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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悄悄的一线光-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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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宇,你有摄影机般记忆,以后的事,由你来说。” 
方宇整理一下思维,“是这样的:先后有三个女子自动奔过来帮你,第一个是年轻的母亲,胸前襁褓包著一个小小女婴,她奋不顾身扶你在地上坐好,问你痛不痛,伤在哪里。” 
“是,那幼婴才周岁人小,十分可爱。” 
“接着,有短发圆睑的少女蹲下看你伤势,发现你手臂折断,立刻解下围巾,替你把手臂绑在胸前。” 
“方宇,一切在几分钟内发生,你却看得这样清楚,真好眼力。” 
“第三个过来的是一个小女孩,穿校服。她叫你婆婆,把书包枕着你的腿。” 
“是,那小女孩只得十余岁,真正难得。” 
“接着我、阿忠阿梅都来了,经理惊徨失色,那三位好心的女子也悄然退下。” 
方宇忽然明白,老太太要找的,正是这三个人。 
“方宇,替我每人送一件礼物给她们。” 
方宇点点头。 
“别告诉她们我是谁。” 
方宇想:我也不知你是谁,我又怎样说。 
她点点头,“我明白。” 
“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回到家,方宇立刻进行寻访工作。 
她第一步是聘请能干可靠的私家侦探郭氏,一起到银行要求观看当日大堂摄录机拍摄所得记录。 
大堂经理说:“我们确有保存当日记录,片段清晰显示,老太太被自己的左脚拌跌,与人无尤。” 
“请放心,老太太不责怪任何人。” 
经理笑,“那银行方面就放心了。” 
从黑白粗糙的镜头下,他们看到了三个同情心丰富的年轻女子。 
郭氏说:“这小女孩最难得,她富有强烈好公民意识。” 
“年轻妈妈也反应迅速。” 
郭氏说:“我已认出这短发少女,她是一名运动员,已经有点名气,曾代表本市出赛亚运获奖。” 
“原来本市好人比坏人多。” 
“怎么都是女将?” 
“想必那日男子都没出来。” 
他们录下照片去寻人。 
那小女孩也不难找,校服口袋上有极明显的校徽。 
头一个找到的是蒋佐明。郭氏同许方宇说:“已经肯定那的确是她。” 
方宇愉快地说:“我已订购三只金手表。” 
“许小姐,我想她此刻逼切所需,并非一只金表。” 
方宇脱口问:“为什么?” 
郭氏脸上露出哀伤惋惜的神情来:“原来半年前她因车祸重伤,失去一目一腿。” 
“啊!” 
许方宇大惊,一失手茶杯跌落地上。 
“本来她已订婚,此刻未婚夫离弃了她,她日夜以酒精麻木官感──” 
“我的天,怎么办?”方宇忽然失措。 
“许小姐,她正需要有人来拉一把。” 
当晚方宇请了老太太,说著不禁哽咽。 
老太太却很镇定,“尽我所能,扶她站起来。” 
“是。这样好心的女孩子一定会得否极泰来。”方宇流下泪来。 
“不要怕,方宇,人有三衰六旺,记住昔日人扶我,他日我扶人。” 
方宇立刻发动下属去帮助蒋佐明。 
呵,最令人心酸不忿的是,导致她重伤的人亦即是抛弃她的人,而她母亲也因伤心过度病倒。 
老太太一双手大而有力,确能把蒋佐明扶起站立,但能否开步走向将来,还得看她自己。 
郭氏接着报告:“我已找到那年轻的妈妈。” 
方宇松口气,“请的她出来见面。” 
郭氏表情困惑,“我想她不会有兴趣喝茶。” 
“又有什么不妥?”方宇吃惊。 
“许小姐,她名叫王广田,单身母亲,欠租数月,就快遭到房东驱逐,看似走投无路。” 
“她没有职业?” 
“她的职业至为悲惨,叫做未成名作家。” 
“我的天,比失业更惨。” 
“往好处想,王广田的情况比蒋佐明略好一点,她有手有脚,窘境不过是手头拮据。” 
“我立刻去支持她。” 
“可是,至今还找不到那小女孩。” 
“咦?为什么?” 
