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大军阀-第7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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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祺瑞微微皱了皱眉头,若真是旧事重提的话,他反而不乐意起来,微微叹息的道:“都好那就最好不过了,只是不把再提旧事了。那么,马少帅此番远道而来,究竟所为何事呢?这青海距此路途不短,真心希望马少帅不会枉此一行。”
马步芳等到那些仆从端上来茶点陆续离去之后,这才开口道:“不知国公大人这段时间可知道国内发生的事情吗?”
段祺瑞好整以暇的道:“哦?是指中日开战?”
马步芳摇了摇头,耐着性子继续道:“是在北京的事。”
段祺瑞“哦”了一声,端起茶杯慢慢饮了一口茶水,然后漫不经心的道:“倒是有所耳闻,无非是元首整顿官场而已。”
马步芳马上道:“这可不是整顿官场这么简单。几天前在下已经派人去了一趟北京,在铁狮子胡同与王大人会了一面。”
段祺瑞眉头微皱,他问道:“王大人?”
马步芳连忙解释道:“正是王聘卿王大人。”
段祺瑞当然已经猜出这位王大人是谁,做为昔日的北洋三杰之一,尽管很早以前三杰已经离心离德,但好在还是有少许消息往来。王士珍一直都以前清遗老自居,反对共和、反对民国,为此还不惜与袁世凯闹出矛盾来。
后来吴绍霆掌握中央政府大权,同样深知王士珍的脾气,索性根本没有启用对方的意思,只是名义上让其负责紫禁城内的一些典仪工作。
听定都南京之后,王士珍就深居在之前陆海大元帅办事处旧址的铁狮子互通,还把之前陆海大元帅办事处的府邸改成了私人宅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守墓人”似的。经常出门的活动就是去紫禁城内拜会前清贵族,或是与其他满清遗老斗鸟赏花一番。
尽管段祺瑞现在无心过问政治,而且当初王士珍还不断跟自己作对,但毕竟从朝鲜开始就有结下交情,突然之间问其此人的情况,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记怀。他平日本来就没有正经事,再者也了解王士珍同样下野在外,权且当作叙旧罢了。
“哦,是吗?”他不疾不徐的开口道,“聘卿老哥近来如何?”
第1010章,段祺瑞之见
“王大人什么都好,在下派人去见王大人,正是为了打听北京之事,昨天下午刚刚收到北京的电报,其实王大人早就对南京方面颇有不满。/这次发生在北京的官场大整顿,不少北洋政府的旧部都蒙冤遭殃,还有几位小站出来的老将都牵涉其中。很明显南京方面根本不是为了整顿风气,而是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来排除异己。”马步芳强调的说道。
“马少帅,老夫已经说过了,这些事已经与老夫无关,官场再乱由得他去就是,只要洁身自好问心无愧,再大的风浪都奈何不了。”段祺瑞稳如泰山的说道。
“泉公,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咱们北洋旧人原本已经没有什么二心了,可是南京方面仍然执意要拔掉我们这些人,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姓吴的摆明就是要赶尽杀绝,难道我们真要坐以待毙?”马步芳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太杞人忧天了,北京之事有理有据,依我看南京中央政府无非是想来一次敲山震虎。试想一下,中日开战打得如火如荼,元首哪里有闲工夫来处理这些事?”段祺瑞持重的说道。
“即便如此,可此事已经闹得人心惶惶,北京是昔日旧都,咱们北洋的根子全部在那里,如今却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一点点的蚕食其外、损毁其中,难道就无动于衷吗?”马步芳叹了一口气,加重语气的说道。
“马少帅,这天下早已一统,还有什么北洋南洋之分?好不容易迎来这和平安定,何必还要去恶意破坏呢?咱们北洋算是已经到头,各有各的路子继续走,就看大家的参悟了。”段祺瑞缓缓的说道。
马步芳顿时陷入了沉默,脸色显得很艰难,又是无奈又是尴尬。
就在这时,坐在马步芳右侧的年轻人忽然站了起来,他情绪有几分激动,向着段祺瑞说急切的说道:“泉公,虽然我们青海马家势单力薄,可承蒙袁大总统的照顾多多少少有了几分家业,当初袁大总统仙去之后,唯独泉公您誓死抵抗南方叛逆,这等决心和信仰一直让小人敬佩万份。可是今时今日小人有幸亲仰泉公真面目,到头来却发现泉公早已失去锐志,小人万万无法接受。”
马步芳立刻训斥的喝道:“绍良,闭嘴,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没大没小。”
马绍良按耐不住内心的情绪,坚持的说道:“我说的没错。如今咱们北方的这些人,都眼睁睁的渴盼泉公出山重振北洋大局,如果连泉公都不肯出为咱们北洋争口气,放眼这天下还有什么人能扛起这面大旗?”
马步芳一跃而起,冲上去揪住马绍良狠狠的扇了一耳光,大吼道:“放肆。”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马绍良的脸颊顿时红肿了起来,一时愣在哪里反应不过来。
坐在主座上的段祺瑞表情有了一阵变化,本打算开口说些什么话,可是最终欲言又止。不得不承认,那个叫马绍良的年轻人一番话触及到他内心深处的一丝火星,当初自己宁可签署二十一条也要保全北洋的命脉,正是因为对北洋的忠诚,对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这片基业担负责任。
他不是傻子,何尝不知道日本人的野心,何尝不知道二十一条的严重性,若不是被逼无奈是绝不会走上这一步的!
马绍良说的对,论信仰、论决心、论热诚,只有他段祺瑞才是真真切切全部倾注在北洋上面。只可惜当时纵有力挽狂澜之心,却无回天之力,只能忍痛看着这天下白白拱手相让。
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似乎都已经是过往烟云,当场他选择退避,如今还有什么理由再重新去理会这等事情?
