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十二街-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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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关系还不错。”贝尔瑞蒂随口道。　

只见佛兰斯身穿吟游诗人的正装，披着深灰的斗篷，戴着插有羽毛的宽檐帽，手抱爱琴出现在大家面前。他眼神一瞄，刚好对上她的。啊啊，果然被认出来了，佛兰斯的眼光总是那么好。对于他的眨眼示意，贝尔瑞蒂也用口型回应。　


佛兰斯坐了下来，拨了几下竖琴，琴瑟声突然变得森冷凄厉起来。众人不由为这充满气氛的旋律感染，变得肃然起来。阴沉缓慢的韵律伴随着佛兰斯不高不低的吟唱：　

“悠久的黑暗，混沌的初代，这是起源，历史的开端。深渊的崛起，如同圣域的出现，光明背后，无尽深处，那是灵魂最初孕育的地方。黑暗之子，黑色之王亚西罗耶，他是巫师的神祇，深渊的统治者，更是众神最初的领导者；黑暗之子，黑暗之母的爱儿，他用那卷起万物的黑发牵绕着每一个灵魂，他用那绿色的妖瞳看透世间的一切，连圣域的光明之王艾理斯都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黑暗之子，深渊的王子，与光明之王艾理斯齐名的尊贵之神，恶魔都为之惧怕的大人……”　



　

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那是难得听到的故事，歌颂亚西罗耶的诗歌。　

若不是周围太安静了，贝尔瑞蒂一定会毫无顾忌地对佛兰斯道：“你还真能吹！”　

不过还真是佩服佛兰斯的小道消息，他从哪里得知那么多关于深渊的事情？对圣域了若指掌已经不可思议了；而深渊——那个与圣域相对的领域，绝对神秘的存在，连高阶巫师都很难窥探到的恶魔栖息之地，他却能讲出那么多事情，莫怪有人怀疑他是恶魔的仆人。不过，有不少事情他还真是讲对了，比如黑暗之子亚西罗耶的崇高。　


在光明当道的时代，讲述深渊就是一种罪恶，所以世界上极少有叙述深渊的书籍或民谣。而在那极少讲到深渊的故事中，又多以臭名昭著的恶魔贵族科洛卡伯特为主角。对于黑暗之子的叙述实在是寥寥无几，所以他才会被人误会为罪恶的缔造者。或许只有巫师才能或多或少地理解这位神祇吧。　


听得津津有味的众巫师甚至想要拉住佛兰斯不让他下台。对于可怜的他，贝尔瑞蒂和克莱安只能爱莫能助了。恰好后面的几个活动都稍显无趣，佛兰斯就更加遭殃了。　

真正的“重头戏”终于上场了。　

那个贝尔瑞蒂一直寻找的少女走到了台上。　

“是帕拉蒂，现在风头十足的天才巫师。”雪莉偷偷地跟贝尔瑞蒂介绍。　

“各位！”甜美而稚嫩的童音响起，她的声音已不再沙哑，似乎已与身体融为了一体，“就像先前吟游诗人所唱的，亚西罗耶，我们高贵的大人从来没有收到过我们给予的祭品，而我们也从没看到过他。那不是很可惜吗！所以，我帕拉蒂？沙而瓦，要献上神职人员那恶心的血液，以及高贵的巫术，打开通往深渊的大门，一睹神圣之地的风貌！”　


这句话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她打算开启那道阻隔了人间和深渊的大门？是不是疯了？！就算在这个魔星降临的时刻，也不可能办到这点啊！而且巫师协会居然会同意这样荒唐的事情？　


“大家安静！这次的计划已经受到了巫师协会最高领导者的批准，而且又占尽天时地利，正是最好的时机。所以，大家唯一要做的就是睁大眼睛见证这个历史的时刻！”巫师协会一位领导者站出来说话，下面逐渐安静起来，但反对者们还在尖叫着：　



　

“那是违法的，是禁咒！不能使用的！巫师协会在搞什么？！”　

“绝对不可以打开门，那会破坏世间的规律，吃力不讨好！”　