“她已退学,据说与母亲迁往内地。” 
“这也难不到你,你全球都有线人。” 
郭侦探笑一笑,“我会继续努力。” 
方宇问:“为什么王广田与蒋佐明遭遇如此不幸?” 
郭氏笑,“许小姐你生活经验尚浅,其实十家占九家有不可告人烦恼,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就是这个意思,”他喜欢咬文嚼宇,但文句不甚通顺,“生活充满磨难,打开报纸,天灾人祸,生关死劫,天天在发生,所以平安是福,应当知足。” 
不知怎地,方宇却为这番话深深感动,“是,你说得对,郭先生,身在福中应知福。” 
“王广田身边如果有点节蓄,母女就不致于沦于绝境,许小姐,你要鼓励年轻妇女先搞好经济,再谈恋爱。” 
方宇微笑,郭侦探真有意思,广田假使认识他,一定会把他写进小说里。 
方宇向老太太报告:“蒋佐明已进入疗养院戒酒,你可以放心,照顾她的人叫罗天山,是我朋友,会尽心尽力助她康复。” 
【此作品由“文学视界”(http://。white…collar。 

悄悄的一线光——第十章
悄悄的一线光
——第十章 
“王广田呢?” 
“出版社看过她的作品,认为这类书种极之罕见,大有作为。” 
老太太说:“由我来投资好了,务必把她捧到国际文坛上去。” 
方宇笑答:“尽力而为。” 
“那可爱的小女孩呢?” 
“她退了学,暂时还没有联络利。” 
老太太感喟:“家祖父是商人,家父亦是商人,在商古商,家训乃人与人之间关系是彼此良性利用,拿你所有的去换你没有的,以物易物,人情换人情,大公地道,什么都有个价钱,认为值得,则去马可也。” 
这个观点在商业社会中非常正确。 
“那日在银行大堂中摔一跤,叫我领悟到,世上原来有无偿的恩惠。” 
“我也很为这件事感动。” 
老太太忽然问:“关永棠这个人怎么样。” 
“不错。” 
“只得两字评语?” 
方宇说:“我并不向往异性的疼惜,无论多好,随时收回,无常兼可怕。” 
“永棠不是那种人,别让坏例子吓倒你。” 
是,的碓被王广田及蒋佐明的例子吓坏了。 
他们伴侣的脸色变得那样快,到底是一早有预谋。抑或天性特别凉薄? 
第二天一早,郭侦探没有预约,就找上门来。 
他一向有礼,这次一定发生了特别的事。 
方宇听见秘书通报,才站起来,他已经忽忽进来。 
“许小姐,找到了。” 
方宇马上知道找到什么人,十分惊喜,“太好啦。” 
“许小姐,你且听我报告。”郭侦探将他查访到有关阜品硕母女的处境告诉方宇。 
方宇越听面色越是苍白。她取饼外套,“还等什么,我马上去。” 
方宇这一去,目击了一宗叫她毕生难忘的惨案。 
她的心灵受到巨大冲击,她双手簌簌地抖了好几天。 
方宇不得不向老太太汇报实况。老太太在电话里作不得声。 
方宇轻轻问:“现在应当怎么办?” 
半晌老太太答:“收拾残局。” 
“是。”方宇放下电话。 
郭侦探来了。 
方宇说:“你早,请坐。” 
他却说:“许小姐,你坐下来才真。” 
方宇留意到他的睑色非比寻常。 
“什么事?” 
他取山叠报纸,放在方宇面前。方宇只看到斗大的红字:杀夫! 
这几张报纸一向话不惊人死不休,一句标题占去四分之一篇幅,这次更加惊人,那两个字站在十公尺以外都看得到。 
只见大彩照里正是那苍白的少妇。她麻木地面对镜头。并没有低头讳避。 
这一张面孔不易忘记,她整个人灰白象一个影子,或是说,像一个魅影,不必判刑,生命已离她而去。 
“传媒如此夸张,她已经定罪。” 
郭氏轻轻问:“现在应当怎么办?” 
