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湿面颊的雨-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以前只要被人这样羞辱,我真的一辈子不会原谅对方,但现在我已经不是那种人了。只不过,就算原谅成濑,他所说的话仍会长留在我心里。我常常在想,如果不原谅别人就能抹消记忆,那该有多好。
“这可难讲了。”我困惑的回答。
成濑或许认为这表示他已获得原谅,松了一口气似的坐在我身旁,说:“已经不再监视你家了。”
我眼睛一亮。这表示他在我家找不到任何证据。
“那你怎么办?”
“这……该从什么地方着手呢?”成濑不知所措的转过脸。
我没告诉他川添桂的那封信,也没告诉他耀子的帐簿,所以他一定毫无头绪。
“还有,君岛不会来了。今天你离开后,我已经打电话指示过他。”
“你能这样做吗?”
“我想应该可以。”
“明天是星期三,距离星期六只剩三天。”我屈指一算,对于时间不多感到忧心,因为我也不知从何找起。
这时,会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好像又有什么表演开始了。”我说。
成濑回头望向会场。“那我们进去看看。”
舞台上站着一位短发女人,身穿拉链前开的礼服,身旁站着刚才入场时排在我后面的那对全身戴满环饰的情侣。
“要表演什么呢?”我刚才的座位已经被人占据,只好和成濑站在一起,从观众背后望向舞台。
扎马尾的男人打开黑色公事包,取出针状物消毒,看样子是准备替人穿洞,脸上戴满环饰的女人则是其助手兼活广告。
短发女人躺在舞台简陋的床上,礼服拉链拉下,穿洞师傅和女助手遮住她的上方,开始做一些动作,但看不清楚。四周响起“看不到”的声音,但那对情侣认真工作,头也不抬。
才一会儿,短发女人站起来,让观众看她的腹部。
“你看到了吗?是怎么回事?”我问身材高大的成濑。
成濑无聊的回答:“是在那女人的肚脐穿洞,戴上环饰。”
“是吗?”
我到底必须看这种表演到什么时候?现在我只希望尽快找出耀子觉得无法释怀的事。这时,成濑用手肘碰我。
“什么事?”
“你看。”
我挺直腰杆,朝成濑指示的方向望去,立刻愣住了。接着出场的居然是小林由加利。
由加利化着比平常更浓的妆,原本垂直的长发烫成卷发,面带微笑。不寻常的是,她下身穿牛仔裤,上身却一丝不挂。形状小而优美的乳房高挺,由肩膀到胸部的线条很漂亮,充分显露出年轻少女的魅力。我觉得她炫丽动人,因为她全身散发出对这种事毫无经验的生涩气息——不管如何浓妆艳抹、如何面带笑容都无法掩饰。
男的穿洞师傅让由加利坐在中央的椅子上,立即伸手抓住由加利桃红色的乳头。由加利微微蹙眉,反而显得更性感。女助手递上沾有消毒水的棉花。男人用棉花擦拭乳头。
“哇,好凉!”
可以听见由加利羞赧的低语。看样子,由加利是要在乳头上穿洞戴环饰。
“会痛吗?”我情不自禁的喃喃自问。
成濑交抱双臂,一言不发的凝视由加利。
男人跪在由加利面前,用缝棉被用的粗针从旁边刺入。会场响起轻微的惊呼,但由加利却无动于衷。
“会不会痛?”男人抬起脸问由加利。
由加利低声回答:“不,还好。”
当然,我只是从她的嘴形推测。
不久,男人在棉被针之后插入类似的金属线,两端系上环饰,眨眼之间穿好了左乳头。由于由加利太过无动于衷,屏息观看的观众里有人说:“没什么大不了嘛!”
我叹息,自言自语的说“耀子说无法释怀,是指由加利的事吧。”
“她讲过这种话吗?什么时候?”成濑讶异的回头问我。
我觉得又被怀疑,心里很不高兴。“传真给我的时候在电话里说的。”
“是吗?”
“我不知道由加利会参加演出。”
“真搞不懂那个叫由加利的女孩在想些什么。”成濑满脸不悦,环视观众一圈又说“也搞不懂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
“是呀。”
的确,在上杉那边受到威胁时,由加利吓得几乎哭出来,可是这会儿却赤裸上身出现在众人面前,在乳头上穿洞戴环饰,当观众席有年轻男人举起相机拍照时,她还笑着比出胜利的“V”字手势。
由加利的右侧乳头开始消毒。
“嘿,另一边也要穿那。”
“乳头一定很痛。”
坐在前面的女孩们低声交谈。
负责穿洞的男人又以熟练的动作开始用棉被针穿刺,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了。
“啊,好痛!”由加利轻叫,脸孔扭曲。“啊,好痛,这次真痛!”
女助手慌了,跑上前去,但男人制止她,只是盯视着由加利。
“痛死我了!”由加利蹙眉,忍受疼痛般的用力闭上眼。
观众鸦雀无声。男人以比刚才更快的动作穿洞并戴上环饰。
由加利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我想吐。”
“一定是贫血发作,到那边躺一下。”女助手让由加利躺在方才短发女人躺过的简陋床上。
这中间,男人迅速把器具放入医师出诊时携带的黑色公事包内,然后两人看也不看由加利一眼,立刻退出舞台。就这样,穿洞戴环饰的表演结束了。
由加利裸露上半身躺在舞台上,无人理睬。我觉得她很可怜,低声问成濑:“要过去看看吗?”
