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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关山月-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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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瘦高中年人冰冷一句:“你干什么?”

抬手就拦。

他手五指修长,苍白,没有血色。

关山月像个没事人儿,抬手格开,走到客位坐下。

瘦高中年人色变,一双细目还闪冷芒,就要再动。

一个话声从后头传了过来,中气十足:“屈管家!”

只这么一声,瘦高中年人立即收势停住,扬声发话:“主人到了!”

这是让关山月知道,主人来了,该站起来了。

其实这不用人示意,一般人都知道这个礼。

关山月听见了,但坐着没动。

瘦高中年人脸色又一变,二次扬声:“主人到了!”

关山月仍没动。

瘦高中年人目射厉芒,就在这时候,后头二前一后来了三个人。

瘦高中年人目中厉芒敛去。

关山月站了起来。

三个人,后头两个是“黑白双煞”,前头一个近五十年纪,一般身材,太阳穴高高鼓起,两眼炯炯有神,海青缎子长袍,还罩了件团花黑马褂,穿着气派,像个有钱人,不用说,他是主人。

也就是京里秘密派驻“江西”,监视一省官吏,并严查隐藏“江西”各地叛逆的那个人物。

这样的家,这样的穿着打扮,这是以一般的有钱人家为掩护。

事实如此,除非是明眼人,或者是已经知道的人,不然在这里闻不到官气,也闻不到江湖味儿。

关山月没有抱拳说什么,他站了起来,已经算是迎主人,跟主人打招呼了。

这问堂屋没多大,由里往外,由左往右,怎么走也不过几步路,所以“黑白双煞”陪着主人很快就到了近前,白胖老者道:“启禀老爷,就是他。”

这“他”,当然是指关山月。

主人倒是和颜悦色,微微抬手:“请坐。”

主人的手更白,而且细嫩,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年纪人的手。

当然,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的有钱老爷嘛!

客主落座,主人又道:“请教。”

关山月道:“不敢,姓关。”

他只说了姓,没说名。

主人道:“尊驾从哪儿来?一向在哪条路上得意?”

京里派驻在“江西”的,说的话可不是京片子。

京里派的可不一定都是京里的人。

关山月道:“有劳主人动问,江湖生意人,谈不上在哪条路上得意。”

工人道:“尊驾客气。”

关山月道:“这是实情实话,江湖生意人,长年到处跑,今日南北,明日东西。有生意可做,那条路都算得意;无生意可做,那条路都不得意。”

还是真的。

主人微一笑:“听尊驾说话,尊驾十足的江湖老生意,但是我身边这两位说得对,尊驾的年岁跟尊驾这个老生意不相配。”

关山月道:“他两位抬举,主人夸奖。”

没多说什么。

主人道:“听我身边这两位说,尊驾坚持非跟我当面谈笔生意不可?”

关山月道:“那倒不是,也可以跟他两位谈,奈何他两位做不了主。”

主人道:“价钱?”

关山月道:“不错。”

主人道:“听说尊驾是卖一份什么名单。”

关山月道:“不错。”

主人道:“不管是什么名单,尊驾怎么会找上我这么一户人家?”

这是还不想承认,他是关山月要找的人。

关山月道:“已经到了此时此地了,主人还说这话,未免太无趣,若是我找错了人,请容我告辞。”

他站了起来。

这一招厉害。

主人忙抬手拦:“尊驾请坐,尊驾请坐。”

关山月又坐下了。

主人道:“玩笑一句,尊驾万勿当真。”

关山月道:“生意人不懂玩笑,也不知是玩笑。”

主人道:“真要论这笔生意,恐怕尊驾不该跟我谈这一笔。”

关山月道:“要请主人明教。”

主人道:“尊驾抢了我要的人去,害我白白损失了一大笔,尊驾欠我的,怎么还能跟我谈生意?”

关山月道:“但不知这一句,主人是玩笑,还是当真。”

主人道:“玩笑如何?当真又如何?”

关山月道:“主人若是玩笑,我一笑置之,若是当真……”

主人道:“尊驾就又要告辞?”

关山月道:“这回还不对于,我只是有话要说。”

主人道:“尊驾请说。”

关山月道:“我抢人是从‘小孤山’抢走的,害主人损失一大笔,欠主人的,是主人雇的人,不是我。”

是实情。

主人道:“我再次派人去‘小孤山’,那个姓华的寡妇已经躲了,我当然是找得到的,尤其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关山月道:“这么说,主人是认定我欠主人的。”

主人道:“可以这么说。”

关山月道:“那么以主人之见?”

主人道:“尊驾应该拿那份名单抵债,而不该跟我另谈生意狮子大开口。”

关山月笑了:“主人打的好算盘。”

主人道:“尊驾,我说的是理。”

关山月摇头:“理不是这样的。”

主人道:“尊驾……”

关山月道:“主人要是认为这是理,这笔生意就没法谈下去了。”

主人道:“我本来就认为尊驾不该跟我谈这笔生意。”

不错,他刚才说过。

关山月道:“那就不必谈了。”

他站了起来。

那瘦高中年人跨步来到,挡在面前。

关山月道:“请问主人,这是干什么?”

主人道:“你是个老江湖生意人,不该有此一问。”

关山月道:“我明白了,我请主人有十成把握再动手。”

主人道:“这是说……”

关山月道:“要是抢不走这份名单,我会把这份名单卖到他省去,那对主人是大损失,也是大不利。”

主人道:“他省没有像我这样的人。”

关山月道:“主人既许我为老江湖生意人,就应该相信我知道‘江西’有,他省一定有。”

主人道:“即使他省有像我这样的人,但藏匿‘江西’各处叛逆的名单,他省不会要。”

关山月道:“何妨试试看?”

