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日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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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怎样?”
“所以谋杀犯是一个左撇子。”
波特小姐考虑了一下:“接着呢,你说呀,”她追问道,“因为结婚戒指一定是戴在她的左手上,所以凶手就只能去握她的左手,但他不一定非得是个左撇子。”
大师此时苦笑了一下:“他一定是有意安排的,妮奇,人的大脑活动就如同处于自然状态下运行的机器。如果不是左撇子,在设计犯罪时就会本能地制订出一个靠右手犯罪的方案。一般情况下,用左手实施的犯罪表明罪犯是左撇子。”埃勒里耸了耸肩,“当主教在仪式中间要求拿出戒指时,新郎转身向他的伴郎要,伴郎的手自动地伸向了左下方的口袋。一般来说,要不是左撇子的话,一个人在可以自由选择两边并没有条件限制时,会自动搜寻右边的口袋。维克多·卢兹自动地搜寻左边的口袋,所以他一定是个左撇子。”
“由于这种细节推理符合逻辑,”埃勒里叹了口气接着说,“所以,可以断定是卢兹干的,他说到做到了。是他精心地把戒指放在了外套口袋里,这样在事后看来,就好像谁都有可能调换戒指。爸爸是对的——”
电话铃响了。
“埃勒里吗?”是奎因警官尖利的声音。
“爸爸——”埃勒里说,男子气十足地吸了一口气。
但警官说:“我给你说过卢兹是我们要抓的凶手。我们在麦狄逊大道的一家古董店里追踪到了那个有毒戒指,当卢兹面对证据时,他彻底崩溃了。我刚刚在他签字的口供上吸完墨水,别再想你那些关于亨利·耶茨和埃菲·特罗伊的阴谋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埃勒里?”
埃勒里只好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谦逊地说:“没事,爸爸。”说完了就挂上了电话。
七月 坠落的天使
马库斯·塔里乌斯·西塞罗是世界上著名的雄辩家,他有一次曾亲切地告诉大家说,水火二字已成为“谚语”了,也就是说它们是最基本地两种相生相克的古生命元素。将其意思进一步引申开来,就是说生命之火熊熊燃烧之处,死神总是徘徊左右,随时伺机浇灭它。
迈尔斯·斯安特等人的案子就体现了这一点。真是说到火,火就来了,尽管纽约还有十多天才正式进入夏季,但现在已经是骄阳似火了,炼狱般的炙热将斯安特家的花园烘烤得像烧焦的面包皮那么脆,而花园围墙的石头则更像被支在烧烤架上一样倍受煎熬。说到水,东墙下就流淌着一条河,斯安特家的豪宅是曼哈顿为数不多的濒河建筑之一,傲然屹立在东河边,凝视着河对岸昆斯区凌乱的商业中心。
这种自古就有的和谐并不仅局限于地理位置和季节。斯安特的案子里还牵扯到了神话和艺术。这座房子设计于一个注重矫饰浮夸的年代,整个建筑风格呈现出一种教堂式的特点,房子的许多部位都装饰着丑陋的神怪。经过多年的风雨剥蚀,这座大宅子就像是在加了泻剂的圣水盆中洗过一样,单调和无聊的红黑交杂颜色,依旧透露出那么一丝乡间茅厕的品位。在建这座宅第时,斯安特家那位富有的先人——大概是想让这座房子能够辈辈相传吧——曾向上苍祈祷,祈求上帝保佑这座房子成为一个永久的建筑,或者至少会比几粒泻药更持久一些。他让建筑师从巴黎的诺特雷·戴姆大教堂获取灵感。于是就建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一点都不舒服,简直可以说是有些粗俗、丑陋。迈尔斯·斯安特就出生在这里,他曾经坐在他的工作椅上一连六个月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回忆童年那些常常拜访他的恐怖怪诞的噩梦。
梦后中最可怕的一幕跟突出房顶的石雕有关,这些石雕奇形怪状,好像屋顶长出的变态肿瘤。这就是诺特雷·戴姆大教堂的客迈拉斯安特版本。客迈拉本来是一个喷火怪兽,后被柏勒洛丰所杀。这样就又联系到了火。至于水,这个怪物在房顶的用途就是被当作排水槽,以排出房顶上的雨水。为正视听,创始人斯安特弥留之际将这个狮头羊身蛇尾怪物称为“天使”,而他的孙子迈尔斯则更是坚持这一叫法。迈尔斯的弟弟戴维却不这样叫,他是一位画家,在房顶上有一间画室,对他来说,破坏意象和创造意象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他把这座房子称作“大教堂”,这令他哥哥很烦恼。每当迈尔斯在客人们面前把滴水槽怪物称作天使时,戴维总是说这东西对他祖父认识天堂有很大的启发……即使对迈尔斯没有启发的话。
