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兰陵-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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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是负了那个约定,也许如今她已将那个约定忘得一干二净,而自己却还在回忆中挣扎。想到这,宇文邕不禁握紧了拳头。
“殿下!”身旁突然传来若风的声音,宇文邕面上神色恢复常态,回头,淡淡问道:“什么事?”
“听说皇上最近在同赵大人等元老大臣秘密商量着要罢黜晋国公。”若风恭敬回道。
宇文邕想了想,宇文护自从专权以来,愈发猖狂,当初他就不将恭帝放在眼中,如今更是不将自己一手扶持的皇帝当一回事。
此人若是不除,只怕自己兄弟几个只会成为他手中随意玩弄的傀儡。
可是现在却并不是时候,宇文护大权在握,大部分大臣又是他一力培养起来的心腹,若想除他,必须精心布置,不能急于一时。
“若风,你派人秘密将消息透漏给独孤信,他必会阻止的。”宇文邕突然说道。
“独孤大人?”若风有些疑惑。
宇文邕点了点头,“我本就是闲人一个,平日也并不与他人结交,此事我不便出面。独孤信定能阻止。”说完眼中尽是笃定,宇文邕深知独孤信为人,正直多谋,想的也比旁人深远。此时并不是除宇文护的良机他也心知肚明。
“可是晋国公如今大权在握,目中无人,朝中大臣也对他有所微言,为何不借此机会除掉他呢?”若风不禁又问道。
“若风,你只需照我说的去做便可,其余的你不必多问,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现在,你只需记住,宇文护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宇文邕将视线投向远处的黑暗夜色中,清冷的眸子倒映出月光般的冷寂。
“是,属下这就下去办。”若风恭声退下。
宇文邕有些忧色的望着此时一片沉寂的深夜皇城,看似平静的表面,其实早已暗流涌动。
果然如同宇文邕所料,独孤信得知消息,力劝宇文觉打消此时除去宇文护的念头,可是宇文觉表面应承心中却依旧坚持。
这一点,倒是让宇文邕始料未及的,自己这个哥哥的心思和执拗,终究还是算错了。
宇文觉和赵贵的密谈很快被人告发,宇文护以蛊惑皇帝的罪名毒杀了赵贵,而独孤信也因知情不报下狱,最后惨死狱中。
本以为宇文觉会就此罢手,却不想,同年冬天,宇文觉召集心腹大臣准备诛杀宇文护,却又被宇文护发觉。
宇文护以清君侧的名义除去了宇文觉的左膀右臂,安插自己的人手,顿时宇文觉便被架空。
不久宇文护凭借手中兵权和谋划,废除宇文觉,并从岐山迎回宇文毓,以其天资聪颖,仁德爱民为由立为皇帝,年号武成。
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宇文邕也只能淡淡的置之一笑,立谁为帝,不过只是一个幌子的问题。
而自己的三哥不过只是一个牺牲品罢了。既然自己已经无法阻止,那便顺其发展,且行且看。
宇文邕拿起手中的酒杯,浅浅一抿,不过说起宇文毓,自己的大哥,宇文邕脸上神色柔和不少。
为人温婉宽厚,战功在身,而且在岐州励精图治,深受百姓爱戴,的确比自己那个性子较急躁的三哥更适合做这个皇帝。
而宇文毓也是众兄弟中同自己最为亲近,也是除了父亲母亲之外唯一一个肯亲近自己的人。
所以对于此事,宇文邕也未做多想。
这时宇文邕殿中大门被推开,宇文毓走了进来,冲宇文邕一笑,“四弟,许久不见了。”
宇文邕亦是一笑,淡淡的却不是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说道:“大哥。”
两兄弟在桌前坐下,宇文毓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喝尽。不禁笑道:“看来,还是四弟最清闲,美酒佳肴,快意人生啊。”
