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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野地之露-第4章

小说: 野地之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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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当时你的身边没有适合的入选可当罪恶之子的父亲,也许你会打消念头。可是就在 你近身处有适当的人选,即纯情又木讷,只要点一点火,他就失去控制的能力,让火烧身。你以金铃子的音色为小道具,很巧妙地引诱了那个年轻人,制造一个有了孩子也不奇怪的状况。那个人就是我。

  九月中旬,我第一次去拜访你的傍晚,你蹲在庭院里,其实那时你已有了怀孕的徽兆,觉得恶心的缘故吧!然后到了十二月,你告诉我说有了孩子,「三个月了。」同时故一意让阿清目击我们私通,借她的口让丈夫知悉一切。我最后一次去找你时,阿清哭着告诉你说,她把一切告诉少爷了,那时的你其实在暗中欢喜,让不义的事实顺利的传到丈夫耳中吧!

  我和哥哥都很容易的被你骗倒了。可是你的谎言还有唯一的重要证人,无他,就是你腹中的孩子。你跟我和跟哥哥同眠的夜有一个半月的差异。临盆之际,任何人都会知道其间的不同。你假装爱我,将我隔离到遥远的乡镇去,这事不难,但你必须瞒骗自己的丈夫,那也很简单。站在哥哥的立场,他怕别人知道那是他入院后才有的孩子,于是赞成你的意见,到别的地方生产。你则怕哥哥发现那是他入院以前有的孩子,即他的亲生儿子,于是你选择了伊豆,好叫他认为那孩子比实际迟出世。

  过了二十年才第一次起疑念的我,去到伊豆找到那位旅馆经理,从而得悉那孩子是五月底梅雨季节出世的。他说是个健康不足月的孩子,若是我的孩子的话,未免太早了些。从我们第一次犯罪那晚算起,不过是九个月大的胎儿。你在伊豆修正了那一个半月的差异,然后把孩子带回东京,开始你将近二十年的报复行动。

  我听阿清说,每当哥哥痛斥孩子时,你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当丈夫虐待亲生儿子时,你在拉门背后躲起来听的表情谁也看不见。我也无从想象,那张表面上爱孩子的宁静俏脸底下,藏着一幅怎么样的女性脸孔。你是否准备在某个时候向丈夫表白真相,见到他因惊愕而痛苦的变歪的脸,还是欺骗到死为止,冷眼旁观丈夫冷酷苛待亲儿的声音和姿态

  总之,你把哥哥和我和晓介骗了二十年,因着某件事,你要将大正三年以来的仇恨作个了结。那个契机就是夏天时,晓介爱上一个女人的事。一无所知的哥哥,把晓介的激情看成是我罪恶的血,但在你眼中,晓介迷恋一个卑徽少女的事却有完全不同的意义。那是很久以前一个跟你结婚不久就背叛你沉迷女色的污秽男人的种。你从晓介身上看到二十年前丈夫的影子,于是你对自己受生产之苦生下的晓介存留的爱情消失了,利用晓介遗传自父亲的酒癖,决意埋葬丈夫,同时也埋葬晓介……于是发生这样的事件。

  也许你想将二十年的憎恨以那种形式了结,然后一个人安静地度过短暂的余生,所以那天早上你到村田家的祖坟前面膜拜,为了向联系丈夫和儿子的一条血脉永远告别。那张在晨雾中过分宁静的脸,以及藏在背后的一张谁也不认识的脸,大嫂,那就是你。你杀了哥哥。

  真实的意义来说,你埋葬的乃是我。我相信了你的谎言。二十年来走的是不属于自己的虚假人生。我依靠你送的假铃声过日子,我的人生究竟是什么?现在铃声已经沉入黑暗的河底,我的人生还留下什么!「爱恋苦难捱,野地露不消」——我终于明白你念那首没有感觉,一片怜悯的歌的含义。你用那首歌愚弄了我。对你这片大原野而言,我只不过是一滴露珠儿。「谁见黄泉哀。」真是如此吗?原来你只是假装爱我,把我的人生藐视为一滴露,没有感觉,一片怜悯?还是……还是在你的计谋背后,对我多少有点真情?你会不会不把那个生命当作是憎恨丈夫的孩子,而是一个爱你的男人的孩子

