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 绝世-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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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月的冷眸扫了侍卫一眼,那阴冷的视线吓得侍卫连忙收剑。凉月将目光投向高坐在龙椅上的林沄帝,朗声道:“况且公主初璎乃是一介女流,陛下这么做不是要遭天下人耻笑么?”
“凉月,你疯了!”展悦然拉住还有一步就走到龙椅前的凉月。
“父王,凉祭司今日有所失言,望父王饶恕他。”展悦然将凉月一步步的拉下来,死拽着那个毫无惧意的祭司。
还有一步,他必死无疑!
若不是及时拉住他,他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凉月,你好大的胆子啊!朕做什么决定,还轮不到你插嘴!”林沄帝怒火中烧,这个凉月,胆子也忒大了点!
凉月仍是高声道:“凉月不是胆子大,凉月只是就事论事。就这点来说,陛下你做错了。”
“够了,凉月!和我回去!”展悦然真是被他活活气死了,到底是为了什么?龙初璎值得他如此导死不顾么?“父王,儿臣一定带凉月回去,多加管教。儿臣告退。”说完,便想拉着凉月离开。再待下去,说不定他还会说些大逆不道的话。
“两国交兵,必然导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望陛下三思。”凉月一边被展悦然拉着,一边回头对林沄帝说道。
林沄帝的脸色渐青,怒声道:“来人!将凉月拿下!”
“父王?”
“什么都不用说了!将凉月杖责四十,关进隐风楼!”林沄帝甩了下袖子,怒气冲冲的进了偏殿。
“父王!”
“谢陛下成全!”
看着凉月被侍卫带走,展悦然一时没了主意。凉月啊,凉月……你到底是不是个聪明人?
杖责四十,他如何受得了啊!
痛到了极点也就不会再觉得痛了。他是怎么挨过那四十杖的?他好像已经记不得了。大概是打到二十一的时候他就昏过去了,一定没错,他有在数。
喉咙里干的想要冒火一样,想动一动,却又没有力气。
凉月,你是自找的。他自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也罢,就这样呆着吧。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等死就好了。
忽然有凉凉的东西流入他的嘴里,是,水?他费了些力气将水咽了下去。喉咙里的干涩好了很多,但很快的,想要更多水的欲望渐渐浓了起来。好像全身的每个地方都在对他叫嚣。
“水……”他含糊不清的吐出一个字,嗓子干哑的厉害。
不多时,一股水流慢慢的流进他的嘴里,又让他的喉咙湿润了不少。不管是谁,都得谢谢他。
凉月费了些力气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龙初璎的脸。她脸上悲悯的表情让他心里一痛。他不想让她皱眉,尤其是为了他。
“初……”他想喊她的名字,却只能喊出一个字,不免心里着急。
“醒了就好了,不要勉强说话了。你已经昏睡了十天了,烧已经褪了,要好好休养。”龙初璎将水杯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取过毛巾放在脸盆里浸湿然后将它拧干慢慢的擦了擦凉月苍白的脸。
他的眼睛微睁着,像是抵抗住睡意支撑着,好让自己清醒着。额环在他的眉心躺着,让那苍白的脸色映得更加透明。那片唇干得裂了开来,隐隐透出红色的血丝。这样的凉月教人如何不怜?
他不要睡!睡下了,要是再也看不到她怎么办?
“凉月,再睡一会儿吧。你身子还弱……”龙初璎给他加了条毯子,深秋了,天也渐凉了。他这身子若是不好好调养,再患上伤寒就难免转为肺炎,那时就不好治了。
凉月的睫毛微微动了动,还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很安全,他放下一半的心来。
知道凉月睡着了,龙初璎松了口气。这几天,她不免提心吊胆,毕竟他是为了她才落得如此地步的。
一阵风将窗户吹开,几片落叶被卷了进来。龙初璎连忙关上窗,免得凉月着凉。
她捡起地上的落叶夹在指间。
一叶知秋。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绮岫待了近一年了,还好绮岫有凉月陪她。清鸾的秋天和夏天无异,所以时间于她来说没有分别。
若要是真的开战,那又要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妻离子散?
