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名女 情女卷-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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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
吕顺哥的父亲吕忠翊被派往福州担任税吏,携家带眷来到了仙霞岭赤
石镇。恰好碰上了建州民变,建州也就是现在福建的建瓯,民众一致推举范
汝为做首领,反抗食粮征收政策。原本是十分单纯的事件,在有心人士的推
波助澜下,竟然愈演愈烈。交通断绝,秩序大乱,到处是风高放火,白昼杀
人。吕忠翊一行只好在赤石镇暂时住了下来。
几天后的夜里,乱民波及到了赤石镇,街上火光烛天,居民四散奔逃,
吕忠翊也带着妻小摸黑逃离赤石镇。在乱糟糟的情况下,吕顺哥一路向前狂
奔,不知不觉中迷失了方向,也不见了父母,天明的时候被一小撮乱民强行
掳去。
范希周是乱民头子范汝为的侄儿,范希周与吕顺哥的相识、相交是颇
富戏剧性的。
此时范汝为已自封为天雄军大元帅,准备企图大举、为收买人心。他
故示大方地把掠夺而来的财帛和妇女分别赏给有功的手下。吕顺哥被分给一
位小校。
吕顺哥是官宦人家的女儿,长得自然是细皮嫩肉,又正是十六岁的花
季,破瓜年华。
小校心里高兴,把吕顺哥一把扛上肩头,欢天喜地回返住处。志得意
满之余,一杯接着一杯,自斟自饮,狂饮黄汤。吕顺哥瑟缩在墙角,对于那
双不时投来的贪婪的眼神,心头为之惊惧不已。夜已深重,残灯如豆,然而
一切都没有发生,嗜酒如命的小军官已经沉沉醉倒,吕顺哥不顾一切趁机逃
出魔窟。
吕顺哥故意弄成蓬头垢面的样子,漫无目标地踯躅在街头巷尾。经过
变乱之后。十室九空,四处行人绝迹,家家关门闭户,饥肠辘辘的吕顺哥终
于晕倒在一间破庙附近。
有几名小混混正在庙廊下煮食香肉,吃饱喝足之余,悠然而坐。看到
有人倒卧在路旁,便把剩下的肉汤慢慢倒进吕顺哥的嘴里,吕顺哥慢慢地醒
来,睁开了大大的眼睛,有人便惊呼道:“原来是个小妞哎!”
“饥寒起盗心,饱暖思淫欲。”大伙儿七手八脚把她抬进庙里,有人抓她
的头发;有人按住她的手脚;有人强剥她的衣服;有人已经摆好架势,准备
霸王上习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个人使她虎口余生,保住了清白。这个
人自然便是范希周了。至于范希周是怎样来的,无从考究,大抵是天意安排
吧。
吕顺哥在危急万分的悲惨遭遇中,遇到了“贵人”相助,总算是不幸
中的大幸,感恩戴德之余,在对方怜惜的目光中,泪随声下,呜呜咽咽叙述
了自己的身世,及随父上任途中遭遇民变的情形。对方也表明自己是乱民首
领范汝为的侄子,就这样吕顺哥被带到范希周的家中。在范希周老母的撮合
下,官家小姐吕顺哥成了乱民首领侄儿的娇妻。
在兵荒民乱的情况下,一个孱弱的女子在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情况
下,成为乱民首领侄子的妻子不足为奇,难能可贵的是以后的事。
患难见真情,范家母子庆幸能与官家女子成亲,更加爱护吕顺哥。而
吕顺哥对婆婆的慈爱和丈夫的专情,也逐渐萌生了强烈的信赖与幸福的感
受。虽然一时无法挥去与父母分离的悲痛,但是新婚的喜悦、爱情的滋润,
使她觉得生活充实快乐。
乱民的变乱毕竟成不了大气候,在韩世忠三万大军面前,迅速土崩瓦
解,官兵全力搜捕余孽,范希周担心大祸就要临头。仓促间又无法携带老母、
娇妻一齐逃走,于是一家三人抱头痛哭。看来只有让范希周一人逃走了,范
母从箱底取出了祖传的鸳鸯镜,由儿子和媳妇各执一面,但愿今后能有重逢
的日子,破镜重圆。
