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兰陵-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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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棘连痛心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心口传来的痛楚渐渐加深,但是终是释然一笑,慢慢闭上了双眼,倒在了自己母亲的怀中。
突厥王妃嘴角带着笑意的说道:“如今好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然后转头看向阿史那弘,嘲讽的说道:“你看,即使你胜了,你也不过是赢得了一把冰冷的王座,而我和你父王你弟弟又可以团聚在一起了,其实,你终究什么也得不到。因为,你是个没有心的魔鬼,没有人愿意同魔鬼共处的,这世间最平凡的亲情,你再也不会拥有了。”
说完嘴角露出一抹同情的笑容,将匕首拔出插进自己的胸口,然后倒在了刚刚死去的两人身旁。
阿史那弘闻言,背脊一直,似乎真的有什么从生命中抽离。望着王座旁没有了声息的三人,他微微闭了闭双眼,然后毅然转身离开了王帐,只有他的声音冷冷传来:“王妃同二殿下造反,欲弑君谋位,幸发现及时,已当场伏诛。但我王仁厚,在临死前还说并未怪罪他们,谋反之罪免去,厚葬。其余参与谋反之人,严办!”
第五十三章 兀长梦魇
突厥易主的消息传到邺城时,已经距离郑嫣及笄只有两天了,那一天,郑嫣正同长恭、靖轩在月扬楼小聚。
“如今阿史那弘成为了突厥之主,那我朝和突厥之战不是在所难免了吗?”郑嫣不禁歪着头望着长恭和靖轩问道,眉色一黯,感概道:“那两国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长恭放下手中茶盏,摇摇头说:“那倒未必,此次虽然阿史那弘成功解除危机,平定叛乱,但是突厥内部亦是被这场叛乱弄得乌烟瘴气,元气大伤,一时间怕是很难恢复。”
“所以这个倒暂时不用担心,”说完长恭眉眼间又浮上一丝担忧:“倒是西魏,我听说宇文护如今大权在握,早已经不将皇帝放在眼中,而他一向又对我朝虎视眈眈,只怕不久西魏也要变天了,到时西魏那边倒是个祸患啊。”
靖轩亦是担忧的赞同道:“不错,阿史那弘那边暂时还无需担心,只怕是宇文护这只猛虎出山,才是让人更为忌惮的。”
郑嫣并未听过宇文护的名字,自然不懂,她一脸疑惑的望着面前的两人,想要弄个明白,靖轩见此,淡淡一笑:“不说这个了,倒是嫣儿,离你及笄礼也就两天了,都准备妥当了吗?”
本来还疑惑着的郑嫣一听靖轩说起及笄的事,不禁耸拉着耳朵说:“靖轩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都快被烦死了。为什么一个简单的及笄要有那么多复杂的环节啊,我现在脑子里都快崩溃了,想起来就烦啊。”
长恭和靖轩闻言皆是一笑,长恭双手抱胸,无奈笑道:“都快是要成大姑娘的人了,竟然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及笄对女子可是仅次于终身的大事,多少女子期盼这神圣的一天啊,你倒好,还未到就已经烦了。”
“我倒觉得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及笄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何须请些无关痛痒的人来,有你们、爹爹就够了,至于那些繁文缛节,我也觉得大可省去。”郑嫣努了努嘴说道。
靖轩微微喝了口茶水,然后宠溺的说道:“嫣儿这倒错了,这及笄礼是自古传下来的习俗,而且女子及笄本就是大事,即使繁复了一些,可是这一生一次的礼节还是应该大为操办一下的好。”
“靖轩说的有理,我看你啊,还是忍忍吧,过了这几天不就好了嘛,再说你身旁自会有人提点,又无需你自己操心。”长恭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夹带着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一股淡淡的秋风吹进室内。
