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墓兮墓有龙有墓不让盗 by 酥油饼-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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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的。”雍怀扶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囊,拔开盖子,凑到他唇边。
阿想想摇头,但看上去像颇抖:“不行了……留着,自己。”他想起什么,眸光闪了闪。
雍怀以为他来了精神,正要高兴,凑近看却是泪水。
“ 师父,师父……”
想到师父、三师叔的结局,雍怀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我会带你离开。”他努力地说服,也说服着自己。
阿想抬眸,搭在胸前的手指突然摄住自己的衣服,用力地说:“小心,花……有毒……一定要……活下去,鱼家……”声音到最后,弱不可闻。
雍怀低下头,耳朵凑在他渐渐僵硬的唇边,佯作侧耳聆听的样子,贪婪地感受着耳畔的文人,这是阿想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气息。没有金缕玉衣,没有鲜花,连一张床都没有,也没有妻儿送行,只有一个同门师兄。
雍怀眼眶渐渐湿润,求生的念头出奇地清晰。
师父、三师叔死了,阿想死了,小晴……
“抢回来了!”清风带着,阵清风跪倒在他的身边,手里捧着被折腾得气息越来越虚弱的阿思,一脸邀功地笑,“雍怀,我能干吧?”
雍怀放下阿想,去探阿思的脉搏,发现跳动得十分不规律,好似弹古筝一般,忽急忽缓。
阿思被晃来晃去晃得晕头转向,此时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看到阿想的尸体,大吃一惊,“我……我灵魂……出窍了?死了?”他们是双胞胎兄弟,生长经历相似,性格喜好相近,成年后的两张脸就像镜子里镜子外,就是小时候闹着玩,阿想左脸被留了一道疤。此时阿思满脑子都是“我快死了”“这次死定了”“死得好凌惨”之类的情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雍怀抱在胸前,嘴边凑了个水囊。
阿思顺势喝了一口,又呛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脚膛起伏不定,像是喘不过气来。
雍怀拍着他的肩膀,发现他的嘴唇和阿想一样呈现黑紫色,心中又惊又怒,冲吸血花道:“你下的是什么毒?”
吸血花和清风抢阿思,被清风的四个火球逼到墙角,所有的枝叶都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一起,像绿色的大仙人掌,听到雍怀冲它吼叫,不服的伸出枝叶抗议。
清风皱眉。火球嗖嗖的上下跳动,一会儿排成正方形,一会儿排成菱形,像轮盘一样旋转变化。
吸血花蔫蔫地缩了回去,对着清风讨好地摇了摇枝叶的中间部分,仿佛扭臀。
清风问它:“你有没有下毒?”
吸血花飞快地摇头,所有的花枝统统举起来,以示清白。
“它说它没有。”清风对雍怀道,“我相信它,它这么蠢,不会撒谎的。”
阿思道:“水。”
雍怀扶着水囊想往他嘴里倒水,却被他拒绝了。
阿思抬起手,轻轻地搭在水囊上,慢怪地闭上眼睛:“我休息,休息休息……”
雍怀垂着头,将他搂紧。他们谁都没有提离开的事,只是沉默着,静静地享受着彼此的最后时刻。
清风搔首挠腮地在他们旁边转来转去,突然冲向吸血花,扯着一根花枝到雍怀面前:“雍怀,别难过。它最坏了,你挠它,抓它,蹂躏它吧。出出气!”
