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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浮生物语-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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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未够。”他直截了当,“千年的修炼能让你灵力高升,法术精进,弹药炼那一颗心,一生的时间也未必够。把自己的心炼的诚实,往往是最难的。”

世上最能一眼看穿我的人,一直是他。是,我并非如我表现出的那般冷静,我只是……不好意思像个悍妇一样发脾气,我是被许多人或者妖怪视为精神偶像的老板娘,我有神一样的本事,佛一样的沉静,在那位美如天仙的红衣女子出现之前,我差点就以为自己真是这样的“高人”了。现在我才明白,我只是被美化得过头了。

“我变得虚伪了。”我自嘲般地笑出了声,“我应该当场揪住敖炽的耳朵,然后让他跪到内存条或者鼠标上。”

“你的处理方式并没有错,只是,以后会更好。”他靠在椅背上,望着远处沉睡的街市,“如果你肯继续‘长大’。”

我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可以永远波澜不惊,喜怒无形了。子淼,你将你的心,“炼”了多久……我也靠到了椅背上,跟他看着同一个方向,只是静静地看,谁都不再说话。他也有心事,只是我从未能看穿。

忘川的夜色,宽厚的包裹着我们。空中稀稀落落的星子,每一颗都像我越发困倦的眼睛,他每一个轻微的呼吸声,都是让人安心的催眠曲。

我就这样,睡在了忘川的街头。不远的地方,一个影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出现,悄然离去。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也没有做梦,我睡得极安稳。

清晨,我醒在子淼的笑脸里,晨曦结成一束束,从他的头顶上照下来。他笑看着我,“你的睡相还是很难看。”

我用力眨眨眼睛,低头看去——果然,我又坐到了地上,脑袋枕着他的大腿,双手还像树袋熊一样抱着他的小腿。隐约记得那一年的浮珑山上,我醉了,也是这般窘样,抱着他睡到天亮,而他为了不吵醒我,整夜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走吧。”他整理着被我压皱的衣衫。

“去哪儿?”我站起来,伸个大大的懒腰。

“已婚妇人,夜不归宿,一次足矣。”他笑着摇头。

好吧,回去。还有个解释,在“不停”里等着我。

【八】怪纹

我以为,在店里等着我的,是一场急不可耐的辩白,还可能是一场熟悉的暴跳如雷,我在回去的路上预演了各种敖炽见到我时的表现。

全错。

当我出现在不停的厅堂里时,敖炽坐在阳光最充裕的窗户前,一边看报纸,一边往嘴里送着香气四溢的粥。

他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色香味俱全的早点,真是五光十色,惹人垂涎。

敖炽从来都爱睡懒觉,让他做早餐,想都不要想。

他好像根本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连眼皮都不抬,整个房间里,只有报纸翻动的声音,还有他喝粥的吧唧声。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我回头,眼里飘入一片红云。

这个“东海来的亲戚”围着我用的围裙,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走了出来,神情依然是小心翼翼的,但,委屈是没有了,反而暗暗的有一丝幸福的满足。

我来找我的丈夫!她说敖炽是是“她的”丈夫。

美好的早晨,吃饭看报的丈夫,端出早餐的贤惠妻子。在我的记忆跟习惯里,敖炽从来不看报纸,不早起,早餐午餐并和,每到开饭的时候,只会看见满身油污、狼狈不堪的我从厨房里跳出来,拿着大锅铲喊,喂猪了!滚出来!从没有过干净贤淑的好摸样。

这就是我和他的夫妻生活,以夫妻之名。

现在,我站在他们两个中间,突然想笑,眼前这场面真好,简单而鲜明的对比,活生生的将我从某个地方挤去了。那个女人见我回来,在原地呆立的片刻,最后头一低,飘过去了。

我走过去,坐到敖炽的对面,顺手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大口,冲那位张着樱桃小嘴呆立在敖炽的“亲戚”笑笑:“谢谢啊 味道挺好”。

“你还真不客气'。敖炽继续翻着他的报纸,可那报纸显然拿反了。

“她啊……”敖炽扭头看了看那个大气都不敢出的女人,“她叫东耳,与我同族,我爷爷当年给我挑的儿媳妇。没了”

“那个……我们是拜过天地的,全东海都知道。”叫东耳的女人,小声的补充着。

敖炽并不否认,冷冷的憋了她一眼,一口气把粥全喝光了。这就是事实了。命运不但把子淼带到我面前,还把敖炽的“原配”也附赠了。那现在,我算什么?

对不起,实在是没有处理这类事件的经验,即便有,也是替别人,同一件事,落在别人身上,有质的不从容。脑子里是空白的,只有不断的吃,才让我看起来比较从容。当年,一个雪裳的出现,让我尝到了什么叫五内俱焚,今天,一位龙女的出现,让我一口气吃了六七个包子。

“二位有什么计划”?我打了个饱嗝,保持笑脸。

“我……不是,龙王他老人家一直希望敖炽回东海,而且。有意将龙王之位交给敖炽”冬耳怯怯的地望着我,“我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悄悄离开东海,千山万水来寻他。我……”她咬紧嘴唇,欲言又止。

“不妨直说。我尊重每位客人的话语权。”我的重音放在“客人”上。

“他离开东海多少年,我就等了他多少年。”冬耳双手紧紧交握,“我知道他并不将我放在心里,但,我终究是他的妻子。”

六个包子,我一定会消化不良。那个总像乌鸦一样聒噪的男人,这时候却像个哑巴。他不否认,便是事实。可,我想知道他的想法。

“这个……裟椤姑娘,你的事,我们都知道。”冬耳很怕我生气的样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回东海的。”

“哈哈。”我终于笑出声了,“跟你们一起回东海?东海龙族也流行东西宫么?”