“我不过是闲人一个,大哥如今身在高位,大周的社稷也尽在你的一念之间,又岂是我能相比的。”宇文邕依旧淡淡的回道。
几杯酒下肚,宇文毓似是有些醉意,只见他摆摆手说道:“我倒是羡慕四弟的很啊,我本也无意这江山,在岐州的生活,随心所欲,好不自在啊。可是如今,你看我黄袍加身,看似风光无限,却又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了。”
“大哥,”将宇文毓有些醉意,宇文邕皱了皱眉,按下宇文毓还要去倒酒的手,说道:“不要再喝了。”
宇文毓苦涩一笑,也没有再给自己斟酒,只是起身说道:“我该回了,还有很多政事要处理。”
说完走向门外,却又在门外顿住,突然回头对宇文邕说道:“父亲去后,这世间便只余你我兄弟几人,做大哥的,只想好好保护自己的弟弟,你如此,三弟也是如此。这皇位即使不是我的本愿,我也会好好坐下去。你们安好,我也算无愧父亲在天之灵了。”
宇文邕望着消失在门外的宇文毓,眼神复杂,回身拿起刚刚的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第五十七章 未若柳絮因风起
辞旧迎新,转眼就这样快要过完一年了。
寒梅开满枝头,股股清香,雪花渐渐落下,银装素裹。像是这天地间最纯洁的精灵坠落凡间,银白色的一片,浸洗着世间的污浊。
郑嫣一身素衣,在梅花树间以剑起舞,青丝束起,清爽怡人。手中长剑挥洒自如,飘袂衣阙,道不尽的潇洒动人。
南宫站在一旁,手中拿着郑嫣的狐裘,望着那移动的素衣身影,心中惊叹,这几年的习武,郑嫣的武功已经精进了不少,如今怕是自己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了。
嘴角含笑的望着这个自己决定此生守护的小姐,南宫心中欣慰,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又是谁能相比的呢?
渐显风华的姿容,举手投足之间洒脱却不失大家之气,这世间的女子恐怕都已经远远的被郑嫣甩在其后了,南宫只觉一种自豪在心里油然而生。
不多时,郑嫣便收住剑势,向南宫走去。南宫忙上前,将狐裘披在郑嫣身上,嘴上叮嘱道:“小姐,虽然这几年,你那畏寒的体质也好了许多,可是这大冬天的练剑,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姐姐,你怎么还将我当初那个怕冷的小孩子啊,如今,我已经不再那么怕冷了,而且身体也好了许多,不过是练了会剑,没事的。”郑嫣将狐裘裹了裹,笑着说道。
南宫嗔了郑嫣一眼,然后端上一杯热茶,递给郑嫣说道:“来,刚刚泡好的茶,喝着暖暖身子。”
郑嫣接过杯子,然后对南宫说道:“姐姐,你自己忙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南宫点了点头,走时还不忘嘱咐道:“那小姐你也不要在外面呆太久,早点回屋去的好。”
郑嫣笑着应道:“嗯,我知道了。”
梅花绽放,雪色天地中的一点嫣红,傲骨节操,万花凋谢后的美丽。郑嫣折下一支梅枝,低头闻了闻它的芬芳,然后拿着梅枝向不远处的回廊走去。
在回廊处找了个地方,郑嫣放下梅枝,坐了下来。抬头望着还在不断飘落的雪花,万物无声,似乎只剩簌簌雪声。可是那白色精灵却在落到地面的瞬间,便消失在厚厚的雪地中,再也寻不着痕迹了。
郑嫣有些出神的望着雪花不断飘落,突然觉得有些倦了,但却又不想离开这白茫茫的一片静谧天地。
于是索性也不管这外面的寒冷,郑嫣靠在回廊的柱子上,渐渐的闭上了双眼。用心去听这静谧天地里的微微絮语,用心去留住这稍纵即逝的美好。
就这样,郑嫣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回廊处又多了一个白色身影。
只见他轻轻解下身上的披风,弯下身来将披风盖在了郑嫣身上。而郑嫣也在这一刻醒来,抬眸对上一双好看的眼睛。
“长恭!”郑嫣有些意外的叫道。
见郑嫣醒来,长恭直起身来,瞟了瞟她一眼,有些责怪的说道:“我说疯丫头,这可不是春天的桃林,这种大冬天你竟然也能睡着,不怕冻坏了吗?”
