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皇商-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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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们薛家财大气粗不在乎那几个银钱,到时候再买也无所谓,但到底没这样方便。不过是之前在金陵住习惯了,倒也忘了这些琐碎事情了。
薛蟠吩咐一旁站着的小厮道:“给孙庄头倒茶。”
“使不得,使不得……”
“坐吧!”薛蟠又使人办了一个杌子放在孙进忠身旁。孙进忠恭恭敬敬的道谢坐了,又神态谦卑的吃了半碗茶。薛蟠这才问道:“今年这雪下得这么大,明年的收成会不会不好?”
“大爷金贵之体,自然不晓得。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今年这雪大的这么大,到了明年收成才好呢!恐怕到了来年这时候,送的东西比今年还多呢!”孙进忠说着,脸上的笑容愈发浓了。庄家人,最乐意瞧见的就是年景好。
“那就好。”薛蟠放心的点了点头。
又和孙进忠闲话几句,薛之章命人将他带了出去。转头和薛蟠道:“你一向不大理会庄子上的事情,今儿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我屋里的落雁家遭了难。上午我才放她家去照料,下午孙进忠的就来了。我闲来无事随便问问。”薛蟠拿起桌子上的干枣儿扔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
薛之章了然的点了点头,遂不再细问。
一时间又到了腊月二十。工匠们拿着刚刚做好的手套和棉帽子进来复命。薛蟠乐颠颠的穿戴好了之后,吩咐红袖、添香将余下的几副分别送往瑞荣堂,梧桐苑以及庄家、林家、贾家各处。自己却带了三副更加别致精巧的和两幅寻常一些但更为保暖实用的进了皇宫显摆。
刚到了乾清宫门口儿,就听见里头传来一声“乓啷”的清脆响声。薛蟠迈进乾清宫的双脚霎时间定住了,冲着一旁的戴权吐了吐舌头,悄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龙颜大怒。”戴权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里头,具体原因倒没细说。
薛蟠噤若寒蝉的点了点头,也不进去了。从坏中掏出几副帽子手套递给戴权,轻声说道:“里头有一副是圣上的,一副是上皇的。一副是我妹妹献给皇太后的。还有两幅是给你和乾坤宫李公公的……我就不进去了,你抽空递上去就行。”
戴权还没说话,就听里头徒臻扬声问道:“谁在外头?”
薛蟠挤眉弄眼的给戴权使眼色。戴权回了一个抱歉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应道:“回禀陛下,是忠信侯家的大公子来了。”
里头沉默片刻,淡淡传出一句“让他进来。”
薛蟠包子脸一皱,戴权连忙开了乾清宫的门儿,将两幅寻常的手套帽子抽出来,剩下的推给薛蟠道:“大爷自己个儿献上去岂不是更好?”
“我——”
薛蟠一语未尽,就被戴权推进了乾清宫。屋里头冷凝沉闷的气氛让薛蟠霎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龙案后面面色铁青的徒臻,薛蟠躬身跪道:“薛蟠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沉默半晌,徒臻缓缓说道:“过来些,离那么远做什么?”
【人】薛蟠咽了咽口水,用膝盖蹭着地砖往前爬了几步。
【书】徒臻见状,愈发不耐烦的说道:“不会走路了吗?”
【屋】薛蟠缩了缩脖子,连忙起身走到徒臻前三尺处站好。
徒臻看着薛蟠鼓鼓囊囊的胸前叹了口气,出声问道:“拿什么东西进来了,听见你刚才在外头和戴权鬼鬼祟祟的。”
薛蟠连忙将手套和帽子拿出来递给徒臻,恭恭敬敬的说道:“只是蟠闲来无事鼓捣出来的小玩意儿,本来想让圣上瞧个热闹……”
徒臻这才留意到薛蟠头上戴着的棉帽子和手上毛茸茸的手套。配合着薛蟠白皙细腻的肌肤和纯然的神态愈发显得憨态可掬。胸中的怒火稍稍减了一些,徒臻低头看着龙案上的三幅手套帽子,沉声问道:“这东西有作用吗?”
