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等等我-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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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一个属于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的表情,沉着老练,并无一点惊惧。
他顿了顿,轻声说:“照顾好自己,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的原因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对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做出了残忍的事情。
陶诗却轻轻一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不过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每个月的生活费……”她眨眨眼,“麻烦多给我打一点。”
周褚生爽朗地笑了起来,“一定。”
然后就是在北京的一年语言学习,上海的一年语言学习,紧接着天津,然后是其他地方——总之在二十岁以前,她背着行囊踏遍了大半个中国,一小半旅行,一小半历练,最后是一大半的语言学习与实践。
她埋头于法语的世界里,想要去那个浪漫的国度看一看,如果得不到爱情,那么至少也要活得自在。
而当她能够使用流利的法语与人交谈时,小舌颤抖间,这门“世界上最美的语言”似乎也染上了芳香馥郁的色彩,真的令她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
事实上她之所以辗转流连于多个城市,也是因为不希望被祁行找到。她与过去不辞而别,也一刀斩断了和那个男人的种种情思。
她知道祁行此人本领通天,要找到她绝非难事,所以就四处奔波,将自己彻底藏了起来。
周褚生是个极其讲信用的人,将每月可供她肆意挥霍的数额打到她的卡上,也时常与她通话联络,试图了解她的近况。
然而她从未问起过祁行的半点消息。
周褚生也曾问过她:“你都不问我祁行最近怎么样吗?”
她沉默了半天,把心里那点噌的一下冒出了的火苗掐断,笑着说:“事情多,我先挂了。”
她是个孤儿,是个依赖祁行的寄生虫,是个迷恋他迷恋到献出身体之后还奢望一走了之,以完成他的野心抱负的蠢人。
而她这辈子唯一能为他做的大概也就是这个了,放他自由,也放她自由。
这是她最后残存的一点自尊。
二十岁那年,她终于如愿获得了法国大使馆的许可证,重新背上了远走他乡的行囊。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再是流连在祖国的土地上,而是要离开故土,飞往那个陌生遥远的国家。
坐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她看见很多出行的人在亲人或者恋人依依不舍的目光里挥别离开,而只有她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一个人背负起重重的行李。
这一刻,她天真傻气地幻想着如果祁行还在她身边,或者她还活在他的庇护之下,也许他们会和这些人一样依依惜别——她红了眼眶,他低下头来替她擦掉眼泪;她抱着他小声地啜泣,而他拍拍她的背,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乖,别哭,陶诗最勇敢了。”
她知道他素来都这么温柔,只是过去温柔以待的人唯独她一个,而今……
回不去的何止时间,还有他们之间的种种,是珍贵的回忆,也是沉重的负担。
她听见广播里甜美的女声,背起背包、拖着行李开始走向离开的地方。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看见故土越来越小,最终变作视线里模糊不清的影像,直至被蓝天白云所取代,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这一次,是彻底告别了吧?
祁行。
祁行。
她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听见身旁的小姑娘好奇地问她:“姐姐,你第一次坐飞机吗?”
她迅速睁开眼睛,勉强对小姑娘笑了笑,“不是。”
“那你为什么还哭啊?妈妈说失重的感觉很正常的,一会儿就好了!”小姑娘从包里掏了一支口香糖给她,“喏,吃了这个就不怕了!”
陶诗慢慢地接过那支口香糖,然后笑着说:“谢谢。”
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对她而言失重算是一种可怕的感觉,那么从今以后远离祁行,也许永无再见之日……这是比失重还要可怕一万倍的感觉。
然而一想到此刻的祁行一定已经成家立业,在周家的帮助下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她又欣慰了。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80第80章
第七十九章
很多时候我们都以为一次失恋会带来永久性的伤害;就好像永不愈合的伤疤;碰一次就痛一次;生活永无宁日。但事实上没有什么愈合不了的疤;也没有什么忘不掉的人,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伤痛;更没有什么放不下的过去。
陶诗带着足够的钱在法国走街串巷,因为法国节假日多;每逢小长假;她就坐上火车去欧洲十国自由穿行。
米兰的宏伟大教堂,威尼斯的水上不夜城,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庄园;柏林的菩提树下大街……没有归属感的人却反而可以拥有流浪的自由与无拘无束。她背着相机走遍每一个知名的或是无名的地方;咔嚓一声将那些美景收入囊中。
偶尔她也会想起祁行;那样一个为了野心终日忙碌的男人大概短期内都不会有什么闲心或者自由来到这么多地方旅行,如果将来有朝一日他们还会见面……于是她开始制作一本又一本的相册手记,为每一张照片写下批注与旅行心得。
他曾经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她总该回报点什么。既然他抽不开身,就由她来替他看遍美景。
可是平静的生活终于还是被打破。
那个雪夜,当从书店回到公寓楼下时,被那个来自回忆的男人再一次气势汹汹地闯入生命。
她以为他走了,所以坐在花坛上失声痛哭,岂料那人去而复返,用冷冷清清的声音质问她:“赶我走的是你,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她一惊,慢慢地抬起头来,进入视线的首先是那双漆黑锃亮的手工皮鞋——那个男人目光灼灼地站在她面前,眼里有一种漆黑深幽到分辨不清的情绪。
祁行问她:“陶诗,我从你七岁开始照顾你,你是不是在说谎,难当我看不出来?”
