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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青萝衣-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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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璟瑜和秋娘松口气又提口气,担心孙铁锤的身体。
  之后又过了两个月,家里再次来信,信中急道李氏重病,恐怕命不久矣。
  孙璟瑜大惊失色,秋娘也脸色一变,猜测道:“恐怕是公公生病,婆婆费心照料他才会劳累成疾。”
  孙璟瑜握着信笺久久不语,盯着命不久矣一身沉重。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56 回家奔丧
  56 回家奔丧
  孙璟瑜繁忙公务又操心家中父母身体,几日光阴便憔悴了许多。
  秋娘不由出言安慰:“公婆身体一向很好,估计没什么大碍,你别太过操心。”
  孙璟瑜点点头,又埋头于公事之中,如今他为一方父母官,满心热情和抱负,上任以来从不曾偷闲犒劳自己。此时即便得知父母病重,重任在身也无法回家在近前守候。
  秋娘送来温好的热茶便静静离开书房,她知道孙璟瑜心里沉重,但是她也明白身为父母官不能说走就走,只怕再次回家,就是谁人先去之时……
  秋娘回房,陪大女儿看了会书,一片心思却无法平静下来。
  “娘,你怎不说话呢?这个字念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大女儿挥着手叫醒秋娘。
  秋娘尴尬一笑,抱着小女儿的手又紧了紧,慢慢道:“娘在想你爷爷奶奶……和弟弟。”
  大女儿放下书,小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一脸恍惚的秋娘,懵懂道:“娘有多想爷爷奶奶和弟弟?”
  秋娘失笑:“说了你也不懂。”
  大女儿吐吐舌头,天真道:“我就不想奶奶,奶奶凶,吓人。我也不想弟弟,弟弟没妹妹乖,不听我的话,讨厌。”
  秋娘莞尔:“你还记得弟弟长啥样?弟弟太小,怎么会晓得听姐姐的话。”
  团团不悦的嘟嘴反驳:“我当然记得弟弟长啥样,弟弟长得丑,不跟我说话,我逗他玩儿,他却对我哭,讨厌。”
  “呵呵呵。”秋娘被女儿逗乐了,抚着女儿的头无奈说:“一定是你捏他的脸才哭,你是姐姐,不可以欺负他。”
  “是这样吗?弟弟又不住在这里,我可没有欺负他哟。”团团正色道,又跳上椅子抱起书认认真真的读起来。
  秋娘温柔的看着两个女儿,轻声呢喃道:“一家人要和和气气,做姐姐的应当照顾妹妹和弟弟。”
  团团点着小脑袋,微微不悦的戳着书说:“娘你还没告诉我这个字念什么?”
  秋娘温和道:“这个字念‘家’,一家人的家。”
  “原来如此,为什么这个‘嫁’和‘家’一样,嫁也是家吗?”
  秋娘一愣,不由扑哧一笑,摇头又点头,斟酌了一会才解说道:“此‘嫁’为嫁人的嫁,世间女子生在娘家,长大了便嫁入婆家……嫁,也为家。”
  团团迷茫的望着秋娘:“娘你说什么我都糊涂了,我要去问爹!爹最厉害了!”说着也不等秋娘阻拦,跳下椅子便跑出了门。
  秋娘无奈的看着团团跑走,抱着小女儿宁静出神。
  女人从嫁人那一刻起,便多了一个家,多了一对父母,多了一起生活的家人。
  一家人,本来无仇无怨,一家人,本当相亲相系。
  秋娘回想第一次见到李氏和孙铁锤的光景,那时候,那对于她而言陌生无比的夫妻,正值壮年……孙铁锤人高马大,看面相憨厚可靠。李氏生的不俏皮,一脸朗气笑容却让人安心。只一眼,那时才十三的她便觉得心里有了希望,直觉那对夫妻不是恶人。她记得自己怯生生的低着头,紧紧牵着幼弟的手立于夫妻两眼前,她在心中祈愿,祈愿这是一对心地善良的夫妻。老天似乎听到她的心声,那对夫妻笑容满面的接纳了她们姐弟二人,之后回到孙家。
  点点滴滴的时光不知不觉里逝去,如今她以为人母,当年那对夫妻,已经年华老去。看她的眼神再也不是当年那样温和,不知何时起在她眼瞳中映照着的李氏,已经成了刻薄的面相。最初的那份美好,早就从彼此之间消散云烟之间。
  父母病重消息得来不久,接踵而来的却是一家之主,孙铁锤去世的噩耗。
  孙璟瑜只听清父亲老去几字,手中的茶盏便碎了满地。一旁的秋娘顿时红了眼睛,孙璟瑜却有几分不可置信,强忍心中悲痛对堂弟孙诚实道:“我爹他……是何时过世?”
