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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指间沙-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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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秘书,”送我出门后,小丁倚在门边上,身上好象没有一点儿力气,她冲我苦涩地一笑,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我停住脚步,问她。
“唉!”她抬手将一缕垂落的长发掠到耳后,“不说了,大家都好自为之吧。”
3
进入冬天的海城一如既往,没有异常的天气征候,也没有令人振奋的重大的人事调整,所有的事情就象那条缓缓东流的泱水河一样,波澜不惊,风平浪静,经济社会以及人的生活都在按部就班地往前推进。虽然各路新闻媒体协同各路商家都使出浑身解数拿千禧年说事,恨不能在一个小小的海城里掀起滔天巨浪,恨不能将这样一个世纪之交搞成一个发财致富的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但是,上班的依然上班,上学的依然上学,灯红酒绿的依然夜夜笙歌,顶着寒风叫卖羊肉串的假“哈萨克”们依然亮开嗓门大喊:“羊肉串,羊肉串,香香辣辣的羊肉串。”
就是在这样一个风平浪静的态势下,海城市迎来了二十世纪的最后一个冬天。
二十世纪的最后一个冬天里没有出现预言里昭示世界毁灭的那种“七星曜日”的现象,却迎来了一位不啻于“灾星”的客人。
这位客人来自京城,是某大报的一位记者。不象其他那些有着明显经济意图的所谓“记者”一样,本次来海城的这位名叫铮义的记者,一脸的愤世嫉俗表情,一腔的为民请命热情。据宣传部的同志讲,这家伙软硬不吃,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搞得他们头大如斗,简直没了应对之招。
铮义这次来海城专门就海城市霞光集团污染事件来进行调查的。没有声张,也没有招呼,铮义一个人从北京坐上火车,便直奔了海城。等霞光集团发觉到他的存在的时候,他已经在霞光集团周边采访了接近一个星期了。
霞光集团的主营业务是造纸。经过多年来市里的政策扶持以及董事长、总经理成龙飞的苦心经营,其主导产品铜版纸行销大江南北甚至已走出了国门,每年利税达到4个多亿,是海城市的利税大户,也是海城市私营企业的标杆。众所周知,造纸业的污染虽然算不上是首屈一指,但是在海城市要论污水排放量和主要污染物指数,大大小小的1万余家规模以上企业中还没有出其右者。作为市里的榜样企业,市里对霞光集团厚爱有加的同时,也不断地督促其搞好环保工作,并责成环保部门加大监管力度,几年来霞光集团修建了污水处理厂,引进了很气派的净化设备。那次陪同吴副市长前去参观的时候,污水处理设备开足了马力一片轰鸣,黄褐色混浊不堪的脏水经过沉淀、脱氯等工序后,变得清清亮亮,污水处理厂的厂长不无自豪地拿起一个一次性的杯子盛满了一杯,一仰脖子喝下肚去,以表示该厂净化设备的高性能,表示所排放的水质不但已经达到了国家规定的排放标准,而且还远远超过了该标准。
所以,市里的领导对霞光集团很满意。满意于他们创造了良好的经济效益,更满意于他们创造了良好的社会效益――作为产生污水的大户,他们排放的水竟然可以饮用;作为市里的重点民营企业,他们解决了三千多人的就业问题;作为勤劳致富的代表,他们致富不忘回报社会,每年拿出近千万的钱修建了10所希望小学,为海城的教育事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所以,董事长、总经理成龙飞经常是市领导的座上客,经常是大会小会上被表彰、被褒扬的典型。
所以,当铮义一脸严肃地跟我讲起霞光集团的“累累罪行”的时候,我如听天书,我说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如此“听话”的一家企业竟然会做出那种“瞒天过海”、“藏污纳垢”的事情。
4
铮义是我们的大学同学,我说说他的一些表现,憨哥你就会知道他的真名了。大学毕业后他考上了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后他跑到京城自荐进了那家大报,从坐班编辑干起,一直干到了评论部的副主任。
在海城,霞光集团摆不平他,宣传部摆不平他,市里知道了他是我的大学同学,考虑到同学这种关系有时候往往能够起到出奇制胜的作用,便让我出马前去说和。但我心里也没有底儿,我知道铮义的脾气。要不是他那一根筋的脾气,他也考不上研究生,考不上研究生他就进不了京,进不了京他也就不会牛逼哄哄地荤素不吃,让一干海城人大眼瞪小眼拿他没招。上学期间,铮义根本就不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孩子,那时的他痴迷于《易经》研究,痴迷于研究一种叫做“生命全息学”的东东,终日念念有词思索有加的样子不算,最要命还是他入迷后随便逮住一个人都要端详上半天,然后口无遮拦地信口雌黄一番。那次哲学系的著名教授、马列主义基本原理孙老师不幸被他给瞅上了,一个课间休息时间的辩论过后,第二节课堂上大家不见了铮义,最后却在系书记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他。
原来他谈兴大发,与孙教授二十分钟的论辩未见分晓,便一路追着孙教授到了孙教授的办公室,全然不顾孙教授以及孙教授同仁们异样的目光,依然顺着自己的思路滔滔而不绝之。后来其他的老师也加与了战团,七嘴八舌地纠正他的“异端邪说”,铮义仁兄不但没有怵场,反而精神大振,来了一场舌战群儒。孙教授见势不妙想溜号,铮义老兄箭步一个冲上去把门给顶住:“今天不把你们这些顽冥不化的老家伙的脑子给洗了,我死给你们看!”最后还是保卫处的同志给解了围。被送到系书记办公室之后,铮义还是忿忿不平,一腔理论好象没有得到充分发挥,面对系书记的苦口婆心他全无知觉,反倒替系书记相起了面,直着眼睛端详了半天后,一句惊天动地的话说出来,差点儿没把系书记给噎死:“赵书记,我看你印堂发暗、双眼无光,搞不好您近几天会有牢狱之灾!”考研前夕,得知推荐考研名单中没有他,铮义拿一把刀子堵住赵书记办公室的门:“赵书记,您要是不答应推荐我考研,我就死在你的办公室里!”没奈何推他上去,他倒也争气,三个月的时间里把《周易》和全息学扔到爪哇国里,一心只读考研书,几场考试过后录取通知下来,水西大学哲学系有请了。研究生毕业后他去了北京,这之后便断了联系,谁知山不转水转,十年不到我们又见了面。
(憨哥笑道:“呵呵,我知道铮义那小子是谁了。不就是那个戴一副黑框眼镜,整日锁着眉头,嘴里叨叨念念,一副思索有加模样的瘦瘦高高的家伙?”
