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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顺明-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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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军师如此说,那就这么定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一功那边说,他那里给你准备。军师对我闯营如此的忠心耿耿,咱也不会负军师的一片忠心。”

牛金星看着军帐内各个大将的表情,知道自己的提议是取得了应有的效果,他作为举人入闯营,虽然被李自成拔到了军师的高位,可营内很多军将都是不服,心想我们拿着刀枪拼命才有今天,你个读书人嘴皮子上的本事,怎么爬的这么高。

其中背后怨言最多的就是刘宗敏和郝摇旗,牛金星知道,自己既然投了李闯,将来恐怕是没有什么退路了,要想要在这个体系内站住,并且保持住现在的地位,那就要让别人承认,做些大有功绩的事情。

其实按照他的估计,让牛佺去做说客,危险其实不大,毕竟对方已然是那般的表现,但这不惜独子性命,也要忠心为闯营办事的态度,却会大得这些军将的好感,刘宗敏什么人,可是杀妻表决心的。

果然,刘宗敏看着牛金星连连的点头,还粗着嗓子吆喝道:

“军师果然是俺们一路人……”

这话不太合适,被高一功偷戳了下才闭嘴,不过还是竖起大拇指,牛金星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微微的欠身,开口道:

“既然如此,派人去把犬子叫来,闯王和各位将军叮嘱几句。”

“不必了,就叫一功和军师一起去操办这件事即可,要快,尽量要稳妥,莫要坏了牛佺的性命。”

这边牛金星说的虽然是镇静,不过牛佺离开闯营的时候,却是眼圈通红,明显是很颓唐的模样,在闯军的营地出来的时候,一共是十几匹马,两辆大车,人不过是三十多人,可车上箱笼却很是不少。

马上的闯军骑兵盯着坐在马车上的牛佺,禁不住直皱眉头,心想这不过是做个使者,怎么一副送死的模样,果然这些读书人干不了什么大事。

临走时候,牛金星特地把牛佺叫到自己的住处,父子相见,牛金星说完之后,牛佺已经是吓得脸色苍白,牛金星已经是把话说在闯王和各大将的前面,现在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是来不及。

牛金星后悔的话却不能说出口,却只能是开口对自己的儿子勉励说道“你已经成年,又在营中担任实职,也该有做大事的担当和气魄”。

不过牛佺也是知道,自己家的身家性命和着闯营联系在一起,有些事情尽管是心惊胆战,可总是要去做。

本来闯营的这一行人还要担心这路上遇到什么官兵,哪怕是遇到平民或者是流民都很麻烦,谁想到尽管是商议完了第二天就出发,但路上却没什么人,最担心的兰阳县城更是城门紧闭。

再走不远,前面就是山东兵马的大营了……

第310章 官贼使者 因缘巧合

有功名的举人从贼,别看举人在大明多如狗,但这举人居然加入流寇李闯的队伍,那就实在是惊世骇俗了。

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君臣忠义的教育累计下来,整个天下的理学环境,种种种种,恐怕这牛金星深夜梦回,都会感觉到一种刻骨铭心的惶恐,甚至是耻辱,外人看来,身为秀才的牛佺想必也是在旁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过牛佺这五年来,第一次睡安稳觉,就是在这闯营之中,睡的格外香甜,牛金星尽管现在戒酒,但在五年前素以豪爽著称,和同辈饮酒往往是过量,人过量就容易大言,而言多必失。

宝丰县令府中,县令的内眷里面有些不好的事情在民间传闻,这类他家丑事,往往是众人最喜欢谈论的话题。

牛金星的酒后多言也正是说的这件事,但运气不好,有人却把他酒后的话语传到了县令的耳朵里。

按照这举人的出身,在县城里面也可以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荫蔽些农户们的田地,自己吃些抽成,也是小富。但恶了县令,这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宝丰县令的处处刁难,让牛家在城内举步维艰。