  孙诚实紧张道:“叔叔他老人家于上月二十夜里子时过世……第二日大海哥便差我来泉州……叔叔他老人家的尸首搁在屋里,买了冰保着……”
  孙璟瑜听到尸首二字仿佛这才回神,是啊,人死了就是一具尸体而已……离家前还身体安康的父亲,竟然无缘见最后一面。
  才四年多光阴而已,竟然是生死两别。
  孙璟瑜沉默不言,孙诚实也不敢多说话。在他这个乡下小子眼里,孙璟瑜这个堂哥就是了不起的官老爷,他何时与官老爷离得如此相近过。小时候本就与孙璟瑜接触不多,如今见了一身官服的堂哥更是倍感压力。临行前大海哥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加紧步伐去泉州报丧,孙诚实没日没夜的赶路,身心疲惫,进屋来连口水还没喝上。
  秋娘早见孙诚实一身风尘仆仆,可见路途辛苦,抹抹眼泪忙让丫鬟端茶与他,独自走到孙璟瑜跟前安慰道:“璟瑜,公公已经先去,你莫太伤心,赶紧准备丁忧回乡。”
  孙璟瑜回神无精打采的点头:“秋娘好好招呼诚实,我去找师爷。”
  “恩。你去吧。”
  望着孙璟瑜离去,秋娘叹口气,对丫鬟道:“赶紧去备些饭菜,先上些点心。诚实,你先歇歇,你哥待会回来。”
  丫鬟很快端来点心,孙诚实不客气的大吃起来,秋娘失笑,慢慢问:“公公去世,家里可有人安排?”
  孙诚实含糊点头:“有的,我爹娘,还有几个叔叔伯伯,大海哥他们都在家里忙。”
  “哦,那就好,小虎子在外地做生意,可回家了?”
  “小虎没回家,不过也派人去报丧了。”
  “我婆婆身体可好?先前信中说她身体不好,近日可有好转?”
  孙诚实叹气摇头:“婶婶她也卧病在床,虽然一直不见好转,但是也算熬了过来,这次叔叔去世,婶婶又受了不少刺激,身体日渐虚弱。”
  秋娘闻言心中一惊,想不到真的病得如此严重,如今孙铁锤去世,只怕李氏也时日不多。若孙家一下去了两老,也不知以后如何……饶是平日许多不待见李氏,此时得知噩耗,秋娘心情复杂,李氏虽然不识字,却很精明,一心为孙璟瑜着想,每年送来给孙璟瑜的钱,都是李氏一手操办。只怕以后没了李氏,大哥大嫂当家,肯定不如以前。
  李氏生病,秋娘又不得不担心留在李氏身边的儿子,大嫂儿女多,恐怕没多少心思去照顾小谦,如今一个孩子在家,也不晓得过的如何。
  “真没想到,公公走得这么早,婆婆也病了……”
  孙诚实望着秋娘欲言又止,喝口茶沉默起来。
  秋娘恍惚说:“府里有不少补品,这次一并带回去给婆婆,希望对她身体有好处。”
  “恩,那是。”
  “上回婆婆入京时身子还很好,怎么这次……”
  孙诚实轻轻一咳,结结巴巴道:“嫂子……婶婶她是……是是染了风寒一直不见好。”
  “哦?”秋娘困惑的望着孙诚实,直觉他话里有话。
  孙诚实憨憨一笑,解释道:“叔叔病重后,婶婶一直费心照料他,所以就不小心疏忽了小侄儿……”
  “小侄儿?”秋娘一惊,牟然起身道:“你是说小谦?”