三人只觉这凉凉的轻风让人顿时心旷神怡,谁也没有再说话,拿起手中冒着淡淡热气的君山银针慢慢品着。
千里外的突厥草原,一人一马在草原上狂奔,深色的狐裘,冷若冰霜的面容,紫色眼瞳此时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哀伤,风在耳边疾驰,似乎只有在这样的速度下,自己才能减轻心中那片沉重。
阿史那弘的额间已经溢出点点的汗珠,但是他却依旧没有勒马停下来的意思,距离突厥王下葬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来,他每到这个时候便会驾马在草原上狂奔。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心里的阴霾,但是停下来后,却又是无比的寂寥。赫连有些担忧的望着草原上奔驰的新王,是谁说此人淡漠无情,冷血残酷,那么这几日那怎么也掩藏不住的痛楚和愁绪又作何解释呢。
只是世人误传罢了,赫连低头摇摇头,复又抬眼望着那深色的身影,心中期盼他可以早日从失去的痛楚中解脱出来来。他那样的人,受的伤只能自己慢慢愈合,别人是怎样也踏不进了。
阿史那弘行至一处高坡,勒马停了下来,轻松的跳下马来,只见他负手立在高坡上,望着此时突然刮起大风的草原,说不出的萧条寂静。
俊朗的侧脸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唇角紧抿,似是在强忍着某种伤痛。
三日前的深夜,也就是突厥王下葬的前晚,阿史那弘突然出现在空无一人的灵堂,靠在棺柩旁呆了整整一晚。
待醒来时已是天见初晓,阿史那弘只觉面上有些凉意,伸手一抹竟发现自己流泪,微微拭去还残存的眼泪,他淡淡望了棺柩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灵堂。
那一晚,阿史那弘做了一个兀长的梦,梦里一个修长俊朗的男子正在手把手教着一个紫瞳男孩练习射箭,一发就中,那男子宠溺的摸了摸男孩的头赞道:“我的弘就是聪明,一教就会。”
这时一个胡衣女子走了出来,冲两人笑道:“你们都练箭练了许久了,都过来歇歇吧。”说完便拿出了刚刚做好的羊奶糕,冲男孩招了招手。
男孩高兴的放下弓,跑到女子身边,笑着说道:“谢谢娘。”说完便大口吃起了羊奶糕,女子在一旁宠爱的看着男孩,然后望向站在一旁的男子。
男子温柔的看着妻儿,然后走过去牵住了女子的手。
突然,画面跳转,帐篷着火,男子不在,但是火势之凶猛,无处可躲,而且黑烟弥漫也无法逃出帐外。
女子紧紧护住怀中男孩,突然一咬牙,将帐篷内的水淋湿全身,退至一角,将男孩紧紧的护在身下,此时的男孩早已吓得不能动弹了,只能疑惑的看着母亲的举动。
女子在男孩身边轻声说道:“弘,要记住,好好活下去,你父亲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男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静静的呆在母亲的怀中,烟雾弥漫,男孩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之中。
待到醒来时,却不见了母亲的踪影,只有父亲紧紧拽着他的手坐在一旁。
那一日男孩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救自己而被烧成了焦炭,而当他的父亲赶来扑灭大火后,自己也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也许是上天眷顾,一月之后自己竟奇迹的醒了过来。也就是在这一日他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是突厥的王,而自己也被立为了太子。
那一日后,男孩便变了,沉默寡言,不再像当初那样单纯了,身上总是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但是对于父亲,他倒并未有多少怨言,只因那一月来,父亲的憔悴尽在他醒来的那天一览无遗。他笃定父亲心中的苦,和自己是一样的。
直到有一天,无意间他跑到父亲的王帐附近,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于是他不禁驻足在帐外偷偷听着。
