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同人)红楼·画中人人-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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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粽子迟了点,可还是个肉粽子嘛……
大家别问我是去南非还是去北极,总之是坐船去了~
仰天长啸三声,俺是边打鸡血边擦鼻血,这是河蟹号飞船,大家旅途愉快~
☆、廿壹
一连三天,大雪下得又密又急,正值腊月当季,当真落如席盖大小。罗氏命人扫出东边的萼绿馆,另僻了几间山房给黛玉闲用。
这萼绿馆原是水溶少年时候,读书养静的地方,虽说不大,也是三四进的宅院。里头厅堂暖阁一应俱全,格局相当工巧,毫不见富贵人家的铺陈之气。
不懂的人只当王府清简惯了,背地里笑话的也有,他们哪知道单那假山嶂子的石头,就是当年徽宋营建艮岳所用的花石岗,花了大价钱,不惜从湖广两地千里迢迢的运来。更别提园里成山成海的白梅树,都是江宁巡抚从孙陵岗上选的老梅,拿运夫的话说,那银锭子就跟活水一样哗啦啦的,转眼都不知道流到哪去了。
“夫人你说说,哪里的梅树不一样?非要花这么多冤枉钱,可给折腾死人了。”管花圃的婆子将黛玉领进来,引着她过了穿山游廊,拐过三四道弯儿,迎面一排水磨青墙。隔着墙上的砖眼,远远可见圃里花开得正盛,郁香扑鼻,只觉得寒彻沁骨,浑身顿时凉生生的。
“依我说市面上香料缺的利害,种些蔷薇月季,卖到铺子里也值几个钱。再不然,种个大槐树,咱们夏天里还好乘凉呢。不知道爷是怎么想的,专拣这难伺候的养,一年也就盼这几天看头……”
“论理梅花是不好养,”黛玉折了一枝,用帕子垫着花苞,低头嗅了嗅,“不过我看着好,费点儿功夫也不值什么。”
那婆子听罢了,只管抿着嘴笑:“嗳呦呦,夫人到底是富贵人,哪清楚这里的门道。我瞧它颜色浅,味儿也不大好,不如那些马郁兰、百里香,隔着大老远都闻的见。”
紫鹃一听就笑,道:“这位嬷嬷,你不晓得香也分君子和小人?茉莉味道大,比佛手可差远了。俗话说真酒无苦,真水无香,这梅花儿的好处,偏就在有意无意之间。”
“可了不得了,少夫人调养出来的人,到底不一样,紫哥儿跟着你们主子,没少读好书吧?”
紫鹃不好应她的话,倒不好意思起来:“嬷嬷别笑话我,不过是常听姑娘念的,我心里头羡慕,跟着学学舌罢了。
“哪里是笑话,我们这些粗人,成日家和锄头打交道,想学还学不来咧。只是这花儿宠得也太娇了,惯的越发难伺候,你看它病怏怏的,杆子不直苞儿也弱,一点风都禁不得,怕是挨不到开春,早早就谢光了。”婆子一面唠叨着,一面将阶上的积雪扫开。
黛玉本不说什么,听了这话,便停下脚步道:“那也看什么人伺候了,这病梅是有缘故的,‘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你们只管养着它,却不懂它的好处,凭什么叫它白白开了一冬,倒让你们取乐儿?”
那婆子早听过她素日的性情,不是好相与的,闷着头继续扫雪,也不敢再插嘴。
紫鹃忙上来解围,为她打起帘子道:“姑娘,别光顾着说话,仔细脚下滑了。”
顺着台阶走上来,黛玉揭去披巾,一手拂开扑面来的落花。花瓣只有指甲盖那般大,轻薄如吹粉,混在白茫茫的雪帘里,倒是难辨出真假。
进了堂屋,炭盆生得极旺,铺了条大火炕似的,满屋子哔哔剥剥的轻响。黛玉解了斗篷,里面只裹了件银狐坎肩,素色窄腰短袄,稀疏的雪影映在袖襟上,衬得越像是半透青的霜花。她站在那里,也不急着坐,只是先试着看了看,四处环顾了一遍。
这房里还真安静,应着窗外不断狂撼的风,仿佛隔绝在整个世间之外。想这天气,拢着火盆,折几枝梅花,来上三两杯热腾腾的小酒,是何等赏心乐事?不知道这屋子的主人,当年寒窗读书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她摇头笑了笑,在东壁的炕桌前坐下,等丫头们过来沏茶。
“你们王爷上哪去了?”
