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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后宫如珏传-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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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道:“才刚开始而已,这宫里边便添了亡魂,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剑雨刀锋。”他抬起头来,眼眸越过重重帷幕,似是望着,却又似没有望见,“朕是皇帝,却不能护得她们周全。”
  太皇太后见他眼底流露出少见的软弱来,心底一叹,道:“皇帝只要记住,无为而治,无欲则刚的道理,便成了,尤其在这后宫里边,你越露出你在乎什么人,有的时侯,不是在帮她们,反倒是害了她们,咱们不是普通人家,不能撒着欢儿尽兴地去喜欢,皇帝可明白?”
  灯光照射之下,皇帝的眼底如若有珠光闪过,却是低声道:“皇祖母,直至今日,朕才明白。”
  太皇太后伸出手去,抚了抚他的面颊,“哀家虽然不相理这后宫之事,但总有些风言风语传了来,也许是皇祖母老了,有时侯也跟着你喜欢了起来,卫珏那孩子,也的确不错的。”
  皇帝仰起头来,似是吸了吸鼻子,却是将眼泪憋回到心底,道:“皇祖母,您且放心,朕不会再这样的喜欢了。”
  太皇太后微微点头,“还记得你小时侯特别喜欢的那只叭儿狗么,从西域上贡的,跑起来浑身雪白,象个绣球一般,下面的人见你喜欢,便可着劲儿地宠着它,什么好吃的都往它嘴里送,到了最后,却是满身都是肥肉,比我这个老太婆的病还要多,这便是棒杀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悲伤
  皇帝垂下眼睑,将悲伤掩在眼底里,道:“朕知道,朕越看重一个人,这六宫之中的眼睛便死死地盯着,费尽了心思要对付,朕不能和民间的男子一样,尽心尽力地宠着妻儿,连这想法都不应该有。”
  太皇太后道:“你明白便好,后宫之中,最紧要的,便是平衡之道,没有盛宠一说,如果一个人得尽了恩宠与权位,那便会祸起萧墙,朝堂上如此,后宫当中,也应当如是。”
  皇帝道:“皇祖母,朕明白了。”
  他眼底里的悲伤变成了磐石般的诮冷。
  太皇太后便笑道:“好了,别说这些了,今儿你好不容易得了空儿陪哀家用膳,可得尽饱才行,别赶明儿在心底里怨哀家,在皇祖母这里,连饭都吃不饱。”
  皇帝到底展颜一笑,顺手拿起了案几边的玉槌子,轻轻帮太皇太后敲打了起来。
  ……
  卫珏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着妆镜中的自己,妆镜中的女子,面容憔悴,额角的伤痕已然凝结愈合,嘴唇却是干枯开裂,眼角凝了丝丝悲意。
  这两天来,她不停地作梦,总是梦见自己沉进了泥沼之中,前边有根浮木一直地飘着,可她去够的时侯,那根浮木便往前飘去,总离她有一只手掌的距离,让她怎么也够不着。
  她的身子便一直的沉啊沉啊,往下沉了下去,仿佛那泥沼永远那般的深,没有踩到实地的时侯。
  相反地,她却很少忆起那屈辱的一晚,身上的青紫也慢慢儿地散了,仿佛那一晚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
  那冷诮讥讽的言语却如印在岩石上的字一般,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那般被踩入泥地之中的卑贱与羞辱,却是让她每次醒来,都出了一身冷汗。
  安佳怡之死,被定为失足落水,因她喜制膳食,那井口横压了一截枯木,枯木上竟长出珍贵的灵芝来,她一时心喜,便上去采摘,结果却失足落井,伺侯她的茵儿因此犯了失责之罪,被处了雨落梅花之极刑,其它的宫婢则被赶出宫去。
  所谓的雨落梅花,便是将那竹纸打湿了,一层层地覆盖在受刑人的口鼻之上,将受刑之人活活窒息而死,薄薄的竹纸一层层地盖了上去,有时要盖上十几层,那受刑人才会死亡,因受刑时间极长,受刑人要经历那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因此起了个优美之极的名称,被唤做雨落梅花。
  为了主子们不再犯这样的错儿,储秀宫几处井口都加厚的井盖,连荷池边上都重修了栏杆,因安佳怡的故去,储秀宫内便禁了主子们的来往走动,只等一月个后的封妃大典。
  又这样过了几日,这一日,华灯初上之时,卫珏正在屋子里呆坐,便听见外边有人吵闹,素钗揭了帘子进门,脸色惶惶不安,“珏主子,孙公公带着人来了,说领了皇上圣旨,请咱们迁宫。”她一边说着,一边扶起了卫珏向外边走,低声道,“大家不都在储秀宫里等着,为何会让主子迁宫?”
