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仙-第3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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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这次查到汽车站人员脱岗,揪住关方卓就不错,可事实上,关区长在明信的存在感比马书记差很多,而搞掉一个区长,新上任的区长还是要看市政府脸色——不看脸色没钱拿。
对李强来说,搞掉一个关方卓并不解气,而且自打真的定了调子,明信转向很快,近期查非典很有力,所以他就没去检查明信。
直到看到陈正奎对五山县党委下手,他才果断带人到明信,天堂有路你不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太忠听他如此说,对其中的因果,也就猜到了七八分,不过他对李书记的用意,还是表示一定的诧异,“这种事情,你可以跟陈市长沟通一下吧?”
他可不想被忽悠得顶上第一线,被人卖了还傻不啦叽帮人数钱——官场里拼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很少,大多还是讲个妥协和平衡。
“他想跟我沟通,被我拒绝了,”李强想起来就乐,也不计较陈太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官场里有这样的提防心理,真的很正常,“太解气了……”
“他跟我说了多少回,政府的事儿,党委少插手——还拿北崇做例子,这次总算轮到我硬气一把,告诉他,干部任免是党委的事儿,政府少操心。”
“这样啊,”陈太忠终于能确定,李强不是拉自己冲锋,于是就点点头,“媒体方面,我会强调说……当初有部分领导和兄弟单位不理解。”
“最好尽快吧,”李强点点头,似乎是迫不及待地看陈正奎出丑了,不过紧跟着,他又补充一句,“这件事完了,北崇和阳州就都能好好发展了。”
老李对陈正奎的怨念,这不是一般的深啊,陈太忠心里暗笑,岔开了话题,“下周区里的松柏疗养院奠基,书记抽得出时间吗?”
“这个要到时候再看,”李强摇摇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人不到,贺词也会到,今年北崇要加大建设力度,非典对GDP的影响太大了,已经有人预测了……今年全国GDP的增速,受此影响,最少降低零点五个百分点,咱阳州的数据,也就指望北崇了。”
“您这么说,还真吓到我了,”陈太忠笑眯眯地摇摇头,奉承话谁都爱听,但是一个县区带起一个市的数据……还是省一省吧。
“我早晚要给你一个意外惊喜的,”李强哼一声,也不再多说,拧熄手里的烟蒂,又摸出一根烟来,陈太忠见状,赶紧给他点上。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默默地抽完一根烟之后,李书记站起身子,“好了,事情就谈到这里,记得快点办。”
陈太忠站起了身子,送领导下车,来到地上,他才叮嘱一句,“您要记得提前通知啊。”
这个提前通知,指的是李强从北崇抽调干部的时候,要先跟他打招呼,要好交待清楚去向,他才能放人——这是李书记上次就允诺了的,陈区长也对白区长打了保票:你若是不满意,我帮你顶住。
“你尽管把心放回肚子,”李书记扭头看他一眼,抬脚上了旁边的奥迪车。
这家伙真是不痛快,吞吞吐吐的,陈太忠心里暗暗腹诽,上车之后,吩咐廖大宝掉头往回开,心里琢磨着,该找一些什么媒体。
陈区长用得最顺手的,当属《天南商报》和《恒北经济导报》,不过这两个报纸因其自身性质和定位,在政府中的影响偏弱。
要不,让李世路在朝田日报上发个稿子吧,他暗暗地拿定了主意,搁在往常,他是不会这么帮李强的,但是今天李书记的一句话,说得他心里痒痒的——老李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惊喜呢?
他坐在这里思考,车上其他几个人却是满脸的狐疑,他们被陈区长临时叫出来,坐了一个小时车来到市里,等了一会儿人之后,见到李书记上车跟区长嘀咕一阵,又下车走了,然后区长就要打道回府——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王媛媛和刘海芳坐得住,知道这消息早晚能打听到,但是谭胜利就憋不住,反正他是异端,也不怕问一句,“区长,这是有什么事?”
“李书记要跟我谈非典,我就把你们喊上了,没想到时间不长,”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心说哥们儿可不是说假话,新闻播报也是这么播的,不会听的人,听热闹,会听的人听门道。
政府里会听门道的,多了去啦,不过有人聪明有人傻,刘海芳觉得自己听出了点什么,就要略略卖弄一下,她犹豫着发问,“头儿你是说……昨天市里对防治非典的检查?”
“这个得问李书记了,我也不是很清楚,”陈太忠含含糊糊地回答,这种事儿,他怎么可能泄露出去?