无奈之下,牛家父子只得是去有亲戚的卢氏县城暂避风头,谁想到不光是他们在卢氏有亲戚,那卢氏县令和宝丰县令本是同年的交情,牛家父子一进卢氏县城,就被县令找了个芝麻大的理由丢进了监牢。

直到今天,牛佺还在感叹当日的好运气,遇到外省的豪客给了笔银子,这才把牛金星从大牢里面赎出来,而且那豪客也不图什么,借完钱之后,就消失无踪,真是人间自有慈悲在啊。

知道县令想要对付自己,可牛金星一家在当地也是不小,家大业大,本乡本土,可不是说搬就能搬的,只得是咬咬牙,把家中的家底加上变卖了些家产凑了不少数目的银子,送给了宝丰县令,为自己求个平安。

本来牛金星父子心想,这笔钱送上去,熬到这县令任期满,人一走,也就万事大吉,谁想到那县令收了钱也就是消停了一年而已,等到还有几个月就要离任,找了牛金星的一件小事,又把他关进了监牢之中。

可怜这牛金星自从卢氏县城那件事情之后,已经是谨言慎行,不敢再犯什么错误,可还是被关进去了。

河南大灾,牛家也是靠着一点积蓄勉强的维持,再凑出送给县令的银子,却拿不出太多了,相熟的衙门差役几次偷偷的传话出来,说是在县令离任一月之前,这牛金星必然是瘐毙在监牢之中。

牛家已经是完全绝望,牛夫人和儿子已经开始给牛金星准备后事了,谁想到,这时候,李自成的闯军打破了县城。

把牛金星放出来之后,牛家父子回想这些年间的事情,发现牛家竟然始终被官府惦记着谋害,后怕先不说,竟然有一种天下虽大,但无处可去的心境,人被逼到绝路上,很多事情都是顾不得了,既然你大明朝容不下我们牛家,那就索性反了,全家投了闯营。

晃晃荡荡的马车上,牛佺的心思根本不在眼前的大路,和将要进行的会谈,反倒是回想起这些年的往事。

进入闯军之后,虽然每日里都是跟着大军东西飘荡,但这些所谓的“流寇”给他们牛家的尊重,是什么地方也比不了的。

每逢闯营商议大事,闯王必然会邀请牛金星前往共议,李过和高一功还经常来拜访求教,就连年纪轻轻的牛佺,众人也都是客客气气,牛佺这几年在县城之中,低声下气的和衙役官差打交道,突然换个位置,还真是感慨万千。

牛金星怎么想不知道,牛夫人怎么想不知道,牛佺也是家中的成年男子,自己也不去问这些让家人难堪无趣的问题,不过他自己来说,每天晚上沾到枕头就是呼呼大睡,香甜的睡到早上,这就是他自己的感受,最起码活的心中舒服。

不必要半夜被自己的噩梦吓醒,或者是听到有人敲门就怀疑是县里的官差过来拿人,对牛佺来讲,这也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牛佺心中的忐忑和惊惧倒也去了几分,闯营对我牛家也算是不薄,我牛佺也算是闯军中的一员,出生入死也是应该的。

不过,牛金星为军师,倒还真是颇为的合适,因为牛金星在家读书的时候,对兵法战策的书籍就有专门的爱好。

牛佺坐在马车上胡思乱想,他身边的骑士们却都是紧张异常,连夜出营,没有月光的映照,漆黑一片,好在是有个向导前面领路,但这夜里面倒还好,天光乍现,没过多久,这些车队的骑士们,就看到周围有游弋的骑兵。

郝摇旗的马队都是聚拢在一起,而且他的马队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一直跟着郝摇旗,被打散的都是步卒,开封城内的兵马又不敢出来,那游弋在周围的这些骑兵身份就昭然若揭了,肯定是山东马队。