“蓉儿,你太过分了,阿薇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你下这样的毒手,不怕遭报应吗?”是父亲的声音,阿薇是自己母亲的名字,听到这,男孩心中不由一紧。
“王,你莫要忘记了你还是突厥的王,你有这草原的天下,你不该沉溺于一个平凡女子的温柔乡中,蓉儿如此做,不过是要你悬崖勒马,若是你觉得蓉儿做的过分了,那便处死蓉儿好了,就当一命抵一命。”说完便听到了弯刀拔出的声音,但是恍铛一声,刀落在了地上。
男子的声音传来:“你这是做什么,如今人已死,是你死也无法补偿的。这件事便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提了,尤其是在那孩子面前,还有册立太子一事,你也不要再有任何异议了,这是你欠那孩子的。”说完男子向外走出的脚步传来,男孩慌忙躲到一边,紧握拳头,紫瞳里尽是仇恨。
一切的真相,如此生生的被揭开,男孩只觉恨不得冲进帐内将那女子碎尸万段,可是他终是压制了下来,面色一片清冷,紫瞳里尽是坚决。
伤害自己,害死自己母亲的人,他要他们生不如死,从此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之中,直到自己同意让他们死。
高坡上,阿史那弘迎风而立,如今终于大仇得报,可是心中却并不是那样的痛快,闭了闭双眼,算计了十几年,如今可谓是解脱了,却突然觉得心中更加沉重不堪了。
孤寂的身影,在草原上静默,有些过往正悄悄随风散去,但是心中的魔魇却注定一生缠绕。
第五十四章 及笄
金秋时节,朗月高挂,丞相府张灯结彩,只为庆祝丞相千金的及笄礼。
夜色下,形色匆匆的人们脸上都是由衷的微笑,桂花飘香,让人心情更是大好。
正厅中,郑元清坐在首位,旁边是一把空空的椅子,斛律光和斛律夫人列在次座,方静若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
断断续续的宾客也来齐了,郑元清挥挥手吩咐奏乐,一时间丝竹声入耳,是淡淡却不失活力的音律,同郑嫣正好匹配。
郑元清起身,对到场的宾客微微拱拱手,笑着说道:“今日,元清在此感谢各位能莅临小女的及笄礼,元清不甚感激,下面及笄礼正式开始。”
说完对身旁礼官点头示意了下,那人忙高声喊道:“有请郑小姐入席,拜见各位亲朋。”
礼官的声音刚刚落下,郑嫣便一身紫色锦衣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众人看向门口的眼神也在瞬间化作惊艳定格。
只见郑嫣一身紫衣,长发飘飘,嘴角含笑,眉间点过一笔桃花妆,白皙的皮肤带着点点的绯红,再加上空气中那股桂花的清香,让人不禁觉得眼前此人如同飘渺独行的画中人,一步一步踏进自己的眼前。
满堂的宾客都盯着门外缓缓走来的郑嫣,脸上的惊叹溢于言表。
紫衣飘袂,本是雍容华贵之色,却偏偏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展露出如芙蓉出水般的清雅。
长恭望着浅笑的郑嫣,嘴角不自觉的勾起,视线紧紧落在郑嫣身上,能将这一身紫衣穿出清新淡雅之感的人怕也只有眼前一人吧,不过,这世间有这一人,便也足够了。
而自己又偏偏和她遇见,此生足矣。
靖轩则是依旧淡笑的望着郑嫣,心中欣慰,转眼间,那个当初一眼便刻在心里的女孩终于长大了,从此青丝为谁挽起又为谁放下呢?
转头望了望身旁的长恭,心中又是了然,也只有他,能够配得起眼前这明艳女子了,郎才女貌,举世无双的璧人,只是他们什么时候能够终于明白各自的情感呢?
想到这,靖轩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正好被站在前面的世雄看到,他有些疑惑的小声问道:“靖轩,你怎么了,今日可是嫣儿的重要日子,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怎么皱眉了啊?”
靖轩闻言抬头,恢复了之前淡笑的模样,“三哥,不过是想起一些琐事,与嫣儿无关。”
“嗯,那就好,琐事以后再想,今日开开心心的来参加嫣儿的及笄礼就是了。”世雄拍了拍靖轩手臂说道,靖轩点了点头,世雄才放心的回头继续看着已经走到郑元清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