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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爱在时间荒野上-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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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嫣深表同情:“景老师,你节哀顺变。师母走了对她自己也是一种解脱,你不用太难过。”
尽管所有来宾都劝景逸兴要节哀顺变,但他满脸依然是无法压抑的悲痛,他抬起手背拭了一下红肿的眼圈,拭出更多的泪水汹涌。程楚翘同情地递给他一包纸巾:“景老师,节哀顺变。”
景逸兴接过那包纸巾时没拿稳,纸巾包掉了下去,他条件反射地弯下腰去捡,同时程楚翘也弯下腰伸手捡那包纸巾。她的动作比他慢了一拍,他的手压上纸巾包时,她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他的手又热又湿,碰上去有一丝黏黏的感觉,她马上收回了自己的手。
葬礼上来吊丧的客人很多,景逸兴一直要不停地接待吊客,她们只和他交谈短短几句就走开了。直到半个小时后葬礼结束时,才又找到机会向他道别并离去。
开车把管嫣送回家后,程楚翘掉过车头回自己家,途经华景苑公寓时她打电话找陶君朴:“你好,我是程楚翘。你现在有没有空啊?我有点事情想找你。”
陶君朴顿了顿才回答她:“我现在在家,不过十一点钟我就要出门了。你的事情在这之前可以谈完吗?”
“应该没问题,那我现在上来你家找你了。”
程楚翘第三次走进陶君朴的家门时,他家露台上正有几只鸽子在欢快地啄食着玉米粒。那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鸽子,浑身雪白的羽毛,一对琥珀色的眼睛,长得美貌极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认成乌鸦的。
看着陶家露台上停留的代表着和平的雪白鸽子,再想想自家露台上那群战斗力实在太过生猛的黑乌鸦,程楚翘倚着露台的玻璃门只有叹气的份:“唉,陶君朴,怎么同样是喂鸟,你这里有治愈系白鸽光顾,我那儿来的却是暗黑系乌鸦呢?”
陶君朴一边为她端来一杯茶,一边闲闲地说:“你的鸟屋来了乌鸦吗?乌鸦在民间传说中是灾鸟,一向不太受人欢迎。不过你最好不要赶它,更加不要伤害它,否则你会有麻烦的。”
程楚翘一怔,她的来意都还没有表明,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陶君朴就已经点明要害了。她无法不反问:“为什么?”
“据鸟类学家们研究,乌鸦是一种相当聪明也相当记仇的鸟,千万不要招惹它。因为它对人类的外貌有识别能力,能够记住所有它认为危险的人类面孔,还会呼朋唤友地组团来报仇。任何得罪过它的人都要忍受至少长达一年的报复。”
程楚翘听得吓了一大跳:“什么,长达一年的报复那么久?你不要吓我。”
陶君朴定定地看她一眼,眼神瞬间明了:“呃——看样子你已经得罪它们了?”
“没错,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前几天早晨有只乌鸦来我的鸟屋啄食,被我妈用杂志砸了一下,结果当天它就跑回来洒鸟粪报仇,又被我妈用扫把赶走了。可是这个家伙后来又带着另外几只乌鸦杀了回来,又被我妈用水管轰跑了,谁知道它再接再厉地继续领着十几只乌鸦跑来报仇。现在我家就驻守着一支乌鸦军团,所有露台都成了它们的战场。它们不但攻击每一个走进露台的人,还不停地在露台上随地大小便——我真心无法理解它们哪来那么多大小便,露台都快成粪坑了!”
陶君朴张口就给了她答案:“因为鸟没有膀胱,直肠也很短,所以它们能在短时间内不停地拉屎撒屎,这是它们的强项。”
程楚翘叫苦不迭:“这强项的确超级强,也超级烦——现在我一回家就被鸟粪味包围着,都快烦死了。你说它们这样的报复至少长达一年,omgd,看来我们非搬家不可了。”
“就算你搬了家,这些乌鸦再在其他地方见到你时也照样会攻击你的。因为他们已经记住了你的面孔,你依然是他们眼中的危险分子。”
程楚翘失声叫了起来:“啊——不会吧。那怎么办?难道真要跟这群乌鸦耗上一年吗?天啊!杀了我算了!”