总之,这国家无非是还了一个当家人,可现在看来中华民国反而蒸蒸日上,还能挺起腰板主动向小日本开战,这可真是近百年来难有的扬眉吐气。不管是战败还是战胜,最起码这就是一个转折点。
让他感到欣慰的不只如此,当初自己一直主张武力统一全国,虽然最终未能由北洋来完成大业,可好歹在吴绍霆身上得到了验证,可见只有武力完成的统一才是牢靠的国家基础。
马步芳看到段祺瑞欲言又止,心中顿时猜出对方的思动,段祺瑞这些年不问国事早已养成了一种习惯,如今自己上演一出苦肉戏能让其开始回想当年,已经算是打动了段祺瑞。当即,他再次教训的对马绍良说道:“还不给我滚出去。”
这时,段祺瑞忽然挥了挥手,不轻不重的说道:“好了,年轻人血气方刚,有这样能担待的性子也不失是一件好事。马少帅看在老夫的面子上,罢了吧。”
马步芳对马绍良说道:“还不谢谢泉公开恩。”
马绍良一脸苦闷,一边伸肿的脸颊,一边叹息的对段祺瑞说道:“谢泉公开恩,刚才是小人无礼冒犯,还望泉公不要放在心里去。”
马步芳接着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声色忧切的说道:“泉公,我们一听到北京出事,第一个想联络的人就是泉公您。但是考虑到泉公已经归隐田园,实在不忍心前来叨扰,故而才改派人去了一趟北京拜见王大人。只是王大人一味心思要为前清守忠,普天之下除了泉公之外,还有谁能真正为北洋着想呢?”
段祺瑞依然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态度,端起茶杯刮了刮茶叶,悠然自得似的抿了一口,随后长叹的说道:“马少帅的心意老夫明白的很,只是这天下早已有了定论,我们何必还要另起风雨呢?”
马步芳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在下已然明白泉公的心思,这次冒昧叨扰了泉公的清闲,实在多有得罪。不过,在下从青海临行前受泉公的一位故交友人相托,有一件信物转交于泉公,交了这件东西,在下这就告辞了。老三,把东西取来。”
段祺瑞坐直了身子,不由自觉的很是奇怪,自己从来与西北并无往来交情,在青海哪里会有什么故交友人?
马步芳的一名手下把一个用丝绸包裹的小盒子取了出来,双手递到了马步芳手里。
马步芳转身由把小盒子递到了段祺瑞面前,后者带着疑惑的表情接过开了丝绸结子,只见里面是一个外观精美的檀香木扇盒。继续打开扇盒的盖子,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柄木骨镂雕的香木扇。
段祺瑞只觉得这扇子特别眼熟,但因为时日过久一时想不起来,随即又将扇子取在开扇面,只见扇骨上写着一行小字“聊赠君心”,在扇骨的背面有另外一行小字,却是用日文刻写下来的,应该是正面汉字的日文翻译。
他立刻想起来,这是在为镇压民党起义时,自己代表袁世凯向日本军方借贷军火,日方代表武藤信义赠送给自己的礼物。不过他当时并没有把这个礼物放在心上,事情结束之后甚至都不记得放在哪一个抽屉里面。
扇子只是其次,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武藤信义竟然去了青海!
他很快明白马步芳的用意,这个年轻人就是要让自己知道,日本人已经开始联络西北军阀,就连武藤信义都已经调派到西北成为常驻联络人。
看来,西北马家军这次是真心要有动作了!
马步芳略略等了一会儿,随后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向段祺瑞行了一礼,说道:“今日多有打搅,既然泉公心意已决,在下自然不敢继续深叨,就此告辞。”
段祺瑞忽然开口说道:“马少帅留步。我且问你,这只扇子是如何寻到的?”
马步芳微微欠身,说道:“是武藤先生命人从昔日总理府重金购回的,武藤先生说,只要泉公愿意出山,北洋必然能够东山再起。不仅武藤先生是这个意思,与武藤先生一起的理查德先生同样是这个意思。”
段祺瑞不认识什么理查德,不过这个名字是典型的英国名,早在南京召开国民大会期间,他就已经听说英国在西北的动作,很显然这个时候英国又在暗地里拉拢马家军了。
他表情淡然,却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马少帅,有一些话老夫不得不说出来,希望你听了之后不要太见怪,更不要胡思乱想。”
马步芳再次欠身,请示的说道:“还望泉公明示,在下必然谨记教诲。”
段祺瑞突然加重了语气,一改之前遇事不惊的态度,非常严肃的说道:“与洋人合作可不是崇洋媚外,更不是向洋人俯首称臣,更不能是里通外敌。走上这一步是不得已而为之,是破釜沉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马步芳怔了怔,心中一时乱了方寸,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段祺瑞看到马步芳的表情,怅然若失似的摇了摇头,苦笑道:“马少帅,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反省反省,等你真的明白自己究竟想做什么的时候,或者为了什么的时候,你再决定是不是要做。”
马步芳心中的结还没有完全打开,呆愣了半晌之后,向段祺瑞行了一礼,说道:“在下明白了,泉公教诲的极是,在下一定认真反省。”
从段公馆出来后,马步芳等人打点好马具,准备上马返回县城。
这时,马绍良凑到马步芳面前,脸色不好看的说道:“大哥,泉公好像很反对咱们跟洋人合作似的,他会不会去告密呀?”
马步芳没有回答这番话,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正在考虑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
段祺瑞最后的那番话多多少少是触动了他的心底,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而这么做?洋人自然是不可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