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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盛世芳华-第3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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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咒语不歇,用的是将苗疆话音译过来的官话。

水长宁在旁边,隐约听见“静虑……消言起何……煎煮朽骨……”等,具体不明白。

念了半晌,被朱砂撒到的草上,那浓郁的黑叶居然开始动了。

叶子上起了层稀薄的黑风。

黑影起,就露出一小块白森森的枯叶纤维痕迹,是绿叶被吃尽了的样子。

一阵黑色的细风,像薄纱般,朝着陆落和水长宁飘过来。

“当心!”陆落大叫一声,急匆匆后退了数步。

水长宁也跟着后退。

那黑色的细风到了界碑处就停下,飘不过界。

“是虫。”水长宁口吻平淡,波澜不惊解释道。

那些看似奇怪的黑色草木,全部附上了一层细得像灰般的小虫子。

无知者不放公鸡就闯进去,会被那些虫子生吞活剥。

“过不去。”陆落蹙眉。

陆落在山上的两年半,对降术和蛊术都有了解,知道遇到了降术和蛊术要怎么办防备。

可大面积的虫子守卫,她破不了,她远远超过了她的能力。

哪怕是一个巫术卓越的神婆,以一己之力,恐怕也拿不下这么多的虫子。

“怎么办?”陆落回头,问目视前方的水长宁,“是回去再买公鸡,还是等在此地?”

水长宁略带沉吟。

沉吟良久,他说:“明日午时阳气最盛,咱们布个阵法,下场大雨,看看能不能冲掉。”

陆落摇摇头:“这样贸然闯进去,以后还没有更多、更毒的虫子吗?不经过人家的同意,我们进了苗寨也是寸步难行,我怕后患无穷。我们是要找石庭的,一时半刻出不来。”

她不同意水长宁的做法。

水长宁用暴雨冲虫子,那是挑衅。

进入了人家的地盘,还敢挑衅人家,不是寻死吗?

他们术士和巫蛊、降师原本就是独立的,谁也不比谁差。

在找到石庭之前,陆落不想挑衅任何人。

石庭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水长宁不过是建议,陆落不同意,他就道:“那等两天吧,若是一直过不去,咱们再回。”

山路太难走了,他们从最近的镇上到这里,那五天里马车都要颠散架了,马儿也伤了脚,人更是受不住。

所以,先守株待兔,等待看看可有苗寨的人进出,寻另外的法子进去,才是根本。

水长宁这个意见,陆落同意了。

他们把马车往回赶了一里地,尽量离界碑和那些虫子远一点,才更加安心。

停靠马车之后,水长宁和车夫搭建了篝火,准备在地上过夜。

陆落睡在马车里。

他们一路上都是这样的,若是错过了客栈要露宿,水长宁都是和车夫一样席地而睡。

简单吃了些干粮,陆落就靠在马车上,从脑海中搜素那些她看过的巫蛊和降术的资料。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后半夜的时候,陆落感觉有什么在她的口腔里,她嘴巴无意识阖了下,就有软软凉凉似果冻的东西,滑进了她的喉咙。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第003章生变

冬日的夜里,郊外一片寂静,蛇虫鸟兽踪迹全无。

云很厚,没有月色,四下里黑黢黢的,不远处还点了篝火。

篝火烧得很旺,暖流徜徉在那方寸之间。

车夫垫着随车的草席,铺着一床被子,靠近篝火睡得正香,鼾声起伏颇有节奏。

水长宁值夜,他盘腿打坐,眼睛却盯着四方,稍有动静立马查看,很警觉。

陆落掀开车帘的时候,有轻微的响动,水长宁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我没事。”陆落跳下了马车,随意说了句,然后用手压住了舌根催吐。

她醒过来之后,也觉得从口腔到喉咙,一股子腥腻的气息,像活吞了条小鱼。

那冰凉滑软的东西进入她的口腔,就不是她的错觉。

“会不会是蛊虫?”她惊悚的想。

她压了半晌,哇的一口,把昨晚的干粮全吐出来了。

借助车上挂在的小风灯,陆落往自己的秽物里瞧,甚至拿了根树枝扒拉。

怪恶心的。

此地是苗疆,多怪虫,陆落的担心源于此,所以她忍着恶心拔了一边,没看到什么东西。

水长宁这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站到了她身后,递了个随行水袋给她。

“方才我睡着,有东西爬到我嘴巴里,被我吞下去了。”陆落道。

水长宁不评价,只是递水袋,对陆落的行为也不过问。

陆落使劲漱了三遍口,嘴里还是有一股子腥腻。

外头的风凉,漱口之后,陆落复又要上马车。

水长宁这时候开了金口:“等等。”

他让陆落站在旁边。他自己上了马车。

若是有虫子爬进来,多少会留下痕迹。水长宁拿着风灯照了一边,四周没有任何异样。车壁干净。

他退下来摇摇头:“上车吧,没有虫子爬过。”

陆落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胃里有东西蠕动。弄得她又想吐,偏吐不出来。

她再次用手指压住舌根,这次吐了一地的黄水。

黄水一眼可见,没有任何硬东西,再吐也吐不出什么来。

她躺在车厢里,倏然感觉凉,从胃里开始,凉意扩散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她小腹隐隐作痛,是月事受凉那种疼,不厉害,但是疼得人打不起精神。