  不,这都无所谓了。你说是你引诱我的,其实是我用自己的手拉开那道纸门,踏入罪恶的房间。也许我和我哥哥理当受到罪恶的酬报。可是,大嫂,晓介什么罪也没有。是你给他生命来到世界,而他忍受不幸活到如今,他有什么罪,需要遭受如此待遇

  大嫂,假如你有过失的话,大概是你把谎言看作是真实吧!知道真相之后,我和晓介仍以血脉相通的父子自居,对他依恋不舍。如果现在我还留下什么的话,那就只有作为一个父亲对那孩子的情意了。假如有人问我是不是他的生父,我会为牢狱中的晓介觉得难堪,因他正为亲手杀死亲生父亲而痛苦……我不忍心让那孩子以一滴露的形式结束一生。不,他已经在黑暗中活了二十年,纵然真相大白,知道他是无辜的,说不定他也像我一样变成一滴露珠,躲在人生的野地依旧孤独的生活下去。即使如此,我也愿意用我的手给他一点光,使这滴露发出璀璨的光芒……

  为此,过了二十年的今天,我终于向你说了。大嫂,希望你为自己的罪过忏悔,然后救救晓介。这是为你丧失一切的我,向你提出的唯一要求……

  )宵待草夜情

  大正九年(一九一九年)七月,我回到阔别三年的东京。

  我于大正改元号不久就从美术学校毕业,暂时画些不卖钱的画,三年前举行文部省美术展览会之前,因某种原因决心折断画笔,离开了东京。起程之际,心想大概永远不会回来了,但在关西的堺市患了结核病咯血,奇异地怀念起东京来。原来客死异乡也就罢了,实际上从名古屋、大阪、吹田搬到西宫的三年间,竟然旁徨于选择邪门歪道作为人生的最终点。最后在堺市开始咯血,脸色日渐苍白,看着自己的脸像蜡般了无活气,禁不住思念家乡。实际感到死亡的阴影时,首次对二十七岁的青春年华产生依恋。

  我生长在靠河的小住宅区,为了上美术学校,每天都要上下一条樱树并列的斜坡。我对那样熟悉的风景倒不怎么怀念,但是对一条只经过一次的黑墙夹道小路,位于柳桥附近的隅田川,背着行李的卖药商跟孩子们玩纸球的河堤,却一直埋藏在记忆深处,不住地折磨我的心。

  回到东京投宿的「美好」小旅馆,也是从前进美术学院经过一次的地方,位于某火车站的后巷。回来后,我终日关在旅馆里不出门,听着横巷一带响起的蝉声和经过小巷石坂道的木屐声度日。原本我就无家可归。孩提时代失去双亲,其后做桐油生意的祖父母收养了我,可是他们也在我离开美术学院时逝世了。听说我有一个送去寄养的弟弟,可是我对那个懂事以前就分开的弟弟从来没有怀念的感情,等于无亲无故。

  念书时代也有几个朋友。但我把自己关在旅馆的原因之一,就是怕出门时遇到从前的朋友。因此我不明白为何回到东京。然而当我躲在旅馆房间里听见木屐声时,已能浸透在住惯了的旧窝空气里。木屐声不像身居外地时那般刺耳,而像铃声一般轻脆。

  可是回来数日后,当晚风吹响风铃传来湥Т嗟囊羯保易叱雎霉荩跸蚋c町方面。我打算第二天就迁出「美好」,到东北旅行一趟,于是想在怀念的夜街漫步。

  来到名叫水分桥的小石桥时,日已西沉,风却突然停了,使我觉得汗流浃背。这条桥把河沟分成两叉,流进海湾。一条转去工厂街,另一条沿着河流通往繁华街。街的尽头是根荻神社,供奉著名的水神,附近是从江户时代开始繁荣的门前町。据说直到天保年间,海滨一直迫到附近。现在当工厂的噪音消失时,波浪声依然隐约可闻。也许是涨潮时刻,河水上涨了,却在暮霭之下纹丝不动。只有一棵从石头墙探出河面的柳树枝弯腰触到水面,这才知道那是河流。