主人道:“藏匿‘江西’各处叛逆的名单,对他省没有用。”

关山月道:“我不这么想,不这么看,我认为,要是他省缉捕藏匿‘江西’各处叛逆,那是大功,对主人来说,那大不利。”

主人倏然而笑,笑得阴,笑得冷:“说不得我只好赌一赌了,不管怎么说,你是来得去不得,我不会让你走脱的。”

这话说得够明白了。

也等于是下了动手令。

瘦高中年人动手了,他抬手劈胸就抓。

一举两得,名单定然藏在关山月怀里,这里也是关山月的要害。

出手快,而且五指透寒风,这种寒风不止能透衣,而且能透骨。

看来,这瘦高中年人双手练有什么特殊功力。

关山月扬了眉:“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飞起一指点出。

瘦高中年人一惊,要沉腕变抬。

关山月化点为拍,疾快如风,一掌正拍在瘦高中年人手背上。

“叭!”地一声脆响,“啊!”地一声惊叫,瘦高中年人左手握右掌疾退,脸色都变了。

想必不怎么好受。

恐怕还不止不好受。

主人为之掹一怔,他听“黑白双煞”说了,这个年轻人武功高,是高手里的高手,可没想到他手下这个好手,只一招就败下阵来,而且还伤得不轻,他忙叫:“你两个!”

这是叫“黑白双煞”。

“黑白双煞”动了,从主人背后双双扑出,带着一阵风扑向关山月。

交过手了,而且是手下败将,关山月知到他俩的深浅,知道怎么对付他俩。

他没躲,跨步迎上,三条人影合在了一起,来回两次交错,快如闪电,然后,两声闷哼,三条人影分开,两条人影后退,后退的两条人影一白一黑,影定人现,是“黑白双煞”,他俩面如死灰,并肩而退,一动不动。

关山月说了话:“主人这位管家,手上练有歹毒掌力,以前一定伤过人,今后不能再伤人了。‘黑白双煞’曾经横行‘齐鲁’,造过不赦罪,今后再也不能再横行,更不能再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

主人脸色大变,霍地站起,惊怒暴暍:“你……”

关山月道:“如今恐怕得你自己来了。”

主人道:“我有的是人,来……”

本来嘛!京里派驻“江西”,监视一省官吏,严查隐藏“江西”各处叛逆的人物,手底下怎么会只这三几个人?只是,他才叫一声“来”,“人”字还没出口,关山月已经跨步欺向了他。

主人一声冷笑:“不要把我当成他三个!”

他先关山月一步出了手。

关山月欺近,也出手。

互换一招,各退一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关山月知道,还真不能把这位主人当成那三个。

本来就是,这么一个角色,岂会是等闲人物!

主人说了话:“年轻朋友,我不能不承认,你是我生平仅见的好手,年纪轻轻,几乎让人不能信,报个名号。”

关山月道:“我没有名号。”

主人道:“总有名字。”

关山月道:“那无关紧要,你不必知道。”

主人道:“你不愿说,我可以不问。这么一身好武功,在江湖上混,可惜了,到头来除了虚名一无所获。投效朝廷,跟着我,凭你,我担保不用多久,一定能出人头地,飞黄腾达。”

居然动了爱才之念,为朝廷揽人了。

关山月道:“是么?”

主人道:“像我等这些人,那一个不是江湖出身?只是由于各人的所有不同,成就也就不一样,可绝对比在江湖上混强。”

关山月道:“投效朝廷,跟着你,所为何事?监视‘江西’各地官吏,严查‘江西’各地叛逆?”

主人道:“不错,‘江西’的大小官吏怕,‘江西’的叛逆更怕,何等威风,何等神气?”

关山月道:“恐怕监视官吏的时候少,严查叛逆的时候多。”

主人道:“那是当然,你还没有投效入行,就已知个中奥妙,深得三昧,确是干这一行的材料,吃这碗饭的好手。官吏到底是自己人,碰上了扎手的,或是整错了人,有一天会倒大霉,不如睁一眼,闭一眼,他花钱消灾,我财源滚滚,这是干这一行,吃这碗饭的财路。至于那些叛逆,一不是自己人,二不肯花钱,也没钱可花,除一个就是功,一得利,一得功,当然这么干。”

关山月道:“既出身江湖,应该都是汉族世胄,前朝遗民,怎么那些叛逆倒成了不是自己人了?”

主人道:“年轻人,形势比人强,既投效了朝廷,吃了粮,拿了俸,成了朝廷的人,当然得站在朝廷这一边。”

这是实情,也是实话。

倒也老实。

关山月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既是如此,为什么你会花钱雇人,劫掳‘鄱阳县’县令的儿子。”

主人脸色变了,两眼也闪现了冷芒:“那不一样,那狗官跟我有仇。”

关山月道:“那么样一个官,当然拿不出消灾的钱财,如今又听说你跟他有仇,显然你不是要钱财,而是要人命,只是,有这么大仇么?”

主人脸色怕人,道:“有,当然有。”

关山月道:“‘鄱阳县’不过一个七品县令,无论如何,你的身份、地位都高于他,怎么会跟他结这么大仇?”

主人道:“我不想说,我只能告诉你,十年前他在‘辽东’‘千山’下一个小县份任县令,比如今更多了份连朝廷的帐都不买,能不要身家,不要命的臭脾气,就是那时候结下了这个仇。他得罪的还不止我一个,别个都懒得跟他计较,只有我不愿放过他,正好我派驻‘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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