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飞 1056-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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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筠悄悄的退出了房间,这儿是一对爱人的天地,这两个年轻人都是在任何场合中,都 绝不掩饰他们的情感的。她退走了。把世界留给他们吧。
云楼一把抓住了涵妮的小手。他看到雅筠退走了。
“你在干嘛?”“我要把你脸上这些皱纹弄弄平,”涵妮说,抽出手来,继续在他眉心 和唇角处划着。“好人,别皱眉头呵,好人,别垮着脸呵!”她的声音那样软软的,那样讨 好的,那样哄孩子一般的,云楼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再捉住了她的手,他把她一拉,她就 整个倾倒在他怀里了,他们两人都笑着,笑得好开心,她倒在他怀中,头倚着他的胳膊,一 直咯咯的笑个不停。云楼紧揽住她,瞪视着她那姣柔不胜的脸庞,笑从他唇边消失了,他的 下巴贴着她的额,他说:“别笑了!”她仍然在笑,他说:“我要吻你了!”她依然在笑,于是他把她抱到沙发 上,让她躺下来,他贴上去,一下子用唇堵住了那爱笑的小嘴,她的胳膊揽住了他的脖子, 他吻她,缠绵的,热烈的,细腻的。她喘不过气来了,挣开了他的怀抱,她笑着说:“我要窒息了。”他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躺了下来,拖了一个靠垫枕着头,她俯伏在沙发 上,从上面望着他。洁儿跑过来了,好奇的用肥胖小爪子拨了拨云楼的头发。涵妮又笑了起 来,笑得好开心好开心。用手抚弄着云楼那满头乱发,她说:“你该理发了。胡子也不剃,你把艺术家不修边幅的劲儿全学会了。”云楼仰望着她, 她的头伸在沙发外面,长发垂了下来,像个帘子,静幽幽的罩着一张美好的脸庞。他伸手碰 碰她的面颊,说:“涵妮!”“嗯?”她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我好爱你。”他说。她望着他,面颊贴在沙发的边缘上,笑意没有了,她的手抚摩着 他的衣领,她那乌黑的眼珠深沉而迷蒙的望着他。好半天,她才低声的说:“云楼,答应我 一件事。”
“什么?”“带我去医院,好好的检查一次。”
“涵妮?”他一惊,愕然的瞪着她。
“我要知道我到底怎么了?”她说。“我要把那个病治好。”她凝视着他。“我不要 死,云楼,我要为你而活着。”
云楼咬了一下牙,他的手停在她的下巴上。
“谁说你有病?”他掩饰的问。“你不是好好的吗?只是生来就身体弱,有点贫血,你 要多吃一点,多休息,就会慢慢的好起来,你知道吗?”她摇了摇头。“不是的,你们在瞒 我,我知道。”她的目光搜索的望进他的眼底。“云楼,我以前对生死并不怎么在意,我很 早就知道我有病,但是,我想,生死有命,我活着,是给父母增加负担,我并不快乐,我寂 寞而孤苦,死亡对我不是件很可怕的事。但是,现在不同了,我要为你而活着,我要跟你过 正常的生活,我不要你因为我而整天关在家里,我要嫁给你,我要… ”她毫不畏缩的,一 口气的说了出来:“给你生儿育女。”
云楼呆住了。涵妮这一串话引起他内心一阵强大的震动。自从和涵妮恋爱以来,他一直 对涵妮的病避讳着,他不敢去想,也拒绝去想这个问题。现在,涵妮把它拉到眼前来了,这 刺痛了他。“别胡思乱想,涵妮,”他强忍着内心的一股尖锐的痛楚,勉强的说:“我告诉 你你很好,你就不要再乱想吧!等我毕业了,等我有了工作,我们可以结婚,到那时候,你 的身体也好了…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一种不幸的预感使他颤栗了一下,他坐起身子来, 天知道!这些会是空中楼阁的梦话吗?望着涵妮,他喊:“涵妮!”
