫没有察觉气氛尴尬的地方。

我也善意地回应她的笑容。总之,我们四人有礼地笑着,然后分道扬镳。

整场电影下来,我一直想着他毕竟还是去相亲这件事,对于电影的内容反而一点概念也没有。

之后,我又浑噩地过了一个星期,脑中紊乱地思绪和他的影像始终没有办法消除。

星期天,去杨教授家做客之前,我突然发现我最喜欢的珍珠耳环遗落在麦田家。

于是,星期一的早上,我以这个理由说服我自己主动打电话到他家。

我鼓起勇气,拨了那个已背得很熟的电话号码,却在他的电话答录机上,留了一些结巴的话,大意不外乎是问他有没有看到我的珍珠耳环的下落,若有,即联络之类的话。

等了三天仍没有消息,我居然持着这个理由找上他的家门。

接近晚餐的时间,我按了他公寓的门铃,希望他在家。

门在不久以后就开了,但却是上次在电影院碰到的清秀女人开的门。

她依然露出甜美的笑容请我进去,我一进去就闻到很香的熟牛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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