“我刚刚只是想闭眼静静,却没想到竟然睡着了。”说完似是又想起什么来了,有些气恼的说道:“你怎么又叫我疯丫头了?不是说好我及笄之后就不叫我疯丫头了吗?”
“谁叫你还是一直疯疯癫癫的模样啊,这样叫我如何改口?”长恭耸耸肩,然后在郑嫣旁边坐下。
“你!哼,不和你计较了。”郑嫣狠狠的白了长恭一眼,然后没好气的问道:“你今日来找我何事?”
长恭瞥了眼郑嫣,看着她那一副气恼的模样,心中发笑,“无事,只是想来看看你这疯丫头呆在府中,有没有再干出什么疯癫事情来罢了。”
郑嫣一听更来气,于是声音也有些恼怒的说道:“那现在看到了,你可以回去了。”说完便起身欲走。
长恭无奈,站起身来拉住郑嫣,望了望郑嫣脸上的神色,带着点歉意的说道:“生气了啊?”
郑嫣依旧不说话,只是狠狠的瞪着长恭,长恭不禁笑出声来,郑嫣甩开长恭的手准备离开。
而长恭则挡在郑嫣面前,一脸赔笑着说道:“好了,疯嫣儿,别生气了。”
说完还拿出一包点心在郑嫣面前扬了扬,说道:“看,我今日来啊,是为了给你送清心斋的糕点。你向来冬天很少出府,想必这清心斋的点心也许久没吃了吧。你就念在我这一片苦心的份上,别生气了啊。”
郑嫣望了望长恭一脸诚恳的模样,接过他手中的糕点,然后又坐回远处,说道:“那好吧,看在你难道这么用心的份上,便原谅你了。”
说完,便拆开了纸包,果然是自己最爱吃的桂花糕。不知道为何,清心斋的桂花糕是自己在邺城吃过的所有糕点中,最像当年母亲给自己做的糕点口味的。所以当初一尝,便从此只偏爱这一家的桂花糕了。
长恭望着此时坐在自己面前吃着糕点的郑嫣,身后是万里雪飘之景,嘴角浮现柔和的笑容。
郑嫣吃着糕点,望了望外面的雪,感概道:“今年的雪下的好大,也是这几年下的最久的一次了。”
长恭点点头,复又在郑嫣身旁坐下,望着越来越大的雪说道:“是啊,这也是我见过的最大,时间最长的雪了。”
“这样看来,倒真的应了当年咏絮女的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此时的雪景,何尝不是柳絮因风吹散之景。”郑嫣突然想到当初在书上看到的才女谢道韫的咏絮之词。
“倒是应景,此间将这雪比拟做柳絮之人,这世间怕只有她一人而已吧。”长恭也不禁感叹道。
郑嫣收回视线,淡淡一笑,“的确,她倒的确让人称奇。咏絮之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神清散朗,林下之风,会稽世道,当世奇女啊。”
长恭赞同的点点头,“却是如此,寡居会稽,在文风鼎盛之季,传道授业款款而谈之人,很是让人佩服啊,虽是女子,却不输男儿。”
两人会心一笑,雪静静的下着,更添皓白。
柳絮翻飞,白雪纷扬,两人的脑中似是回到了百年前的那天,同样的大雪纷飞,同样的严冬腊梅。一个清秀女子望着天空中,在众多兄弟姐妹中突然答道:“未若柳絮因风起。”
第五十八章 兄弟之情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往往想要保护的人和事,却在一瞬间崩塌,而自己就连回還之地也没有。
长安的雪下了整整三天,地上的白雪厚厚一层,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殿外的池水也冻结成冰,来往的宫人都缩着脖子快步前行。
宇文邕在殿中独自默默观望着这一切,飘落的雪花大片大片,似是要掩埋了这天地,从此冰封世界。
这时若风出现在他的身后,突然跪倒,声音有些沉重的说道:“殿下,略阳公昨夜薨了。”
许久,宇文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