好一个许方宇,拉开抽屉,取出一瓶拔兰地,用纸杯斟出来,递一杯给郭氏,自己一饮而尽。片刻,镇定地说:“让我们来收拾残局。” 
“许小姐,这可怎么收拾?” 
“我此刻立刻去见检察官,了解此案。” 
“你打算出任她辩护律师?” 
方宇点点头,“希望技能尚未生锈。” 
郭氏不加思索,“我陪你去。” 
方宇说:“我的确需要你。” 
郭氏有点飘飘然。 
“郭先生,一个人杀人,必有动机,请你帮我继续查访。” 
许方宇出去一整天。 
大黑了回家,往沙发上一倒,闷声不响。 
独居就有这个好处,可以不开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喝烈酒。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按钤,这一定是关永棠。 
她打开门,聪明的关君便嗅一嗅,“咦,满身酒气,有什么烦恼?” 
方宇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脚步踉跄。 
“什么事,可以说给我听吗?” 
方宇说:“你坐好,我慢慢讲你听。” 
任何人听完这个故事,都会头皮发麻。倒是方宇,讲出来心底舒松了─点。 
关永棠一问就问到关键上:“那少女呢。” 
“大家都担心她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健康的人。” 
“那要看她的意志力了。” 
“那么年轻,许多女孩正为腮上长多一粒□诘顈泪。” 
“人有不一样的命运。” 
“现在我碓信自己辛福。” 
“接看一段日子,你必定会十分辛劳。” 
“是,喝完这一杯,我就得集中精神打官司,永棠,支持我。” 
“这还用说吗。”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方宇特地添置了三套深色套装,预备了出庭替换。 
郭侦探资料做得异常详尽,他找到了多名医生作证,铁证如山,方月心长期受虐,身心早已崩溃。 
方宇发觉那几套衣服越来越松,裙头宽得几乎脱落,一照镜子,双顿瘦得陷了下去。为若这件案子,不眠不休已经整月。 
最后一日审给陈辞,方宇静静回到办公室,等陪审员作出裁决。 
关永棠带著一瓶拔兰地来看她,“来,喝一杯。” 
这个酒商真正难得,在这段日子内一直陪伴她左右,毫无怨言,细心侍奉。 
方宇取饼酒杯,一饮而尽,发觉杯底有件会闪光的东西。 
咦,她伸手进去捞出来,是一只指环。 
她抬起头,看到关永棠正在微笑。心神劳累的她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方宇,我向你求婚。” 
方宇微微笑,她需珍惜身边人。 
她把指环套上左手无名指,轻轻说:“刚刚好。” 
这时电话响了,由法庭打来:“陪审团已作出裁决。” 
方宇立刻赶回法庭。 
法官问:“陪审团可已达成协议?” 
“是。” 
“裁决如何?” 
代表宣判:“我们宣判被告无罪。” 
方宇一听,先是感觉到一浪极大喜悦,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接着,她随即明白道在这件惨案里,全无嬴家,又深深悲哀。 
她静静走出法庭,安排事主入住精神病院接受疗养。 
方宇筋疲力尽。她回到家,淋浴洗头,呵,还有,把那三套深色衣裙扔进垃圾桶里,还伸脚进桶里踩了几下,然后她倒在床上睡看了。 
可是方宇并没有睡稳,在梦中,她耿耿于怀,责备自己早一点找到阜品硕,或是可以免此灾劫。 
少女在案发后一直表现正常镇定,十分勇敢,她愿意留在本市照顾母亲,放弃出去读书的机会,但是,她内心受到的创伤,需日后才能评估。 
辗转反侧间,电话钤响了。 
方宇惊醒。 
“方宇,老太太找你说话。” 
啊,她竟忘记向她汇报,老人一定等得异常心急。方宇立刻清醒过来。 
老太太却已经知道消息,“方宇,难为你了,做得好。” 
三个人都找到了,像牧人找到他的羊一样,一只不少。 
“听永棠说,你已答应他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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