虽说过来是使者密谈,但在没有进入对方的军营之前,要是在外面就被对方的骑兵杀掉,那实在是太冤枉了。

小牛相公在马车上魂不守舍的想事情,可护送的那些骑士各个着急,都把刀枪抄在了手中。

但外围游弋的那些骑兵,最近也不过是靠到了百余步的距离之内,然后又是远去,倒是让人莫名其妙。

走到太阳升起,眼见就要午时,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的牛佺这时候却是累了,倒在马车上呼呼大睡,护送的闯营骑兵推醒了他,开口说道:

“牛书办,咱们兄弟也就是能送到这里了,差不多还有十五里的路程,就要你自己走了。”

牛佺揉揉眼睛,还没有清醒过来,听到这护卫骑兵这么说,顿时是吓了一跳,直起身来开口说道:

“你们回去,这些官兵会不会直接来抓我,万一半路上直接动手杀人怎么办!”

那骑兵头目转身张望了下,摇摇头开口说道:

“要是动手抓人或者是杀人,恐怕对方早就动手了,这一路上差不多看到了将近三百对方的骑兵。”

说到这里,这骑兵头目在地上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打了这么多年,老子就没有碰上这么古怪的官兵,看着比咱们闯营的马队都要精良。”

身为流寇,却说官军比流民的骑兵要强是古怪,偏偏牛佺听这个也不觉得对方的这话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太阳已经很高,尽管周围还有骑马的人远远窥探,可终究是比夜间有些安全感,牛佺心思的也稳定了下来,听到对方说要走,连忙的从马车上跳下来,拱手作揖的感谢道:

“多谢几位兄弟夜间的护送,还望回程一切顺利!”

“读书人的道道就是多,这都是咱们弟兄份内的事,客气甚么,这赶车的车夫是当地找的,他们认识路,你跟着走就是,接下来牛书办,你也要小心啊!”

那名护卫的头目笑骂了一声之后,开口叮嘱了几句,边上自有人给那车夫嘱咐,那两名车夫家小都是在闯营之中,自然晓得如何做,连连点头。

一切交待完毕,这护卫的头目抱拳点头,上马领着人朝着来时的方向奔驰而去,牛佺下了马车,跟着走了几步,两辆马车实际上不是用来载牛佺的,而是拉着车上的这些箱笼,都是在洛阳搜检的财物,虽然箱笼不多,可颇为的沉重,显然是贵重的金银财宝,要用马车来拉。

离开的护卫骑兵才消失在视线之中,牛佺双手在脸上揉搓了几把,感觉清醒了些,刚刚要上马车,却看到一直是远远在边上游弋的官军骑兵,朝着这边聚集了过来。

两名赶车的车夫开始还没回过味,等反应过来,什么也顾不得了,拔腿朝着来路就跑,在马车上的牛佺想要招呼都喊不住。

不过这牛佺倒是有些觉悟,索性是坐在马车上不动,这些聚拢过来的骑兵倒也颇为的有趣,一行人先去追击那逃跑的两名车夫,很快就是逼住,让那两名战战兢兢的车夫回到这边来。

牛佺看着靠近的官兵骑兵,也是有些颤抖,这可是他投入闯军后,第一次面对面的和官兵打交道。

一名正当面过来的骑兵距离这马车十步左右却也是停住了马匹,在马上客气的抱拳说道:

“这位先生可是那边来的?”

对方的和蔼态度,倒是让牛佺镇定了许多,而且对方言语含糊却指向明确,更是让他心中有把握了许多,这山东兵马,果然是等着他们去谈的,想抱拳,却觉得不太合适,连忙跳下马车来,依足了礼数行礼,客客气气地说道:

“正是那边过来,还请各位带路。”

本来这牛佺是准备用“军爷”这个词,后来硬生生的打住,心想好歹自己也是闯军的使者,可不能自己失了身份。

过来的这位骑兵对牛佺不卑不亢的态度也是颇为欣赏,当下朗声说道:

“既然如此,就请先生跟着我们走吧!”

话说完,拨转马头,小跑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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