涵妮看着他,然后,她也坐起身子,一把抱住了他的头,她揉着他的头发,温和的,带 笑的说:“好了,好了,我们不谈这个。再谈你要生气了!”推开他的身子,她打量着他,皱了 皱眉。“你为什么又垮着脸了?来!洁儿!”她俯身从地上抱起洁儿,把它放到云楼的眼 前,嘻笑的说:“洁儿,你看他把眉头皱起来,多难看呵!你看他垮着一张脸,好凶呵!你 看他把嘴唇拉长了,像个驴子… ”“涵妮!”云楼喊着,把小狗从她手上夺下,放到地板 上去。他一把抱紧了她,抱得那么紧,好像怕她会飞了。他沉痛的喊着:“听着!涵妮!你 会活得好妹的,会跟我生活一辈子,会… ”他说不下去了,捧着她的脸,他颤栗的望着 她:“涵妮!”她笑着,笑得好美好甜。
“云楼,当然我会的,”她做出一股天真的表情来。“你干嘛这样瞪着我呀!”“我爱 你,涵妮,你不知道有多深。”他近乎痛苦的说。
“我知道,”她迅速的说,不再笑了,她深深的望着他。“别烦恼,云楼,我告诉你一 句话,活着,我是你的人,死了,我变做鬼也跟着你!”“涵妮!”他喊着。“涵妮,涵 妮,涵妮。”他吻着她,她的头发,她的额,她的面颊,她的唇。他吻着,带着深深的、颤 栗的叹息:“涵妮!”
彩云飞Ⅰ 11推开了云楼的房门,涵妮轻悄悄的走了进去。一面回头对走廊里低喊:“洁儿!到这儿 来!”洁儿连滚带爬的奔跑了过来,它已经不再是一只可以抱在怀里的小狗了,两个月来, 它长得非常之快,足足比刚抱来的时候大了四、五倍。跟在涵妮脚下,他们一起走进云楼的 房间。这正是早上,窗帘垂着,房里的光线很暗,云楼睡在床上,显然还高卧未醒。涵妮站 了几秒钟,对床上悄悄的窥探着,然后,她蹲下身子来,对洁儿警告的伸出一个手指,低声 的说:“我们要轻轻的,不要出声音,别把他吵醒了,知道吗?”
洁儿从喉咙里哼了几声,像是对涵妮的答复。涵妮环室四顾,又好气又好笑的对洁儿挤 了挤眼睛,叹息的说:“他真乱,可不是吗?昨天才帮他收干净的屋子,现在又变成这样了!他可真不会照顾 自己呵,是不是?洁儿?”
真的,房间是够乱的,地上丢着换下来的袜子和衬衫,椅背上搭着毛衣和长裤。桌子 上:画纸、铅笔、油彩、颜料散得到处都是。墙角堆着好几张未完成的油画。在书桌旁边, 涵妮那张巨幅的画像仍然竖在画架上,用一块布罩着。涵妮走过去,掀起了那块布,对自己 画像看了好一会儿,这张画像进展得很慢,但是,现在终于完工了。画像中的少女,有那么 一份柔弱的、楚楚可人的美,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描叙的、超凡的恬静。涵妮叹了口气,重新 罩好了画,她俯身对洁儿说:“他是个天才,不是吗?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画家!不是吗?”走到桌边,她开始帮云 楼收拾起桌子来,把画笔集中在一块儿,把揉绉了的纸团丢进字纸篓,把颜料收进盒子 里… 她忙碌的工作着,收拾完了桌子,她又开始整理云楼的衣服,该收的挂进了衣橱,该 穿的放在椅子上,该洗的堆在门口… 她工作得勤劳而迅速,而且,是小心翼翼的,不出声 息的。不时还对床上投去关怀的一瞥。接着,她发现洁儿叼着云楼的一条领带满屋子乱跑, 她跑了过去,抓着洁儿,要把领带从它嘴里抽出来。“给我!洁儿!”她轻叱着。“别跟我 顽皮哩!洁儿!快松口!”洁儿以为涵妮在跟它玩呢,一面高兴的摇着尾巴,一面紧叼着那 条领带满屋子乱转,喉咙里还不住发出呜呜的声音。涵妮追逐着它,不住口的叫着:“给我呀!洁儿!你这顽皮的坏东西!你把领带弄脏了!快给我!”