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十二街-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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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兰斯恍若突然惊醒，连忙大步靠近。他那因为生气而粗鲁的动作里却又矛盾地带着小心翼翼，他一声不吭地扶着佩塞珥来到突起的大石边，和她一起坐下，又强迫她躺在他膝上休息。而此时，佩塞珥也十分安静地任他摆布。也或许有点害怕吧，她无法不感受到佛兰斯身上那不断翻涌又强制地被压下的极度危险的气息。
拉过她受伤的手臂仔细查看伤口如何，然后想也不想地撕裂自己心爱的灰色斗篷，佛兰斯一边轻手轻脚地替她包扎伤口，一边暗忍着怒气低吼：“你到底要这样子做几次才满意？如果割到主脉怎么办？”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佩塞珥微微喘着气，不明就里地微笑道。
“……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佛兰斯低垂着头喃喃自语，昏暗的光线下，面部被阴影笼罩，就是近在咫尺的她也无法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佛兰斯。”
“嗯？”
“你想想，我哪次是在你不知道的情况做这种事？因为我知道你会照顾我，所以才那么放心去做的。事实上，我可是利用了你的好心肆无忌惮地行动呢。”她没由来地觉得，只要佛兰斯在她身边，再危险的情况也会化险为夷。当然，也可以说她有点“卑鄙”，因为这就像一种试探，用自己的命去换得一种安心、一份承诺……
佛兰斯怔怔地盯着她，然后无奈地笑出了声：“原来如此，那么以后我应该试着不闻不问，让你得到一次教训才是。”只是自己的情不自禁，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这么做呢！
“或许吧。对了，船还满意么？”
佛兰斯恢复了一贯的调子，淡然道：“这样就很满意了，多谢啦！”
看了他一眼，像是得到了承诺，也似是了完成任务，佩塞珥眼帘一闭，在他的怀里昏睡过去。
轻轻地抱起失去知觉的她，佛兰斯跨上了停在河边的船，班尼迪克也跟着拾起了自己的剑，跳到了船上。
避开先前所发生的事情，他蹙眉询问：“她不要紧吧？”
“还好。她的身体状况一向不好，还老是这样乱来，不昏迷才怪。就这样让她休息一会吧。你去让船启动。”
“咦？不是用划的？”
“当然！”佛兰斯没空搭理他了，直接道，“你到船后头看看，应该有‘古动力源石’，那是雅特兰丝文明的动力产物。把它丢进那个船尾像的嘴里就好。”
调查得可真详细。班尼迪克感叹着，匆匆离开。
佛兰斯凝视着佩塞珥失去血色的脸庞，又看了看如此逼真地重现了过去风貌的船体，再次沉重地低语：“这种力量，就和以前一样啊，是那家伙所惧怕的力量……我该拿你怎么办？再怎么守护，也还是无法保护你不受伤害吗？”
不久，船便缓缓移动起来，一如千年前的路线，沿着记忆的脚步，向着前方行驶。
“这就是古文明的产物？”明明比现在更高级精密啊！班尼迪克简直不敢相信，没有魔法，也不用手工的控制，他们居然能悠哉地向着目的地进发。
“那当然，没听说过人是越活越愚钝嘛？”佛兰斯毫不震惊于人类的退步，也可以说，他就像未卜先知了这一切，丝毫没有感叹或动摇。对他而言，真正在乎的，只有躺在他怀里的人！
3
也不知过了多久，班尼迪克他们终于到了出水口。
不知这上空的岩石所形成的天顶是怎么支撑住盖在城市上方的千吨巨沙，但眼前的光景只能用让人为之屏息的华丽和堂皇才能形容。霎时间，视域变得宽阔起来，一片波澜不惊的湖面远处，呈现出象牙白色的连绵不绝的高耸建筑。
空无一人的守卫塔、毅然耸立的坚固城墙、寂静的城区，靠在岸边成群华丽的船舶，仿佛一幅千年城市的古画，这就是雅特兰丝曾经辉煌的象征！