“很保暖。”薛蟠低眉敛目的回答。虽然平时他啰啰嗦嗦很多话,可是徒臻生气的时候他向来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让盛怒之下的徒臻将炮火指向他。
徒臻见状,知道自己这副形状有些吓到人了。连忙平心静气的做了几次深呼吸,开口说道:“都是些祸国殃民的贪官污吏,早晚有一天……”
薛蟠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狐疑的挑了挑眉。
“今年冬天这场大雪压塌了许多房屋的事儿你可知道?”
“自然是晓得的。我屋里头还有一个丫鬟的家里遭了难呢!”薛蟠点头说道:“我给她五十两银子回家里头照料,并嘱咐她家里的事儿完了再回来……如今过了三五天还未见她反转,想来这事儿也挺棘手的。”
“如今城外头有十之三四的人家都遭了难……不光如此,北面的城墙也有两处坍塌。”徒臻想到这里,恨声说道。
“北面的城墙……”薛蟠沉吟片刻挑眉问道:“怎么会,那城墙不是今年春天才修葺过的吗?”
徒臻死死握住了手上的茶盏,默然不语。
薛蟠话一出口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如今瞧着徒臻的形状,心下更是了然。只是这种事情,他总归是说不上话的。当即避重就轻的说道:“城墙塌了就再修葺——”
“再拨多少银子,恐怕这城墙终究是要倒的。”徒臻阴测测的说道。
薛蟠一听,也就不说话了。
“今儿个是城墙,明儿个是堤坝。年年要钱,年年拨款,年年闹灾……”徒臻伸手锤了一下桌案,寒声说道:“天知道这么多的罗乱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薛蟠眨了眨眼睛,低头不语。
沉默半晌,徒臻突然说道:“你陪着朕出宫走走吧!”
嘎?
薛蟠茫然的抬头看向徒臻,这思维转换的快了一点吧,圣上你如今也这么调皮了吗?大雪泡天的去哪儿溜达呢?
却见徒臻一脸沉重的说道:“朕要亲眼看看朕的百姓在过什么样的生活。朕要用这双眼睛亲眼看看,朕每年拨款修缮的城墙堤坝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朕要亲眼看看,那起子胆大包天居然连这种要命银子都干贪污的贪官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嘴脸。”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倒要看看,在他的治下,在满眼满耳都是歌功颂德的奉承当中,在这个国库存银不过六百万的太平盛世下,这个所谓的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只有他亲眼看到了……
徒臻紧了紧手中的数珠,眼中闪过一抹冷厉。
☆、第五十七章 长路漫漫笑谈吏治 视察民情危机重重
薛蟠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要送个帽子加手套罢了;结果最终竟变成了奉旨拐带圣上出宫了。
愁眉苦脸的看着一身常服面色冷淡的徒臻,薛蟠再次叹了一口气;弱弱的问道:“圣上;你真的不带侍卫吗?”
“朕既然要微服私行;当然是越低调越好,怎么可能前呼后拥一大堆人。”徒臻淡然说道:“何况也不是没有侍卫,这不是还有高维呢!”
被点到名字的侍卫大人苦哈哈的抬头看了一眼徒臻,只觉得自己的责任异常重大。
薛蟠抓了抓脑袋;为难的看着徒臻,最终决定道:“那好吧!”