范希周逃命后,相依为命的婆媳二人迎接不可知命运的摆布。一伙乱
民终于在有一天闯进了这个没有男人的家庭,在抗拒、打斗中范母被一剑刺
死。吕顺哥趁乱越窗而出,在惊恐万状中,没命地向外狂奔。
在饱经颠沛流离之苦后,吕顺哥终于和她那到建州上任的父亲相遇了。
吕顺哥如实地告诉父母,她已经和范汝为的侄儿范希周成亲,而且夫妻十分
恩爱。吕忠翊听罢,默然不语,他认为女儿为贼人所占,是一场噩梦。他轻
轻劝慰吕顺哥不可再对人提起,以后再替她物色一位如意郎君。
劫后重逢,悲喜交集,吕顺哥对父亲的态度十分不满,她誓死不再谈
婚论嫁。不久,她父亲又因军功而被派到封州任职,也就是现在的广东封川。
痴情女子吕顺哥破镜重圆的愿望看来是越来越渺茫了,她整天抱着婆婆给的
那面铜镜,饮泣不已。
世事本难明。一天,一个叫贺承信的,由上级机关派来督理税务的人
来到了封州吕忠翊的衙门。自然,马屁是必须拍的,吕忠翊在自己家里设宴
招待这位年轻人。这人虽年轻但干练、既仪表堂堂、又彬彬有礼,吕忠翊公
事之余,自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可惜的是这人已有婚约在身。
人走了,吕忠翊怀着患得患失的心情来到后堂。这时,女儿跑来充满
希望地告诉他,她偷听来客对话,口音十分熟悉,可能就是自己离散的丈夫。
父亲认为女儿简直是昏了头,一个姓范,一个姓贺,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干。
半年过去了,贺承信再度因公来到封州,吕忠翊拗不过女儿胡搅蛮缠,
只得又把贺承信请到家中,吕顺哥从屏风后面看得真真切切,这可确实就是
自己的丈夫。她压抑住狂喜的心情,叫仆人将一面铜镜递到那个叫贺承信的
人手里。当贺承信刚一从怀里摸出另一面铜镜,吕顺哥便不顾一切地冲了出
来,吓呆了坐在一旁的父亲。
毕竟是官宦之家,不提建州民变,吕顺哥与贺承信热热闹闹地又举行
了一次婚礼,在欢快的鼓乐声中,在悠扬的喊礼声中,两情脉脉,有情人终
成眷属。祸兮,福之所伏。
这成了岭南佳话之一。
唐婉与陆游的沈园情梦
南宋山阴(今浙江沼兴)沈园的粉壁上曾题着两阕《钗头凤》:
其一: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
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
书难托,莫、莫、莫。
其二: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晚风干,泪痕残,欲传心事,独
倚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
泪装欢,瞒、瞒、瞒。
这两阂词出自不同的人之手,却浸润着同样的情怨和无奈,因为它们
共同诉说着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唐婉与陆游沈园情梦。
陆游是南宋时期著名的爱国诗人。他出生于越州山阳一个殷实的书香
之家,幼年时期,正值金人南侵,常随家人四处逃难。这时,他母舅唐诚一
家与陆家交往甚多。唐诚有一女儿,名唤唐婉,字蕙仙,自幼文静灵秀,不
善言语却善解人意。与年龄相仿的陆游情意十分相投,两人青梅竹马,耳鬓
厮磨,虽在兵荒马乱之中,两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仍然相伴度过一段纯洁无暇
的美好时光。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种萦绕心肠的情愫在两人心中渐渐滋生了。
青春年华的陆游与唐婉都擅长诗词,他们常借诗词倾诉衷肠,花前月