不过,这些都是琐事,而且有点离题了。我们现在要说的是一桩很严肃的事情,这事发生在最近一个炎热的夏夜,就在东河边斯安特家的花园。
花园里,两位年轻的女士正香汗淋漓地坐在明亮的月光下,一个是迈尔斯的妻子,现任斯安特太太,另一个是妮奇·波特,来这里是为了和附近一个出版商谈一本书的截稿日期。为了能够看望这位多年不见的朋友,妮奇特意提前一天出发,把老板一个人扔下到了这里。这次重逢对妮奇来说别有一番意味,因为她得知多萝西现在已经是迈尔斯·斯安特太太了,而上回听说她的消息时她还不是呢。
两人见面后,她发现多萝西有些不对劲,流转的眼波下似乎在防范着什么,她的气色也不大好,一副强颜欢笑的神态,与新婚燕尔的喜庆气氛很不相称。晚饭时,整个餐桌上都显得死气沉沉,人人都很沮丧。迈尔斯·斯安特的机要秘书哈特先生,那位理着平头、世故圆滑的普林斯顿式男人,最先瞅了个机会小心翼翼地解脱似地溜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年轻的女主人笑嘻嘻地打发走了丈夫,领着妮奇来到黑漆漆的花园。一到花园坐定,多萝西就哭了。
妮奇没有劝,任由多萝西哭了一阵,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因为这房子的缘故。这栋可怕的令人厌恶的房子,大概也有几十年没有粉刷过了,整体上显得很破败,房子里面也散发着一股霉味。房子里所有的卧室都一律对着河面,一刻不停地聆听着河水的喧闹。而迈尔斯·斯安特,尽管一看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但确实也有点过于古板守旧、缺乏情趣了。事实上,妮奇初次见到他时甚至还吃了一惊。他号称自己四十五岁,可看上去得有六十岁,大概实际年龄为五十五岁左右。但多萝西只有二十六岁。尽管多萝西是那种从不胡思乱想很实际的女孩,而且很崇拜成功人士,但也不像是可以跟岁数比自己大两倍的有钱人堕入情网的那种人。要不就是因为戴维?尽管这位艺术家没有来吃晚饭,妮奇还是在餐桌上听说了他的一些情况——“戴维的脑子里只有水彩画,”迈尔斯·斯安特说,“他老是待在自己的画室里折腾。”妮奇得到的印象是,戴维很可爱,还有点调皮,满脑子都是最前卫的稀奇古怪的想法——“简直是格林威治村的人”他的兄长谈到他时,语调中流露出无限的慈爱,“一个十足的造反派。”
当她听多萝西说戴维已经三十五岁时,着实吃了一惊。在迈尔斯眼里,他的弟弟好像永远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是他的经济来源,他迁就他,调皮时也教训他。戴维的一幅自画像油画挂在起居室里——“戴维称它是中殿,”多萝西笑着说,迈尔斯听了却皱了皱眉头。从画像上看他有拜伦似的浪漫、忧郁的气质,他皮肤黝黑,面孔英俊,眼神里跳动着一股魔力,或至少他画出了这股魔力。看来他才是多萝西哭泣的原因。对,一定是因为戴维。
显然就是这么回事。多萝西开始解释她哭泣的原因时,首先是夸她的丈夫。她说迈尔斯是世界上最温柔、最体贴、最宽厚的丈夫。接着便说她自己是个最忘恩负义的糊涂女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最不负责任的的坏女人,引诱一个好男人跟她结婚。哦,她本来以为自己爱上他了,迈尔斯是那么可靠,对她非常执着。当然……她并没有真的去引诱他,也可以说是他自己诱惑了自己。可她自己毕竟也没有坚守忠贞,她本来只是想,她……“哦,妮奇,别把我想得太坏。我爱上另外一个人了。”
瞧,还真是那么回事。
妮奇小口喝着她俩明智地带到花园里的冷饮。
“嗯,就算你爱上别人,”她说,说话的语气有点闪烁其词,就如同河堤上两个人长长的影子,清晰可辨而又摇曳不定,“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多萝西。”
“但是,妮奇,我该怎么办呢?我不想伤害迈尔斯。当然,他这个人是有点缺陷,但绝对诚实可靠,值得人爱,我怕如果我现在离开他……这么快,我的意思是,我害怕——”
“你怕什么?”