☆、第7章

程楚翘一目了然的苦恼郁闷落入陶君朴眼中时,他欲言又止,眸中闪过一抹举棋不定般的神色,似乎在犹豫着、顾虑着什么……短暂的沉默后,他终于还是开了口:“我喂了好多年的鸟,对鸟类也有一点研究了解。或许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不过我要先去你家看看什么情况。”
程楚翘大喜过望:“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我家,拜托你千万要帮我想出办法哇!不然我非被那帮鸟东西烦死不可。”
程楚翘说话时,露台上有只鸽子忽然振翅一拍飞了起来,拍起了一点灰尘落在她眼中,她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揉。不揉还好,一揉顿时眼睛里火辣辣一片,让她忍不住叫了起来:“啊……”
“怎么了?眼睛是不是进东西了?”
“是的,进了点灰尘,但是我用手一揉却火辣辣地痛起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哇!好痛啊!”
陶君朴果断拉开她的手:“别揉了,你手上可能有刺激性的东西,走,我带你去卫生间用清水冲洗一下。”
陶君朴牵着眼睛火辣辣得压根就睁不开的程楚翘去了卫生间,然后让她在洗脸台前俯下身子,小心地用流动的清水为她冲洗眼部。她这一刻完全没有视力可言,触觉格外灵敏,清晰感觉到他修长清凉的手指在眼部地摩娑,动作细致又轻柔,让她原本疼痛难耐的眼睛渐渐舒服多了。
反复的冲洗结束后,陶君朴分开程楚翘的眼皮检查了一下,又把她牵回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替她点了两滴眼药水:“你可能是把辣椒碱揉进眼睛里了。清水虽然不能完全洗掉辣椒碱,还是会感觉痛,不过问题不太,休息一下缓一缓就好了。”
程楚翘不解:“什么辣椒碱啊?”
“辣椒中产生辣味的物质是一种被称为辣椒碱的东西。你可能切辣椒时沾了辣椒碱在手上,所以刚才一揉就揉到眼睛里去了,才会感觉火辣辣的痛。”
程楚翘莫名其妙到了极点:“我这辈子还没切过菜呢,更别提辣椒呢,怎么可能会沾上辣椒碱?”
“可你的眼睛是一种特别灼热的痛感,这是辣椒碱的明显特征。如果你不是切菜的时候沾到的,那一定是在其他地方沾到的。或者你有没有碰过辣椒油之类的东西。”
“没有哇。我今天的早餐是清粥小菜,刺激性的东西完全没沾过。”
“不会是早餐时沾到的,过上几个小时辣椒碱都已经挥发和分解了。你应该是不久前才沾到的,而且量不是太大,否则你的手会有火辣辣的感觉。”
程楚翘下意识地回想:“来你家之前我在参加葬礼。景老师的太太去世了,我去吊唁。对了,我当时碰到了他的手,他手上又热又湿黏乎乎的,难道是他手上有辣椒碱吗?可是他手上怎么会有这东西呢,他今天不可能有空切辣椒的……”
说着说着她忽然顿住了,她是个聪明人,景逸兴手上为什么会有辣椒碱?她想一想就不难猜出答案。回想着刚才在殡仪馆里,他用手背一搽眼睛后泪如泉涌的样子,她恍然大悟:景逸兴——他还是在装!因为妻子的死他根本就不伤心更不难过,所以哭不出来,只好借助辣椒碱。兢兢业业地要装好这最后一场悲伤落幕。
程楚翘说话说到一半却怔呆着不说了,陶君朴也不追问,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她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颓然地不得不承认:“陶君朴,看来你是对的。”
这么没头没脑的话,陶君朴却一听就懂了:“你是指那天我对景逸兴的表情纹的不科学分析吗?”
