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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大汉嫣华-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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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我的贴身女官好不好?”

荼蘼微微一愣,眼眶微微发红,郑重拜道,“敬诺。”

张嫣命取来皇后绶玺,木漆玺盒之中印玺尺余长方,通体白玉所雕,其上有螭龙钮,方寸之地栩栩如生。入手颇沉,用玺一面用篆文雕着四个字:皇后信玺。笔画幽微古远,尚带着些微紫泥,因经年不用,早已干涸。

张嫣忽的感叹,拥有这块皇后信玺的人,便是这座汉宫的女主人,起落之间,决定着未央宫中太多人的生杀予夺。小的时候,她曾经在吕后那里见到过几次,曾想要好奇窥视,但以吕后对她所宠之盛,亦不敢予她多视。

那个时候,可曾料到,终有一日,自己也将成为它地主人?

微微一笑,在四人的任命文书上,盖上了属于大汉皇后的玺印。

又命岑娘为中宫食官令,白氏玉京为谒者令,并有中宫仓令,药长之卿官,并属官长御,谒者无数。任命女史的时候,她瞧着步出的白衣女官,微怔,“我见过你,当日在册后典上最后为我系皇后绶玺的便是你。”

女史官嫣然拜下去,“是的,女史掌彤管,记书功过,拜后亦为职责。”

“呃。”张嫣忽然想起女史应记载的尚包括嫔妃进御之序,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婚这三天,你也在宣室殿么?”

“是地。”

那不是自己的一切隐私都被人看光了,还要青竹黑字的记载下来,张嫣刷的一下脸红了,虽然,虽然这三天来她和刘盈的关系实在是纯洁的连白雪都没他们纯洁。但是,她实在不习惯自己与刘盈相处地时候室中还是有人呀。

如果,如果日后自己与舅舅……之时,若是边上还杵着一个女人。

呜,她脸爆红。连忙对自己道,打住,打住。瞧目前自己与刘盈的僵持状况,那样地日子似乎还远的很,来日忧来来日烦,还是先想想怎样把自家夫君拐到手是正经。

追爱道途迢迢,阿嫣仍需努力

殿下女史官见小皇后面上神色精彩纷呈。最后一抹姻色直透到脖颈之间,美艳无双。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劝道,“天家无私事。娘娘不必多为此悬心。再说了,若是连皇后娘娘都如此,那未央宫中其他妃嫔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哦?”张嫣心中咯噔一下,抬头问道,“此话怎讲?”

“宫中彤史,只有陛下和皇后娘娘能够调阅。”

换而言之。记载别的宫人进御的彤史,身为皇后的张嫣可以调阅。但皇后与皇帝相处的细节,除了他们本人,便只有面前地这位女史记录并知晓。

她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史官揖拜答道,“臣沈氏冬寿。”

“那么,”张嫣尴尬道,“你把记载大婚地彤史调给我看看。”

“这——”沈冬寿不料皇后如此。面上竟出现些微犹豫。

“怎么?”张嫣板了脸,淡淡道,“沈女史刚才不是说,本宫身为皇后有权调阅彤史地么?”

沈冬寿无奈,拜道,“诺。”从袖中取出一卷竹书。交付给张嫣。注视着少女皇后翻阅竹书的神情,微微担忧。

张嫣微微愣了。

“怎么?”沈冬寿跪地,紧张问道,“娘娘,可是微臣地记载有不实之处?”

张嫣抬头看了眼女史官,她大约二十岁年纪,汉代官衣色彩随季节变换,冬尚白,一身严谨的白色女官深服并无柔媚之处,头上梳着干练死板的圆髻。面上未涂脂粉。

在她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所谓彤史。便是干巴巴的记载,某年某月某日,帝幸某某嫔妃。

但是这位名叫沈冬寿地女史官,却将本应枯燥的彤史写成了后世的明清散文。宫廷之中毎有进御之事,纵然是皇帝娶新后,用字也不过半卷竹书。但寥寥数行之中,摹人状物生动活泼,语气神态如在眼前历历可见。

