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云如海-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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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轻抚摸着，不由得感叹道：“这个……很名贵吧？”
　　“飘云也识古琴？”秦风悦耳的声音响起。
　　“不懂不懂。只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件好东西。”我老实地回答道。
　　“何不弹奏一曲。”
　　我犹豫了一下，“弹得不好，怕委屈了这么好的琴。”
　　“既是供人玩乐的器具，又何来委屈之说？”门外有人低声回应我的话，像一冽清泉流过，让人浑身舒畅。
　　紧接着，一位气质神采出众，姿态优雅的翩翩俊公子在侍从的簇拥下，大方地迈步走了进来。他那纤细粉白的手一挥，侍从们立刻止步，躬身退出厢房，然后轻轻把房门掩上。看得出，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随从，看他们对这位公子恭谨的态度，来者非富即贵。而且，大哥他们也全都站了起来。
　　我满眼星星地看着面前这位有着优雅高贵气质的公子。
　　他面色过于白净，像大病初愈似的，身材略显纤瘦单薄。两道平直的眉毛淡淡的，压得很低，那水润的眸子居然是湖蓝色的！挺直的高鼻梁，有点像西方人，全身唯一的一抹红色——那嫣红的薄唇正微微抿着。一头如墨汁般的乌发，只用一个白玉莲花冠束着，插了一根白玉簪子，显得典雅端庄，且一丝不苟。
第七章　药房伙计（12）
最惹眼的是，他穿一袭白色的织锦衣袍，外罩一件薄纱似的纯白色雪里纺，更是把他的五官刻画得生动无比，黑的黑、红的红、白的白，很是耀眼。不时掠过人群的一双蓝色眸子，波光潋滟，漾开醉人的光泽。
　　我一时看得痴了，竟忘了回礼。
　　我想，要是他穿上中世纪的欧洲贵族服装，会更适合的。
　　不过，感觉他跟玄羽有那么一点神似，不同的是，前者像仙子，后者像妖精……嗯，跟如海的五官也有那么一点相似。如海的眸子好像是深蓝色的，莫非在这里，混血儿很常见？
　　我瞄瞄温如海，他正安静地垂眸站立在一旁，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真的，这两个人有点像呢。
　　那白衣公子看到是我坐在古琴前的，不觉有点惊讶，视线在我脸上驻留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转向他人。
　　秦风对他抱拳行礼道：“慕容公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安好？”
　　其他人也十分客气地与那位慕容公子打招呼、中规中矩地行礼。难道他是当官的？可是我没学过怎么对高官行礼啊！男女的姿势总该有分别吧……再仔细回想小绿她们平时是怎么对我行礼的，好像，除了屈膝作福、跪拜，我真的不知道在这样的社交场合，应该怎么应对。总不能用丫环们对我的那一套来对他吧？那我不是亏大了？我又不是他家的婢女。
　　大家寒暄过后，他的目光又转向了我，红唇微启，“这位是……”
　　“飘云，快来见过慕容公子。”宋亦辉大哥略微紧张地看着我。看来，来者的身份地位远在他之上。
　　我起身快步走到慕容公子面前，不自觉得向他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宋飘云。”
　　周围众人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我甚至在宋亦辉的眼里看到了恐慌，谢校尉的身体也僵直了。不会吧？这位公子的来头很大吗？我有些胆怯地看着他。
　　慕容公子一愣，满脸诧异地看着我，那嫣红的薄唇向上弯了个很好看的弧度，也对我伸出右手，“你好，鄙姓慕容，名飞雪。”
　　我大大方方地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对方手心有茧，既然他不是劳动群众，那他也许练过什么兵器。莫非他是这个国家的大将军？
　　“很高兴认识你。”我直视他的眼睛，以膜拜偶像明星的姿态诚恳地说道。
　　他展颜一笑，眼睛眯得弯弯的，无形中更是增添了一种平易近人的魅力。
　　望着那双如湖水般湛蓝的眼眸，我呆了呆。
　　他手上稍微用力捏了捏，又放松，柔声说道：“今日能见到飘云姑娘，飞雪深感欣慰。”
　　我这才如梦初醒，立即放开手，一时倒不知要说些什么。难道要说，今天天气很好，今晚月光不错，你穿的衣服很好看？
　　慕容飞雪倒是不介意我的失态，微笑着对我说：“听口音，飘云姑娘不是江南人氏。”
　　“呃，我是南方人。”
　　他有些错愕，随即又释然。“姑娘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平日里都学了些什么？”
　　我据实以告，只是版本跟之前秦风他们听到的一样。
　　噢，天哪！以后不会每认识一个人，我都要自报家门吧？要不干脆做一沓名片，日后再有人问起，我直接递上，那样可就省事多了！
　　“飘云姑娘本打算抚琴的吗？”慕容公子很礼貌地出声询问。
　　“呃，我弹得不好，怕配不上这么好的琴……”我有点心虚。
　　“无妨，乐器本就是用来弹奏的，难道要拿它来当摆设不成？”他满脸平和，看我还是一副拘谨的模样，便微微笑道，“不必拘礼。今日能与姑娘相见，也算是缘分。不如，飘云姑娘就以筝会友吧。”
第七章　药房伙计（13）
“这……”我犹豫了一下。算了，恭敬不如从命，看他来头那么大，卖个乖吧。“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他点点头，径直走到房间里唯一一张软榻上坐下，其他人见势，也纷纷落座。严宇夏回头吩咐小二把宴席撤下，换上茶点和水果。
　　看大家对他这么小心谨慎的样子，知道这次是遇上大人物了，我收敛心思，脑子里拼命搜索以前弹的那几首曲子。
　　《凤求凰》？面对这几个大男人，我求个什么劲啊？
　　《平湖秋月》？哦，天哪，难度太高了。
