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聊斋-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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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和道长点点头，说：“鬼蜮里，初生鬼里有些鬼余气未尽，就一直存在，余气渐消了，就如同闲花野草，自荣自枯。”
这一刻，他目光转动间，似乎又凝视了楚有才一眼，然后说：“既然这样，第二个考核的问题便是，在这些余气未尽的鬼魂里，有一些无所凭依的鬼魂，会回到阳世，附在人身上孕育，称为偷生，这样的鬼魂，人人喊杀。但同样，也有一些德行高尚的和尚道士，借别人的形体转世，称为夺舍。你们可知两者的区别？”
众生皆是静默，陷入苦思里。
楚有才听到这里，心下不由摇了摇头，这个问题看起来并不难，可以从动机上判断，可以从结果上判断，亦可以从善行恶行中判断。
但不知怎么，他发现云和道长似乎意有所指，不由陷入了思考里。
若是自己没解决这其中的意蕴，只怕自己就领悟不了这次考核的精髓，到时候第三关的核心之考核，只怕自己就要陷入巨大的艰难之中。
良久，便有许多人站起，说及两者的各种区别。
自然有人提及动机、结果、善行恶行等等，将其中都分析得极为透彻。
这些人都是天生英才，经过层层考核得到各州状元，自然都是强者。
一直到最后，所有人几乎都说了一遍后，云和道长忽然沉声对楚有才说：“众人之中，只有你还没有回答，你如何看法？”
便在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楚有才身上。
楚有才站了起来，对云和道长行了一礼，说：“我认为，没有区别。”
他此刻虽然没有发现这次考核的精髓所在，但经过这么久的酝酿，却是形成了一个系统的知识，应对起来，极为自如。
只这一下，所有人哗然。许多人顿时认为楚有才是危言耸听，故作惊人之语，鬼魂会害人，一些高僧转世，比如长清僧一事，沸沸扬扬，不曾害过任何一人，此事被别人津津乐道，怎么会没有区别？
云和道长说：“说下去。”他倒是露出了一丝的兴趣。
楚有才说：“正如众人所说，鬼魂附体，会伤及那人的阳气，是一种恶，而我认为，若是高僧附体，同样也是一种恶，哪怕不伤及对方的阳气，也会对那人的亲人造成伤害。”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一怔，他们都没有想及这一点。
楚有才继续说：“大家都听过长清僧的事情，但大家不知道的是，我曾与长清僧交往，他重生后，重新回到寺院里，继续他的神佛之道，然而他一直在忏悔，因为他剥夺了原本那人的亲情，所以他立誓，要全力护佑那家族一家数代平安。然而，伤到了那人一家的亲情，本身就是一种恶，否则长清僧是不会自赎的。”
众人这才动容了，谁也没有想到楚有才居然与长清僧有过交往，而且还体会得如此透彻。
楚有才继续说：“但同样，这种夺舍和鬼魂附体，虽然都是恶，又都是不恶。”
这下，众人更加惊讶了，满脸的不解。
云和道长不由认真倾听着，脸上却没有之前的那种冰冷。
不得不说，楚有才的说法，已经将他吸引住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原心
楚有才继续说：“鬼魂附体，一般是用来惩罚别人，但若是生平无错事，鬼魂也无法附到你身上，所以这又并非恶。而那些高僧夺舍，其实往往是那些人原本阳寿已尽，高僧借此而生，并没有伤及无辜。”
“所以，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人本身的缘故。”
“人恶，才有鬼魂附体，人死，才有高僧附生。”
楚有才说完后，对云和道长行了一礼，这才坐了下来。
而这时，众人却完全失神惊呆了，好像某种神秘的大门为他们敞开一般。
“原来是这样！居然可以如此解释鬼魂附体、高僧转世之说！”
众人议论纷纷，这一刻，他们看向楚有才的目光已经与之前不同了。
这样的人，无疑拥有大智慧，胸有千秋，若是为恶，只怕也是一个奸雄。
“楚公子所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云和道长点点头，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语气里却有一种认可之意。
然后云和道长继续说：“不过这一关的考核，并无所谓正邪，只在乎心中的理念，任何事情都分正反两面，关键看本心。”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内心透彻，有着属于自己的认知，能坚持自己的路。”
“所以，你们都通过了这第二轮考核。”
便在云和道长话音一落后，众人发现，自己等人赫然出现了一处山峰里，云深不知处。
眼前是座巍峨的高山，高山上赫然写着几个字：“天山绝顶。”
看到那几个字，所有人都面色一变。
这可是诛仙院最为神奇的传说之地，据说只有两种人才会攀爬这座“天山绝顶”，一种就是诛仙院里负大罪恶之人，要通过此地，来赎自己的过错，还有一种就是心有冤屈，想要找诛仙院圣院长申冤，这才攀爬此山。
圣院长已经数百年没有出世，而数百年来，据说去爬这天山绝顶之人，没有一个人回来。
而如今，居然是天山绝顶的试炼。
这时，云和道长沉声说：“这次考核很简单，你们只需要在这天山绝顶上留下你们的痕迹即可。”
众人暗暗凛然，知道最关键的测试便在此，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楚有才心下一动，之前两轮考核，第一轮是心性，第二轮是理念，似乎意有所指，而这一关，似乎考核的是力量？
他摇了摇头，觉得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一刻，众人慢慢发现，无论是脚踏，掌击，甚至是施展诅咒之力，都无法留下半点痕迹在这天山绝顶之上。
许多人施展尽了各种手段，却终究失败。