两刻钟后,徒臻铁青着脸面看着跟前身后乌压压的一片人;冷然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回四爷的话;您也知道薛蟠出行的时候向来喜欢前呼后拥的嘛;若是一时没了这阵仗,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的。”薛蟠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家几百口的小命儿都搭在这上头了,薛蟠可不敢有一星半点儿的马虎。
徒臻恶狠狠的瞪了薛蟠一眼,举步前行,又被薛蟠叫住了。
“大雪路滑,十分难走,咱们还是坐马车吧!”薛蟠谄笑着补充道:“四爷放心,这辆马车很低调,旁人看不出什么的。”
徒臻看着面前的翠幄青油车,漫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马车的外面很低调,可是当徒臻在薛蟠的搀扶下进了马车之后,才知道薛蟠所谓的低调和时下标准的区别——
马车的四周用猩红洋毡精心的包裹住,用手摸上去,软软的,宣宣的,想来内面絮了轻软保温的棉花。三排软座也用精细保暖的料子包好了,最上头铺着细软光滑的虎皮。薛蟠将徒臻小心翼翼地让到上首的座位,然后打开靠着车壁的那一排座位,从里头端出来一张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几。小茶几和寻常的茶几无碍,只是四条腿有些长,薛蟠不知碰了什么地方,只见平整的车底突然出现四个凹处,薛蟠将那小茶几的四条腿放了下去。又从那一排座位底下拿出一个茶隔,从茶隔里头拿出一套成窑五彩泥金茶具来。先是倒了一杯酽酽的茶来递给徒臻,开口笑道:“适才吩咐他们刚刚泡好的上等碧螺春,陛下请用。”
徒臻挑了挑眉,伸手接过茶盏,刚刚啜了一口,就见薛蟠又从座位底下掏出一个食盒,打开之后拿出两叠热气腾腾的小茶几来,不由得好笑。“你到底拿了多少东西出来?”
“不多,不多,刚刚够吃而已。”薛蟠说着,又从里头掏出两把干果子来,用不易碎的铜盘子盛了,拜访在小几上。
徒臻见状,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马车的窗框上面镶着透明的玻璃,徒臻透过玻璃往外瞧,只见一片热闹景象,所有的店铺摊位俱都是披红挂绿的,年关的气象越来越浓。街上的百姓一个个也都是满面红光的,徒臻轻叹一声,道:“若是只瞧见这些个,果然是清平盛世的景象。”
薛蟠不以为然的笑道:“有穷人自然也会有富人,世间百态,莫不如是。”
即便是后世那样一个倡导公平公正的社会,贫富两级分化的情况依然严重得很。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阶级有层次,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无论是哪个时代,无能者都是为有能力的人服务的。说到底人也不过是动物链的一种,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想起来也是蛮悲哀的。
“圣贤有云,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为官做宰,汲汲功名,最终也不过是大展宏图,光宗耀祖八个字。可若是将穷人视为鱼肉宰割,视人命为草芥,视社稷为儿戏,那也太过荒唐了。”徒臻不知道联想到哪里,沉默片刻,冷然说道。
“所以说古来圣贤皆寂寞,盖因世人大部分都是自私的吧!”薛蟠摇头说道:“我倒是觉得与其将信任托付给官员虚无缥缈的良心,还不如让朝廷的规、矩法、度严明一些。所谓贪、污受、贿也不过是一种寻找漏洞的游戏罢了,见缝插针,雁过拔毛,你不能要求每个人在面对庞大银钱财富的时候都心如止水,毕竟千里做官只为财,他们是求功名求利禄的,又不是和尚。”
徒臻闻言,蹙眉思索,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严吏苛政?”
“孔子曾经曰过,苛政猛于虎也。”薛蟠摇头说道:“所谓制、度法规的严谨,和律、法的严厉并不是一回事儿。”
徒臻不由得起了兴致,挑眉问道:“继续。”
薛蟠皱了皱眉,沉吟半晌,将后世阳光工、程和透明政、府的概念措施挑了一些中庸的说给徒臻听。
徒臻听完,紧锁眉头,默然不语。
薛蟠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也是随便说说的,具体能不能行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有一点儿用处吧!”
徒臻缓缓转动着手上的碧玉数珠。薛蟠适才一席话倒给了他很大的启发,若是操作好了,自然有利于民。只是现如今他疑惑的却不是这个……
“四爷?”薛蟠看着徒臻定定看着自己,神情讳莫如深的模样,不由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