……　

遗憾的是，那些少数的反对者很快就被镇压下去并拖出了会场。　

距离帕拉蒂等人最近的佛兰斯则在一旁静静地抚着琴，高深莫测地看着众人的一举一动，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贝尔瑞蒂，你说这样做好吗？”雪莉也隐隐感到不妥。门后的世界，那个未知的深渊国度，真的如想象般简单？光看从那边请出的恶魔就知道，那绝不是普通人能涉足的地方了。　


“愚者的行为。”她难得轻描淡写地回答，却紧紧盯着台上那个显得越发得意的少女。　

直到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帕拉蒂才道：“我已经在祭品身上下了预前诅咒，若是没有别的反对，仪式现在就开始了！”　

她满意地环顾四周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环形的石头。漆黑的石面上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痕迹和奇怪的文字。当它接触到空气，一股黑烟顿时弥漫了出来。她把石头放在倒五芒星中央，而后刮破手指，滴下鲜血。与此同时，她的身旁又出现四个辅佐仪式进行的高阶巫师。　


“那是……苦罗！”佛兰斯皱了皱眉，那种东西怎么会在人类手里？！　

“不可能吧？她居然有‘苦罗’！”贝尔瑞蒂惊讶地咕哝着，虽然表面维持着平静，但深锁的柳眉却诉说了事情的不寻常。　

耳尖的雪莉和克莱安都听见了：“什么是‘苦罗’？”　

“深渊的奇石，吸收深渊亿万年精华的石头。不仅能数倍增强使用者的巫力，而且是迷失方向的贵族恶魔用来寻找‘门’的钥匙。但这就算在深渊也是极其稀少的东西。所以，再贪婪的恶魔也不会蠢到用这东西做交换，普通恶魔则恐怕连见都没见过。太奇怪了，区区一个人类怎么会握有这种东西？”　


“也许是她向契约者要的呢？”雪莉假设道。　

“绝对不可能。”会跟人类签订契约的恶魔贵族无非就是子爵、男爵的水准，凭那种实力根本弄不到苦罗。就算帕拉蒂厉害到能跟伯爵以上的贵族成为契约者，他们也不可能违背深渊的条律冒死给予低等人类危险的物品。贝尔瑞蒂想不明白，除非……有等级很高的恶魔贵族或者更高阶级的魔族出于什么原因给予她的……但是无论如何，阻止她的行为是势在必行的！她该怎么做？是默不做声，然后按计划先引出大祭司他们，还是以自己为饵……　


“……黑暗的诱惑，呼唤混沌的气息，远古之门，隔绝深渊与大地的灵门啊！出现在我们眼前！回应我们的呼唤！”　

盛宴的光芒瞬间熄灭，空间也开始模糊、抖动起来。团团黑暗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恶寒的空气像从地窟深处冒起，卷起阵阵冷烟。狂风大作，嘶吼着穿越人群，那些契约者的恶魔骚动起来，面目狰狞地哽咽着，兴奋地拥作一团。　


突然间，一道耀眼的光辉突破重围，如离弦的弓箭，直逼帕拉蒂而来。光芒撞向巫师的结界，黑暗与光明的猛烈撞击引起了巨大的爆炸！　

紧接着，不知从哪来的光芒接二连三地向巫术台射去，撞击产生的巨大光芒一瞬间把大厅映照得亮如白昼。普通的巫师们乱作一团，尖叫着四处逃命。　

然而，巫术的效果并没有破解，黑暗中，情况越来越混乱。　


　

第五章　不能开启的深渊之门　

1　

“滚出来，你们这些可恶的神圣教徒！胆敢来到此捣乱！”帕拉蒂狼狈地躲过重重攻击，用尖厉而幼嫩的嗓音吼道。　

人群里亮起属于光明的魔法之光——是神殿的军队。他们早已埋伏在各个关键的位置，一到时间就脱下伪装，亮出自己的身份。严密的阵形，有效地控制了整个宴会场地，连会场的外围也被团团包围了起来。　


“你这个邪恶的巫师，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我是太阳神神殿的大祭司，为了我神的荣耀，必要铲除你们这些邪恶的存在。”　

