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阴镖-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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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七叔,你要保重身体,丫头以后若是还能再来江东,一定再来看你。”
七叔微笑点了点头,“放心吧,你不来看我,七叔也会来看你的。”
说着,她又抬起头哀怨的看了我一眼,一抹眼泪,捂着嘴,跑出了大厅。
待她与燕东楼走出了大门,我才站起身来,魂不守舍的望着空旷的门外,心里像蚂蚁一样抓爬着难受。
难道我与丫头从此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我曾幻想过无数与丫头在一起的场景,有离别有重逢,但我没想到的是,会是这种结局,当她哭泣走出门的那一刻,我的心瞬间空荡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生生被割舍去了。
我全身发颤,冷汗直冒,难受至极,脑子里的思绪如同浆糊一般,烂的一团糟。
就在我万般煎熬的时候,我的手心传来一阵温凉,紫衣温柔的握着我的双手,真挚的看着我,温婉道:“无伤,有些东西割舍不去就不要勉强,今日一别,也许此生断难重逢,我如果是你,至少也应该去告别,以免遗憾终生。”
她这句话一出,让我犹如醍醐灌顶,是啊,我在害怕、犹豫什么,见了白灵,一个告别,一句问候,哪怕永生不见,至少我能永远记住她的样子。
七叔笑望着紫衣,赞赏道:“紫衣,你比你师尊可要豁达的多,她要是有你这般心胸,怕也不至于到了如今还在记恨我。”
紫衣欣然一笑,“我不是豁达,只是不想无伤留下一辈子的遗憾,他不快乐即我之不幸。”
“谢谢你,紫衣!”
我发疯似的追出门,往路口跑去,路口绿绿葱葱,除了呼呼作响的树叶,哪里还有白灵和燕东楼的影子。
想来燕东楼吃瘪,白灵伤心欲绝,两人必然是恨不得插翅离开这里,以他们的修为,此刻怕是早在一里开外了,我想追上他们怕是难了。
我心头涌起一阵苦涩,苦的嗓子眼里发酸,靠在树边干呕了起来,但什么也吐不出来。
过去与丫头在一起的美好记忆狂涌而现,我麻木的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用力的吮吸了两口,闭上眼睛任由眼泪直流。
“呜哇,呜哇,灵姐……姐!”
我痛彻心扉之际,耳际传来一阵熟悉的婴儿啼哭,我连忙爬了起来,循声找去,却在一颗树下看到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无邪。
小邪此刻满脸是血泪,在地上抓爬着,口中呼唤着白灵。
从阴司回来后,小家伙一直是白灵喂养、看管,短短的时间内,小邪已经会简单的说话了。
看到我,小邪猛的扑入到我怀里,委屈的哇哇大哭起来,“呜呜,灵姐姐,不要我了,小邪要找灵姐姐……”
小家伙哭的我心都快要化了,我抬头一看,白灵用来供小邪附体的玉佩挂在树枝上,树上还刻了一行字,“伤哥哥,此间一别怕是终生无缘,如有来世,白灵愿一生陪你左右,愿无恨无痛,安好常在,丫头!”
字迹娟秀,正是白灵的字迹,她最终还是走了,只留下了一句终生无缘。
最痛莫过于花不常在,人无常情,最恨莫过于绝别无由!
丫头,你若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离开我,我秦无伤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你。若只是因为燕东楼离开,又何必留这句安好常在讽刺我,你明知道我是执拗的至情至性之人,又怎能无痕无痛。
我取下玉佩带着脖子上,抱着小邪苦笑道:“小邪,你灵姐姐不要咱们了,从今天起,咱哥俩相依为命,忘掉她懂吗?”
小邪眨巴着泪眼婆娑血红眼珠,反而哭的更厉害了,一个劲的往我怀里钻。只可惜我的怀抱,又岂能有白灵那般、柔软呢?
