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之死 作者:九月树-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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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将左边那一片林子移过来的……”
“知道知道,可那林子没有那么暖的!虽说如今深秋,理应是万山红遍的季节,可是,在我们这山里,这种红并不灿烂,是一种冷灰色。而你这片颜色根本是跳跃的,是响亮的。”
“老师……”
马丹想和雷平说,他不是常常说,画面颜色更多的是发自自己内心里的感受,而不仅仅是机械地对景描摹。可她欲言又止,她有很多话现在还没法向自己的老师讲出来。在老师眼里,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她不如高二那个拉小提琴的“外国人”梅杜杜。
一想起梅杜杜她就打心底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酸酸的感觉。梅杜杜是学生会主席,谈笑风生,幽默开朗,典型的一位大家闺秀,很得雷平的器重——马丹不明白自己怎么啦,这是一种少女萌动的爱意,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情绪。可这种情绪一开始就带着一种妒意。雷平从不叫梅杜杜的大名,只称她豆豆……
马丹的性情比起梅杜杜来,自然是属于内向的那一种了,长期的绘画训练,加重了她的这种先天的性格特点。但她并不是那种见了人木纳得无话可说的人。她也会开玩笑,待人接物从小在母亲的教导下,也是得体的,是一种端庄淑贤的小家碧玉型的。可是一与梅杜杜比较起来,她有了一种莫明的自卑感。其实,她并不知道,在雷平的眼里,那恰恰是她最大的优点,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含而不露,是矜持,是定性,是淑女,是做一个画家的最起码的先决条件。
“老师,在人们的传说里,你是个非常神秘的人物,矜持而冷漠。可是,我倒觉得你比谁都容易交往,是个典型的大娃娃!”
“是吗?哦,你如今是个高中生了,一夜之间感觉自己成了大人是不是?一览众山小啊?”雷平答非所问地道。
“都十七了,你还将我当成小孩呀?”
“是不小了,水彩画比去年这个时候有了进步。至少……还记得你刚开始画水彩——不!画静物写生时,非要将那牙缸的把把儿移到侧边去,我说你还不服气,竟然满有道理地说,反正没有画两个把把……哈哈哈……”
“哪壶不开专提哪壶!真坏——老师,我听说你在大学时,有好多女孩追求你是吧,你为什么最后一个也没捞上?”
“什么叫没捞上,谁说我一个也没捞上的?……小孩子,不许过问大人的事儿!”
“又来了!又来了不是?你不要成天小孩子呀小娃娃呀的好不好!我就烦这个!我都是高中生了,还小孩子小孩子的,多难听啊!对人家,你从不叫她小孩子!我——”
“好了!好了!我记住了还不行呀。”雷平明白她是指的梅杜杜。这两个学生,虽然都是他的得意门生,但在他的心底里,确实梅杜杜占的份量比马丹要多,这一点连雷平自己也说不明白。这不单是年龄问题,是气质,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有些人一辈子让人有长不大的感觉,有些人年纪轻轻就给人一种成熟感,待人接物,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默契……
不想了!她们真的都还小,都是孩子,怎么能同她们计较?而且,人世间有些问题也许会越说越不明白的。她们的父母将她们交给了自己,是对自己的一种信赖,他要让她们二人都学有所成,踏入艺术的神圣殿堂。
马丹画了一阵,过来依傍在雷平的左边,仔细地看他作画。
“老师,你这画面上用的所有颜色都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色相,好像全是单色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画?你对色彩的感觉太迟纯了吧?”
“是迟钝!也许我是色盲啊!”雷平打趣地说。
“色盲还能画画?!”
“有人喜欢鲜明,有人喜欢灰调子,这本没有什么统一的规定,要看各人对生活对艺术的理解。”
“山那么青,水那么蓝,尤其那远景,无论怎么看都是明快的,可你画的这完全是另一码事嘛!”
“艺术上,色彩的确是一门玄之又玄的学问,甚至它与哲学可能都有关联的。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明白,等到将来你自己步入艺术的神圣殿堂……”
“你刚才说,色彩学好像与生活有关,你是说……我明白,雷老师一定是因为自己坎坷的生活道路,受了许多磨难和挫折,才变得……”
“你懂得什么叫磨难和挫折?这都是谁告诉你的?我们只谈艺术,只谈色彩,其它免谈!你才多大一个小娃娃,什么人生道路呀,磨难挫折呀,你懂什么,真是的……”
雷平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突然停住。
显然,他是有些生气!他才发现,在马丹的身上,也有那种让雷平不能容忍的骄娇之气。刚才她才说什么一个也没捞上,他就有点心烦。她出身在一个自我感觉极好的家庭里,这样的山区小镇,一个当局长的人家,自然比一般平民多了许多的优越感。他们处事常会只以自我为中心,凡是自己想达到的目的,凡是自己想说的话,只管我行我是,从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的,何况是人家的痛处!可一个才十七岁的女孩,正处天真无邪的花季,她怎么能这样!
雷平还在漫无边际地想。却不知马丹早在旁边暗自饮泣着!她显然没有料到雷平会生这么大的气。雷平对她学习上的全心全意的辅导,和她讨论一些问题时的那种推心置腹,让她产生了一种误会。她错误地估计了自己在雷平心目中的份量。
“我说马丹,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有些事情是不能只凭自己想当然的!人都有自己的一些不想让人触及的区域,叫它禁区或者隐私也未尝不可。所以,和人交往时,就不能只顾自己说得痛快,而要懂得照顾人家的感受和承受能力……你——”
雷平回头,一见马丹早在那里啜泣,停下不说了。想了一会儿,就伸出手来,顺势搭在她的肩头上,又掏出一块洁白的纸巾来为她擦拭着眼睛,像一位慈祥的长者痛爱自己的撒娇的晚辈那样,语重声长的道:
“马丹,你听我说,我只是对你刚才的那个问题有些敏感,不是别的意思,你何必这样呢!不哭了不哭了!来……”伸出手,将马丹的小手捏住,紧紧地握着。
“我们和解了?”