“夫人还不知道吧,腊月里正是冬狩的好日子,前几天冯大爷来,吵着要去铁网山上打围,今儿早备了马车,没等天明人就走了。”丫头捧着一只如意盖碗,端端正正的跪在跟前,“王爷临走前说了,遣奴婢过来服侍,夫人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烬香便是。”
黛玉接了茶在手,却不喝,只当手炉暖着:“大冷的天儿,他可真有闲工夫,也不怕冻出病来。”
烬香扑哧一乐,像撞见什么好笑的趣事般,捂着嘴道:“王爷还怕夫人病了呢,这不才叫人做了两套猞猁裘,说是天寒了,总得有个替换。”
“我的衣裳都是才添补的,这会子又送什么?你们谁想要,尽管拿了穿去。”
“哪儿的话,我们可不敢要,王妃过门那年冬天,也只给赐了件青貂的。要真比起来,王爷对夫人的恩宠可算是前所未有了。”
黛玉并没有答话,转头面朝着窗外,雪絮掸在芭蕉形的幅扇上,不由叹了口气。
就听“呜嘎”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扑棱棱飞了下来,落在对面的金廊架上。她本想着心事,不防给吓了一跳,适才看清楚是只鸟儿。正好紫鹃拨了帘幄进来,一眼看见那在廊下挂的架子,越看越眼熟,恍然间悟过来:“姑娘你瞧,那不是咱们养的大鹦哥吗?”
“嗯?”黛玉放下手里的茶盏,也疾步走过去,两人面面相觑的望了一眼,都有些说不清的疑惑。那只虎皮鹦鹉低头衔着水缸,饮啜了两口,忽然叹起气来:“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哎呦,这可不会错了。”紫鹃喜得拍手笑起来,“我说丢不了,姑娘非不信,为这扁毛畜生还担了半年的心。”
“是谁带它来的?”黛玉抚着那鹦哥的翎毛,回过神来,也忍不住露出喜色。
烬香摘下架子来,从碟里抓了两把葵花籽,一颗一颗逗着它玩。喂了半天,她才转过头说:“还能有谁,不知道王爷从哪弄来的,听见它还会背什么湿啊干的,越发跟得了凤凰一样。本来腿都折了,我看养不活,劝他买只花牡丹来养,爷说什么都不肯,还骂我偷懒儿,这好好歹歹喂了半年,总算活过来啦。”
紫鹃想了一想,方才笑道:“是了,那天乱哄哄的,到处都是官兵,保不准真让人给踩伤了。后来我托人去□□馆,寻了两遍也没找见。”
“我说呢,原来是替夫人养的。”烬香也跟着笑起来,“都说爱屋及乌,今天可算长见识了。”
黛玉只是笑笑,待要说什么,反而说不出话来,她低头想了想,伸手去解鹦鹉脚爪上的锁链,那明晃晃的金珞圈,像许多个连环套,一环套着一环,剪不断理还乱。
“他这个人,倒是真有心。”黛玉淡淡说了句,轻得如同耳语一般,烬香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低声道,“回去给你们爷说,劳他费心了。”
你也不必这样费尽心思,我承你的情,就是了。
西去京畿二十里,便是铁网山。路上风雪无阻,车马走得还算顺畅。驾辕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头顶扣着皮绔帽,一张紫棠色的方阔脸,被风吹得有点发青。他原是猎户出身,对这条山道摸得十分熟,可眼下看来,并不像是去铁网山的路。
“嗳,老哥儿。”他推了推身旁的侍从,那人睡得迷迷登登,勉强睁开半只眼。
“咱们这是上哪里去?我琢磨着,咋不像去打围……”
那人赶紧掩住他的嘴,四下里看了看,幸好没多少人在意。“嘘!你别大声吆喝,成不成? 正经办好这趟差事,自然少不了你的赏,问那么多干啥。”
驾辕的是个老实人,听他这样说,也讪讪地没好意思。
“实话告诉你也无妨。”那人犹豫了半天,忽然又冒上来一句,“这事不可让人知道,你想想,王爷那样的身子骨,哪经得起折腾,不过打着围猎的旗号,好出城办事罢了。”
驾辕的不经意“哦”了一声,怕他卖关子,忙取出旱烟递过去。那人接了烟袋,一面悠闲的抽着,一面竖起两根指头,在他眼前比划道:“还不是为了这个主儿,咱们爷的新宠,正是贾府里头宝二爷的妹子,眼下就快问斩了,说什么也要来狱神庙走一遭,才好回去交差不是。”
“狱……狱神庙,听说这两天鼠疫闹得正凶,去了不怕忌讳?”