如果,如果不是明知道自己当日的经历状况,她明明从这字里行间看到的不是一对地位尊崇但新婚尴尬的夫妇,而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和处处迁就她的情郎。

原来,只要三天,就可以窥破自己地一片心么。

“没什么不对。”她合起竹卷,面上神色复杂,“也写的很好,但是,我不爱看。”

冬寿怔了一怔,连忙跪下道,“娘娘恕罪。臣日后定当改过。”

择后宫女奴晓书者,为女史。她承前代女史教习多年,自然会书写正统的彤史,只是新帝继位四年来未央宫一直没有女主人,而作为偌大一个大汉国的主人,年轻的皇帝根本不会有闲情调阅她所书写的彤史,而皇帝帷幄之事私密,亦无他人敢得窥,于是她头上便没人管束,深宫寂寞,慢慢自得自乐将这种绯色地工作当成了一种乐趣,按照自己的喜好书写不会有人观看的史书。

“你是说,”张嫣犹豫问道,“这彤史平日里真的没有旁人可以调阅?”

“是。”冬寿颔首道,“或有宫人怀孕,由女史查阅受孕日期。除此之外,并无旁人可调阅。”

“那,”张嫣迟疑半响,终道,“我只是自己不看而已。你爱怎么写,是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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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事张满退出椒房殿,缓缓走出南司马门。回到家中,换了燕服,长长叹道,“也许这位大娘子真能如当年相士所言,耀我张氏家族。”

“瞧老爷说的,”他的夫人接过他的官服,为他挂在衣架之上,絮絮道,“张大娘子进为皇后,不是已经大大的光耀了张家了么?”

张满不屑勾起唇角,“皇后虽贵,却不一定长久。当年高祖尚在之时,太后与他是结发夫妻,患难与共,又精明能干,尚朝不保夕,俱一朝名位翻覆。直到今上即位,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我观如今皇后行事,礼仪端庄,处事周到,又能任人为明,亲疏有别。也许,她真能复我张氏鼎盛之势,成我张氏不世荣光呢。”

妻以夫为天,张夫人便也眉眼带笑起来,却又忽然皱起,叹道,“我也曾远远见过张娘子数次,她人又漂亮,心地又好,若和陛下不是有舅甥之份,一定,一定会很幸福地。”

眼角微微翘起,张满深道,“那,也不一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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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卡文了。很幸福。

这一章终于不虐了。撒花。

五月,一定要在这两只中间造一些化学反应。

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一一八:求仁

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一一八:求仁

劳烦一日,张嫣觉得疲累很了。便遣退了众人,只留着心腹女侍在身边伺候,一切悉如未嫁之时。忽听得殿外有熟悉宦官扬声,识得是御前总管韩长骝。不自觉的喜形于色,连忙站起。

然而却不是刘盈亲来。只是命赐给椒房殿各色绫罗及漆匣等用具饰物,琳琳琅琅的排在椒房殿上,煞是丰盛热闹。

拜接之后,命荼蘼与解忧将御赐之物收好,张嫣意兴阑珊的重新跪坐下来。

沙漏一点一点的流泻。

“娘娘,”荼蘼在一边笑问道,“可是要传晚膳了?”

“再侯一会吧。”她捧着一卷《吕氏春秋》卒读,正看到紧要处舍不得放手,于是心不在焉的敷衍道。

“好了,娘娘——”待到第三次问起,荼蘼终于忍不住出声敦促,“陛下他,今晚不会再来椒房殿了。”

纵然你是皇后娘娘,也不可能让身为皇帝的那个男人一生一世都守着你一个人。——这是天下人默认的事实,金科玉律一样的道理。

张嫣握卷的手紧了紧,抬头看了看天色,放下索然寡味的书卷,苦笑道,“都这么晚了啊。”

椒房殿内外都举灯了。

荼蘼看着这个她自小一同长大的少女,心头忽涌起一些后悔,跪在她身边柔声劝道,“这三天陛下一直都陪着皇后,今儿个乍一离不在娘娘身边。娘娘心里头不高兴。那是自然的。可是,娘娘,那是皇帝陛下呀,你又……,他自然不能天天腻在你这儿。这些日子来,奴婢在一边旁观,觉得陛下实是心里疼娘娘地。对娘娘而言。这已经比什么都重要了。”

张嫣便感觉有一种奇异的苦味从嘴里泛出来,回头望荼蘼。静静问道,“你们觉得,陛下他待我很好么?”