多萝西又哭了起来。
“你瞧,多蒂,”妮奇说,“你吃了蛋糕,就没法儿再吐出来,不然肯定会乱了套的。”
“怎么会这么糟。”多萝西说着,烦躁地擦了擦眼睛。
“我那个老板,”妮奇说,又抿了一口,“交代工作总是事无巨细,说得特别清楚详细,我也染上这毛病了。多蒂,亲爱的,咱俩都是女孩,这会儿旁边也没有男人。你想从另一个人身上得到什么呢?”
“另一个人?”
“就是你爱的那个人。”
“妮奇,我爱他!是真的!”
“那他是怎么看这件事呢?”
“他说——”
“等等,”妮奇把手放在朋友裸露的肩膀上,突然说,“笑一笑,多蒂,有人来了。”
迈尔斯·斯安特的身影在房屋的东北角闪了一下,他停在小路上,前厅的灯光照着他。他们看见他用手绢轻轻擦了擦半秃的前额,向昏暗的花园中张望着。
“多萝西?”他迟疑地叫道,“你是跟波特小姐在一起吗?”
“是的,迈尔斯!”多萝西说。
“哦,”她丈夫说,随即又沉默了。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屋里真闷……收音机说最近天气都不会太好……我想你和波特小姐没准儿想玩会儿卡纳斯塔……”斯安特朝她们的方向迈了一小步,手里还握着手绢。
妮奇心想这个可怜的男人就像鱼儿离开了水一样。她突然感觉迈尔斯·斯安特毕竟不是完全迟钝,他并非什么都不知道。想到此,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同情。看见他走了过来,妮奇将目光移到了别处,这样,妮奇碰巧看见了房顶上的那尊“天使”突然掉了下来——这个当滴水槽用的怪物在房顶上已经纹丝不动地矗立了七十五年了,现在突然坠落了,假如斯安特再向前迈一步的话,这怪物就正好会砸在他头上。妮奇大叫一声,怪物砸在了地上,斯安特也倒下了。多萝西像中了魔似地失声尖叫起来,黑暗中她的尖叫声凄厉绵长,充满绝望。
正在隔壁花园里打盹儿的老格兰德,斯安特的医生,闻讯赶了过来。他弯腰检查了倒在地上的斯安特后说,不管是魔鬼还是天使,反正失算了,没能得逞。他扶起迈尔斯·斯安特,跪在地上,好像是用这种姿势表示对上帝的感谢。
多萝西的丈夫爬起来,脸色比掉下的怪物还要苍白,他抬眼向上望去,但不像是在祷告自己幸免于难。一个黑乎乎的脑袋突然从屋顶探了出来,在月光的映衬下倒像是另一个怪物——是戴维,他好奇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迈尔斯和他的妻子都没吭声,格兰德医生叽叽喳喳地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戴维·斯安特听了以后没有吭声,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