“忌讳?”那人嘿嘿笑了两声,说,“你有本事也去吹吹枕头风,看王爷听不听你的,别说鼠疫,就是滚刀山下火海,这趟差你也跑不了。”
驾辕的马上缩了脖子,只装作没听见,再不敢问长问短了。
又走了不多时,忽听见前头人喊马嘶,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去路。车内的男子挑起帘幄,低声问道:“方伯,怎么回事?”
侍从张望了一下,悄然凑到窗边说:“爷莫惊,前头闹鼠疫呢,路上躺了个把死人,不碍事的。”
车内沉思片刻,依旧放下青绸帘子,吩咐道:“且过去看看。”
车驾辘辘前行,马蹄陷进了雪浆里,又结了冻,每一步都委实难走。随着路途颠簸,车上的銮铃飘摇不定,撞出清碎的声响,转眼淹没在隆隆铁蹄之下。风吼的更烈了,吹得飞砂走石,一时间天色惨淡,迷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到了芦根桥前,马夫恭敬的匍匐在地,早有人打起帘子,扶着车内的男子下来。方伯偷偷窥了一眼,只见男子披着黑貂斗篷,想是怕冷的缘故,从头裹到脚面,露出小半抹侧脸的轮廓,因此更添了些神秘意味。
冯子英拍马过来,兜住了缰绳道:“算了吧,死人污秽,别让王爷沾了晦气。”
“活人都不怕,死人有什么可惧的。”水溶掀开风帽,掸了掸身上的冰渣雪屑,风有些急大,围在他颈间的貂毛瑟瑟抖动,谁知道方伯眼尖,一不留神就发现他耳后有伤,仔细看了,竟是排细密碎小的牙印,分明像女子咬下的。
方伯也吃惊不少,想到那些传闻韵事,他还是没忍住,悄没声息的笑了一下。
“不好了王爷,前头起火了,看架势怕是要烧人呢。”韩琦策马追上来,水溶脸色微变,勉强按耐了一下脾气,拉住他的笼头说:“你过去看看,别叫他们乱来,这帮人越来越有出息了!”
韩琦答应着,扬鞭直奔过去,冯子英等人紧随其后,走了没多久,果然见雪地里驾着柴禾,乌烟滚滚,铺天盖地的火光扑到面上,逼得人不自觉往后退。两个皂隶打扮的人,抬着一卷破草席,正预备往火窝里送。
“慢着。”水溶喊住他们,已是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跟前。那两个皂隶没缓过神,手里的草席“噗咚”落到地上,里面裹得死尸顺势滚了出来。拂开她脸上的乱发,那是张极为年轻的面孔,杏腮浓眉,死不瞑目地眼中,隐隐还透着生前那股子娥眉相嫉的劲儿。
冯子英“啊”了一声,忍住喉头恶心的呕感,半天才说:“是……琏二嫂子吧?”
皂隶看他们衣着显贵,便知道不似凡俗,连忙哈了哈腰,满脸赔笑道:“爷们别插手,脏。”
“她也是闹鼠疫死的?”韩琦捏着鼻子看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
“可不是,也不知哪个死鬼害得,一染就染了一群,偏轮到她倒霉,大年下的就死了。”
水溶情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