  透过柳叶可见小小的灯,圆形,略带红色,很像是小烟花掉下来时变成的微暗火点。远看仿如停在柳叶上的萤火虫,走近去一看,发现是一盏挂在红砖建筑物门上的洋灯。

  我从河堤走下石级,站在拱门型的门前。有个「入船亭」的招牌。好像是近几年来也在大阪周围陆续增加的咖啡屋之类。建在河堤的暗处,跟留存江户时期风貌的门前町房屋颇不相称。也许附近的填海地带工厂和商事公司林立之故,这一带也受到新时代的浪潮推动吧!

  用活动吊钩吊住的洋灯,在暮色中静止不动,即使走前去看,它的火焰也像随时会被雾水或夜雨弄熄一般,令人感觉渺渺茫茫。

  我还在怔怔地望着那盏红灯时,门开了,出来一个穿白襟衬衫的三十多岁男人,有位女侍陪在身边。女侍穿着这个季节少见的绿色和服,就如雨后沾露的绿叶般鲜艳。

  女侍假装撒娇,摇着男人的手说:「我看你还是放弃铃子的好。那个女人有一张温顺的脸,其实一只脚踏两船,把你和厂长的儿子放在天秤上比较哪。她真狠心。假如没有她的干扰,我和厂长的儿子早在这个秋天结婚啦。」

  女侍一边说一边往男的肩膀偎靠过去,男人把她推开,冲下石级走了。女人吊起一边眉毛,不怀好意地笑着目送男人的背影离去,然后终于发现站在门后的我,慌忙堆起笑脸隐藏自己的狼狈。

  「欢迎欢迎——」她说。

  我被女人的声音吸住似的走进去。内部像扇子形状往内伸展,比想像中宽敞。红砖只是外表,内装是灰泥墙壁,廉价的木地板,其间分散摆着好些铺白布的桌子和藤椅。靠窗的座位上,几名女侍围住两名穿单和服、戴巴拿马草帽的客人。砌成长四角形的窗子嵌着市松图案的有色玻璃,还未完全沉落的阳光染上紫红蓝的色彩,有如幻灯照进店内。女侍们化妆像白蜡的脸,在五颜六色的光线照射下,虽然她们都在娇笑,看起来却像坐在一度很受欢迎的活人画舞台上。

  穿绿色和服的女人带我到入口附近留声机旁边的位子就座,把我叫的麦酒端来后就走进里头去了,换了一个穿白底夏天单和服的少女过来。襟领上绣了一只紫银线的蜻蜓,头发绑成我从小看惯的英国髻。

  笑容可掬的少女,对外表一文不名、风度不佳的我依然热心说话,而我把脸藏在没有油气的长发下面,沉默又阴沉,大概有点可怕,她站起来,走到留声机旁放唱盘。

  我在堺市听过无数次的歌「宵待草」。英国髻少女没有回位,她就靠在留声机的扩音器边,开始低声一起哼歌。不知是否在咖啡室呆久了,漫不经心地把玩鬓毛的指尖很有成熟女人的味道。

  里头位子的笑声涌起,我回头去,恰好那时戴巴拿马草帽的客人身体往后仰。从那客人的肩后,出现一个少女的脸。她很拘束地坐在大财主似的胖客人身边,垂下眼睛替客人的烟管搓纸捻儿。

  那名少女之所以吸引我,乃因四周的人都在大笑,只有她置身事外似的孤单寂寞。也许肤色太白了,她的脸恰好被玻璃的红光照到,沐浴在正面的黄昏里。

  英国髻的少女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走到里头位子,向那位少女耳语一番。少女把烟管还给客人,也不看我一眼,继续垂着眼睛站起来。好不容易影子溜过我的桌面,少女有点顾虑似的在我旁边的椅子浅坐下来。

  「是不是太暗了?」她这样说一句代替招呼,从围裙的蝴蝶结下面掏出火柴,在桌上的三分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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