她抓住领带的一 头,死命的一拉,洁儿没叼牢,领带被拉走了,它开始不服气的叫了起来,伏在地上对那条 领带狺狺作势,彷佛那是它的敌人一般。涵妮慌忙扑了过去,一把握住了洁儿的嘴巴,嘴里 喃喃的、央告似的低语着:“别叫!别叫!好乖,别叫!你要把他吵醒了!洁儿!你这个坏东西!别叫呀!”一面 说着,她一面担忧的望向床上。云楼似乎被惊扰了,可是,他并没有醒,翻了一个身,他嘴 里模糊的唔了一声,又睡着了。涵妮悄悄的微笑了起来,对着洁儿,她忍俊不禁的说: “瞧!那个懒人睡得多香呀!有人把他抬走他都不会知道呢!”站起身来,她走到床边,用 无限深爱的眸子,望着云楼那张熟睡的脸庞,他睡着的脸多平和呀!多宁静呀!棉被只搭了 一个角在身上,他像个孩子般会踢被呢!也不管现在是什么季节了,中秋节都过了,夜里和 清晨是相当凉的呢!她伸出手去,小心的拉起了棉被,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可是,突然 间,她的手被一把抓住了,云楼睁开了一对清醒白醒的眼睛,带笑的瞪视着她,说:“那个懒人可真会睡呀!是不是?有人把他抬走他都不知道呢!”涵妮吃了一惊,接着 就叫着说:“好呀!原来你在装睡哄我呢!你实在是个坏人!害我一点声音都不敢弄出来!你真 坏!”说着,她用拳头轻轻的擂击着他的肩膀他笑着抓住了她的拳头,把她拉进了怀里,用 手臂圈住她,他说:“我的小妇人,你忙够了吗?”
“你醒了多久了?”涵妮问。“在你进房之前。”“哦!”涵妮瞪着他:“你躺在那 儿,看我像个傻瓜似的踮着脚做事,是吗?”“我躺在这儿,”云楼温柔的望着她。“倾听 着你的声音,你的脚步,你收拾屋子的声音,你的轻言细语,这是享受,你知道吗?”她凝 视着他,微笑而不语,有点儿含羞带怯的。
“累了吗?”他问。“不。”她说,“我要练习。”
“练习作一个小妻子吗?”
她脸红了。“你不会照顾自己嘛!”她避重就轻的说。
他翻身下了床,一眼看到洁儿正和那条领带缠在一起,又咬又抓的,闹得个不亦乐乎。 云楼笑着说:“瞧你的洁儿在干嘛?”
“啊呀!这个坏东西!”涵妮赶过去,救下了那条领带,早被洁儿咬破了。望着领带, 涵妮默然良久,半晌都不说话,云楼看了她一眼,说:“怎么了?一条领带也值得难过吗?”
“不是,”涵妮幽幽的说。“我想上一趟街,我要去买一样东西送给你。”云楼怔了 怔,凝视着她。
“你到底有多久没有上过街了?涵妮?”
“大概有一年多了。”涵妮说:“我最后一次上街,看到街上的人那么多,车子那么 多,我越看头越昏,越看头越昏,后来就昏倒在街上了。醒来后在医院里,一直住了一个星 期的医院才出院,以后妈妈就不让我上街了。”
云楼沉吟了片刻,然后下决心似的说:“我要带你出去玩一趟。”
“真的?”涵妮兴奋的看着他:“你不可以骗我的!你说真的?”“真的!”云楼穿上 晨衣,沉思了一会儿。“今天别等我,涵妮。我一整天的课,下课之后还有点事,要很晚才 回家。”
“不回来吃晚饭吗?”“不回来吃晚饭了。”涵妮满脸失望的颜色。然后,她抬起头来 看着他,天真的说:“我还是等你,你尽量想办法回来吃晚饭。”
“不要,涵妮,”云楼托起了她的下巴,温和的望着她。“我决不可能赶回来吃晚饭, 你非但不能等我吃饭,而且,也别等我回家再睡觉,我不一定几点才能回来,知道吗?你要 早点睡,睡眠对你是很重要的!”
她怪委屈的注视着他。
“你要到哪里去呢?”“跟一个同学约好了,要去拜访一个教授。”云楼支吾着。
“很重要吗?非去不可吗?”涵妮问。
“是的。”涵妮点了点头,然后,她故作洒脱的摔了摔头发,唇边浮起了一个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