  卫珏只沉默着随了她走,来到门外,便听孙辅全道:“请珏主子接皇上口喻。”
  卫珏甩着帕子行了跪拜大礼,便听孙辅全道:“传皇上口喻,卫氏如珏,虽已封为常在,但其身份低微,与储秀宫凤光室不合,着迁至玉舒阁居住,封后大礼之前,不准外出。”
  卫珏沉沉地答道:“臣妾谢皇上大恩。”
  素钗等脸上全是惊异之色,忙上前去问道:“孙公公,那玉舒阁久未有人居住,怎的会让我们迁去那里?”
  孙辅全冷冷地道:“既到了那里,哪还能有这许多人伺侯,奴才都已安排好了,两个人足够了。”
  院子里的宫婢互相地望了望,有的暗暗窃喜,有的却如释重负。
  孙辅全道:“行了,珏主子,去收拾东西吧,依奴才所见,那玉舒阁么,什么都有,您只带几样随身衣服去便罢了。”
  卫珏低低地应答,“公公说得没错。”
  她站起身来,转身往屋子里而去。
  素钗也进得门来,帮手替她收拾衣物,低声道:“珏主子,这玉舒阁可是死过人的,皇上怎会让您迁去那里?”卫珏眼底全是死寂般的哀色,看得素钗心底发凉,“奴婢原不应该问的,但奴婢和你相处日久,便越觉得您是个好主子,只是替您打包不平罢了。”
  卫珏只轻轻地道:“多谢了。”
  素钗见她如此,只轻轻叹气,“自那日回来之后,奴婢便觉您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可奴婢却不敢相问,珏主子,这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卫珏的眼眸当中恢复了些生气,却是笑了,“素钗,你且放心。”
  素钗吁了一口气,“这样便好,奴婢还是喜欢看你以前的样子。”
  自入储秀宫来,卫珏对周围的人都有戒心,对素钗也一样,时间久了,她也知道素钗与素环不同,并没有攀高枝儿的心态,难得地保持了一颗本心,听了她的话,心底倒有几分波动,却只是道:“以前,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素钗又看清了她眼底如死寂一般的颜色,自那日回来以后,便是这样,她整张脸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翳,让人见了,只觉心惊……仿佛行走着的,只是行尸走肉一般。
  卫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当真只装满了小小一个包袱,素钗便送她出门,却听孙辅全吩咐,“素钗,你也收拾一下,跟主子走罢。”
  素钗心底倒有几分欣喜,不理其它人的兴灾乐祸,只答了一声,“喳。”
  其它的宫婢皆都紧张地听着孙辅全点名,生怕抽到了自己,卫珏被皇上下旨点明,迁去了玉舒阁,摆明了这位主子日后的前程便不好了,跟着她,只会跟着晦气,自是人人都不愿意。
  可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孙辅全点名,直至轿子来到,卫珏坐上了轿子,素钗跟随而去,其它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竟皆议论纷纷,“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忽其然的,将珏主子迁到玉舒阁去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旨意
  便有宫婢撇嘴,“你们没听到皇上下的旨意么?她不过一名罪奴,祖上烧了高香得了了常在的封号,想是皇上忽然间觉得她不配这封号,便将她迁了去幽禁了起来,免得看了心烦。”
  有宫婢斥道:“皇上的心思,也是你们这些奴才能随便猜测的?”