“嗯,你那天说他的表情纹显示他的表情肌并没有长期处于愁苦状态,你说得全对。因为我意外发现了他太太在网上找一个情感专家诉苦,说丈夫从来没有爱过她,和她结婚是迫不得已。她出意外变成了植物人,他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么伤心难过,只是在假装伤心难过而已,所以当然就不会有愁苦纹了。”
陶君朴举一反三:“所以今天的葬礼他也是哭不出来的,只能借助涂在手上的辣椒碱来刺激眼睛流泪,从而完成一项他必须完成的悲痛任务。”
程楚翘失望极了:“是啊,怪不得刚才在葬礼上,他的眼泪就像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敢情是动用催泪武器了。他怎么这么能装啊!我一直以为他是专一深情的好男人,对妻子各种呵护各种关爱,结果一切都只是在演戏——太太都死了他也一点不难过,只是在葬礼上表演伤心,他怎么这么虚伪呀!实在太让人幻灭了!”
听出了她声音里浓浓的失望,陶君朴淡然一笑:“看来你已经不喜欢他了!”
“当然,我甚至都不好意思说我喜欢过他,简直是人生一大污点!再细细一想,我喜欢的其实也不是他了,而是他一直以来刻意扮演的那个“好丈夫”“好男人”的角色——他靠这个好形象可是赚足了褒奖。”
程楚翘越想越气,不仅气景逸兴的虚伪成性,更气自己:“我明明都已经知道了他是个伪装专家,之前居然还一个劲地替他想理由找借口,还在葬礼上说服自己相信他的眼泪出自真诚。难怪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往往为零——我的智商以前没这么低的,这次却实在是low到爆了。”
“因为女人总是感性多过理性,只要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智商往往自动进入一键清零模式。对他的迷恋也往往是地道的脑残粉模式。眼睛只能看得到他的优点看不到缺点,看他永远是各种优秀各种完美,给个放大镜都找不出半点不好来。这就很难客观地认识一个人。”
程楚翘也不得不承认:“是啊,所以你一眼就能看出他哪里不妥,而我认识了他五年都没识破他的伪装。以前我还总是取笑我表姐爱上一个男人就像脑子进水了一样蠢,现在才知道其实我也和她差不多,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距离。以后我再也不笑话她了。”
顿了顿,她又好奇地问:“陶君朴,为什么你通过几道表情纹就能识穿一个人?”
陶君朴答得简单:“各种面相纹理看得多了,看得熟了,自然就懂得识人了。”
程楚翘想不通:“可是你年纪轻轻的,又能看过多少人的面相啊?”
陶君朴沉默片刻,扭头看了看墙上的壁钟说:“我还要赶时间出门。现在,我们还是快点去你家看看那群乌鸦是什么情况吧。”
一句话提醒了程楚翘:“对了,我家还有一群暗黑系乌鸦等着你帮忙解决呢。”
程楚翘把陶君朴领进家门时,家里没有其他人。她父母不在家,因为那帮复仇的乌鸦实在太闹心了,都眼不见为净地躲出去了。保姆这天也放假休息了,空荡荡的一套复式公寓里,楼上楼下四处响着的乌鸦嘎嘎叫声,格外清晰入耳。
陶君朴先在楼下看了看,又上楼在两个卧室轮流看了看,最后站在程楚翘卧室通向露台的落地玻璃门前问:“最初你妈就在这里用杂志砸了那只乌鸦是吗?”
“是,结果砸出一只愤怒的小鸟,领衔上演了这一部复仇大片。我以后绝对不敢再招惹鸟类了,它们个个都是天生的优秀空军,鸟粪空袭这一招简直无下无敌。”
隔着那扇粪迹斑斑的玻璃门,陶君朴仔细观察了一下露台上停着的几只乌鸦后,对程楚翘说:“你家还有玉米粒吧?”
“有,在楼下厨房。”
“不如你下去拿一点上来,请乌鸦吃饭如何?”
“没问题!我很乐意请它们吃饭赔罪加求和,而且我昨天也试了这一招,可是它们不肯给我这个面子啊。”
“你在它们眼中是危险分子,它们当然对你有警惕心。现在有我这个中间人,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
程楚翘于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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