便在这时，人群里有一人身体横亘而出。
那人全身骨骼闪烁着无数的白光，全身的血色筋络凝在身体上，显得如此狰狞，他猛地举起手里的横斧，重重地向前一劈。
顿时，他被重重地弹飞。
众人不由一阵摇头。
但他并不迟疑，继续高举着横斧，再度劈出。
他又被弹飞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足足劈出数千道力量，都被击飞，但他如同一个毫不疲倦的人一般，连续劈个不停。
这人便是之前众人议论纷纷，有可能夺下这次第一的邹小山！
看到这样，周围人都不由暗自摇头，看来真是不撞破南墙不回头，只是明知必败，为什么要如此执着？
但不知怎么，看到这一幕，楚有才内心却闪烁着某种念头来。
他需要此人最后的结果来作为印证。
刚才他已经苦苦施展出自己的所有法术，甚至施展出了自己最强的铭文卜卦大阵，却全部失败，让他明白，第三次考核，并不是那么简单。
便在这时，忽然那人再一次冲天而起，劈出之时，天地之间闪烁出一阵白光，顿时，斧头在眼前的天山绝顶上留下了一道深达数寸的斧痕来。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骇然。
谁也没有想到，这看起来如此愚蠢的行为，居然真的成功了！
而便在这时，天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天暗之前，若你们没有人再留下痕迹，考核结束。”
听到这里，众人皆是失神，他们这才想起若是没有达到考核要求，诛仙院未必会招满十人，甚至可能只招邹小山一人。
看了看天色，如今距离太阳落山，已经不足半个时辰了，他们内心不由焦急不已。
这一刻，楚有才不由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场景，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同样，自己已经印证到了什么。
他脑海里忽然反复回忆起云和道长与他接触的点点滴滴。
记得云和道长曾在酒楼里与自己畅谈，说及佩服自己，而且还与自己谈及他的往事，并不忌讳，曾在前世里因为一副仕女图而宁愿身死，可见此人乃是性情中人。
这样的人，哪怕知道自己并非王勉，也不会因此而故意伤害自己。更何况，自己心胸坦荡，并没有将王勉杀死，何曾有愧？
所以云和道长屡次盯向自己，是想看自己有没有悟性，能不能体会到。
若是体会到了，那就代表诛仙院接纳自己。
楚有才回想起第一次考核，说的是天道，说的是孝道，说的是心性。第二次考核，说的是鬼道，说的是重生之道，说的是理念。而这第三次考核！”
“指的是本心！”
邹小山凭借的，并不是力量，而是坚持。他必然是数十年如一日这样修炼，所以遇到难题，便用他的坚持来对待。
这坚持，便是邹小山的本心。
楚有才心下一动。
“天道之上，予人有重生之路，做到自己极限，直指本心……”
楚有才内心都爆炸了：“原来云和道长并非是苛刻自己，而是用这三次考核来点拨自己！”
“若有天道的虔诚，鬼魂之道又何妨？只需要直指本心即可！”
而自己的本心是什么？
“是守护！”
楚有才忽然洞明。
“而自己如何做到极限，直指本心？
先见之明！未卜先知！除了这些，甚至还有无数的诗文。
这一刻，楚有才不再迟疑，脑海里闪过无数的诗文，瞬间写下了一段诗文来：“何事不看霜雪里，坚贞惟有古松枝。”
顿时，他的诗文猛地凌空而起，慢慢地落在了那天山绝顶之上，顿时金光闪烁着，赫然形成了两排文字，显得如此铮铮铁骨。
此时，众人惊异了，谁也没有想到，楚有才居然成功了，而且还一口气留下这么多痕迹来。
而注意到楚有才的身体渐淡，明显已经通过了这一次的测验，众人不由一阵阵失神了。
能写出这样的诗文来，心地何等坚韧纯洁，足可见此人绝非那种奸恶之徒了。
众人有人如此心下震惊，但在范住与安天石眼里，反而成了另外一番样子。
“直指本心的意思吗？原来如此！”
这瞬间，他们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同样身上光芒涌动，瞬间便形成了无数的光芒，展示着他们内心最虔诚的坚持，顿时他们同样在天山绝顶上留下了痕迹来。
顿时他们的身体也慢慢消失不见。
众人注意到这一幕，不由失神了。
只是这时他们赫然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都全部失败了。
他们颓废着，面色惨白。
而这时，天色终于已经昏黄，而众人则发现，自己瞬间一起被弹出这个空间，出现了在倾城门的下面。
众人顿时把目光盯向云和道长，此刻的他们，内心满是不甘，因为最关键的是，诛仙院平时招收的是十个名额，而如今，只有四个人通过。
而且那个学习妖法的楚有才，居然名列其中，这使得他内心满是不服。
无数人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楚有才身上，那是整个楼兰大陆上的无数年轻俊杰，他们每一个人身后都代表着强大的家族。
众人陷入一种难堪的沉静里。终于有人低声嘶哑地说：“云和道长，我们……还有希望吗？”
便在这时，云和道长淡淡地说：“败就是败，败了，还不甘心，这就是你们这些年读书得来的领悟？”
众人面色惨白，不再言语，但内心依旧满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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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燕刑天冷冷地盯着倾城门，目光里满是杀气。
就在刚才没多久，他已经通过消息得知，原来楚有才假冒王勉的身份，一直隐瞒云和道长，顿时他放下心来，相信云和道长必然不会徇私，而且以楚有才的实力，又被千夫所指，必然无法通过考核。
而接下来，将会是他诛杀楚有才，杀鸡儆猴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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