雍怀感受着怀中的身体渐渐僵硬,起身抱肴他走到之前裂开一条缝的墙边,飞踹了一脚。
“雍怀,”清风看着心疼,将手中的吸血花茎扯成了一小段一小段,被断开的半截吸血花嗖地缩了回去,“要不你踹我吧。我屁股软,比场墙好踹。”
雍怀不语,只是又踹了一下!墙壁被踹得震了震,裂缝出现,朝两边扯开 。
雍怀想将阿思推进石缝里 ,却发现石缝太小,根本推不进去。如果阿思还活着,以他的缩骨功进出当然没有问题,现在除非将骨头打折。
清风看雍怀一会儿将阿思掰弯,一会儿将他掰直,一会儿将他侧过来,一会儿将他翻过去,努力半天没结果,干脆走过去,抬脚用力踹墙,打算将裂缝踹成裂洞。
原本就摇摇摆摆的墓室被踹之后晃得更狠,墓室顶端都坠下了土块,仿佛再一下就会整块掉下来。
吸血花不满的聚拢来,变成绿色牢笼,无声地将他们圈在三面吸血花枝一面场璧的合围之中,顺便分出几根花茎充当擎天柱,顶住墓室顶。
雍怀感觉到一丝危险,蓦然回头。一朵花的浅黄色花蕊散发着浅浅的光泽,仿佛转动着算计的眼珠,正对着他。他还没想到它想干什么,边上想再踹几脚的清风就被一根花枝缠住脚踝,被毫无预警地卷起来甩到一面墙壁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清风完全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只觉得后背重重地撞在墙壁上,他不太痛,可墙塌了。
“雍怀!”他本能地发出呐喊,却被压在土下。不过半秒,他又从土里跳出来,挥着尘,卷着土,朝雍怀的方向冲去。
雍怀和阿思、阿想的尸体都被吸血花团团围住,从外面只能看到一团巨大的绿色花藤不停地滚动着,吸血花不停地叠加,枝与枝之间紧得密不透风。人在花藤团里,就算不被勒死也会被活活闷死。
清风眼睛一红,体内一股奇异的力,冲破了桎梏,只觉得身体渐轻,意识却模糊起来——金色龙眼中,天真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锐利的锋芒。
“吼!”
一条龙横在半空。
吸血花一时间竟被镇住了。
清风身体一扭,连续喷出火球,小炮一样,不断地砸在花藤上。吸血花烧起来火光彤彤,墓室亮如盛夏正午,白花花的,格外耀眼。
吸血花被烧之后竟不逃,有气无力地扭动着,连反抗之力都没有,软趴趴地任火焚烧。地上血水滴滴答答地从断开的花茎里淌出来,色泽如锈迹一般红中透黄。
清风在空中转了一圈,突然落在地上,身体恢复成人形,好一会儿才迷迷瞪瞪地醒过来,茫然地打量四周,目光扫到吸血花球时面色一紧,立刻起身用爪子拼命地扒着花藤,扯了半天终于扯出了雍怀的胳膊,但入手硬邦邦的手感让他愣了愣。他记得雍怀手臂的感觉,虽然不软,但绝没有这么硬,石头一样。
他捏了捏,又捏了捏。衣服是对的,但手感……真的差好远。
火球将吸血花烧得七七八八,挡在两人中间的吸血花茎突然七零八落地掉下来,如花茎雨,“雨水”挂在龙角上,又如步摇晃动。
雍怀站在那里,一尺远的地方。
鼻子还是鼻子,眼睛还是眼睛,漂亮的五官没有变化分毫。可是,皮肤却变了。白皙的肌肤变得暗沉,灰不溜秋的,给精致的五官打了折扣。他嘴角咬着一根比拇指更粗的吸血花茎,汁液从他嘴角流淌下来,衬着那张灰扑扑的脸,就像一座石雕。
清风失声道 :“瓷瓶不是打翻了吗?”为什么雍怀还是石化了?!
雍怀眸光沉了沉,吐掉嘴里的花茎:“你故意的?”
清风咬着嘴唇,含糊道“神奇水不是好东西 ……”
雍怀将地上的阿思抱起来。他身后的裂缝果然被踹得大了许多,勉强能容乃两人进入。 清风抱起阿想,心事重重地跟在他后面。
墙壁后面又是一间墓室。
清风觉得十分眼熟,尤其是扑面而来的阵阵寒风:“这里好像是……”
“二毛的墓室。”雍怀将阿思放在二毛珍藏的寒玉边上。
清风点头,身后的火球也跟着上下抖动,“咦?二毛的墓室还在?”他还以为墓室被飞僵激活之后就更新换代了,没想到旧的还没有被弃置。难道是共存不是替代?