　　《渔舟唱晚》？《高山流水》？不应景啊……我倒是很想来个《十面埋伏》，跟我现在的心境倒是挺相衬。
　　再想想，现在是春天……春……
　　《春江花月夜》！
　　想好曲目，心里松了一口气。
　　抬起手指，又僵在了那里。
　　那个，过门是怎么开始的？我眼珠子转了转，脑子一时糊住，愣是没想起来。
　　众人等了一会儿，见我不动，便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这时，秦风问道：“怎么了？”
　　“那个，”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忘记开头怎么弹了。”
　　抽，抽，大家一起抽，不管是嘴角抽、眼角抽，还是脸部肌肉抽，总之都被我这一句话吓得抽筋了。我甚至看到秦风双手已握成拳，很有上前一步把我丢出窗外的冲动。
　　只有温如海咧开嘴，看着我无声地笑着。欠扁！这个没良心的，存心想看我出丑是不是？
　　良久，慕容飞雪轻咳了一声，轻声问道：“何曲？”
　　“《春江花月夜》。”
　　“哦，这倒没听过。”他略显诧异，“既然记不住，那就换一曲吧。”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我怎么忘记了，我会的曲子他们不一定听过啊！那就好办了，把开头去掉，直接从我熟悉的那段开始！
　　……
　　一曲不全的《春江花月夜》弹奏完毕，我松了一口气。因为紧张，期间弹错了几个音，但是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才是。
　　“飘云，此曲又是何名？是何人所作？”慕容飞雪抬眸看了我一眼，轻飘飘地问出一句。
　　“那个，曲名《春江花月夜》，倒是不清楚何人所作，只是听师傅弹多了，便记下了。”我恭敬地回话。总不能跟他说是古人所作，我上中学的时候被师傅逼着，照曲谱来练习的吧？
　　“《春江花月夜》？”
　　“是。”
　　“极好。可还会别的曲目？”
　　我心里暗恨。这帮小兔崽子，吃饱了撑着，拿我消遣来了？可是看他满脸期待，又不忍扫了他的兴，我只好咬咬牙，再弹一曲《高山流水》。
　　如此反复，弹了五六曲，我的手指快要抽筋了，连现代的通俗歌曲也给我转换成古筝曲来蒙混过关，最后献上一曲《送别》，在大家意犹未尽的时候，我终是住了手。
　　禀着每曲必报上曲名的原则，没等他们发话，我十分自觉地说道：“刚才这一曲，是《送别》。”然后坐在那里刻意揉着发酸的手腕，满脸堆笑地看着他们。
　　“扑哧——”温如海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慕容飞雪瞥了他一眼，他立即乖乖垂下头。
　　“看来飘云姑娘也累了。既然如此，本公子就不强人所难了，今天就此别过。还望下次能有幸与姑娘切磋曲艺。”
　　什么？还有下次？
　　看我一脸的戒备，他但笑不语，优雅地起身告辞。
　　秦风他们亲自把他恭送出门外，直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和一众仆从走得看不见影了，大家这才回转身进入厢房。然后开始对我训话。
　　“飘云！你怎可对慕容公子如此无礼？”宋亦辉的脸色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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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药房伙计（14）
“我哪有？”
　　“你怎么可以直接接触王爷的贵体？”严宇夏对我的表现也很不满。
　　“吓？他是王爷？”我的后背开始冒冷汗。
　　“你居然逼迫王爷报上大名，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秦风拿他那把从不离身的玉扇在我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幸灾乐祸地说道，“你这颗笨脑袋可得仔细看管好了。”
　　我躲开他的扇子，往椅子里缩了缩。
　　“你们就别吓唬她了，飘云也不是有意的。”温如海在一边安慰我道。
　　“不是有意的？慕容公子何等身份，全杭州城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宋亦辉显然被气得不轻。
　　“我都说了，我不是江南人嘛！这杭州城我也是第一次来。”我不满地回嘴，“再怎么说，堂堂王爷，进门之前不是应该让随从高唱一声什么‘王爷驾到’之类的吗？他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是王爷？”
　　“你——”宋亦辉指着，“狡辩！”
　　“飘云姑娘或许有所不知，”谢校尉把宋亦辉按到椅子上坐好，跟我解释道，“圣上有令，皇亲国戚、王侯将相、各地官吏等领国家俸禄的朝廷官员出入公共场合，一律不得以官职称谓来示人，只能随寻常百姓人家一样，称呼某某老爷，或是某某公子。如有发现以官职来压制百姓的，一律革职查办。所以，慕容王爷在我们面前也只能自称公子。可是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王爷，”顿了一顿，又道，“在行使职权督办政事的时候，他才用其官职身份来称谓。在自家府上，也可彰显其身份。”
　　我无语了，摸摸脖子，突然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起来。
　　话说这边，慕容飞雪下得楼来，贴身侍从立即上前，在他耳边低语道：“王爷，那丫头太嚣张，要不要让属下给她点苦头吃吃？”
　　“不可！”慕容飞雪喝斥道，“此事太不寻常，待本王回头调查清楚了，再做打算。”
　　蹬上软轿，他呼出一口气，不由得想起那张圆润*的面容。
　　实在是太像了！怎么可能如此像呢？那眉眼，那神态，那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随性举止，颇有那个人年轻时候的风范！可是，宫里那两位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