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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九命猫 作者:周德东-第14章

小说: 九命猫 作者:周德东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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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没有一个人,两边是深深的树林,一片黑糊糊。大风掠过,林涛“呼呼”的响声由远而近。
远处的天上好像隐隐挂着一两只惨白的纸灯笼。
突然,他看见路上有一只猫!它站在路中央,阴森森地盯着他。
他猛地停下了,转身就跑。
可是,他没跑出几步,那只猫突然又出现在前面的路中央,阴森森地盯着他。
他以为它是那只苦猫,仔细看了看,却不是。
这只猫很肥硕,嘴边血淋淋。
它的额头上也隐隐有个“苦”字。
它的身后是无边的黑暗。
他一头钻进了树林中。
“我是朱环。”有个声音在说。
他吓得一哆嗦,抬头看,魂都要飞了——密匝匝的树叶中闪烁着一簇簇的光,那是密匝匝的眼睛。数不清的猫趴在树枝上盯着他……他惊恐地四下张望,不知道这句话是哪只猫说的。
“你,你下来。”
“你打听到我的秘密了吗?”
“没……”
“他们都不告诉你,是不是?”
“是……”
“别费事了,我来告诉你……”
突然,一只猫从树上蹿下来,像闪电一样叼住了李庸的耳朵……他猛地醒过来,天已经亮了。
同房间的那个人已经出去了。他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这一天,李庸像流浪汉一样在街上转。
终于,他看见了一个公用电话,就走过去,给麻三利打电话。
“老麻,那个石先生有消息吗?”
“没有哇。”
“我完了……”
“怎么了?”
“他说,那是个属猫的恶鬼,谁都治不了他。不管谁,只要经过那个洞口,就算倒霉了,包括他。他去找他师父了。”
“你别急,再等等。”
李庸一直等到天黑,又给麻三利打电话。
麻三利为难地说:“他还没有消息……”
“你给他家打电话,问一问。”
“我打过,他家人说,他昨夜就没回来,也没有给家里打电话。”
李庸只好又回到了那个旅馆。
同房间的那个人又睡了,还是脸朝墙。
李庸悄悄地脱了衣服躺下了。
这一夜,他又做梦了。
奇怪的是,这个梦接续了昨天的梦。
扑到他身上的猫正是那只肥硕的猫。
他挣扎着,但是,那只猫凌厉地咬掉了他的耳朵,鲜血流淌出来。
他满地翻滚。
过了一阵子,他的血好像流尽了。他平平地躺在地上,眼珠定住了。
他的身下是厚厚的树叶。
这树叶积压了一年又一年,透着一股腐败的气味。
那只猫静静地站在他身旁,说:“我是朱环。”
接着,另外的猫像冰雹一样一只只地跳下来,把他团团围住。
“我是贾增。”
“我是李立春。”
“我是黄太。”
“我是李桂枝。”
“我是石秀水。”
……他感到“石秀水”这个声音很熟悉,好像是那个姓石的阴阳先生!
这时候,他一下又醒了。
天已麻麻亮。
他下意识地朝邻床看了看,那个旅客又不见了。
他的被子依然叠得整整齐齐,摆在床上。
李庸又来到街上,给麻三利打电话。
“老麻,石先生……”
“刚才,我给他家打电话,他家人说,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他媳妇还让我问你呢。”
石先生被蒸发了。
李庸觉得彻底没有希望了。
他放下电话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又把话筒举起来:“喂喂,老麻,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石先生叫什么名字?”
问完这句话,李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真怕麻三利告诉他,石先生就叫“石秀水”……“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告诉我,我再告诉你。”
“他叫石秀水。”
李庸一下就蒙头转向了。
“怎么了?”
“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只猫说,它就是石秀水。以前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
“我对你说过吧?”
“没有。”
“我肯定对你说过,不然,你怎么能梦见?”
“……那可能是吧。”
吃晚饭的时候,他一个人在饭馆喝了半瓶酒。
回到旅馆,他看到同房间的那个旅客又睡了,脸朝墙。
同室共寝三夜,李庸竟一直没见过这个人的脸。
李庸站在两个床之间,借着门外的光,看了那个人一会儿。
那个人一点声息也没有。
李庸忽然怀疑,他是一具死尸。
他一步步走到桌子前,打开了台灯,又回头看了看那个人。他一动不动,还是那样平躺着,脸朝墙。
李庸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纸笔,慢慢写起来。
他在写遗书。
他花了一个钟头的时间才把这份遗书写完,揣进了口袋里。然后,他轻轻关了台灯,摸到床前,躺下了。
钻进被窝之后,他一直留意着邻床那个人。那个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李庸渐渐又沉进了梦乡。
他又进入了那个暗淡的恐怖的世界,又进入了那个无边无际的树林,那些古怪的猫又围住了他……这好像是他的另一种生活。
黑夜来临,他的灵魂就好像悠悠地出了窍,延续那里的情节。
正像黑夜过去,他醒过来,又开始继续白天这个层面的情节——扭头看看,另一个旅客在不在。
在梦中,李庸已经变成了一只猫。
他像老鼠一样钻进土中,朝着有人烟的地方钻去。
整整一夜,他都在黑糊糊的地下朝前钻,朝前钻……他累得筋疲力尽。
不知道钻了多远,终于,他听见了地面上有人的脚步声。
他朝上钻出一个洞口,探出脑袋。
竟然是蒋柒的家。
蒋柒一个人在家,正在对着镜子梳头。
有几根头发落下来。
蒋柒弯下腰,想把头发捡起来……她一下就看见了地板上的洞,看见了洞口里的李庸,她惊叫了一声:“猫!”
