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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弈网恋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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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被打乱了。
岛田的祖父曾经是关西棋院的著名职业棋手岛田横二,棋力鼎盛时期也曾和桥本龙太郎一起与日本棋院叫板对阵。出自棋士名门的岛田,童年是在关西棋院度过的,但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当他入段不久却退出了职业棋坛。即便如此,携带着一套笨重棋具来到中国留学的他,依旧具备职业高段棋手的实力。
刚开始的时候,校园里的那些老大并没有把岛田放在眼里。以为他不过是个过气的职业初段棋手,最多会和他们互有胜负而已。但是一交手全傻了眼,棋盘上他们个个象被点了穴的武林豪杰,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每次都是束手束脚的败下阵来。时间长了对岛田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些喽罗们自然也都做了鸟兽散。
虽然几乎一没课的时候,总有人找上门来和岛田对弈,但脾气柔和的新老大却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对谁都十分的客气。那时从不下棋的燕青曾经看过他的棋,岛田的棋布局流畅,行棋如春风佛面,从不勉强。但时时绵里藏针,让人防不胜防。学拳的岛田对燕青更是毕恭毕敬,还经常邀请他到自己的留学生公寓里去做客,两个人话都不多,大多时候是一起静静地喝杯茶。这很合燕青的胃口。
一天周末,燕青应邀来到岛田的公寓,这是一套两个人的房间,另一个南美的留学生活泼好动,没事的时候一般不呆在屋里。这天他推门走进去的时候,果然只有岛田一个人盘坐在床上打谱。他十分专注,甚至燕青走到身前也没有发现。燕青站在旁边看了没几眼就知道他打的是擂台赛上日本超一流选手大竹英雄和聂卫平下的那盘棋。这盘棋燕青曾经打过,他有过目不忘的天赋,知道下一步该走哪里,看岛田低着头迟迟找不到手数,便拈起一粒棋子,轻轻放在天元附近的位置。是这里吧,燕青微笑着说。岛田看了看棋盘上的棋子,又快速低头核对了一下,立即从走下床给燕青鞠了个躬说,想不到老师还是围棋高手。燕青赶忙说我碰巧看过记住了,而围棋只是会一点,不是高手。但岛田连连鞠躬,执意要请燕青指教一盘。
燕青既惶恐又激动。有很多年他没摸过棋子了,少年时刻骨铭心的伤痛让他从不敢与人对阵,最多是看别人下而已。所以在这所学校里没人知道他会围棋,甚至最亲密的室友。但是看着岛田恳切的眼神,一种难言的技痒让燕青心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涌出来一股勇气,他竟下意识般盘腿坐到床上,闭目微一定神,然后象岛田礼貌的低了低头,请指教。
其实岛田虽然看到燕青指出了那步棋,以为不过是碰巧记住而已,并没有认为他会是自己的对手,和燕青下棋更多的是对他教授自己太极拳投桃报李的补偿,所以虽然他十分的恭敬,口口声声说着前辈,甚至非要执黑先行,但实际上却一点也没把燕青放在眼里。
岛田的棋俱是专门从日本带来的。厚达30公分榧木原木棋盘散发出幽玄柔和的光泽。看着燕青充满欣喜地抚摩着棋盘,岛田禁不住得意的说,这是我祖父留下来的棋盘,大概有上百年的历史了。燕青连连点头,现在他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但当他拈起一粒两面鼓的贝壳棋子,还是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他一咬牙,竟然神魂颠倒般“啪”的一声十分响亮将棋子拍在了天元上。同时一股久违的豪气由内心里充溢而出。让他感觉整个人在战栗,他努力控制着自己。