“不许反悔!”马丹破涕为笑,就势身子往雷平怀里靠了靠,二人紧紧地依偎着,向着面前的画幅指指点点。
“吱嚓——”
突然,在他们的后方丛林中传来一声树的干枝被踩断的响声。声音不大,却极为清晰,二人都听得清楚了。
“谁!”雷平一声怒吼,声震山野!
就听见一阵窸窸嗦嗦的响声由近而远去了,显然是有人在偷听他们说话。
雷平正要起身去看个究竟,却被马丹紧紧地拉住道:“不管他!”二人复又坐了。马丹仍旧紧紧地依偎着雷平,似在专心听他讲那幅油画的独具匠心的构思。但她的心底却如黑暗的密室开了一扇天窗,强烈的阳光使她全身发热起来,心海就从此涌起了翻腾不已的狂澜,早飞出画幅以外十万八千里了。
那是一个少女初恋的激情之火,正烧得她浑身颤抖不已,满脸红扑扑地,意识迷离,两眼就蒙胧起来。
雷平讲了半天,不见回应,连忙低头一看,大吃一惊,正要将马丹从怀里往外推开,却听见一声炸雷似的吼声,从身后传来。
正文 第十一章(1)
(更新时间:2005…9…29 12:44:00 本章字数:2486)
沙岩与梅兰辩论后的第五天,真的走进教务处,提出了他的那个在旁人看来不知天高地厚、极为狂妄的要求。
“申主任,我对学校的政治课,有一点小小的建议。”
“好啊,你说说看!坐下说吧,喝不喝水?”申一鸣还算热情。
“我们学校的政治课太不正常了。什么都教不下去的老师,就被安排去教政治,而且政治教师调换频繁,这直接影响教学工作的稳定性和持续性。我认为我们目前的政治课从来没有被放在它应处的位置上,从来没有得到它应有的重视。”
“你认为我们的政治课存在哪些方面的问题呢?课时安排不够还是教材吃不透?我们应当怎样来对待政治课呢?”
“应该把政治课真正当成一门主科对待,至少要配备比较专职的教师。”
“你是说我们目前的政治教师不专业?”
“岂止不专业,简直是赶鸭子上架!”
“你……”申主任开始有点震惊了,但他强制自己忍耐着,“你觉得怎样才更专业一些呢?”
“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可以安排六七个专教政治的老师,每周由我来给他们上三个晚上的专业辅导课,以使他们尽快胜任教学业务。当然,安排谁,应由我来选。”
“……”愣了半天,申主任才反应过来,“你是想把一些文科方面业务能力较强的教师全安排去教政治吧,这怎么行呢?而且,还要先由你来给他们进行辅导,有这个必要吗?”
“完全有这个必要!不单是安排业务能力强的老师,而且必须将他们集中起来,进行辅导,只有这样才能提高他们的政治教学水平!”
“我说呀小沙,你也不要太自为是了,政治谁不能教,谁还要你来辅导,你当你是谁呀?说句不客气的话,大学教授也没你这样狂妄!再说,中学政治课虽说也算主科,其实说白了,高考不必考的科目,不就是可有可无吗,平时考试之前,让学生随便背一背就能拿分的,何必花费那么大的精力!”
“申主任,恕我直言,你对政治课的理解可能有一些误区。其实,政治课并不是你所说的那么可有可无,它至少关系到……”
“知道知道!我教政治都教了十多年了,从初一到高三,哪个年级的政治我没教过?我可更从来没有想过去教老师。人啊,还是应该谦虚谨慎一些好,不要才工作几天,就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对你自己的前途不好啊,同志!”本就对沙岩有一些成见,这一下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点点他。
“你不要扯远了,我们只讨论政治课教学。我是说一些老师的政治理论水平太低,他们甚至连一些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的,这不利于教学需要。我是为咱学校的教学工作着想,没有私心,我也不要报酬!”谈话中,火药味似乎渐浓了,但沙岩尽量克制着自己。
“我不否认,教师中是有一部分人不大喜欢读书,但各人有各人的长处嘛。再说,无论在哪个中等学校,政治课从来都不可能真当成主课来上的,我们不是大学政教系,更不是哲学系。我们学校每次全县统考,都不是政治拉的后腿,而是主科,是外语、语文,是数、理、化!”
“那种强制学生死记呆背词条的做法,早该摒弃了,我的主任大人。这是政治课教学最大的失败!因为这样培养出来的学生,对一些新生事物最起码的理解能力都不具备,更别说使他们走向社会后,能有什么作为,能成为有用人才了。他们对待事物的分析能力,解剖能力,概括能力,协调能力,都不具备;他们对辩证唯物主义的基本常识一点都不懂,对事物的本质,对予盾的两重性,对经济规律,对一切的一切都不懂——我们任课老师也不懂——将来如何工作和生活?如何应付这个万花筒一般的社会呢?背一点时事政治就可拿分,却从不将学习政治与个人道德、人品、修养挂钩,这不是我们当老师的失职吗?我们天天在喊抓纲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