“不必了。”成濑按住我的手臂。
“可是……”
“你看那边。”
我朝成濑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藤村手拿浴巾走出来盖在由加利身上,等由加利起身,就搂住她的肩膀退出舞台。
或许制作人藤村和这场现场表演有关,所以由加利才会上台演出,这表示藤村和由加利似乎不只是制作人和耀子事务所的职员,还有更亲密的关系。我想起由加利打电话给藤村时的语气。
这之后是几十分钟的休息。我喝了罐装啤酒,走到较少人使用的二楼洗手间。
由加利在洗手间内,上身披了一件黑色罩衫,脸色苍白。
“由加利。”我叫她。
她像是见到鬼般露出惧色。“啊,吓我一跳。美露小姐,你看到了?”
“嗯,不要紧吗?好像很痛的样子。”
“这边很痛。”由加利说着按住右边乳房。
“现在还在痛?”
“不,好些了。我后来才知道,这搞不好会痛一年多,有的还会一直发脓。像这种事,应该事前告诉我的。”由加利显得有点沮丧,吞下手中拿着的几颗药锭。可能是消炎药或止痛药。
“你还年轻,很快就会痊愈。不过,我不知道你竟然敢做这种事哩。”我试探的问。
由加利以略带戒心的眼神从镜子上望着我。
“是受到耀子的影响吗?”
“耀子老师的影响也有,可是……老师绝对不会做到这种程度。”由加利有点藐视似的说。
她的意思似乎是,耀子的恋物欲只是追求流行,是表面上的。
由加利用成熟的口吻接着说:“老师很擅长掌握流行。”
“或许吧。对了,耀子有联络吗?”
“不,完全没有。”由加利转头不再看我。
从洗手间出来,成濑正倚着走廊墙壁,一边喝啤酒一边读我买的川添桂的著作。
我站在他面前,他抬起脸问:“你读过吗?”
“没有,为什么问这个?”
“里面有很多这一类照片。”成濑让我瞥了一眼。
是一些死于非命的尸体照片,虽然不至于可怕到令我倒退三尺,但看了很不舒服。
“不觉得恶心吗?”成濑歪着嘴角问我。
“不,反正都是死人。”
“可是你刚才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是的,那是……”我本来想说,那是因为想起某件事,但又硬生生把话咽下。
成濑似乎敏感的察觉了,颔首道:“村野小姐,你认为耀子真的是性恋物欲者吗?”
我大吃一惊。我从来没有想过耀子喜欢参加这类性恋物欲的活动,或是写这类的书,是出自个人兴趣。我私底下也和由加利有同样的想法。换句话说,耀子是透过市场调查了解什么东西受欢迎,就搜集那方面的资料,而这种对新闻性题材的敏感度,其实正是她的长处。
更何况,耀子从未讲过她有这种癖好。
“我认为不是。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才对。你的看法如何?”
成濑耸耸肩。“她在我面前很正常,不过她喜欢参加这类活动,我忍不住在想,也许她和我所认为的正好相反。”成濑说完,羞赧的笑了,用力合上川添桂的书。
成濑的话深深扎进我心中。也许真正的耀子和我想像的完全不同。
会场里突然响起鼓掌和欢呼声。凝目一看,川添桂慢慢走上舞台,正向观众低头致意。
“晚安。在今天这样闷热的日子里,承蒙各位特地前来捧场,我由衷感激。”
川添身穿纯白衬衫,系蝴蝶领结,手上拿着小提琴,殷勤的问候大家。他才一开口,观众席立刻静寂无声。他似乎拥有浸淫在黑暗世界的人特有的震慑力和超能力。
“接下来演奏的曲子,我要献给我敬爱的美丽的宇佐川耀子小姐。耀子小姐在场吗?”
川添在灯光照射的舞台上举手遮在眼前,做出在昏暗的观众席找人的动作。观众们不由自主的相互对望,会场一阵骚动。
我偷偷读过川添桂的信,所以当他提及耀子的名字时并不太惊讶,但是成濑却惊讶的瞥我一眼。
川添继续慢慢说:“很抱歉提到女人的姓名,这纯属私人问题……这种梅雨季对小提琴而言,是名副其实的哭泣季节,因为它是出生于意大利,成日呼吸地中海干燥的风,一旦阴雨连绵,它的呼吸孔就会被阻塞,无法随心所欲的发出声音……但是今天天气晴朗,湿度也低,这是老天特别为耀子小姐送来的礼物……啊,我太啰嗦了,请各位原谅。对了,配合我的曲子舞蹈的,乃是美丽的尸体!”
川添姿势优雅的坐在由加利刚才坐的椅子上。这时,不知从何处赤足走出一位身穿白袍的年轻女性,向观众低头致意。我觉得她的侧面轮廓酷似耀子,探身细看,但她不是耀子。
川添宛如撕裂空气般一口气拉出琴音,是我没听过的优美探戈。但当他所谓的美丽尸体配合曲子开始优雅的舞动手足时,我又感觉那是很淫荡的曲子。
大概发觉我询问的视线,成濑低声说:“这是圣桑(注:Charles Camille SaintSaens,1835…1921,法国作曲家)的哈巴尼拉舞曲(注:habanera,十九世纪中叶在古巴发展出的西班牙双人舞,特色是手及臀的动作充满类似阿拉伯舞的感官诱惑)。”
川添桂的演奏结束后,节目仍继续着。我听到有人低声交谈。
“接下来是喝尿表演。”
“骗人!”
“真的。女人在舞台上尿尿,男人把尿喝光。”
听到这个,成濑推推我的背说:“走吧。”
我同意了,因为继续在这里看节目也毫无用处。“不过,不去见一下川添吗?”
“也对,他刚才说了些有关耀子的话。”成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