那盘棋一直到快熄灯时才结束,燕青大胜。岛田简直惊呆了。

“哪后来,后来怎么样了?”花容正听得入迷;看到燕青突然又沉默起来;禁不住用身体轻轻碰了碰似乎迷失在过去的他。
在开往中山陵的大巴上,花容和燕青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狭窄的坐椅让他们靠得很近。女孩清纯的气息让燕青沉默中瞬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原先生活的一切都是虚幻的,而唯有现在才是真实。一种迷醉让他下意识里放松了紧绷的身子,于是随着汽车的摇摆,他们象原野里两棵相依的树,在风中枝叶交错、摇摆依偎着。
花容不语。
燕青的视线漫过她的发梢看窗外,窗外夏日阳光已然明媚,行人匆匆、车流滚滚。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又似乎无比的熟悉。淡淡中燕青有种说不清感动,他暗暗在想,这世界太好了。
过了一会,花容突然歪着头看着他,似乎是一个童心未泯的老师审视着她调皮稚气的小学生,她象是等待燕青继续那个故事,又象是用这种等待的借口好好看看那个有点让人神奇又感动的孩子。燕青微笑着面对着她,用一种平湖般的静默来容纳她清溪汩汩的目光。
“那盘棋对岛田的震撼太大了,和他认识快一年了,我从未和他谈起过关于围棋的任何话题,而他似乎认为向一个不懂围棋的人谈论这些不但是与夏虫语冰,更是一种对自己专长的炫耀,是不礼貌的。所以这种意外结果与其说让他有种失败感,毋宁说是让他感到了某种奇异和找到对手的欣喜。”燕青在一种甜美的凝视里悠悠叙说着他的故事。
从那以后,岛田失去了对那些上门求教者的兴致和耐心。一有时间就把燕青请到自己的公寓,两个人象享受美餐一样对弈一局。岛田的棋布局巧妙,讲究美感,行棋力避争斗,和燕青相比胜负感差了一些,所以总是负多胜少。但是现在对他来说,胜负是次要的了,和一个对手在竞争中不断求得平衡、感悟棋道的快乐更加重要。岛田的这种心态无疑感染了燕青,他们虽然是在下棋,但更象是在进行某种艺术的合作,就象共同创作一幅油画,每一步棋都包含了笔韵和色彩。
对燕青和岛田来说,那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岛田比燕青早一年毕业离校,离别时一向感情内敛的岛田竟然止不住的流泪。他执意要把那套棋具留给燕青做个纪念,燕青极力拒绝,因为他知道那不仅仅是一套棋具,那是岛田心爱之物,凝聚了他家族的荣耀和某种信念。但是岛田的态度十分的坚决,他说这东西应该属于你,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燕青只好收下。离开候机大厅的时候,岛田意味深长的对燕青说了最后一句话:燕青,你是个天才。放松点。
“你后来再也没有用那套棋具和别人下过吧?”快下车的时候,花容若有所思的问道。
“只下过一盘,是一年后我快要毕业的时候,那盘棋是和学校本地的围棋协会的头下的,一个业余七段高手,曾经胜过日本的业余冠军菊池康郎。”
“哦?别人不是不知道你会下棋么?怎么会呢?”花容奇怪的问。
燕青并没有立刻回答她,下车的时候,拥挤的人群中花容自然的抓住了燕青的手。走下车好远才慢慢的松开。
十一
穿过中山陵下的音乐广场,站在镌刻着国父手书“博爱”两字的花岗岩牌坊下面,墓道两旁青松郁郁葱葱,龙柏莽莽苍苍;紫金山上梧桐摇曳,杉影婆娑。放眼看去,中山陵如同天元上的一枚棋子,高高雄峙在紫金山上,气势磅礴、宏伟壮观。一种崇敬之情在燕青心中油然生起,想到国父博大慈爱的胸怀,更不禁使他感慨万千。
人就应该这样活着。他暗自在想。或者自己一直太在乎自己了,在乎自己的存在,在乎自己的胜负。或者他应该更忘我一些,象那山以及拥有山一样胸襟的国父一样活着。一种感悟突然让燕青有些激动,他呆呆地站着。
“怎么了兄弟?走啊。”花容在他前面很远的地方转过身来。她笑着伸开双臂做拥抱状面对着他,用一种诗歌般的语调大声着说。全然不顾四周游人关注。“看,这就是紫金山!看,这就是中山陵!”