李庸一下醒过来。
白昼的情节继续。
他扭头朝邻床看了看,猛然一惊。
那个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正在看他。
借着微微的晨光,李庸终于看见了他的脸。
他长得很健壮,很帅气。
李庸朝他笑了笑。
他也朝李庸笑了笑。
李庸忽然有些恐惧。
他用眼角瞄着对方,一点点坐起来,穿好衣服,拿起洗漱用具,慢慢走出去。
那个人一直在看他。
他离开房间,朝洗漱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突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他差点叫出来。
看清前面这个人之后,李庸愣住了。
是失踪了三天的石先生。
他也拿着洗漱用具,准备去洗漱间。
“石先生?怎么……是你?”
“我不能在这儿住吗?”
“你为什么要住这儿呢?”
“我在躲。”
“谁教你这样做的?”
“我师父。”
“你见你师父了?”
“那天我出门之后,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不让我去他那里,只是通过网络给我发了个电子符,让我到网吧下载下来,装进口袋里辟邪。他还叮嘱我,在外面躲三夜,不但不能回家,也不能和家人通电话——这样就没事了。”
“你师父能不能治住那个东西?”
“能。”
李庸差点跳起来。
“怎么治?”
“他说,把三种很普通的东西凑在一起,就是治那个东西的法宝。”
“哪三种东西?”
石先生笑了笑:“他不会告诉我,更不会告诉你。”
停了一下,他又说:“我师父现在隐居,想请他出山,那得花大价钱。”
李庸一下想到了双方的雇佣关系。
“没问题。你说,得多少钱?”
“三千。”
“三千?”李庸犹豫了一下。
“他驱过无数的邪,都烦了。即使你给他钱,他都不愿意再和那些肮脏的东西打交道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
“你想说什么?”
“三种很普通的东西凑在一起,就有那么神奇的功效?”
石先生说:“我在网上向师父请教过这个问题。我师父给我发了一封电子信。”
说着,石先生拿出了那封下载的电子信。
李庸接过来。
邮件是这样写的:
很多事情都是由偶然造成的。
比如,为什么有人偏偏就得了败血症,而大多数人没有?
科学家都找不到原因。
实际上,很可能是因为这个人同时吃过三种食物,造成了造血机能的彻底丧失。
我们无法弄清到底是哪三种食物撞在了一起。
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么,有人会认为,我们一辈子要吃很多种东西,多数人都会撞上这种偶然,为什么我们没有得败血症?
其实,这种偶然永远是绝少数。
就说“说得对”这三个字吧,好像很常见,在一个文章中应该比比皆是,可是,你用电脑的“查找”功能在一个长篇小说中找一下,也许不超过三处。”
为什么用三种东西凑在一起,就可以驱逐属猫的恶鬼?
同理。
这样的理论对于李庸来说,太高深了。
他服了。
他说:“石先生,只有你能和你师父接上头,一切都靠你了。”
“我试试吧。”
说完,石先生把洗漱用具夹在胳膊下,掏出手机,开了机,拨了一个号。
他小声说了一阵子,对方似乎答应了。
放下电话,石先生说:“一会儿你回家去等我们,我师父晚上到。”
“好吧。”
李庸出了那家旅馆,没有回家。
他去了单位,找书记批条,从财务部门借了三千元钱。
他家有一个存折,是定期存折,现在取不出来。
借了钱,他就到街上转悠。天快黑的时候,他才回到家里的大门口,坐在台阶上等待大师到来。
他开始想象石先生的师父到底会用什么东西驱逐恶鬼。
女人的指甲?
玻璃片?
红矾?
三样东西肯定是生活中常见的,可是,他就是不知道。
为此,他就要支付三千元钱的信息费。
这就是技术的价值。
三千元钱,几乎是李庸的全部积蓄。
不过,三千元钱买条命,也值了。
暗淡的暮色中,有两个人顺着胡同走进来。
李庸眯眼望过去,是石先生和师父到了。
两个人走到李庸跟前时,李庸早就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那态度就像农村来的绝症患者面对大医院的主治医生。
出乎李庸预料,那个师父并不是个老头。
他三十多岁,看起来年龄比石先生还小。他个子很矮,很壮。他的神态竟然很和蔼。他也背着一个和石先生一样的帆布包。
他笑吟吟地问李庸:“你就是李庸?”
“啊,就是我。”
“噢,没事的,别怕。”
石先生恭敬地问师父:“现在就开始吗?”
师父点了点头。
石先生指着大门,对李庸说:“你把门打开吧。”
李庸就打开了门。
师父接过了他手上的一串门钥匙,然后,伸出双手,慢慢推开那扇黑漆大门:“吱呀——”
尽管这个师父好像很泰然,但是,李庸却看出他在假装镇定。
朝这个充满鬼气的院子望进去,李庸的心“怦怦”猛跳起来。
师父高抬脚,轻落步,走进了院子。
李庸刚要跟进去,石先生拦住了他。
“你不能跟着。”他低声说。
李庸停下来,愣愣地看他。
“我也不能进去。”他又说。
师父迈着猫步走到屋前,无声地打开门,走进去,又把门关上了。
李庸抻着脖子朝窗里看。
天已经有点黑了,那窗子黑糊糊的。
师父没有打开灯。
石先生在李庸旁边焦急地踱着步。
过了很长时间,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
“你师父会不会被那个……”
石先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气氛肃穆到了极点。李庸再不敢吭声了。
这时候,黄秉仁的媳妇扭扭搭搭走过来。
她停下来,看了看石先生,又看了看院子里,问李庸:“你家里怎么了?”
李庸伸出食指“嘘”了一下。然后,朝旁边指了指,示意她走开。
黄秉仁的媳妇迷惑地离开了,走出多远还不停地回头看。
突然,房子里传出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有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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