若是只要她的命就能换取百姓的安定,那她定不会惜命。
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是风中的落叶。至于会飘到哪里,那是命运的事情。
自古红颜多薄命……
百姓又何尝不是?
第十六章
窗外的叶子变成金黄,有转而枯萎。三九的寒风吹落了最后的叶。冬天来得是那么突然。
“初璎,你醒了没?”凉月扣了扣龙初璎的门,好在隐风楼是关押人质或高官的地方,不至于让他们在天牢里度日。
在隐风楼的日子和往日无异,只不过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
门“吱”的一声打开,露出龙初璎的娇颜。她上下的打量他一番,略不满意的轻皱眉头:“这么冷的天,你还穿这么少?”
凉月一笑道:“无妨。”
“有事么?”
凉月顿了顿,缓缓说:“太子殿下说陛下下令释放我,我今天就可以出去了。”
“那很好啊。出去以后好好调养,我想他们对祭司还是很敬仰的。”龙初璎温婉的笑着,仿佛她不曾被人质留扣压,仿佛她从不曾有过性命之忧。
“我会想办法劝谏大王的。国师,国师他也会帮我的……”凉月低垂着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龙初璎柔声道:“不要勉强,快些走吧,不要让太子久等。”她向后退了一步,关上房门。听着凉月像是走远了,便靠在门边轻叹一声。
展悦然见凉月走出隐风楼便迎了出来,吩咐下人为凉月系上披风。
“这次本宫和国师联合进谏才把你救出来,下次可莫要悖逆父王了。就算你多担心公主初璎,你也不要让父皇知道。你好自为之……”一路上,展悦然不听得开解凉月,至于凉月听进去多少,那他就不知道了。
车子直接抵达大殿之外。远远看去,林沄帝正端坐在龙椅上,以鄙视万物的神色看着他们。
凉月仍是挺直了身子,展示着作为一个祭司最基本的尊严。他走进大殿,单膝跪在御宸之前朗声道:“臣凉月,拜见陛下。”
林沄帝没有让他站起来的意思:“凉祭司,如今清鸾与绮岫在澜江江畔开战。大势所趋,你仍觉得我朝不该质留公主初璎么?”他的声音抬高了几度,不怒自威。
“凉月不敢妄言,只望陛下以苍生为重。”凉月低着头,林沄帝只能看见低垂在他眉心的额环,闪耀着亮眼的光辉。
“你退下吧,以后在太子那里伺候着,不要再进大殿了。”林沄帝冷冷得说,言下之意就是凉月已经被剥夺了作为一个祭司议政的权利。
“臣告退!”
“儿臣告退!”
毕恭毕敬的退出大殿,展悦然不满的瞟了凉月一眼:“凉祭司,你若真的不知惜命,那本宫也便就不再管祭司的事了!”他甩了下袖子,转身就走!
顽固至此,朽木不可雕!
太子殿下发怒了,他知道。作为一个太子来说,如此待他已算是仁至义尽。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他回过头,国师正站在他身后,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凉月,你逾越了。”他眼神复杂的看了凉月一眼,转身回到殿中。
他,逾越了么?
苍生为大。战争的后果是谁都可以预见的。然而,真的都是为了苍生么?
他的心嫣然是偏向龙初璎的,他都知道。
他看了看雪的天空。
去年的这个时候,初璎到了峰。而今年的这个时候,他已经沦为阶下之囚。
人世间的事真的是无法预料。
凉月默默的向太子书房走去,作为一个祭司,做好本分的事是他的使命。作为太子洗马,伴太子学习就是使命。
凉月,果然是逾越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正了正额环。
是的,他是个祭司。
绮岫流光历二十九年三月初六,凉月放下誊写的笔,放松了一下手指。
“凉月!”门被粗鲁的踢开,凉月皱了皱眉。太子的书房门都敢踢?胆子太大了些。
“什么事?你一个将军,怎的如此莽撞?太子御书房的门是任你随便乱踢的么?”