领头的老人脱下灰褐的巫师袍，露出洁白的圣袍。他手持太阳神杖，威严地伫立在大家的面前。　

“贝尔瑞蒂，他真是……”雪莉慌张地扯了下她的袍子。　

“注意叫法。”贝尔瑞蒂提醒，她可不希望这些认识她的教徒听到她的名字，“那是大祭司，是十位最高祭司之一。”　

雪莉毕竟害怕死亡，在得知老者身份后，顿时有种在劫难逃的绝望感：“你不是说要阻止的吗？你能吗？那么多人有什么办法？！你凭什么去阻止他们？就算你是史特赖特的……”　





“闭嘴！”贝尔瑞蒂把目光移了回来，冷眼看向失去冷静的雪莉，“不要打扰我，雪莉？诺斯，从现在起夺去你所有说话的声音直至事情结束。”　

贝尔瑞蒂平缓的声音温柔依旧，但不带感情色彩的话语却让人心生寒意。雪莉按住了忽然失声的喉咙，惊惧地瞪圆眼瞳。自己居然会被一个丢弃信仰的神职人员诅咒！　

“……姐姐？”克莱安疑惑地看向贝尔瑞蒂，她已经不再像自己所认识的贝尔瑞蒂了。　

“克莱安，等会儿我靠近大祭司说话时，你用‘绝对结界’把我们俩包围起来。”　

“……我知道了，那你要小心大祭司。”绝对结界虽然能防御外部其他巫师和神职人员的攻击，但结界中大祭司的攻击不是更厉害？但他相信贝尔瑞蒂的能力，她可是一个高阶巫师呀！　


“哈哈哈，可笑的大祭司老头，你居然敢直闯我们的巫魔会！真是不怕死。”帕拉蒂阴笑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你们在我圣约胡作非为，就要接受神的审判！”大祭司毫不相让，高傲地用神杖指向大放厥词的少女，“立刻投降吧，你们毁灭圣约的阴谋已经失败了！”　


“失败？老头子，你哪个眼睛看到失败了？法术还在进行呀！祭品们还没献上呢！”　

“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辅佐在大祭司身边的两位光明祭司痛苦地跪倒下来，紧接着又有其他几个重要的神职人员倒下了。　

“不可能！明明已用圣水和圣灵术驱除过了！”大祭司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但理智告诉他，自己绝不能透露出半分狼狈，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什么狗屁圣水！那种东西能抵抗来自深渊的诅咒吗？！三位高级祭司、六位高阶修道士、四位能力超群的圣洁使徒……呵呵，大祭司怎么救这些可怜人？”帕拉蒂罪恶地笑着，“伟大的吾神，黑暗之子，我会把你释放，然后守护您忠实的拥护者吧！”　


大祭祀神色凝重地挥出一道高级圣灵术——“神之烈焰”，却无奈地看着它再次化为乌有。他不禁大吃了一惊：这个少女巫师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而原本胆战心惊的巫师们也开始冷静下来，慢慢地围拢起来。其他神职人员虽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人数上的悬殊差距、地理优势的丧失，局势越来越向不利于光明的一方发展。　


“真是美妙的时刻啊！今天不仅能打开‘门’，看到深渊的彼方，更能一举消灭我们的敌人！巫师的时代就要伴随着魔星降临到来了！”帕拉蒂高呼着，将双手高高举起，伸向漆黑的天空，倒五芒星中的苦罗散发出异样的黑色光芒，辉映着她的叫声。　


“真是丢巫师的脸啊。”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帕拉蒂瞪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人——她一身黑色的巫师晚礼服，优雅的身段，长至腰间的秀发，是一位年轻而美丽的女巫，“你想为神职人员说话吗？！”　

贝尔瑞蒂却不理睬她，径直走到大祭司面前。无论对神职人员还是巫师而言，这都是相当大胆的行为。　

“你想做什么！”几个神职人员冲过来想要护住大祭司，却被贝尔瑞蒂一一闪过。　

“光之守护！”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