回到秦家老宅,紫衣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见我神魂不振,已然知道了结果,微微叹了口气,从我怀中接过小邪。
要说孩子还真是有奶便是娘,小邪到了紫衣的怀里,很快就适应了过来,血眼珠子咕溜溜的直打转。
其实紫衣是邪门中人,小邪本性也是邪气凛然,相比起来,紫衣反而更与他气血相近,是以小家伙很快就亲近了起来。
“无伤,你看它好可爱呢,他叫什么名字呀。”紫衣抱着小邪在怀里摇晃着,以她的身段,怀抱比起白灵还要柔软得多,这点从小邪那一脸的满足样就能看出来。
“无邪!”我无精打采道。
说完,又对小邪道:“小邪,以后你就跟着紫姐姐好吗?”
小邪咿咿呀呀的点头,拱得紫衣笑的花枝乱颤,我也被逗的笑了起来。
虽然心情还是很糟糕,但我不想紫衣因为我而难过,我已经欠她够多了,又知道她对我的心意,哪怕现在我满脑子的全是白灵,也没必要因为自己的情绪伤害她呢。
我走进大厅,七叔正在抽烟,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不少烟头,他的双眼熏的通红,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大侄子,来,陪你七叔喝一杯。”七叔拿起酒杯,倒了两杯酒,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紫衣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小邪在旁边添酒。
“丫头走了?没见着,挺遗憾的吧。”七叔笑说。
我点了点头,只是闷头喝酒。
“你这点完全不像你老子,秦傲天一身铁骨,从不为情所牵绊。你反倒是个情种,执拗、情痴,这点像七叔我,将来怕也是为情所累。须知世间堕入邪魔之道,十之八九乃是因为情,一旦绝情之时,就是你成邪成魔之日。”七叔有些感伤道。
“七叔,若堕入邪魔之道,便可斩断七情六欲,已是超出于神了。想那张王为下三天阴司神王,他都没能割舍兄弟情义,为阎君立碑,足见忘情之人,才是成大事之人。”我道。
七叔少有的露出凄然之色,酒杯在唇边停了片刻,这才猛的一口喝干,冷冷道:“若为神,仍有情,则以苍生涂炭为代价,张王太重情义,本不该承继阴司大统。但他也是因为义而将自己陷入了绝境。”
“七叔,你说是做人好,还是当神仙、成魔好?”我这时候已然有了几分醉意,再加上心中忧虑,话也就多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雨夜赶尸人
紫衣在一旁给我添了杯酒,悠然笑道:“若能与心仪之人在一起,自是不羡鸳鸯不羡仙,哪怕苦也是甜的。”
七叔点了点头,“人在世间遍尝酸甜苦辣,本就是修行的过程,无畏苦与乐,全在一念之间。当你彻底看透一切,无我无他,尽皆虚无,就是成神、入魔之时。”
“七叔,你有过自己喜欢的人,有七情六欲吗?”