“什么是东西宫?”冬耳不解。

“这么说来,你已有了决定。”我不理会她,站起身,对敖炽笑得灿烂如花,“一路顺风。”

天知道,我是多想将剩下的包子全砸到他脸上啊!

“谢谢。”他头也不抬。

我还是砸了,每个包子都是我不得纾解的怨气与讶异,疑惑与难过。

盘子掉在了地上,粉碎。

“敖炽哥……”冬耳惊呼,慌忙掏出手绢替他擦脸,同时宽慰我,“裟椤姑娘,请你不要动怒,我会劝敖炽哥,让他同意带你去东海。”

我听得肺疼。子淼说过,随时要炼“心”。好吧,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敖炽。”我深深吸气,“你说没有,我就信。”

沉默,那该死的沉默。

“裟椤姑娘,你不要急。我会跟敖炽哥再说说的。”冬耳很是过意不去的样子。

“心领了。”我擦着手,看定这个一点脾气都没有、但每句话都可以引爆我的原配夫人,“牙刷、金子、男人,不与人共享,我的规矩。走的时候麻烦关好天然气,锁门。再见!”

冲出不停,我头也不回地一路小跑,不看方向不看路。直到有人拽住了我的胳膊。

“你逆生长了。”子淼在我身后叹息,“当你把包子砸到他脸上时。”

“你说的,饿了就要吃饭,生气的时候不能假装不生气。你看他那个鬼样子,我真恨那些包子不是铁做的!”我提高声音,拿他撒气。怒气跟洪水是一个道理,开了一道缝,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个我同意。”子淼拍拍我的脑袋,“但,接下来你要干什么?”

“我……”我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一屁股坐到街边,看着来往而过的行人,还有时不时投来的奇怪目光,免不了心浮气躁。不如不结婚。这句话一直在我心里挠。

我开始笑话自己,难道,我又开始不停地跑了?以为永久的停下,只是个笑话?

“你还没有走太远,回去的路也还认得。”子淼在我背后,不上前,不走开,还是刚刚好的一步距离。

“不回去!”我瘪着嘴,下巴搁在膝盖上。

只在他面前,我会像个孩子。我现在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往左还是向右,走远还是回去,我想都不愿意去想,烦,只是烦。这种属于人类的,俗气的不良情绪狠狠拽住了我。这时,手机响了。

我挂断,又响,再挂断,再响,冤魂不散。

“喂!”我屈服了。

“我失恋了……”九厥久违的声音在电话那端颤抖,很夸张的哀怨几乎要顺着听筒喷出来。

“可以理解为,我不用准备红包了?”我突然很认真,也很坏心肠的笑了,“这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没良心的老妖婆!!”我的电话在对方的高音量下人工震动着。挂了电话,我站起身,回头对子淼耸耸肩:“看来你不见他都不行了。现在,他需要友情。”

“你自己呢?”他笑着问。

“我需要冷静。”我拽上他,“走,喝酒去。”

子淼便由了我,拖着他朝前走。

刚走没几步,一直四平八稳的地面没来由的晃了晃,一股从地底深处冲撞出的力量,被遏制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找不到出口的它,无奈地朝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这样的异动,似乎连身边的那些普通人类都感觉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牵着母亲的手,仰起头道:“妈妈妈妈,地在晃耶!好吓人!”

“傻孩子,是刚刚那辆大车子开过去,把地给震晃悠了。快走,别老在高楼下。”母亲宽慰着孩子,快步走了。同一时间,斜前方又传来一阵异响与骚动——

几百米开外,一处修建中的大楼无端垮了三分之一,看着那落了一地的防护网与钢筋水泥,人们的惊呼跟腾起的烟尘一道,滚滚而来。

“哎呀,刚刚是地震吗?”

“好像是啊!”

“不可能呀,咱这座城市也不是在地震带上啊!”

“谁说不在?!你自己回去查查,我们附近的那些城市,都有过地震史呢!我还纳闷儿呢,为啥咱们忘川从来没地震过!”

“怎么说话的你!”

事发现场,猜疑不断。我低头看地,一条细细的、并不起眼的裂纹,从脚下往前延伸,看不到尽头。

【九】龙鳞

“你?!”

“嗯。”

“回来就好。”

没有惊呼诧异;没有痛哭流涕;两个男人只用了一个有力的拥抱,便将千百年的分别囊括其中。

这是九阙与子淼想见时的情景。我早已料到。这两个曾经煮酒对弈、闲话天下的仙家男子,已经熟稔得像不分彼此的同胞手足,他们的默契是生了根的,与时间空间无关。正因了这样的熟悉与默契,他们可以平静的接受一且分别,与一切重逢。

“早些年,你只是闻了闻我酿的酒,,就不省人事。”九厥往我杯子里倒了小半杯酒,一本正经眨了眨眼睛,“有这样的前科,本不该让你碰我的酒。”

“今时不同往日。”我抓起杯子一饮而尽,直着眼睛瞪着他,“我不辞辛劳,大老远来你这个鸟不拉屎的破酒庄,还得一腔爱心安慰那些失恋的老男人,你居然连口酒都不舍得给我喝!鄙视你!”

“还敢说我?你早早回了忘川,也不通知我一声,以为你还在国外闲逛呢。我若是不拿失恋这档子大事召唤你,你肯这么快出现么?”九厥哼了一声,又给我倒了半杯。

“你的本事又见长了。”子淼轻嗅着那杯中之物,抿了一口,朝九厥伸出了大拇指,“也只有你,能将这杯中物的韵味驾驭得恰到好处,且每杯酒皆有不同的滋味。”

“酿得再好,也需会品之人,才算完美。”九厥朝子淼举举杯子。灯光的光线调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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