王良笑道:“不是他是谁!你也知道他的犟脾气。况且在京城大报呆上几年后,他的牛逼脾气是不是又雪上加霜,能不能说服他,我心里更加没底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市里对这件事如此重视,但是我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在派我来当说客之前,瑰湄市长告诉我,动用你王良也是市长的意思。市里的主要领导说了,该花钱花钱,该出人出人,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件事给压下去,绝对不能让铮义把这事情给捅出去。如果能办到这一点,王良你便立了大功一件。
肩负着领导的殷殷重托,我硬起头皮,提上两瓶茅台,捎上两包虾干,在一家小旅馆里见到了铮义。
“我知道你王良肯定会出场的。”对于我的到来,铮义并没有太大的惊奇,虽然他也显然被唤起了同窗之间应有的那份情感,但是见面之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分明带着一些冷冰冰的意味。
“来海城也不打声招呼,简直是墙上挂狗皮――不象话。”我厚着脸皮装作没有听出他话中之意,打开茅台,拆开虾干的包装,“小子混好了,把老同学都给忘了。”
铮义大嘴一咧道:“王良你少来这一套。假惺惺地来看我,别认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不是被逼无奈,你的那些领导们打发你来堵我的嘴?”
“这是第二目的。”看他把话题给挑破了,我也不再绕圈,举一举酒杯:“第一目的,主要还是来搞明白一个问题,看看到底你用了什么招数,把海城这档子鸟人们搞得焦头烂额,无计可施的。我想取取真经,老同学不会不诲人不倦吧?”
“王良你小子狗改不了吃屎,还是一副汉奸嘴脸。”铮义笑了,“你上学的时候,一方面在系领导面前当她奶奶的老好人,另一方面背后里却比谁都土匪流氓。一方面是一个乖乖学生,另一方面却是一个敢把天都能捅下来的主儿。你小子明知海城市已经被我给搅了个人心惶惶,你却还能淫笑着看笑话,你的这个两面派嘴脸真叫人佩服。”
“这叫身在曹营心在汉。”我说,“海城算个鸟?中国地图上芝麻粒大小的一个地儿,有多少的能为?任这档子鸟人们兴风作浪,难道还能影响到整个中国的改革开放大局不成?再说了,我还真想知道一下,霞光集团到底有什么把柄给你抓住了,把他们给吓得尿裤子。”
“王良,我觉着你端着他们的饭碗,有些事情你还是置之度外比较好。”铮义正色道:“开玩笑归开玩笑,但作为老同学我想奉劝你一句。”
“有什么至理名言不妨讲在明处,我在洗耳恭听。”
“该听的一定要听,并且还要听个明明白白,不该听的最好别听,即使听了也不要记在脑子里,听完以后最好马上忘掉。这是我对你的忠告。”铮义道,“该知道的一定要知道,不该知道的,我认为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省得你去瞎掺和把自己给搅进去难以脱身。”
“这我明白。”点上一根烟,我也正色道:“铮义你也该知道,海城的衙门不大,但毕竟还是个衙门。只要是个衙门,就必须遵循衙门的规矩。我算不上个官,但是我已经在衙门里干门子、干衙役干了接近十年,十年的所谓官场生涯下来,其中的一些基本规矩、基本运作方式我不敢说了然于心,但毕竟还是有一些体会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只是存在着一种好奇心,一种基于对你深刻理解的好奇心。”
铮义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的性格中,我最欣赏最为佩服的便是你的执著。凭着你的执著,你比我先行一步考上了研究生,凭着你的执著,你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并且作了知名大报的中层干部。要论级别,你现在应该是厅级,而我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科级。地位的差别,环境的差异,决定了我在在视野上不如你开阔,在交游上不如你广泛,甚至在见识上也不如你高深。但是有一点我还是相信我自己的看法,那就是依你的个性、依你的地位,如果没有其他更刺激你神经的事情存在,一个中央级的大报的中层正职绝对不会降尊屈贵,来到一个小小的海城,同一个小小的破企业较劲。”
铮义没有否定我的说法,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继续,再猜。”
“我没有办报采访的经验,但是,你们办的那份报纸是我们每年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连吓唬带恳求才完成上级分配给的征订发行任务的,而我搞材料,也必须从你们报纸上得知大政方针和政策走向,所以对你们的报纸应该说很熟。除了正面的、树碑的东西外,曝光、披露的东西也不少,但是你们的权威性、你们的位置决定了你们绝对不会空穴来风、捕风捉影。你这次来海城,在霞光集团周边转悠了一个星期,采访了二三十号子人,我估计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污染这一个问题。”
“你猜的有道理。”铮义道,“霞光集团的污染问题虽然严重,但已经不是主要的问题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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