我这话其实很久就想问了,七叔虽然外表风流,但内心却是远超常人,洒脱自在,对生死、情感看的极为通透,像是经历过人生中所有沧海桑田。
七叔露出潇洒的笑容,放下酒杯,一抹嘴唇道:“我又不是神仙,当然有,好了,酒喝的差不多了,从今天起,我得教你点硬本事了,不然八月十五你怕是得被姓燕的揍惨。”
我瞪大眼惊讶道:“你不会想我去参加什么狗屁玄门大会吧。”
七叔嘿嘿一笑,“那当然,你是我秦剑的大侄子,不但要参加,还要给老子做那狗屁阎君。”
说完,七叔骂了一句:“一个虚名而已,玄门人心已散,真是吃饱了撑的。”走出了大厅。
八月十五,时间还远的很,想到燕东楼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我就觉得可笑,若是真的推举这样的人当阎君,玄门只会乱上加乱。
不过这也是我能想的事情,一切自有定数,谁能做这位置,必然也是天意。
接下来的日子,七叔像是疯了一般严苛的要求我练手上功夫,恨不得一夜之间让我变成绝世高手。
其实无论是道法,还是咒法,都是建立在本身扎实基础之上。就像那日刺杀我的黑衣人,剑法如鬼魅般通神,再配以符咒灵剑,厉害无比。换作是我,就算是能使出掌心法剑,无深厚的剑术底子,怕也是徒劳无功。
七叔走的路子比较轻盈、飘逸,对步法比较讲究,他所传的为禹步、北斗七星阵步,一旦启动,阵法源源不断,可趋吉避凶。
我向来对九宫八卦等不是很感冒,因此光是记步法就花了足足几日。练好了步法,接下来就是挨打了,在七叔的竹条鞭笞下,稍微踏错一步,就会换来一条血淋淋的伤痕。也难怪了,谁让他不是亲叔呢。
我知道七叔这般严苛要求我,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在阴司得罪了马公子。马公子乃是畜宗二圣的义子,在阴司呼风唤雨,我上次在飘渺城折了他的面子,他让李中元一系邪人加害于我,没能得逞,接下来他很可能展开新一轮的报复。
七叔最担心的是他会请杀手工会的出手,这些家伙认钱不认人,只要出的起价,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只是对于我,七叔能教的实在有限,他对五行很精通,金木水火土各种保命遁法都了如指掌,但血脉可用之法,他也是所知甚少,这也是我修习血衣大法后,他并没有过多的反对。
因为这就是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非是旁人能够改变的。
到了初夏之际,在七叔的魔鬼训练下,我又把老蛊婆的本命蛊完全融合了,已经能跟紫衣有一战之力了,只是缺乏一定的实战。但若是想跟燕东楼一分高低,却还是未够火候。
手上有了点斤两,我就有些坐不住了,满脑子都是前段时间白桥发生的事情。
抓走父亲的七叔邪雕,逼亡瘟神的幕后黑手,白灵的不辞而别,鬼老的身份,他为什么要传我血衣大法,众多谜团围绕在我的心头,急迫的等待我去解开。
七叔说过,要想知道真相,最好的方法就是去阴司找到张王,但张王乃是阴司之主,日理万机,又岂是我等俗人就能见到的,而且阴司各大鬼门已经基本关闭,想去阴司很难,除非是像白桥祭坛内那附在邪雕内的绝世邪人。但那种人,怕是阴阳两界都找不出几个。
是夜,夜雨倾盆,雷声轰鸣!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每逢雷雨天,我体内的血气都会翻腾不已,我盘腿坐在床上默念血衣大法心诀,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总觉的心头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轰!
一道炸雷划过天际,紫衣怀中的小邪面露凶残之色,锋利的犬齿磨得咯咯直响,紫衣只能抱着小邪在屋内哄它,小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无论如何哄,就是不肯进入吊坠歇息。
“哇!”小邪怪叫一声,猛的挣脱紫衣的怀抱,化作一道血影破门而出,消失在雨帘之中。
“无伤,小邪凶性发作,跑了。”
小邪向来乖巧,今日突发异象,肯定是极不寻常的,我从床上跳了下来,与紫衣连忙追了出去。
也真是怪了,以往小邪最怕天雷了,此刻他竟然像是着了魔一般,丝毫不避天雷,往酆泉小镇的西南方向跑去。
西南是连接西川的崎岖山路,酆泉乃是孤镇,又为山水所阻。山路通往西川青城山、酆都鬼城,但因为崎岖险阻,这条道极少人走,而是选择走水路。时间一长,此路阴祟丛生,几近荒废,是以名叫“断魂路!”父亲在时,逢青城山庙会又或是酆都鬼城祭拜阎罗王等重大事宜,都是走水道西进。
断魂路的东边就是七里坡坟地,雷雨之中仍可见星星点点的鬼火。江东由于没有城隍与判官,这些年来,难以入阴司的厉鬼、恶鬼早已不计其数,不过对于这些小鬼我现在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小邪往断魂路深处的松林里窜了进去,松树林在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