回到区政府,就是六点了,陈太忠给区党委办主任韩世华打个电话,知道下午除了两个大学生返乡报名,没有其他事儿,就决定不去党委了。
然后他联系了一下媒体,不过遗憾的是,牛晓睿、刘晓莉和李世路都不在北崇,于是他电话上简单地说明一下,令他欣慰的是,这三位都没有推辞,打包票说明天能见报。
那俩也就罢了,小李同学都答应得干脆利落,“没事儿,北崇防治非典的报道,能随便发……我对北崇的报道,都不用总编审核。”
最近媒体对北崇防治非典的报道,确实卡得很松,一个样板竖在那里,只要是正面意义上的,有点小瑕疵都不怕。
不过能不经总编审核就发的非典稿,日报社也就是李世路独一份儿,一来是李记者跟北崇的关系极好,众所周知,二来就是……人家好歹有个省委副秘书长的老爹,出点纰漏也扛得住。
第4237章解读
李世路的稿子,还是传到了市委宣教部杭峰那里,没办法,这篇稿子的影射太明显了——“北崇防治非典初期,有个别领导和兄弟单位不是很理解,用语言和行动表示出了反对。”
这年头,沾上非典话题的,就是非死即伤啊,杭部长亲自打电话给李世路,说你这个稿子这么写不合适,要改。
陈区长要求我这么写的,李记者很为难地回答,他很清楚,对上市委宣教部,别扯自己老爹,扯陈区长才好使——要知道,前一阵宣教部才死了一个科长。
杭部长听得也是又羞又恼,可是想到小李的老爹,他还硬气不起来,于是就表示,那这个稿子,我要向市委请示一下,今天不可能让你发。
第二天,《天南商报》和《恒北经济导报》发了稿子,而杭峰也确实找到了市委书记马强,问这个稿子合适不合适发。
马书记细细地看一遍稿子,想了一想之后,淡淡地表示,北崇是样板,防治非典初期,不被人理解是很正常的……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杭峰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事实上他也想到了,阳州能有什么领导?除了李强也就是陈正奎,李强跟北崇的关系不错,陈正奎和北崇剑拔弩张,也是众所周知——甚至不少人都知道,陈市长被陈区长拿着烟灰缸,在脑袋上开了好大一个瓢。
那为难北崇的,必然是陈市长,那么接下来就是另一个问题:陈市长是谁的人?
陈正奎是团省委的人,虽然跟省长魏天有一些交情,但此人是应运而生的,年纪轻轻能走这么快,主要是他的根脚正。
然而,再一个问题是:马强是谁的人?
二马书记是大马书记的人,而大马书记则是前天子门生,那么二马的阵营,自然也就早确定了——绝对跟陈正奎尿不到一个壶里,不落井下石就算厚道的。
所以,杭峰能猜到马书记的反应,但仅仅是能猜到,没有任何用处,他必须要马强表态,才好做出决定——以后有人翻旧账,也不关他的事。
马书记没有明确表态,意思却是很明显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要为陈正奎说话,那就是路线错误了。
杭部长得了指示,接下来就游刃有余了,他要《朝田日报》不做删改地发了这篇文章,至于说比其他报纸晚发一天,这也没什么了不起。
但是搁在有心人眼里,这又是一个风向标,本省的经济导报和外省的天南商报,为北崇叫屈也就算了,次日,连朝田日报都炒剩饭为北崇叫屈,这意味着什么?
然而这事情还没完,再过一天,也就是周四,《恒北日报》刊登出了一则报道,《非典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去重视,》
这个标题,是非常符合主旋律的,不管这一事件如何变幻,阵营如何争斗,最终定的调子就是:要认真对待这一场疫病,并且战胜它。
标题符合主旋律,可例举的内容,却是防治非典标兵北崇区,曾经遭遇了种种不理解,现在还有人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个态度是不对的,是不可取的。
这样的文字,就只差指着某人鼻子开骂了,但是偏偏的,立意正确,让人无可指摘。
整个恒北省官场,都感受到了这种风向,心说马老大这是要挑衅那啥?
殊不知,马飞鸣对这篇报道也不是很知情,关键是省委里擅自揣摩上意的人,真的不要太多,看到朝田日报上登了文章,又打听到二马书记对此文放行,自然就有人把这文章登到了省报上。
马飞鸣是中午的时候才看到省报的,看完这篇文章之后,他抬手招过自己的秘书,“这篇文章,谁打招呼了?”
“我问过了,好像是李强和陈太忠在清算,”做秘书的苦笑一声,“估计是有人胡乱猜测。”
“那就猜测吧,”马飞鸣将手里的报纸丢到了一边,他堂堂的局委,不怕承担一些舆论——当然,前提是舆论对他有利。
但是他的纵容,就让恒北产生了一边倒的言论,甚至有人在猜测,是否马书记在离开之前,有意打压一下省里今上的势力。
陈太忠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完成了对李强的承诺,事实上,周四上午的时候,他接到了黄汉祥的电话,“你那个海角的铁路快点谈,郑文彬要走了。”
黄二伯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是他有一点好,对自己人,能帮上忙的地方,那是绝对不会含糊的,而且他的消息也相当地灵通。
陈太忠甚至没以为,老黄能知道自己在海角谈铁路,“您知道这个事儿?”
“你这不是废话吗?”黄汉祥老大不客气地哼一声,“你找郑文彬办事,就是我找他办事……他卖了你面子,能不跟我说?”
“我就是顺口提一句,”陈太忠干笑一声,“真没打您的旗号。”
“这个我知道,你一般都是自己闯,”黄汉祥的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不过下一刻,他的话题一转,“听说苎麻现在降价了?”
“一公斤降了两毛吧,”陈太忠实话实说,黄二伯这个问题,背后其实还有很多问题,肯定有相关人等找上门了,但是他不想多谈这个话题,“郑书记什么时候走?”
“也就是这几天了,你赶紧把招呼打到,”黄汉祥沉吟一下,又说一句,“马飞鸣也快了,不会超过一个月。”
马飞鸣也快了?陈太忠其实知道马飞鸣快了,但是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点震动,“海角铁路,差不多搞定了,我找了海潮的人操作。”
“海潮进海角……嗯,也行吧,”黄汉祥想一想之后回答,“不过海角不比天南,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马飞鸣走了,是魏天上,还是谁会来?”陈太忠其实挺关心后马飞鸣时代,要是魏天上的话,陈正奎又要得瑟了。
“有资格去的人太多了,我怎么能肯定?”黄汉祥笑一笑,“不过其中有一个,是你的熟人……青江的姜纬。”
“姜……纬?”陈太忠咀嚼一下这个名字,确实似曾相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