下,二人吟诗作对,互相唱和,丽影成双,宛如一双翩跹于花丛中的彩蝶,
眉目中洋溢着幸福和谐。
两家父母和众亲朋好友,也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陆家
就以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作信物,订下了唐家这门亲上加亲的姻事。成
年后,一夜洞房花烛,唐婉便成了陆家的媳妇。从此,陆游、唐婉更是鱼水
欢谐、情爱弥深,沉醉于两个人的天地中,不知今夕何夕,把什么科举课业、
功名利碌、甚至家人至亲都暂时抛置于九霄云外。陆游此时已经荫补登仕郎,
但这只是进仕为官的第一步,紧接着还要赴临安参加“锁厅试”以及礼部会
试。新婚燕尔的陆游留连于温柔乡里,根本无暇顾及应试功课。陆游的母亲
唐氏是一位威严而专横的女性。她一心盼望儿子陆游金榜题名,登科进官,
以便光耀门庭。目睹眼下的状况,她大为不满,几次以姑姑的身份、更以婆
婆的立场对唐婉大加训斥,责令她以丈夫的科举前途为重,淡薄儿女之情。
但陆、唐二人情意缠绵,无以复顾,情况始终未见显著的改善。陆母因之对
儿媳大起反感,认为唐婉实在是唐家的扫帚星,将把儿子的前程耽误贻尽。
于是她来到郊外无量庵,请庵中尼姑妙因为儿、媳卜算命运。
妙因一番掐算后,煞有介事地说:“唐婉与陆游八字不合,先是予以误
导,终必性命难保。”陆母闻言,吓得魂飞魄散,急匆匆赶回家,叫来陆游,
强令他道:“速修一纸休书,将唐婉休弃,否则老身与之同尽。”这一句,无
疑晴天忽起惊雷,震得陆游不知所以。待陆母将唐婉的种种不是历数一遍,
陆游心中悲如刀绞,素来孝顺的他,面对态度坚决的母亲,除了暗自饮泣,
别无他法。
迫于母命难违,陆游只得答应把唐婉送归娘家。这种情形在今天看来
似乎不合常理,两个人的感情岂容他人干涉。但在崇尚孝道的中国古代社会,
母命就是圣旨,为人子的不得不从。就这样,一双情意深切的鸳鸯,行将被
无由的孝道、世俗功名和虚玄的命运八字活活拆散。陆游与唐婉难舍难分,
不忍就此一去,相聚无缘,于是悄悄另筑别院安置唐婉,陆游一有机会就前
去与唐婉鸳梦重续、燕好如初。无奈纸总包不住火,精明的陆母很快就察觉
了此事。严令二人断绝来往,并为陆游另娶一位温顺本分的王氏女为妻,彻
底切断了陆、唐之间的悠悠情丝。
无奈之下,陆游只得收拾起满腔的幽怨,在母亲的督教下,重理科举
课业,埋头苦读了三年,在二十七岁那年只身离开了故乡山阴,前往临安参
加“锁厅试”。在临安,陆游以他扎实的经学功底和才气横溢的文思博得了
考官陆阜的赏识,被荐为魁首。同科应试获取第二名的恰好是当朝宰相秦桧
的孙子秦埙。秦桧深感脸上无光,于是在第二年春天的礼部会试时,硬是借
故将陆游的试卷剔除。使得陆游的仕途在一开始就遭受了风雨。
礼部会试失利,陆游回到家乡,家乡风景依旧,人面已新。睹物思人,
心中倍感凄凉。为了排遣愁绪,陆游时时独自倘祥在青山绿水之中,或者闲
坐野寺探幽访古;或者出入酒肆把酒吟诗;或者浪迹街市狂歌高哭。就这样
过着悠游放荡的生活。在一个繁花竞妍的春日晌午,陆游随意漫步到禹迹寺
的沈园。沈园是一个布局典雅的园林花园,园内花木扶疏,石山耸翠,曲径
通幽,是当地人游春赏花的一个好去处。在园林深处的幽径上迎面款步走来
一位绵衣女子,低首信步的陆游猛一抬头,竟是阔别数年的前妻唐婉。
在那一刹间,时光与目光都凝固了,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都感觉
得恍惚迷茫,不知是梦是真,眼帘中饱含的不知是情、是怨、是思、是怜。
此时的唐婉,已由家人作主嫁给了同郡士人赵士程,赵家系皇家后裔、门庭
显赫,赵士程是个宽厚重情的读书人,他对曾经遭受情感挫折的唐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