寒凌一把拉过凉月,把他手里拿着的奏章夺过来丢在桌子上:“还在看这些劳什子!龙初璎就要被杀了,你不知道么?”
凉月一下子愣住了,绮岫和清鸾,真得不能再有所挽回了么?
初璎,就要为这场无意义的征战被牺牲掉了么?
“还愣着干吗?走啊!”寒凌推了他一把,“看她最后一眼也好!”
凉月转身取过墙上的宝剑,为官五载,他不曾用过兵刃。如今,他将为初璎拔剑。
“凉月,你去哪儿?”刚出太子书房的门,展悦然就叫住了他。
凉月回过身,眼睛有如额环般晶亮,他屈膝跪了下来,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头:“臣凉月,谢太子殿下多年提拔。臣不胜收恩感激,臣愧为祭司愧对太子殿下。惟今只有辞去所有官职,望太子殿下成全。”他解下额环,双手递予展悦然。
展悦然惊讶的接过那块还有些温热触感的额环。凉月走了?他为什么不拦?
是因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吧……
是的,他早就知道了。
那个眼睛里有纯粹“善”的人,不适合官场,也不适合呆在这个朝堂之中。
传说,那天凉月单枪匹马闯进隐风楼就出公主初璎。二人连夜逃至澜江,渡江而到清鸾。
又有人说,那天有天神相助于凉月。救出公主,解救面对战乱的人民。凉月飞升成仙,与公主初璎过着神仙眷旅的日子。
然而,这毕竟是传说,往往与事实最不符的东西。
绮岫流光历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三,凉月拜别展悦然后直奔隐风楼。他发誓,他一定要带走龙初璎。
再也不回绮岫,也不会再回清鸾,到没有战争的地方去。在那里,他不是祭司,她也不是公主。
打开那扇门,原本可以见到的人儿没了踪影。
屋子里的东西完好无损,就连照进窗子里的阳光都显得暖洋洋的。
初璎喜欢干净,所以屋子里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他进屋走了几步,忽然就放下心来。
初璎躺在床上,宽大的锦袍顺着床帏垂了下来。她就躺在那里,很安静,向她的人一样让人觉得很舒服。
凉月温柔的走到床边想唤醒龙初璎,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她柔美的脸时,他的人直接被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的嘴角沁出一丝血液,像是在她白皙的脸上抹上一丝胭脂。
地上有一个空了的酒杯,就在龙初璎下垂的手下。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初璎,你醒醒啊!”初璎没死,一定没死!你看!她的脸还是温的,她的脸色还是红润的。
她一定没死,对不对?
“初璎,你昨晚又看书看到了哪个时辰啊?怎么这么贪睡?你醒醒啊!我带你去竹林好不好。”凉月痴痴的为她擦去嘴角的鲜血,拨开当着她眼睛的发丝。
“凉月……她已经死了……”寒凌在凉月身边蹲下,看着他,眉头皱着。
“你闭嘴!”凉月横了他一眼,“他没有死!”
寒凌站起来,气急的骂他:“她死了你就成了这个样子,你也太没志气了些!你是个男人!你是个祭司!你忘了么!”
凉月一下子不说话了,只是痴痴的坐着。
展悦然这时也走到凉月面前,沉默了良久开口道:“父王给了他公主应有的死法,也是很尊重她的。”
怜光不说话了,像是周围空气般安静。走廊的灯忽明忽暗,照在怜光身上,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怜光,那后来呢?”恨离追问了一句。
“后来?”怜光顿了顿,“后来的事情你最好去问凉月,展悦然或者诸葛道云。毕竟那时的事情都只是传说。”
“那公主初璎呢?她是怎么被救活的?”恨离向前迈了一步,怜光就向后退一步。
“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