  “恩……那次不小心,小侄儿落水了,当时大海哥他们不在家,所以婶婶就下水去救人,后来就一直病着不见好……”
  秋娘脑袋一嗡,满腹疑问想问,但是她必须克制,现在孙铁锤刚去世,她若一门心思只知道担心儿子,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说。
  “嫂子你放心,小侄儿已经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秋娘已经没了心思,只盼着孙璟瑜早点回来,早点上路回家。
  孙璟瑜很快安顿好一切事宜,一家人没日没夜的往家里赶路。
  走水路虽然舒坦却比陆地要缓慢许多,几人乘坐马车沿路颠簸,日月星辰马不停蹄,两个孩子叫苦不迭却只能咬紧牙关硬撑。
  以最快的步伐赶到家乡时,众人皆是满脸憔悴。
  孙大海早就安排人每日在村头渡口边候着,这会一见孙璟瑜等人从渡口下来,忙扯着嗓子哭丧起来。
  孙璟瑜一听这哭声,心中百般难受。所谓近乡情怯,何况是回来奔丧。
  秋娘牵着两女儿摸着眼泪,沉默的往孙家走去。
  一路上不少张望的村人,虽说孙家家主去世很让人难过,但是对那些村人来说生老病死太常见,何况已经死了许久,什么悲痛都淡去了,此时都满腹好奇的看着孙璟瑜一家人,毕竟好几年不见,新鲜得很。
  孙璟瑜一进屋,便涌出满屋哭声。死气沉沉的屋子让人心情更加沉重。
  早在路上秋娘等人就穿好了素服,回来便哭着跪拜许久。
  一直等着孙璟瑜归来,因此孙铁锤的尸首尚未入棺,只换了寿衣搁在祠堂,旁边有许多融化的冰水,饶是现在不是大热天,屋中也涌动着一股怪味。
  孙璟瑜伤痛后便冷静下来,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讣告办丧,早早让父亲入土为安。
  孙大海红着眼睛说:“璟瑜,讣告早就写好了,你如今已经回来便不能再拖延,我立刻让人将讣告发出去。”
  “恩,这些日辛苦大哥了。”孙璟瑜真心道,父亲明明有三个儿子,却有两个不在身边孝敬,凡事唯有大哥一人操劳,这些日大哥估计没好好合过眼。
  孙大海拍拍孙璟瑜的肩膀:“我可是老大,应当的。”
  孙璟瑜带着妻女一直跪在灵堂前,两个女儿有点害怕,但是不敢说话,穿着素服下的手偷偷抓紧秋娘,秋娘也无可奈何。不跪满一个时辰,估计外头的人会说闲话。
  孙璟瑜却没心思想其他,他愣愣看着孙铁锤的尸首,崭新的寿衣下掩盖着消瘦的身躯,孙璟瑜觉得陌生无比,印象中父亲总是有用不完的力气,高大魁梧,结实有力,走出去谁人不说孙铁锤是个大块头。此时躺在这儿的,却是一个瘦弱的干瘪老头……
  孙铁锤恍惚的跪着上前几步,轻轻掀开了盖在孙铁锤脸上的冥纸,那张脸有点熟悉有点陌生,庆幸的是面容无比安详,可见去者不苦。孙璟瑜盯着瞧了一会,眼眶又落下眼泪来。
  孙铁锤是个只会干农活的粗人,从小对他抱有很大期望,却不懂其他事物,显少与儿女们谈心相与,孙璟瑜仔细回想父亲的记忆,却只有父亲辛苦干活的身影……
  做了一辈子最苦的活,连儿子做官后都不曾停歇过一天,没有享过一天儿女的福。
  虽说那是父亲自愿,可是孙璟瑜心中却充满愧疚,幼年时他独坐书斋里苦读,每每觉得疲惫便在心中说如果现在不努力,以后考不上进士,只怕父母只能辛苦种地劳累一辈子,他想长大以后出人头地,买很大的宅子,请很多的下人,让父母再也不用辛苦。
  如今他也算出人头地,却不曾让父母享过那样的日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回头想去补偿,面对逝者已然不可能。
  一家人跪了许久,最后被旁人拉着劝起来。秋娘连膝盖都麻了,心里急着见儿子,回头便在屋中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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