“介绍你家的后花园呢?!”燕青忍俊不禁地笑着向她走去。他现在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快乐,花容活泼的举动使他的童心勃然萌动,他越走越快,最后竟跑了起来,背着背包的燕青看上去象放了暑假从学校里回家的孩子,屁颠颠的快乐着跑着,在超过花容的时候他甚至顽皮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来啊,我们比赛看谁先上去。”
花容在后面尖叫着追,燕青在前面飞快的奔。他穿过陵门,跑过碑厅,不远处就是祭堂了。他停下来回头看,花容并没有紧紧跟上,她正背对燕青坐在下面不远的台阶上,对燕青大声的呼喊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等了一会,看花容还是不动,燕青心中突然有一丝不祥的念头掠过。他赶紧向下跑去。花容正大口的喘息着,她一手扶着台阶努力不让自己躺下,一手抚在胸口上,看上去十分的痛苦。燕青心乱如麻,他不知如何是好,赶紧把自己的背包松下来放在花容的身后,轻轻扶着花容的肩让她仰靠在上面。花容面色苍白,全身几乎被汗水湿透了。怎么了?花容?你没事吧?燕青焦急的问。花容紧闭着眼睛微微摇摇头,意思是没事。
过了好一会,花容的喘息才慢慢轻了一些,她吃力的伸出手抓住燕青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再让我休息一会。她说。燕青任凭她抓着自己手,看花容好了一些,他的心已没有刚才那么紧张。怎么会这样呢?看着花容陡然憔悴的面容,燕青心里充满了十分的疑问。
“天!好歹过去了。”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花容突然睁开眼睛头仰在背包上看着蓝天说。
“怎么了?兄弟?”燕青略微调侃着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花容依旧握着他的手。她抬起头看着燕青笑了笑。好了,现在好了。她象是说给燕青,又象是说给自己。我已经完全好了。
“你知道么?燕青,我和你说过我和花荣是怎么认识的吧?”
“在医院里,你说那时你们恰巧都在生病住院。”
“是啊,我们几乎一样,都有先天性心脏病。他手术后基本没事了,我却不行。”花容看着远方幽幽地说。“或许我会象树上的叶子一样,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落下来。”
“不会的。”燕青似乎明白一些,他不知道该怎么宽慰这个女孩,只是喃喃地说。“不会的,你会好起来。”
“以前,每次下班的时候,我总会路过一家瓷器店,每次我都会进去待一会,那里有一套茶具,很多见过的人说,那是很普通的茶具,并不是特别的美,而我却觉得精美的不得了。心里那个喜欢呀简直无法形容。或许喜欢一件什么东西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是啊,不需要什么理由。你为什么不买下来呢?”燕青感觉自己被握那只手的手心象泉眼一样往外冒汗。或许是因为太热,或许不是。
“那套茶具价格贵得离谱。我一直舍不得。后来有一次,我因为赶一篇稿子两天没休息好,夜里突然犯病。第二天缓过劲来,我马上把它买了回来。”
“对自己的奖赏和安慰?”
“是呀,也不全是。我想既然生命这么无常,喜欢做什么就该快去做,不要遗憾。所以,每次生病我都会去做一件自己一直想做却迟迟没做的事情。”花容微笑着看着燕青说,样子恢复了一点俏皮。她稍用力握紧燕青的手说。“现在我就用这只手来犒劳自己。这是一只多么伟大的手啊,把棋子敲得山响。这是一只真正棋士的手啊!对了,快和我说说你和那个业余七段比赛的事吧。”
“以后再说那些吧,我现在想你说些别的。”燕青依旧有些担心,花容的气色好看了点,但还是有些苍白。
“好的,说什么呢?”花容意味深长的说。那眼神慧黠又孩子气。让燕青无端的感觉象一只斗志昂扬的小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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