她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他,曾以为的平静淡忘统统消失不见,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像是泪腺都被这种鬼天气冻坏了,完全停不下来。
她嗫嚅着想要叫他的名字,一开口却只听见自己那模糊不清的呜咽声,像是一句又一句语焉不详的怀念。
她猜想自己现在这模样一定丑得可怕,眼泪鼻涕一把又一把,可她没法控制情绪,甚至全身上下都在发抖。
老天,她多希望她可以漂漂亮亮地再次见到他!至少不是现在这种鬼样子!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复杂情绪牵动着她的心,她就这样呜咽着望着他,活像是路边被遗弃的阿猫阿狗。
而祁行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也不顾身上昂贵的大衣,稳稳地将她的脸埋进他的怀里。
“每一次都哭得这么肝肠寸断的,要我怎么忍心把你丢了?”
她哭得更厉害了,抽抽噎噎地说:“别,别这样,会,会弄脏你的衣服……”
祁行蹲下来,单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方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掉眼泪,半是埋怨半是玩笑地说:“也不想想从小到大你弄脏了我多少件衣服,现在倒是注意起来了?”
他起身坐在了她身边,将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肩上,一时之间没有再说话。
这个雪夜无月无星,有的只是阴冷的空气和漫天飞舞的白雪,一如多年前她躲在破旧的小屋子里,而他站在雪中等她的那个夜晚。
这一刻,陶诗忽然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是顺从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慢慢地把头枕在了他的肩上。
闭上眼睛,她轻轻地说:“祁行,我是在做梦吗?”
身侧的人静静地低下头来看着她,半晌才回答说:“这句话也是我想问的。”
雪一直下着,陶诗竟然就这么靠在他肩上睡着了。祁行宛如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将她揽在怀里,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的模样。
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她变了很多,曾经略带稚气的小姑娘已经完全长大了。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她,不放过每一寸细节,设想着自己究竟错过了她多少个春夏秋冬,多少的喜怒哀乐。
最后天终于亮了。
陶诗被下楼来的祝嘉发现,惊醒之后赶紧跑回公寓,却又被祁行扛在肩上强行掳走。
她拼命挣扎,“放我下来!”
祁行微微一笑,神色如常地告诉她:“陶诗,我就爱你这死不认输的性子。”
他一路把她扛进车里,然后飞快地开车离去,最后停在了一家金碧辉煌的酒店外面。
又一次,他把她抱进了酒店,一路目不斜视地带她回到他的房间。
陶诗挣扎着想跑,他就死死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去浴室放水。
“祁行,你这是在干什么?禁锢我的人身自由?”她忍不住对他大吼。
“挨饿受冻一晚上,你先泡个热水澡。”他头也不回地伸手探水温。
“要你管!”
“那么多年都管过来了,现在要我不管你了,抱歉,做不到。”
陶诗语塞。
最后,他终于放开她的手,走到浴室门口才回头对她说:“我在外面等你。”
他深深地望进她眼底,一如多年前的很多夜里,他为她讲完故事离开房间,总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那时候她不曾领悟到这样的温柔有多么无声无息又惊心动魄的力量,而今……总算明白了。就好像是染了毒瘾一样,这种温柔可以溺死人,叫人活过来又死过去。
她忽然间沉默了,看他关好门后,慢慢地褪去衣物,把自己埋进了温热的浴缸里。
很多纷繁芜杂的念头一闪而过,最后只剩下一种忧愁和一种喜悦。喜的是终于与他重逢,忧的是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孑然一身的祁行。
她问自己:她真的有龌龊到愿意当小三的地步吗?
理智告诉她,那是令人唾弃的。可内心却始终有一种冲动,要她不顾一切再一次拥有他,或者被他拥有。
然而二十分钟的时间过去,当她终于从逐渐变冷的浴缸里走出来之后,终于匆匆穿好衣服,恢复了平静。
她安然走进客厅,对坐在沙发上打盹的祁行说:“祁先生,多谢你的招待,我先走了。”
祁行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祁先生?你这么变化无常真的好吗?”
“不叫你祁先生,那要叫你什么?”陶诗在衣袖里握紧了拳头,“祁太太大概也希望听见我这么称呼你吧?”
“祁太太?”祁行的眼神微微眯起,盛怒之下却又看见她未扣紧的衬衣衣领之下,晶莹透亮的水珠沿着优美的曲线慢慢滑进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很快站起身来,在陶诗慌乱地想要逃出房间的同时,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压在墙上。
“祁行!”陶诗浑身紧绷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他慢慢地靠近她,双手禁锢住她的身体,在她耳边轻声说,“陶诗,还记不记得六年前,你离开我的那个晚上?”
她开始浑身发抖,最可怕的是她能感受到这种生理反应并非仅仅来源于恐慌,还有一大部分都源于紧张与……期待。
她迫使自己强装镇定地抬头与他对视,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你难道不怕祁太太生气吗?还是说,家里的太太无法满足你,所以你才欲求不满,一定要找上我?”
说着,她露出一种媚俗的笑容,伸手把衣领上的扣子再解掉一颗,露出了白皙光滑的大片肌肤与锁骨。
她知道祁行最讨厌这种女人,而她就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