“谁都没法想象，在茫茫沙城下，居然有如此壮丽的景色！”班尼迪克靠在船沿，真心地赞叹道。
“唔……”
“终于醒了！好像过了几个世纪的午觉啊！”佛兰斯口气虽然调侃，但其中隐含着太多的关怀。
班尼迪克也走了过来，关心地注视着脸色还是相当苍白的佩塞珥。
由于在地下，不知透过哪里而照射进来的光线并不刺眼，她眨了眨眼，很快适应了这种微妙的亮度。
“船行驶到哪里了？”推开佛兰斯的手臂，佩塞珥有些踉跄地走到船头。一下子失血过多，果然对身体负担很大。而且，伤口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感越来越鲜明，她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
“看起来，我们还是在河上。不知这艘船的创造者是不是能为我们解释一下船开到哪了？”佛兰斯看着佩塞珥倔强而又淡然的表情，看着她手上洇出血迹的临时绷带，一下子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佩塞珥有点吃惊于他的口气……也许佛兰斯还在为自己受伤的事生气，可是，他何时变成那么小气的人了，真是……
正当她考虑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时，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平静的水面顿时变得波涛汹涌！
班尼迪克连忙抱住船柱，想要站稳身子；而佛兰斯立刻匍匐于地，滚了两圈，抓住绳索。佩塞珥则没那么好运，因为突如其来的冲撞，她一下子侧翻倒地，从船的这头狼狈地滚到了那头，原本就有些贫血的她，这下彻底被撞得晕头转向。
“该死！佩塞珥，爬过来，拉住我的手！”佛兰斯大叫，尝试着靠近她，但船身又一次受到了冲击，整艘船居然侧倾，甲板变成了陡坡！
佛兰斯虽然死死地抓住绳索，但身体还是迅速向着河面滑落，整个人宛如悬浮在空中一般。他拼命稳住身子，然后向先前的方向望去，正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情景——佩塞珥根本什么也没拉住，就和船上的酒桶一起一股脑地滚到了船沿，并随时有可能跌出船外。
佩塞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断地颠簸——到底是怎么了？头好痛，浑身上下使不出力，自己撞到什么了吗？
“……抓住栏杆……”
糟糕，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抓住……”
好冷，刺骨的冰凉漫延至全身，手臂的疼痛几乎淹没了知觉。不行，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
“佩……”
无法呼吸……
佛兰斯……
“混蛋！班尼迪克，你给我想个办法！”眼见佩塞珥掉进了不知有多深的河里，佛兰斯顿时手一松，蜷起身子有准备地向下滚去。接触到护栏后他猛地一跳跃出船外，直接下河寻找。
班尼迪克看着两个同伴相继落水，自己却帮不上忙，一肚子闷气早就想找个目标发泄了。对了……他可以找这个引起大麻烦的元凶！
极端混乱中，他凭借着强健的臂力爬上了瞭望台，班尼迪克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庞大的黑影——它正游向岸边，然后掉转身来，再次冲向这里！
拔出剑，班尼迪克深吸一口气，然后运起一股斗气，瞅准时机，猛地从船的最高处跳下。
他就如一支开弓射出的羽箭，一下子就冲入了水中，根本没溅起什么水花。速度、角度、力度都十分完美，恰好让宝剑直直地刺入了巨物的身体里！
怪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拼命挣扎起来。