  众宫婢竟皆噤声,人人脸上皆有余悸,深感圣恩难测。
  ……
  玉舒阁还是老样子,月洞门前枯草丛生,只是原本残破的大门换成了新的,簇新的铜锁和周围环境相比,竟是那般的碍眼。
  孙辅全道:“珏主子,地儿到了,里边都已收拾干净了,你且进去吧。”
  卫珏扶了素钗的手,往玉舒阁走,一走进去,便只觉里边阴冷潮湿,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素钗便嘟哝道:“什么都收拾干净了,压根儿没有收拾,将我们扔到这里便算完了。”
  孙辅全象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道:“皇上说了,珏主子份例递减,只留两个伺侯的下人,另外一个,在院子里等着您呢,行了,奴才便不打扰珏主子休息了。”
  说完,微微弯腰向卫珏行礼,便转身离去。
  素钗见他不顾离去,只得扶了卫珏往里边走,边走边道:“说另派了人给我们,也不知道是谁?”
  两人皆听到了扫帚扫地之声,往前望去,便见树下有一人背对着她们在扫落叶,素钗道:“是谁?”
  卫珏却捂住了嘴,差点哽咽出声,严华章,他竟还活着?
  素钗却是急走几步,来到他的跟前,吃惊地道:“严公公,是你?你怎么被派到这儿来了,你的腿怎么啦?”
  严华章转过身来,朝卫珏规规矩矩地行礼,“奴才见过主子。”
  卫珏望定了他的面容,昏暗的光线之下,他的鬓角,竟也染了几丝银白,一时间只觉时间仿佛停止,她的心也跟着扑通扑通直跳。
  她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待看清他的腿微微地弯着,又止不住的心伤,只道:“严公公,烦请您过来,真是有劳了。”
  严华章道:“是奴才不成器,被人查出短少了奴才经手的丝织物,连降几级,才有机会来伺侯主子。”
  素钗道:“难怪了,严公公这腿,也是因此事而伤的吧?”
  严华章苦笑,“没错。”
  素钗便道:“公公且去歇着,等腿伤好了再做活儿,剩下的让奴婢来吧。”
  她便从严华章的手里接过了扫帚。
  严华章便道:“奴才扶主子进屋歇息,主子请放心,这主卧,奴才已然打扫干净了。”
  卫珏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便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之上,缓缓往主卧走去。
  来到主卧,果然,面边的窗棂茶几竟皆擦得干干净净,地面之上一丝儿灰尘也没有,虽然那家具凳椅已残破老旧,倒也显出几分温馨出来。
  严华章扶了她在榻上坐定,斟了杯茶递到她的手上,低声道:“主子,您还好吧?”
  卫珏抬起眼眸,望向窗棂之处,眼底全是沉寂,“有什么好不好的?”
  严华章见她面容沉如深谷幽潭,眼眸当中了无生气,心底暗暗担心,“主子,咱们都活着,活着才有可能翻本,不是么?”
  卫珏转头望着窗棂,“咱们这样,算是活着么?”
  严华章只觉她语气当中竟是酸楚,缓声劝道:“主子切莫心冷,那些人如此往主子身上泼脏水,皇上尚且没治主子之罪,这便代表着,他心底也存有疑虑,再怎么确凿的证据,只要它不是真的,总会有破绽可疑之处的,咱们什么风浪都度过了,这一次,也必难不倒咱们。”
  卫珏缓缓摇头:“没有用的,你还不明白么?我的存在,已是某些贵勋眼底的一根刺了。”
  突忽其然地,她脑子里忽然间出现了那一日不堪的一幕,不由打了个寒颤,双手抱住了自己。
  严华章见她这般的情形,竟象那初初没了娘的孩子般孤弱无缘,心底酸了起来,“主子,无论怎么样,只要咱们找到了证据,皇上定会转了想法的,说到底……”他迟疑半晌,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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