荼蘼愕然一刹,与此时留在她身边的菡萏对视一眼,迟疑道,“应该,是很好的吧?”

张嫣失笑。“你们不用这样,我也知道,他已经尽心尽力了。”对我。

他从小由儒家大家教育长成,在道德上一直洁身自好,从不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可是他终究还是娶了她。他知她身为皇后,若是入宫即受冷遇,在这未央宫中便会颜面扫地。所以,他与她共宿宣室三日。替她圆这样的谎言。

可是呢,他又不能容许自己和自己的外甥女同床共枕,就只有委屈自己,整夜整夜地睡不好,一边饮酒,一边看清冷的月光。

“好了。”她起身道。“我饿了,你吩咐去传晚膳吧。”越过二婢径直走入寝殿,扑倒在床榻之上,将脸埋在厚实蓬松地褥子中,不想起来。

“咔嚓”一声,是菡萏跟着她进来,点亮了灯。

“娘娘,”她唤道,见张嫣不肯起来,不由失笑。

“娘娘是觉得。”菡萏轻轻的声音流泻在偌大椒房寝殿之中。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询问她的心意。“陛下待娘娘自然是很好,但是还不够,是么?”

张嫣在床上翻身,坐起来,奇异问道,“你听出来了?”

她了然笑笑,“你一定,觉得我很不知福吧?”

以这个时代世人的眼光看起来,怎么看,她都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幸福。身世尊贵,父母和美,并坚定的疼爱而支持她。冲龄成为大汉皇后嫁入未央深宫,却是从小熟悉往来的,不过像是从一个家搬到另一个家,毫无陌生疏离。而作为一个强势地婆婆,吕后却偏偏对自己有着一份柔情,百般照看不欲自己受委屈。

甚至,那个坐拥天下的男人,大汉皇帝,她的夫君,虽然因为某些特殊的因由不能爱自己,但却娇宠有加,几乎自己所有的心愿,他都愿意满足。

这些不好么?

当然好。

但是不够。

我还想要更多。

我想要他能够看到真正的我,而不是那些附着在道德人心上的枷锁。纵然他是天下之主,但是在爱情里面,我们是对等的。我愿意为他付出我所有地忠贞,相对应的,我也要他在眼中,心上只有我一人。

只是,张嫣淡淡苦笑,这些在我眼中看来理所当然的理念,在任何一个大汉人想来,都是一种惊世骇俗的疯狂吧?

在这个尘世中,只要是有些本事能耐的男子,都会乐此不疲的寻找红fen知己,而不顾家中地发妻。三妻四妾是权贵人家遍见的现实,何况是天下之主一国之君?

搞不好,在他们看来,拥有这样一种想法的自己,十足十的是个不自量力的疯子。

“才不会。”

呃,张嫣愕然抬头,看见菡萏弯唇微笑,殷殷道,“没有谁比谁高贵。想要得到什么,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来交换。娘娘聪明善良,心肠玲珑,菡萏相信,总有一天陛下会看到娘娘的好的。若他依旧不能回报娘娘一片真情,那么菡萏相信,他便不是值得娘娘如此深爱的人。”

张嫣微微怔忡,跪坐在榻上,挺直了腰。

“想不到。”她奇异的笑笑,“竟是你是我地知音,菡萏。”

茅草香混着椒泥地味道,在椒房殿中馥郁。张嫣逡巡殿中布置,漆案,箱奁,屏风摆设风格俱大气庄重,很适合殿堂主人母仪天下的身份,却失了一份玲珑纤秀。黄梨木屏风置于正中,折叠成六扇,下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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