不妙，佛兰斯他们一定还在这附近，必须速战速决！班尼迪克从水中探出头来猛吸一口气，又一头扎入水中。他游到怪物上方抓住剑柄，用力拔出，河水立刻被染成一片翠绿。没等怪物掉头反抗，他又使足了斗气劈下一剑，在它身上再次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惨烈的吼叫声源源不绝，而河面更是翻滚得如煮沸的开水一般。
班尼迪克忽然从水中一跃而起，超人的弹跳力让他能在空中停顿几秒，没有浪费时间，他完美地摆好了架势，并立刻确准了目标。
“龙破斩——瞬杀！”随着一声怒喝剑身散发出混沌的金光，班尼迪克反手握柄，把斗气全都传送到剑上，用它狠狠刺下。霎时间，一柄剑就如呼啸狂风的利器，化为千刃，轰然而下，怪物在接触龙破斩的那一刻，被刺得面目全非。它最后挣扎了一下，便沉入河底，只有那翠绿的鲜血还不住地向上冒。
“这是什么怪味道！”再次跌入河里，呛鼻的怪味使班尼迪克浑身都不舒服，若不是张嘴会喝到这恶心的液体，他非吐出来不可。狼狈地抓住船身，他努力地跳了上去，“咳，咳……妈的，这简直比粪坑的味道还臭！”自己心爱的铠甲也好，宝贝利剑也罢，统统无一例外地沾上了这种晦气的味道。
“喂，佛兰斯，你们还活着吗？”他大声吼叫着，在甲板上来回寻找，“回个话啊！”
“切……”忍着身上臭气熏天的味道，班尼迪克迈着沉重的步伐在破旧的船头一个个探望过来。只是，绕了个大圈，也不见他们的踪迹。
“开玩笑的吧？他们会淹死？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会死掉么？”
他走到船沿，俯视还是一片绿色液体的河面。要命，该不是真的要跳下去查看吧？他深吸一口气，一副认命的表情闭眼冲进水里。一如先前，他释放出一些斗气护身，一边使身体更容易潜入河底。
这个河真不是普通的深，潜了将近两分多钟，却依旧不见沙石的河床。自己有斗气保护，能在水中支撑五分多钟，可佛兰斯没有什么斗气啊！正在犹豫是否上去换气，再尝试从其他地方查看，远远地又有黑影向这快速冲来。
没完没了的混蛋！班尼迪克再次在水中抽出剑，警惕地向它游了过去，随时准备给它致命一击。
一步步靠近，黑影显现了真身，是个人影——佛兰斯那小子啊！
哼，他的命果然够硬。向他费力地挥动手臂，便看见佛兰斯招招手示意班尼迪克跟上。
见班尼迪克黑糊糊的身影靠近，佛兰斯掉头向来时的方向游去。
4
“虽然不清楚，但这里似乎是个不错的入口呢！”顺着巨大的地底溶洞一路上游，最终，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出口拯救了两位差点因为缺氧而溺水死亡的绅士。“就是太考验人的毅力了。”
看来这个“不错的出口”，是宫殿的一个浴室，由硕大的大理石雕砌而成，其中一面墙的墙身上雕刻着戏水的龙头，巨大的龙口正对着水潭，可以想象，在那遥远的过去，热气腾腾的净水就从此流出。
“啊，天啊，我需要空气。”佛兰斯抱住水潭边的人造石大口呼气，似乎在没有满足肺部的需求前完全没办法从水里出来。
被水流冲刷了臭味和先前的沙土，班尼迪克倒显得非常愉快。他游到池边，顺着阶梯走上地面，一上岸他就卸下了沉重的铠甲，想把装备甩干些。
“给。”
“谢谢。”接过递到眼前的干毛巾，正想擦拭，班尼迪克突然回过神来，万分吃惊地看向坐到他身侧的人，“佩塞珥，你……”这是先前濒临死亡的人吗？脸上的血色已经恢复，眼神也不再空洞无力，一举一动就像最初相见，不曾变化。啊啊啊！该不是先前做了场漫长的白日梦吧？班尼迪克很白痴地说服着自己。
“是这个。”佩塞珥很了解他的疑惑，于是从暗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还残留着所剩不多的药剂。
红黑色的药剂让人一看就觉得不舒服，更何况又像血浆一样黏稠。这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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