他将阿想放在阿思身边,侧眼一看,看到雍怀背对着他,两只手对墙壁做用力拔的动作。
“你在干什么?”他问。
雍怀低喝一声,倒退两步,胸前抱着一样东西。
清风粗略地看了一眼,差点跳脚,指着他道:“你……你……你干吗抱她?”
雍怀原本只是楼着,听了他的话,千脆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地走到阿思身边放下。怀中的“东西”露出本来面目,正是阿思临终前仍念念不忘的小晴。
清风酸溜溜地凑过去,小声道:“我的胸虽然不凸,但是我肚子凸,也很有线条。” “她死了。”雍怀低头看着小晴的胸前和腹部,上面有两摊血迹。
清风先吃惊,后惊恐:“不是我! 他最多想想,绝对没做。
雍怀手里丢出两把银质小匕首,看刀刃大小,正好和伤口一致。
清风吐了吐舌头。打从小晴一出现,他就不喜欢她。他是龙,她是人,他是公的,她是母的,,他和雍怀认识不到一天,她和雍怀青梅竹马,无论从哪一点看,她都比他更适合雍怀。说他是小人也好,恶毒也好,丑陋也好,他就是嫉妒她。
在有的时候,风度就是狗屎!
不过高兴是一回事。看雍怀伤心是另一回事。清风见他难过,也忍不住郁闷起来:“是谁杀了她?”
雍怀冷笑道:“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清风语塞。这里是他的地盘,雍怀说得没错。可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才知道,他自以为清楚的其实并不清楚。
“对不起。”雍怀很快为他的迁怒道歉。如果没有清风,阿思、阿想不会走得这么平静,如果没有清风,他早就成了一具尸体。虽然清风是守墓怪的一员,可他从头到尾守护的,是自己。他放缓语气,摸了摸小晴的头发:“不要让他们变成僵尸。”
清风看着“排排坐”的阿思、阿想和小晴,皱眉道:“你留下的话,可以亲自照顾他们。”
雍怀抬起手,看着和石头没区别的手背,苦笑道:“你觉得我可以吗?”
“神奇水没有倒光吗?”清风懊恼。
雍怀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没有喝神奇水。”
想到阿思、阿想的下场,清风紧张地抓着他的手道:“中毒?”
“我只是咬着吸血花的花茎……然后感觉汁液喷射在口中,顺着唾液吞了下去。”雍怀蹲身,握拳捶地,地被捶出一个浅坑,他却丝毫不觉得痛。这一切都印证了他的确步了孙赋生的后尘。
清风瞠目结舌道:“花茎里的汁液就是神奇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边有这么多神奇的事。阿思、阿想被吸血花吸血,被毒死了。雍怀吸了吸血花的汁,被石化了。
吸血花……吸血花……吸血花究竟是什么?
雍怀回神道:“当务之急是找到二叔。”
“为什么?” 清风对这个二叔很没有好感——他和小晴的叔侄关系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他觉得二叔很阴险,不是一般的阴险,是那种由内而不外,深藏而不露的阴险。 “他是鱼家唯一个可能活着离开地宫的人。”雍怀想得很清楚了,自己这副样子就算侥幸不死,也不能再出现在人前,传承河东鱼家的重任只有二叔能挑起。
清风撅嘴道:“说不定他运气没那么好。”
雍怀留恋地看着阿思、阿想和小晴的遗容,似乎想将他们的容貌牢牢地镌刻在心里。 清风无声叹息,承诺道:“我会保护他们的身体,不让他们变成僵尸。”
“谢谢。”雍怀将水囊收在怀里,利落地转身朝外走去。
清风看到小晴胸前鼓起一块,好似藏着什么东西,好奇地伸手去摸。手指刚碰到衣服,就听到当当当的接连三声,然后跟着又三声咣当咣当咣当。
他听得仔细,前面那个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什么东西,后面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果然,雍怀弯腰从地上捡起三件东西,竟然与插在小晴身上的匕首一模一样。 他伸手摸胸,衣服领子早被清风扯坏了,小半片胸膛露在外面,匕首就是射中了这里,戳出三个浅坑。他回到身体石化后的坚硬度,就算连续凿也要凿好久才能掉下一小块,可见匕首的冲击力! 清风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