“肯定有东西爬到我嘴巴了!”陆落笃定。

吐不出来,也许那东西是蛊虫。

这发凉、腹痛,以及嘴巴里挥之不去的腥腻,让陆落越发心惊。

她这么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来月事了。

陆落的月事情况不稳定,有时候很正常。有时候则恶心想吐,而且小腹隐隐作痛,跟昨晚一模一样。

“是不是山路颠簸得太厉害。所以这么疼?”陆落心想。

她心中惴惴。

她是术士,对蛊虫的了解是浮于皮毛,还是不敢肯定自己没事。

陆落在睡梦中感觉到了有软滑的虫子爬进嘴巴,嘴里也的确很腥,可她吐了半晌,把胃里黄水都吐干净了,还是没有吐出虫子。

她倒也希望只是自己多心。

陆落自己拿不定主意,就把此事告诉了水长宁。

在水长宁眼里,陆落是一个人。没有性别没有面目,就是那个活动的灵体。

灵体来月事。对水长宁而言,跟她染个风寒没有差距。

“我给你把脉。”水长宁道。

水长宁和陆落一样。术业有专攻,他们都不精通巫蛊,不敢乱下结论。

水长宁学过医术,疑难杂症解决不了,小小的头疼脑热还是可以的。

把脉半晌,水长宁道:“你有点气虚。气是血统帅,气虚则血迟缓,血迟缓可能会导致行经疼痛,身子发凉。”

水长宁不否认有虫子爬进陆落嘴巴,他只是告诉陆落,她自身的身体状况,也会造成陆落说的那些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交给她自己判断。

陆落更是理不清头绪。

白天,他们将车夫留在原地,看守马车,他们俩则去了界碑的附近,等待路过的人,看看能不能混进去。

一整天,没有人迹,那些黑黢黢的草,还在挺拔的长着。

陆落身子更凉了。

一个时辰之后,陆落着实难受,双足站不住了。她留下水长宁守住界碑,自己回马车躺下,她浑身无力。

这种情况很少见。

去年在山上,陆落冬天进阵法,熬了三天才出来,染了寒气,正巧月事来了,状况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那时候柏兮用他掌心外泄的阳气给她暖肚子,熬红糖水给她喝,还会做很多好吃的。

陆落不能想这些,一想就恨不能回山上去。

“醒醒……”迷迷糊糊中,有人推陆落的肩膀。

她睡着了。

是水长宁。

“你发烧了。”水长宁道,“咱们回城里,给你请个大夫。”

“不用,山路太颠簸了,回去我半条命都没了。”陆落虚弱道,喉咙里又干又涩。

五天的山路,陆落只怕活不到城里,还不如安静躺着,等待月事结束。

她喝了两碗热水,肚子却开始闹腾。

陆落腹泻。

她这个夜里,一会儿发烫,烧得神志不清;一会儿又发冷,冷得全身哆嗦,嘴唇苍白。

腹泻则是一直没停,片刻的功夫就要下车一次。

快要天亮的时候,她都要虚脱了。

他们随行带着一些肉干,水长宁不会做饭,就吩咐车夫用肉干熬煮肉汁汤,给陆落补补。

车夫用更蹩脚的官话问水长宁:“她是不是有了……”

水长宁一向惜字如金,此事又跟他没关系,哪怕陆落真怀了,也不是他的,他沉默听着,没回答。

车夫也看得出,他们不是两口子,因为水长宁对进车厢很避嫌,如果不小心露宿,他也是在野外打地铺。

见水长宁不答话,车夫担心自己说错惹恼了雇主,当即架起随行带着的锅,将肉干熬煮了一个多时辰,熬成了肉汁汤,端给了陆落。

陆落喝了一碗,又开始吐。

“试试这个。”水长宁端了碗水给陆落。

这是生吉符水。

陆落脸色太差了,她如此虚弱,更经不起颠簸,他们唯有留在原地了。

水长宁画了个符咒给陆落。

他们术士自身修炼有灵气,不同于凡人,符咒能给他们增添的灵气很少,少得可有可无,所以水长宁一开始没想到符水。

直到现在无路可走。

没有任何法子了,水长宁也只能胡乱试试。

第004章神婆

水长宁递符水给她时,陆落也是哭笑不得。

符水里这点灵气,不及陆落每天吐纳吸入的零星。

所以,此物肯定没用。

可她太难受了。

她又拉又吐,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冷,闹了一整个晚上,简直是遭罪她喝了下去,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一剂符水喝完,陆落躺在车厢里,等了片刻也没呕吐的欲望,她就放松了精神。

旋即,她进入梦乡。

等陆落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了。

难得的大晴天,温暖的骄阳从车帘缝隙里钻进来,金光点点。

陆落坐起来,发现身上很粘腻,出了一身汗,头发都湿透了。

她浑身轻松,那种冰凉、隐痛的感觉,都消失不见了。

“符水还真管用?”陆落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事?

她每天打坐修炼,还不如一道符咒的灵力吗?

也许这灵气是外来的,不是她自身的。

不管怎么说,她恢复了精神。

她把全身的衣裳都换了,用很大的黑围巾裹住了脑袋。

他们简单吃了点糕点,陆落和水长宁再次去界碑。

今天运气还行,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家子人。

一对五旬的夫妻,两个儿子,带着三个下人,两辆马车装着祭品,到了界碑。

看到了陆落和水长宁,他们有点吃惊,问道:“两位公子也是进苗寨吗?”

陆落穿着男子的炫黑风氅,又用大黑色的围巾兜住了脑袋和嘴,只留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五官什么也看不清。

她身量高。站在水长宁身边,气度不逊色他,外人也把陆落当男人了。

水长宁点点头。

那家人不再说什么。开始放公鸡过界碑。

毫无意外,他们的公鸡扔过来。立马就死了,和陆落他们的一样。

“唉,都过不去。”陆落心想。

她以为这些人会回去,或者跟他们一样苦心等待。

不成想,他们居然跪下了。

他们一行主仆七人,加上车夫两人,九个人排成两排,跪着磕头。

他们说着本地的土话。陆落和水长宁都听不懂。

这行人磕头磕得非常虔诚,很快那对老夫妻额头就磕破了,鲜血涌上来。

陆落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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